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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第二天,兩軍不約而同的卯時就開飯,然後出營各自拉開了陣勢。

天氣格外晴朗,碧藍地天空,如同是剛剛被洗滌過一般。初晨時的蟲鳴鳥啼聲此起彼伏,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但是,當雙方加起來將近四萬生靈排開陣勢,隔著大約三箭之地相對而立時,沉凝肅殺的氣氛瞬間破壞了這一切,無數鳥獸被驚的四散紛飛。狂風大作,衛籍這邊的繡有「平天大將軍衛」的紅色帥旗和申天寧那邊寫有「招討將軍申」字樣的黑色將旗獵獵作響。

申天寧一聲銀色戰鎧,一頭長發自然披散,一襲紅色披風肆意地隨風搖擺。張策在他旁邊,指向對面身穿一身全黑色鎧甲的衛籍,說道︰「這就是叛軍首領,衛籍了。」

申天寧緩緩點頭,沒有搭話。

雙方的戰場毫無遮蔽物,目光所及之處,可到極遠。可謂是交戰的好地方。

衛籍策馬上前,到一箭之地堪堪站定,大聲喝道︰「來者主將,可敢上前答話?」

申天寧見狀,自然不會示弱,催動坐下赤月,走到衛籍身前。

衛籍打量著申天寧,雖然早就知道這次楊志文派了個年輕的過分的人來領兵,但是還是暗暗心驚于後者的年輕。雙方對視半晌,衛籍的眼神猶如毒蛇,暗中蘊藏機鋒,但是申天寧絲毫不懼,眼中桀驁之色幾欲裂眶而出。

眼神交戰半晌,雙方皆是收回目光。衛籍一聲長嘆︰「老夫活了大半輩子,從來不信少年英杰之論,今天看到你,卻讓老夫不得不信,這世間,還是有一些俊杰的。」

「人言老而為精,申某一直深信不疑,然而今天見到你,卻不得不信人言大多有誤,老而不死是為賊,實在更加適合于你!」衛籍的話可謂極為客氣,大大捧了一把申天寧,但是後者的回答可謂毫不客氣,疾風之意,溢于言表。

衛籍听了,卻不動怒,至少臉色上看不出來,呵呵笑道︰「申將軍,戰場上,可不是逞口舌之利的地方,申將軍此言,不免有目無尊長之嫌啊。」

「哈哈!」申天寧一陣大笑,反擊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何必客氣?更何況,你枉活這麼多年,無德無能,哪里配得上平天一稱,妄自稱尊,乃是取死之道。」

這番話說下來,終于是把衛籍說得動了火氣,陰測測地說道︰「是不是取死之道,可不是口舌之利就能斷定的。」

申天寧大笑一聲,說道︰「那就各憑手段好了。」

二人不再多話,各自返回自己的陣營。

言語交鋒,申天寧先勝了一陣。回到本陣,衛籍臉色已經變得微微難看起來。代寧看見,瞥了一眼閆澤忠,陰陽怪氣地說道︰「大將軍,你可要離閆將軍遠點,免得糟了暗算。」

閆澤忠大怒,臉漲得通紅,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看向趙文瑄,可是後者此時雙眼微閉,表情無喜無悲,竟然是一副對戰場局面毫不關心的樣子。

咬了咬牙,閆澤忠大聲道︰「大將軍,代寧如此誣陷于我,我願率先出戰,斬將立功。」說完,徑直策馬沖到雙方中間,大聲邀戰。

申天寧眼見,轉頭看向嚴懷義,說道︰「你去對付他。」嚴懷義大喜,就要縱馬沖出,申天寧又補充道︰「給我記住了,如果能擊敗此人,不能擒,不能傷,更不能殺!明白了麼?」

嚴懷義一陣不解,疑惑地看向申天寧。申天寧卻懶得解釋,直接說道︰「這是軍令,如有違反,你自己清楚!」

嚴懷義身子不由自主抖了抖,他是最早跟隨申天寧的人之一,別看平日里申天寧對部下極好,但是卻深知違逆他的後果,不說別的,宋匡就是前車之鑒。

閆澤忠看見敵人陣中沖出一人,不禁皺皺眉,因為來者賣相著實不怎麼地。又矮又胖的身材,長著一對三角眼,兩條粗腿又粗又短,讓他不禁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一種兩棲生物成了精。

盡管如此,他還是下意識地詢問了一句︰「來者通名。」

在他想來,來者肯定是在與自己兩馬相交的地方站定,然後通報姓名,然後在開始廝殺。實際上,這也是整個大陸正面交戰的規矩,無人曾經違反。

但是,凡是總有破例。嚴懷義實際上就是個「土包子」,哪里會管這些?就像是沒听見閆澤忠的問話一般,大喝道︰「要你命的人!」說完,刀泛寒光,掛著惡風,一刀向閆澤忠的脖頸揮去。

閆澤忠見勢不妙,急忙橫刀硬接。但是他此時準備不足之下,只覺得手臂一陣發麻,手中長刀險些拿捏不住。

嚴懷義卻是毫不停留,大喝一聲,又是一刀,力劈而下。閆澤忠剛才已經嘗試過後者的力道,不敢硬接,側身閃開。

剛剛交戰,嚴懷義就佔了明顯上風。只見他刀法一變,不再大開大合,手中彎刀突然在他手中變得靈巧起來,猶如毒蛇一般,刀鋒所及之處,盡是閆澤忠的周身要害。一時間,後者全無反擊之能,只得一次次險之又險的化解嚴懷義的攻勢,狼狽不堪。雙方的軍士看見,官軍這邊,自然是群情高漲,大聲呼喊著嚴懷義的名字;叛軍見狀,也知道己方將領正處于不利,又怎能在氣勢上輸給敵人?同樣是大聲的鼓噪起來,毫不示弱。

嚴懷義與閆澤忠二人,原本各有所長,不相伯仲。但是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一上來,閆澤忠就準備不足,被後者搶佔了先機。幾個回合下來,他只能左支右絀,始終不能將局面搬回,竟是急得滿頭大汗。

又是幾個回合過去,閆澤忠幾次都是險象環生,使得叛軍這邊不時一陣驚呼。只是,嚴懷義一直都記得申天寧的叮囑,反正已經佔了上風,故而,每次都在要傷到閆澤忠時,不留痕跡的刀鋒一轉,是以閆澤忠雖然一直狼狽,卻毫發未傷。

嚴懷義的放水,普通兵士或許看不出來,但是卻瞞不過那些沙場宿將。衛籍此時早已把眉頭皺成個「川「字,旁邊代寧恭敬的聲音幽幽響起︰」大將軍,現在您看清楚了?敵將分明就是放水,或者說,那個老家伙在演戲!「

「別亂說!「衛籍心煩意亂的擺擺手。代寧不敢再多說,吶吶地閉上了嘴。

原本,衛籍是打死都不會相信閆澤忠會背叛自己。畢竟,如果沒有自己,恐怕現在他最好也就是隱姓埋名的過一輩子逃犯日子,哪里能有今天?但是當,昨天听到閆澤忠的敘說,他已經有所懷疑。因為,敵人的舉動,確實太不可思議。那名年輕的對手是如何知道己方要去劫營的?己方實力還不足,代寧的三千人加上閆澤忠的五千人,一旦全數吃掉,這仗自己也不用打,直接跑路好了。如果不是真的舊識,何苦要繞這麼大的圈子?而今天,閆澤忠戰場上的表現,則是讓他心中那根刺,更加深了。畢竟,戰場廝殺,從來都是全力以赴,誰听說過還有戰場相讓的笨蛋?可是今天,自己卻親眼看見了一幕無論如何都不正常的戲碼。

當然,即便如此,他還是不願相信閆澤忠背叛自己,現在只不過是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而已。轉頭看向趙文瑄,卻發現這名閆澤忠的好友,此時也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戰場,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閆澤忠此時當然不可能想到對手其實多次手下留情,但是他畢竟年紀大了,而且一上來就處于絕對下風,眼下十幾個回合過去,已經漸漸力不從心,無力再戰了。

感受著越來越沉重的手臂,以及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閆澤忠明白自己恐怕已經沒有機會搬回局面了。眼見對手又是一刀斜劈向自己,竟然不再躲閃,使出最後一點力氣,一刀向嚴懷義胸前揮去。

後者大吃一驚,連忙抽身閃躲,他可不想跟這個老家伙同歸于盡。若是剛開始,或許閆澤忠能借著這個機會佔到便宜。但是此時,他幾乎拿不住手中兵器,汗水早已浸濕了全身,幾乎摔下馬去,眼見有了空擋,哪里還敢再戀戰?連忙調轉馬頭,向後方敗退。

申天寧看見,拔劍出鞘,猛地向前一指。頓時,原本就已經看的如痴如醉,渾身熱血沸騰的官軍紛紛如同出籠的猛獸,伴隨著低沉的鼓聲,緩緩向前,逐漸加速,向著對面的獵物撲去。一時間,卷起了漫天塵沙,極為壯觀。

閆澤忠的單挑中,始終不佔上風,最後更是靠著搏命,才勉強逃回本陣,本就是讓一直以來都無比崇拜他的叛軍兵士一陣愣神。心中戰意,可謂是消散大半。此時看見敵人這麼凶猛的沖了上來,感覺腿腳都軟了一半,抓著兵器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只是,在軍法官們虎視眈眈的目光注視下,倒是不至于出現不戰自潰的局面。弓弩手們按照程序,強行驅散心中的恐懼,搭弓上箭,呈斜角指向天空。隨著令旗落下,上千只箭矢,頗為壯觀的升上天空,然後,向著地面上的敵人撲去。

「舉——盾!「雷青聲嘶力竭的大吼道。聞言,官軍停止前進,手中盾牌舉向天空,準備迎接箭雨的洗禮。

世上從來就沒有強弓射不穿的堅盾,故而,死傷總是難免的,區別只是多少而已。這一次,這些來自略陽,大多都不算精銳的官軍兵士,驚愕地發現敵人的箭矢大多綿軟無力,甚至有的差點落到前面自己人頭上。

兩軍對壘,弓弩手的作用並不是直接擊退敵人,而是迫使敵人陣型分散,難以合在一起,從而方便己方近戰兵種佔據上風;另外,最多可以上萬,甚至超過十萬的箭矢齊射的場面,真的可以說是遮天蔽日,往往能給進攻方的心理造成極大壓力。但是此時,這些叛軍弓弩手的箭矢,與其說打擊了官軍士氣,不如說打擊了己方的士氣。官軍的陣型沒有絲毫分散的意思,反而更加密集。

雙方距離本來就相距不遠,故而,很快,官軍組成的黑色海浪,就狠狠地撞上了叛軍的防御陣型。戰斗,進入了白刃戰。

這樣的白刃戰,考驗的除了雙方戰力,更多的是心理。但是叛軍的士兵此時心理防線因為閆澤忠的戰敗,早就大受打擊。和敵人真的拼殺起來,只覺得頭暈眼花,連平時的五分力氣都施展不出來,不出一小會,叛軍的一些陣線竟然已經有了些許松動。

而反觀官軍,此時卻是越戰越勇,雖然不成陣型,但是此時面對的敵人也不需要陣型。大呼酣戰之下,叛軍被逼得不得不步步後退,即使叛軍幾個將領一直在大聲吆喝著什麼,但是卻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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