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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一失成恨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人’

失敗最是殘酷,沒有人可以接受失敗的命運,隨著失敗而來的必然是失意、失勢、失去太多的東西,懦弱者以逃避面對失敗,堅強者不停鼓舞自己試圖東山再起,境遇、時機、歲月,當一切隨之而去,最終能夠取得成功的又有幾人!

都尉府人來人往,夜幕降臨喧鬧依然持續,燭火掩映,狗六腳步踉蹌,猛然一道目光投來,狗六抬頭,兩道目光相對,一名女子連忙低頭,狗六認得,邯鄲城內最大糧店掌櫃的千金,樣子長得不賴,臉上無非是多了幾個麻子,相比其他女子身子豐滿了一些,弄得高不成低不就,趙括這里青年才俊輩出,掌櫃暗暗動了心思,準備厚禮帶著女兒前往,言談之中眼楮不停瞄著。

黑巴哈哈大笑,「黑巴敬大哥一杯!」

掌櫃眯著眼楮手捋胡須,身形健壯,雙臂有力,必然是一條硬漢,配上自己的女兒倒是不賴,只是這種人大多訴諸武力缺乏做生意的天賦,以後糧店的生意交給誰搭理!

「好,干!」

白英起身,「自然不能少了白英這一杯!」

眾人頓時起哄,趙括面不改色,「都是自家兄弟,自然不能有所偏袒,再干這一杯!」

掌櫃目光上下打量,這個人倒是不錯,人長得白淨,不清楚本事如何,萬一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辛辛苦苦積攢的家業豈不是打了水漂。

狗六尿急,身形一晃從座位上站起,腳下明顯不穩,即便這樣腰板依然挺得筆直,邁著方步派頭十足,來往的家人紛紛施禮,狗六儼然成為公子身邊的紅人,一道目光落在狗六身上,神情之中多出幾分傾慕之意。

掌櫃上前拉住一名家丁問道︰「方才那個是什麼人?」

「狗爺!」

「狗爺?他姓狗?」

「這倒不是,別人都這麼叫,這位可是公子眼前的紅人。」

掌櫃連連點頭,這個人身子雖然單薄了些,看著倒是機靈,「丫頭,方才那個人怎麼樣?」

女子轉身,「都听爹的。」

「你這個丫頭,自己的事總得自己拿個主意才行。」

狗六撒完尿晃晃蕩蕩從角門進來,掌櫃上前,「這位公子,錢某見禮。」

「公子?」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稱呼,不免听著別扭,狗六連忙躲閃,做潑皮時曾經訛詐過這位錢掌櫃,不想被人認出。

狗六身形一閃直接鑽進人群,女子一臉疑惑,「爹,他怎麼走了?」

「沒事,這門親事肯定能給你說成!」

幾名賓客從里面走出,趙括連忙起身相送,寒暄幾句走出院門,一陣風吹過,頓時清醒許多,彼此之間打著招呼,同樣身為邯鄲城內權貴,彼此之間難免有個照應,這樣的機會樣成為權貴之間彼此拉近關系的最好契機。

一人笑道︰「听聞李兄與都尉府走的近,真是令人羨慕!」

那人擺手道︰「如何能與錢兄想比,錢兄可是與上卿府搭上親戚,這種關系可是鐵打一般令人羨慕。」

「不敢,不敢,劉賢弟才學出眾如今可是平原君府上的座上賓,這一點無人能比!」

「平原君算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三人同時愣住,一道身影慢慢從暗處出現,方才一直躲在那里並沒有發覺,只見那人頭發散亂無法看清樣貌,手里拎著酒壺,一說話更是滿嘴酒氣。

「不想是個醉鬼,不用理他!」

三人上前,那人身形一晃拉住去路,腳步踉蹌險些摔倒,「你們的眼里只有平原君、藺相如、還有那個一無是處的趙括,我才是趙國第一劍手!他們都不配。」

「讓開,不然真的不客氣了!」

那人抬頭,嘴角微微揚起,神情之中帶著鄙夷,錢姓公子身形一晃一拳打來,不想也是練家子,披頭散發之人手臂一抬擋住對方攻勢,幾乎出于本能。

那人冷哼一聲,「有兩下子!」

「算了,和這種人動手不免失了身份!」

不想那人不依不饒,「你們說平原君除了出身好之外有什麼,只知道花天酒地,藺相如逞口舌之能,廉頗固守成規,趙國落在這些人手里可悲,真是可悲!」

「滿嘴胡言,念你醉酒,快些讓開!」

那人冷哼一聲,「是不是說到你們心里,所有人心里清楚,只是不敢說罷了。」

「扁他!」

三道人影同時攻出,拳腳攻來,那人身形一晃,動作極快,不想腳下一絆,整個人失去平衡身子摔倒在地,多半是飲酒太多的緣故,三人眼前一空,那人直接摔出去,身形上前一陣拳打腳踢。

「趙國第一劍手,如果你是老子就是劍聖!」

「踢你個第一劍手,廢物!」

「廢物!」

三人吐了一口吐沫,拍拍身上的塵土向前走去,那人身形掙扎幾下,「沒有人能夠看不起連晉,所有人都會後悔!」

身形緩緩站起,借著月色終于看清那人樣貌,嘴角帶著一絲血跡,眼神之中盡是怨恨,酒壺揚起,一股酒泉完全倒在臉上,淚水混著烈酒一直流下,「連晉,敗了,徹底敗了!」

原本那個桀驁冷峻、不可一世的連晉如今變成這副樣子,他的身上曾經縈繞太多希望,平原君的器重,精妙的劍術,加上身為公主之身趙雅的仰慕,不可否認,連晉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個時機,一個可以證明自己的機會,到時必然可以成為趙國新星,隨著那一劍,所有希望完全破滅,怒罵聲、呵斥聲、嘲笑聲,任憑雜物打在身上,他只想逃離,躲在僻靜的角落里,一個人品嘗失敗的滋味。

一個人喝醉,最是無奈。

趙括!身為勝者被人提及,連晉能夠擁有的只是嘲笑。

相比都尉府上的喧鬧,平原君府上不免冷清許多,平原君手里端著茶杯,醉劍客威固站在身後,「城內權貴大多去了都尉府慶賀,君上為何遲遲不肯動身?」

平原君笑道︰「本君曾經有恩于趙奢,如今趙奢之子趙括統領新軍同樣符合本君的心意,既然一切都是為了趙國興盛,本君何必在意那些表面的東西。」

「君上此次派出的劍手盡數被趙括擊敗,市井之中傳言君上必然為此氣急敗壞,所以一直不肯現身!」

平原君听罷哈哈大笑,「何必在意市井之言,即便本君親至,同樣會有人認為本君此舉絕非出于本心,公道自在人心,眼前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要與大王商議。」平原君說完站起身形,身前的謀士眼珠一轉道︰「君上是指秦王相約之事?」

平原君點頭,「這件事最是頭疼,當日秦王相約大王澠池相會,未曾討到好處,如今約本君入秦不知有何居心!」

「君上完全可以推月兌!」

平原君搖頭,「秦、趙關系微妙,秦昭王更是得罪不得,這件事還需從長遠考慮才行,本君立刻入宮去見大王!」平原君站起身形,快步來到門前,身形停住,「可有連晉的消息?」

「有人在酒館里看到,這幾天一直待在里面,醉了醒,醒了醉,多半是無法從失敗的陰影里走出來。」

「這件事你如何看?」

威固笑道︰「酒只能麻痹一時,連晉必然可以重新振作。」

平原君點頭,「希望這件事之後能有個教訓,連晉是個人才,只要以後能夠安心為趙國效力,本君必然還會給他機會。」

「君上之心天地可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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