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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陣前論戰

這就是戰爭,無疑是百姓的一場噩夢,沉重的賦稅,無法逃避的兵役,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人為此妻離子散,多少人不忍分開緊握的雙手,一旦分開便是一生一世的分離,多少人盼著能夠看到那道身影再一次出現,等到的確是冰冷的尸體,戰爭,一直被視為男人最熱血的一場游戲,誰能夠主宰這里便可以擁有天下,堯舜禹也好,後來的夏商周也罷,同樣是以武興國,武力強者最終取代弱者。

一名將官被人護住,手中令旗一擺,一隊人馬再次沖出,幾名兵士合力沖出,肩上扛著長長的梯子,快速通過箭雨雲梯斜著向上立起,不時有人中箭倒下,其他人快速補上,速度絲毫不受影響,兵士手持護盾順著梯子向上攀爬,上面頓時落下一陣亂石,兵士紛紛跌落倒在血泊之中,城牆下尸體疊在一起,後面兵士依然不停向前。

「這樣下去始終不是辦法!」趙括目光落在城上,除了兵士之外隱約還有不少身著黑衣之人來回移動,原本出現的漏洞頓時隨著黑衣人的加入變得完美無缺,接近城牆的兵士同樣無法逃月兌被殺死的命運,黑衣人手持長劍動作靈活,一旦有人順著雲梯爬上立刻快速出劍。

「麥丘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加上那些擅長守城的墨家弟子參與,所以連續攻打幾次都無法拿下,大王更是為此動怒,命令將軍一個月之內必須拿下麥丘,這樣下去死的人必然更多。」趙雲看罷同樣連連搖頭。

中間將官手中令旗再動,另外一隊人馬再次沖出,這樣反反復復的廝殺必然不斷出現,戰爭考驗的不僅是戰力,更加是耐力、財力。

趙括催馬上前,終于看清手持令旗的將官,臉色陰沉,古銅色的臉龐,年紀四十開外,馬鞍上掛著一把長槍,腰間懸掛佩劍,身披戰甲威風凜凜,趙雲跟在身側,目光始終不離趙括身後的沈婉,從這個女人身上總是能夠感受到一股殺氣,畢竟是外人,如果不是公子要求同行,絕對不會輕易帶外人進入軍營,距離拉近暗中提防。

幾人接近,將官回頭,「是括兒來了,待為父今日拿下麥丘再與你好好喝一杯。////」

這個人必然就是趙奢,自己的父親,自己是趙括,紙上談兵的趙括,現在應該就是展現自己絕世口才的時候,「父親,這樣打下去未免傷亡太大,對方城門堅固,一時之間恐難以攻破,城上準備充足,雲梯更加難以起到作用。」

趙奢冷哼一聲,「孫子兵法有雲︰‘數倍與敵,圍而殲之,麥丘守軍不足我五分之一,只要一直攻下去,必然可以拿下。」

「父親,孫子同樣說過,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于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腦海里快速閃現出孫子當年的經典語句,不想這個時候派上用場,真是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專研一番。

趙奢哈哈大笑,「括兒,你沒有經過沙場歷練自是不清楚,趙國大軍為何遲遲攻不下一個小小的麥丘,第一是這里的地勢,不適合大軍前行,不然騎兵早已將這里踏平,第二是擅長守城的墨家弟子從中呼應,這些人十分難纏,更是身手了得,第三便是這里的守將治兵有方,這一點為父同樣佩服。」

提到守將,秦婉身體不由得動了一下,「這位姑娘是誰?」

「她就是守將的女兒秦婉?」

趙雲听罷手中長矛猛然舉起,終于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不想她是麥丘守將秦山的女兒,這次一定別有用途,公子真是糊涂,如果早點說出這樣的身份早已將她拿下。

秦婉人在趙括身後,腰間長劍匕首,趙奢使了一個眼色,一旦惹怒這個女子,自己的兒子難免受到波及,秦婉冷哼一聲︰「就知道你們這些人不會信我。」

「趙括信你。」

秦婉頓時低頭,「趙將軍,麥丘守將已經不是原來的秦將軍,父親被人陷害已經去了。」提到遇害的父親,秦婉頓時聲淚俱下。

「不想秦將軍他!失去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真是生平一大憾事。」

第二隊沖鋒陣同樣失敗,關下血流成河,第三隊早已集結完畢,即便看到同伴的慘死依然沒有任何任何退縮,這就是兵者的宿命,臨陣退縮同樣是死,倒不如堂堂正正死在沖鋒的路上。

「現在的守將是何人?」

「我的殺父仇人秦玉!」

趙奢點頭,「方才攻城之時已經看出布防出現混亂,原本以為是兵力不足導致,原來是換了將領,臨場換將軍心必然不穩,這樣對我們大大有利,麥丘之地必然可以攻下!」

趙奢見慣沙場廝殺,趙朋一生的信念都是救人,如何能夠眼前這樣的慘劇發生,「父親!這樣硬攻即便攻下麥丘又能怎樣,損失的兵力遠遠要在對方之上,即便勝了又如何,多少人失去親人,多少人流離失所,那同樣是輸了。」

趙奢冷哼一聲,「戰場之上死傷再所難免,決定一場戰役勝負歸屬的無非是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其他的不過是兒戲!」

「既然如此要謀何用,當年的孫臏雙腿已失,為何可以戰無不勝,靠的是謀不是戰,一場戰爭的勝負不是佔據的城池土地而是能夠得到的人心。」

趙奢臉色一沉,趙雲連連搖頭,這里畢竟是戰場,所有事只有將軍一個人說的算,無論下達怎樣的指令只能服從,沒有人可以違背,如果隨意改變戰略豈不是違背法令,更加有損將軍聲威。

城牆之上兵士來回跑動,黑衣人從中穿行,必然是等待趙國大軍下一次攻勢,連日奮戰同樣困乏不堪,即便短暫的停息同樣變得寶貴,靠在城牆上閉上眼楮,面對投來的箭矢、巨石早已變得麻木。

一人衣衫破爛,一臉驚恐,身體靠在長矛之上瑟瑟發抖,從年紀上看不過十二三歲,稚女敕的肩膀靠在滿是血跡的長矛之上,已經分不清那是同伴的血還是趙軍的血,臉上依然帶著孩童的稚女敕,必然是被人抓來充當兵役,不想連這樣的孩子都不放過,看著身邊同伴慘死,看著順著雲梯蜂擁而上的趙人終于忍不住長矛用力刺出,一聲慘叫,咽喉處流出鮮紅的血跡,他殺了人,沒有欣喜,有的只是恐懼。

為何會有戰爭。

趙奢手中令旗再一次舉起,第三隊陣營頓時籠罩在一片哀傷之中,沒有畏懼同樣沒有任何欣喜,連日的攻城始終無法奪取城牆,城門更是堅固,加上上面布置的弓箭手,負責撞門的兵士往往沒有跑到近前已經死傷大半。

所有人在靜靜等待,等待令旗揮下的那一刻,短暫的沉寂令人更加懂得生命的意義,不是戰爭而是生存,能夠取得勝利才能活下去。

趙奢目光陰沉,令旗舉在手里,目光落在城牆下方,橫七豎八的尸體,那些都是自己最忠實的部下,看到一隊一隊倒下如何能不心痛,只是趙王催的緊,一個月之內必須拿下麥丘,如果無法取勝到時候難免受到牽連,括兒畢竟年幼不懂其中利害,只是說的不無道理,麥丘雖然換了守將,只是守城的兵士早已久經歷練,加上行蹤不定的墨家弟子,趙國大軍連番攻擊始終無法攻下麥丘,自己帶來的這些人又有何不同,攻城的方式同樣如出一轍。

「退兵!」

一旁的趙雲不由得愣了一下,不想這句話從將軍口中說出,在將軍身邊多年,十分清楚將軍的個性,執著、堅毅,從不輕易放棄。

「傳我將令,前軍變後軍,前後呼應,退兵!」

陣營猛然回轉絲毫不亂,城牆上傳出陣陣歡呼,不是勝利,而是為了活著,那名孩童似乎同樣受到氣氛鼓舞,手中長矛向上舉著,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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