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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心底的夢魘

盡管蕭慕紫在第一時間就閉了氣,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點點白霧。

「修慕紫,你這個廢物,丟盡了我們修家的臉面。」一個八歲的錦服男孩極度不屑地盯著面前瑟瑟縮縮的六七歲的麻衣女孩冷笑道。

「沒錯,害得我們修家成了四大家族的笑柄,你這個家族罪人。」另一個男孩也眼帶厭惡地盯著女孩。

「西陵家有了西陵陌這個天才少女而威震其余三大家族,我們修家則是因為有你這個修煉廢物而蒙羞,你怎麼不去死一死,英明睿智的家主有你這樣的女兒還真是人生的第一敗筆。」一個七歲左右的女孩惡毒地瞪了女孩一眼,看著後者雖年幼但姣好的面容,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嫉妒從眼楮閃過。

「我也因為有你這樣的妹妹而感到恥辱。」女孩同父異母的哥哥也用一種鄙夷厭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妹妹。

不,我不是廢物,我不是,我不是!

蕭慕紫拼命呼喊著,鮮少流眼淚的她此刻淚流滿面,她跑過去想要扶起被人推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從那個女孩的身體里穿了過去,無論她如何呼喊,如何努力觸踫女孩,終究是無濟于事,在場的所有人的眼中都沒有她的存在,如今的她,只是來自遙遠異世的一抹幽魂。

意識到這一點,蕭慕紫頹然地坐在地上,目光略顯呆滯地看著眼前印象深刻的那一幕,那個給予她人生中第一重擊的一幕,讓她從六歲起,就有了心中的第一縷恨意,也讓她心殤了好長一段時間,這一段歷史也成為了她一生中不可觸模的夢魘。

幾個孩子聚在一起,只用一股蠻力,手腳並用地圍毆著女孩,嘴里辱罵著,冷笑著,臉上的表情惡狠狠的,也有快意十足的。

女孩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蜷縮在地上,拼命求饒,但換來的,只有其他人更為暢快的辱罵和拳打腳踢。

她透過雙手的縫隙,黑深的大眸子盛著滿滿的水光,用哀求和希冀的目光看向待在一邊看熱鬧的哥哥,右手顫巍巍地伸向他的方向,嘴里低聲喊道︰「哥哥,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不要叫我哥哥,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男孩厭惡地瞪著她,「父親大人說了,你就是修家的一個小奴僕。如果不是做不到,他早就換了你身上的血,免得玷污了我修家嫡系血脈的力量。」

「不會的……不會的……」女孩臉色慘白,身體上的疼痛在听到這一句話之後仿佛消失不見了一般,再也感受不到了,唯有腦海中徘徊的那句「你就是修家的一個小奴僕」,「免得玷污了我修家嫡系血脈的力量」。

「不會的……不會的……」旁邊的蕭慕紫也大受打擊地搖了搖頭,姣好的面容蒼白如雪。

幾個孩子發泄一番過後,冷笑著攜手離去。

女孩慢悠悠地從地上爬起,泥沙沾滿了粗糙的衣服,她渾身青腫,披頭散發地站在原地,在如火的驕陽下曝曬了許久。

蕭慕紫也一動不動地蹲坐在地上,目光無神地看著女孩的方向。

女孩忽然移開腳步,一步一步略顯踉蹌地往家主的院落走去,途中許多下人和護衛看到她,也指指點點地竊竊私語,但目光中不變的是鄙夷、輕視還有不屑。

女孩身後,蕭慕紫拖著沉重的腳步跟隨著她,面對眾人的鄙夷不屑,她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眼楮里透著荒涼氣息,一片死寂。

「父親大人,你是我的父親大人嗎?」女孩義無反顧地沖到修家家主面前,無神的目光此刻也染上了一丁點的渴求。

修家主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冷聲道︰「我不是你的父親,你只是修家的一個僕人罷了。」

說著,不顧女孩木然的表情,朗聲喊道︰「來人,把她給本家主拖出去。」

兩個護衛上前來抓住女孩的雙臂,不管不顧地直接拖著她往院落外面走去。女孩的身子被強行在泥沙地上拖行,磨破了舊衣,磕傷了手腳,一些小沙粒被血漬染紅,刺眼至極。

蕭慕紫看著那些血漬,頓時覺得雙眼一痛,澀澀的,再也流不出眼淚來了。恨意就像是藤蔓,纏纏繞繞,裹在心頭。

記憶如潮水般洶涌而上,那一頁頁的畫面,清晰如昨。

「她竟然是雙廢物,不能修煉玄者,也不能成為武者,天啊,她還是家主的小女兒呢!」

「沒有靈根不能成為玄者,全身筋脈堵塞不能運行武氣,這個超級大廢物竟然出現在了我們修家,這簡直就是修家的災星。」

四歲那年,全體修家兒女在天茗苑進行天賦測試,她成為了最大的笑話。

「修慕紫你這個廢物怎麼還活著?」

「西陵陌這一代天驕死了,你這恥辱廢物卻還活蹦亂跳的,真是老天不長眼吶!」

八歲那年,西陵家嫡系小姐,真遠大陸第一天才少女黯然隕落,她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嘲諷奚落。

「我這個廢物還不如死了算了。」八歲的她心中如是想,最後心中的恨意卻讓她成為人上人的心願更加堅實了幾分,壓倒了喪生的念頭。

我這個廢物還不如死了算了。

蕭慕紫眼神空明地盯著地上的血漬,心中如是想。

一切一切的冷語嘲諷,拳打腳踢,這些記憶讓她痛苦地雙手捂住了頭,許久,她抬起右手,掌上用力,準備拍向自己的腦袋,心中還想著︰「死了這一切就不存在了。」

就在手掌快要拍到頭的時候,那一抹心底最深處的不甘心卻涌了上來,手微微一頓。與此同時,蕭明語、時言卿、蕭嘉藍的臉如幻燈片一樣快速從腦海閃過,蕭慕紫登時回了神。

墓室內白霧彌漫,雙腿盤膝坐在地上,原本痛苦地皺起眉頭的蕭慕紫閉著的眼楮倏地睜開,一抹痛苦的哀戚閃過後,那雙眸子變得異常堅定執著,還泛著絲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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