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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銷魂,唯離別爾

懷里的蓮寶兒掙扎著下地,小小的身子追著院中的蝴蝶,跑著還有些不穩,身旁臭著臉的高一些的男孩牽著她,嘴里咕嚨著什麼。

慕蓮君輕輕一笑,晴給寶兒找的這個真人玩具太實用了,可大可小,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被自家寶貝欺負慘了。懶

見到沒有安全問題,這才回頭對管家道︰「你就為他們安排兩個房間吧!!」

一直靜候的管家終于領命離去。

兩人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跟著走了過去。

一直在房中看帳本的舒子非行了過來,看慕蓮君正同金鳳下棋,坐了過來,揚了揚手中帳薄,問道︰「這些出支明細我都已算好,地兒也看好了,溫兄的教眾已散,他也有足夠的資金,你們兩個合作,前景無限!只等著你選個日子開業!!」

慕蓮君道︰「很好,這些日子麻煩你了!」

舒子非紅袍飛揚,艷麗如火焰,慵懶地斜倚在大理石柱邊,長發亂舞,奔放熱烈而魅惑。

他撩了撩發,朗笑道︰「你我之間還需客氣麼?只不過那個笨女人,恐怕對生意是一竅不通!」

「無妨,她說了希望讓我養,這樣很好!!」

想到她無賴般的笑,就讓自己忍俊不禁,愉悅地落下一子,金鳳好勝,不肯認輸,嚷嚷道︰「不下了不下了,本神竟然輸給一個凡人,真是豈有此理!」蟲

「金兄不必氣餒,你學得圍棋時日尚短,棋技自然不夠純熟!」

安慰了他一句,看他金眸冒著怒火,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金兄,輸贏乃兵家常事,習慣就好,哈哈……」

又瞥了眼正在玩撲克牌的鐘容軒和溫采玉,和輸了就賴帳的百里卿,還有一直被孩子搶牌的季凡,四人圍著石桌明爭暗斗著。

看了看空茫無雲的天,這樣的日子,其實很溫馨呢。

風晚晴一人窩在櫃台中,一手翻著醫書。

看了幾名患者,天色已漸漸晚下,突地想到好幾天沒有看見朱瑤兒的影兒,才想起被自己派去出任務了,順便追美人啊!似乎只在晚間才見她回過,想來真是被那桑陌勾了魂啦。

正胡思亂想著,一雙手蓋在了書卷上,她愕然抬頭,迎上莫白雪明媚的笑臉。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來了!!」

風晚晴一手撐著臉,好多天未見她,以為還在生自己氣呢,後來想想自己那日說的話卻實不中听,她生氣也是該的。

「不是你在生我氣嗎?」

她眼里閃著笑意,趴在台前,八卦兮兮的道,「听說你又多了一個兒子?還是你以前的仇人的?真是讓我跌落眼鏡呀,晴,你的風流帳,可真不少呀!!」

「咳——咳——」

風晚晴面色大窘,笑罵道︰「我可不敢和莫大小姐比,想你府上有多少人了?二十個?」

莫白雪狂妄地大笑一聲,朝她豎起三根手指,風晚晴張口結舌,抖著手,說了半天的「你」字。

看著面前笑得讓太陽也失色的人,卻讓她感覺到一股悲傷,雪,她比自己更害怕,也更寂寞吧,所以才要不斷的用男人證明自己麼。

這樣的她,讓她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來。

她排拒著別人的真心,不敢相信愛,也讓自己更加痛苦,這樣的她,該得到真心啊。

伸手握住她,輕聲道︰「雪,在我的面前,就不要帶面具了吧。無論何時,我都會有一個肩膀可以讓你靠,但是,打開心房讓別人走入吧,你這樣,讓我很難過……」

「你想多了!!」

莫白雪倏地抽回手,側身看向門外,淡笑道︰「有你這個朋友就足夠了,愛情,我從來不敢奢望!!」

「可是……」

看她一臉寒意,她無奈地住口,又轉了話題,笑道︰「去看看季凡的孩子吧,小寶寶很可愛呢。」

「再說吧!」

她有些煩燥地回著,神情有些焦慮,看著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風晚晴看她表情有異,「怎麼了?我看你情緒很不對勁!」

「我今天是來向你告別的!」

伸手爬了爬頭發,又回頭看了眼風晚晴,眼里涌起一股她看不懂的光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什麼?」

風晚晴一驚,又急問道︰「你要去哪?要去多久,出了什麼事兒嗎?」

雪的狀況很不對,她的表情,驚慌,是驚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會告訴自己。

一把抓住她,想要問個明白,她卻驚叫一聲甩開她,後退了一步。風晚晴怔怔看著自己落空的手,眼神有些茫然,雪,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只是離開京城去邊塞辦事,應該一年之後返回。你也不用擔心!」

知道自己驚到她了,解釋道。

這樣麼?風晚晴沉吟片刻,又道︰「那你留下地址,尋了空,我便去看你!」

邊塞?她去那不毛之地作什麼?沙漠之地,既無武林人,又無商隊,只剩些赤貧的亞瑟人。

那里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

「不要!」她大喝一聲。風晚晴又是一驚。雪的反應是在是太古怪了。

「不用去看我,而且你也找不到我!」

她又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轉向門外,聲音有些顫抖︰「這段日子,我不想再看見你……」

風晚晴呆住。她說不想看見自己?為什麼,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麼,她也只是一時氣急,並沒有

其它意思啊。她為什麼非要去那鬼地方,還不讓她去?有古怪!

她感興趣的東西,無非是金錢和美人。

風晚晴一手模著下巴,挑了挑眉,壓低聲道︰「雪,你該不會是得了什麼藏寶圖去尋寶吧?」

那種鬼地方只剩些黑鬼,哪來的美人,如此只可能是金銀了。

武俠片里不是總有什麼藏寶圖之類的情節嘛,既然她身的處的世界有江湖,那有寶藏,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你……」

莫白雪狠狠瞪了她一眼,這人腦中就只能想到這些?

她咬牙切齒的聲音讓風晚晴嘴角不住抽搐,無奈地聳聳肩,「好吧,你不希望我知道,我就不問,自己在邊塞多多保重,玩累了就回中原。可別讓我等太久!幾時動身,我去送你!」

終于你也有秘密了麼?心里有些失落,有些悵然。

「明日就走,一個人,你也別來送了!我不喜歡離別的畫面!」

她深吸了口氣,眼里閃著水光,張臂抱住她,輕聲道︰「我離開後,自己要小心,雖然你現在有神功,但卻防不了人心,這段時間一過,以後我都不會再離開,我們永遠在一起!!」

「好!!」風晚晴緊緊抱住她,她也不喜歡送別的場面,就沒有再堅持,反正只是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早點回來,那時季凡的孩子都可以叫你姨了!」

娘才對呀,只是這句話只能放在心里。

莫白雪微微一僵,又道︰「好!各自珍重!」

緊緊摟緊她,只听到咚咚的心跳聲。

片刻,莫白雪推開她,翩然而去。風晚晴無力地垂下頭。

雪,你就個迷團,讓像我怎麼也看不透。遠行,一路安好。

夜半,月色如水。

萬籟寂靜,偶有微風拂過,吹皺一池春水。

風晚晴雙手枕頭,仰臥在屋頂,看星斗滿天,似遠還近。一伸手便可觸模,卻遙不可及。

「為什麼不睡覺,綰兒很喜歡看星星?」

百里卿學著她躺下,一手撐頭側臥著,圓月下,黑眸倒映著星輝,迷人而夢幻。

風晚晴沒有說話,只是出神地看著明明滅滅幽幻閃爍的星子。

半晌,才輕聲開口道︰「你知道嗎?我們現在所看見的星光,是幾百萬光年前所發出的,也許現在你看見的某顆星已經不在了,我們所看到的只是殘影余輝,即是如此,它依舊美麗,多像人生啊,我們的生命中會消失許多人,能將他們帶走的,從來不是死亡,而是遺忘……」

百里卿似懂非懂,看她迷迷朦朦的眼神,忽地伸手狠狠地一拽她的長發,風晚晴吃痛的回神,轉頭怒瞪他一眼。難得自己感性一下,這人就不能配合一下嘛!

「綰兒,爹爹不喜歡你那種表情……」

那種隨時會消失的表情,讓他感到害怕,他等了二十年,每日在冷宮中為那個在某處好好活著的女兒祈禱,他還沒有听她喊一聲爹爹,怎麼允許她離開!

風晚晴轉過頭瞅了他好一會兒,才好奇道︰「你和陛下的相處方式真奇怪,明明被打入冷宮的人,卻被受盛寵,而你又對此不屑一顧。有華麗的宮殿不住,偏偏喜歡窩在我這茅屋中?」

他輕笑一聲,雙目望著無盡的蒼穹,眼珠如黑曜石般清亮,「這世上有千萬對夫妻就有千萬種相處方式,我和你娘親只是特殊了些,她對我不錯,但對她也僅止于感激,帝王的愛,從來都是淡薄的,你聰明的爹爹可不會把一生寄托在她身上!」

他們現在可以用相敬如賓來形容,如朋友似親人,這樣比他預料中已好了許多,當年被強擄進宮時,怨恨是自然無法避免的,只是所有的感覺都在時間的沖刷中被淡化。

她的霸道毀了他的一生,可也給他留了最後一抹希望,在得知她被遺落在宮外時,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幸好,老天還是很公平的。為你關上一扇門,便會為你開一扇窗。

「未必,我就見過一個傻子似的皇帝……」

如果人死了真會變成星星,那你會是哪一顆?風晚晴淡淡一笑,有種想哭的沖動。那個人給過她傷害也給過她感動,如果靈魂听得見,請在那個世界幸福吧……

或許是雪的突然離開,讓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精神有些恍惚。

「綰兒,你娘親一直等著你回宮。」

他坐起身,看她表情微微一變,雖未生氣,卻是冷了幾分。「我不會勸你,這是你的選擇,但這件事兒,不是逃避能解決的,你總是要面對的!」

伸手握住她,笑道︰「不管怎樣,爹爹站在你這邊!」

風晚晴沉著臉,抽,抽不回。狠狠瞪他一眼,便宜爹爹非常惡質的一笑,「寶貝兒,叫聲爹爹!」

風晚晴一陣惡寒,甩蒼蠅似地甩開他,很是懷疑的上下打量他︰「你這麼幼稚,我怎麼會是你的女兒?」

他的美貌自己沒繼承半分,惡劣的性格倒是有些相像。

他一臉的失望,無比憂傷地看著她,黑黑的眼似一滴懸而未落的淚,「綰兒,爹爹!!」

風晚晴皺眉,「爹爹?」

他想做爹想傻了吧?

百里卿忽地大笑著拍掌,得意地說道︰「你終于叫我爹爹了!!我太開心了!」

說著就想撲過來,風晚晴身子一翻滾坐起,他控制不住地往下倒去,哇啦啦大叫起來︰「綰兒,爹爹不會輕功哎!呀呀,要摔著啦!」

受不了的搖了搖頭,如輕燕落下,一把揪著他衣領。他還在大吼大叫著︰「壞了壞了,要摔了……」

「住嘴!」丟下他便往房間走去,什麼跟什麼啊?

「噫?已經落地了哎?」

他從地上跳起,立刻有兩個小廝遠遠的跑了過來,看他一身灰撲撲的都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大一點的男子悶聲道︰「殿下,瞧您身上髒的,去沐浴吧,小的們已準備好熱水了!」

「也好!」看了眼風晚晴的方向,表情有些哀傷,要什麼時候,才能听到她真心叫自己一聲爹爹呢,哎。

回到書房中,燭火如豆,輕靈躍動。夜已深,她卻了無睡意,抱著醫書死盯著,未久,眼楮終于疲乏至極地閉上。

莫白雪走的那天,她沒有卻送行。

只是隱藏在城牆之上,看著她一個人騎著黑色馬兒,蹬蹬地奔出了城門外,沒有回頭,沒有猶豫,背影孤獨。

她無聲的看了好久,直到日上中天,才終于回了頭。

一轉身,才發現季凡站在身後,淚流滿面。

「你知道她要離開?」

她有些詫異,自己怕他難受所以並未告知,他怎麼會知道的。

「莫府里的兄弟告訴我的。」

他笑容慘淡,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聲音顫抖,「走了也好!今日這一別,也算把我所有的幻想破滅,就不會再傻傻期待了!」

即使被這人傷得體無完膚,可還是心生痴迷,怨她,更怨自己。

昨日得知這人會離去,他質問她,哀求她帶他一起走,想做最後的掙扎,可郎心如鐵,他終于死心透頂,今日這一目送,乃是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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