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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沈若冰不知為何今天竟輾轉難眠。時間如梭,好像眨眼之間卻已經過了三年。沈若冰用三年的忙碌企圖遺忘過去,刻意忽略心底那最深處的不舍。但是真的可以做到遺忘嗎,真的可以完全忽略嗎?

深深烙印在我們心底的東西,就像自己身體的一分部,已經和我們的血肉牢牢的黏在一起,豈能說遺忘就能夠遺忘的。

沈若冰顯然同樣做不到,所以最終她放棄了遺忘,而選擇感恩。每當獨自面對生活的艱難時,她都會對自己說︰「我是幸福的,因為我曾深愛著一個人,而這個人給了我新的生命和希望,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堅強,而且一定要幸福,因為我要讓他幸福。」每念及此,沈若冰便會不自覺的溫柔而滿含深情的望著自己的兒子,是的,兒子就是自己的一切,所以自己一定要給他幸福。這就是自己為什麼要給餐館改名字的原因。沈若冰側身一手枕在頭下,另一只手輕輕撫模著旁邊小床上酣睡的兒子的稚女敕的小臉,嘴邊不禁漾起幸福而滿足的微笑,是的,她很滿足,很幸福,因為她並不孤獨,她知道兒子是屬于她的,永遠屬于他的。

秦少卿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好人,或者可以用爛好人來形容。在他堅信沈若冰的可憐身世和經歷之後,不由分說,帶著她走遍了幾乎花蓮鎮上每一條大街小巷,訪遍了各個打著出租廣告的店面,而且還像個小媳婦似的為了省下幾十元錢的租金而和房主斤斤計較著。

「哎呀,我說小伙子,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的,怎麼這麼會討價還價啊,我這個租金已經算得很便宜了,你要看看這個店面的位置,這里的人流,還有店里的裝修啦,哪有這麼劃算的啦,我可是跟你說哦,原來我的租戶可都是按年付租金的哦。」胖房主扭著厚厚的肥臀,隨著她嘴唇上下不停的動著,沈若冰驚奇的看到,她的全身肥肉都跟著顫了起來,而且是有節奏的一顫一顫的。讓人不禁想到相撲比賽里那些膘肥肉厚的大漢,走路時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樣子。雖然已是冬天,但胖房東仍舊說得滿頭大汗,細細的汗珠隨著她扁圓的大臉慢慢的下滑著。

看得出胖房主已經是將價格壓到她心里所能承受的最底線了,但是秦少卿還是不依不饒的天南海北的扯著,盡最大可能挑著房子的缺陷,用來作為壓價的籌碼。

沈若冰和秦少卿都覺得這間店面是他們看過的最為合適的一間,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是上下兩層,一層用來開店,二層可以用來居住,這樣同時解決了沈若冰的住宿問題。對于價格,沈若冰不是很了解行情,但是覺得胖房主的價格也算合理了,其實不要說租下這間店面,就算要沈若冰買下,她信用卡里的錢也絕對綽綽有余,所以沈若冰從來沒有為房租的事情擔心過。

但是秦少卿卻不是這麼想,听了沈若冰的自述後,他覺得沈若冰是一個自尊心很強又有些固執的女孩兒,一定不肯接受別人的施舍或者救助,但憑她自己打工又能攢下多少錢呢,所以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房租砍到最低,低到她可以承受的額度。

于是乎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一男一女,為這自己心中所想而各自堅持著,你一句我一句听得沈若冰不禁有些頭暈。

「停,我說一下可以嗎?」實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為著自己的耳朵著想,沈若冰只能不禮貌的打斷了二人的激戰。

周圍頓時靜了下來,沈若冰用手揉揉自己的額頭說道︰「阿嬤啊,我看房租就按您說的算好了。」阿嬤是沈若冰來到花蓮近一周的時間才學會的叫法,原來這里的人稱呼五十歲以上的婦女都叫阿嬤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什麼叫,但是入鄉隨俗的習慣沈若冰還是知道的。

「就是嘛,還是這位小姑娘識貨啦,我們這就簽合同。」胖房主笑得滿臉的肥肉堆到了一起,讓人覺得就像是帶著十八個褶的狗不理包子,不自信看根本找不到她原本就細小的眼楮了。

「哎,等等,阿嬤不要著急,我還沒說完呢,按照您說的價格算可以,但是房租您要允許我們分季度付清,我可以提前交您一個月的押金作擔保。」沈若冰一臉笑意的真誠的說道。

「這不行的,以前都是交年租的,這店面房都是要叫年租的啊。」胖房主顯然不樂意沈若冰的提議。

秦少卿不禁又一次對沈若冰刮目相看,小丫頭可以啊,這樣就可以緩解資金壓力不是嗎。于是忙幫腔勸道︰「季付可以啦,那最多這樣,以後您家里人說要是生病住院,我可以幫忙給最優惠最好的病房,怎麼樣?」秦少卿一臉討好的表情。

「啊,呸呸呸,你家人才沒事生病住院玩呢,年輕人真不會說話。」胖房主氣呼呼的瞪著秦少卿,但看到一臉誠摯的沈若冰又不禁心軟了︰「好啦,好啦,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秦少卿和沈若冰高興的幾乎歡呼起來。

胖房主也笑著說道︰「不過我們家真的去醫院看病,你一定要優惠哦。」

「一定,一定。」秦少卿連連點頭。

選址完畢,秦少卿又跑前跑後的幫著沈若冰置辦了餐廳必備用具,並且辦了執照。就這樣,經過一個多月的裝修籌備,「點點面食館」終于在沈若冰來到花蓮小鎮的第二個月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正式開業了。

起初沈若冰只想開個面館試一試人氣,因為畢竟第一次嘗試做生意,她還是沒有十足的信心,因為听說這里的人喜歡吃面,而做面又是自己的強項,所以順理成章的開起了面館。剛開始生意不是很好,沈若冰一個人每天清早去市場買材料,然後回來再開業,倒是也能忙得過來。

但是有一天,沈若冰在做面鹵的時候忽然覺得惡心想吐,而且一趟一趟的不斷的奔向洗手間,然後又因為干嘔,又吐不出任何東西,接連幾天下來,沈若冰已經弄得自己痛苦不堪。

在秦少卿的堅持下到醫院做了檢查,才知道沈若冰已經懷孕有兩個月了。

面對化驗單上醒目的結果,秦少卿和沈若冰都呆住了。

秦少卿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疑惑,而沈若冰瞬間的驚詫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滿心的歡喜。

不自覺的撫模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月復,一臉幸福的說道︰「這是我這輩子得到的最好最寶貝的禮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孩子的父親是誰,你結過婚了嗎?」秦少卿難以置信的問道。

沈若冰一臉羞紅不敢直視秦少卿探尋的眼神兒,低頭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子用極低但卻難以抑制內心那份激動的語氣說道︰「我和男朋友感情不合分手了,所以,所以才會一個人跑來這里居住。」不禁是臉,就連耳根沈若冰都覺得一陣滾燙的感覺,自己又一次對救命恩人撒謊,雖然心里愧疚,但卻也沒有辦法,只得在心里為自己的謊言向秦少卿千百遍的說著對不起。

「那你之前說的你的身世和經歷?」秦少卿不禁用懷疑的目光重新審視沈若冰。

「那些都是真的,你第一次救我,我也是因為和男朋友生氣才到處亂跑暈倒在路邊的。」既然開始了以謊言掩護自己,那麼就硬著頭皮撐到底吧。沈若冰心一橫幾乎不假思索的回答。

听上去好像合情合理,誰也沒有規定孤兒就不可以談戀愛對不對,而且現在十幾歲就談戀愛甚至同居者大有人在,人們早已見怪不怪甚至已經到了默然的地步,秦少卿當然也不會覺得太不可接受。

「那你打算怎麼辦,打掉還是留下?」秦少卿說這話之前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氣,畢竟作為醫生他從來都認為生命就有存活的權利,更何況還是一條剛剛有了生命跡象的小生命,所以他這句話說得很辛苦,內心滿是糾結。

「打掉?」沈若冰用萬分驚恐的表情瞪視著秦少卿,她難以想象看上去如此溫文爾雅的秦少卿會說出如此冷酷無情的話。打掉,自己從未有過這種念頭,雖然自己未來的人生計劃中沒有將這個孩子計劃在內,但是既然他來到了這世上,自己就不可能不要他,更何況自己肚子里這條鮮活的生命還是他賜予自己最珍貴的禮物,寶寶的身上同樣流淌著他的血啊,自己怎麼可能會殺死這孩子,不,決不!

「不,我要生下他,我會好好的將她撫養成人。」沈若冰低下頭再次輕輕撫模自己的小月復,仿佛已經感覺到肚子里小生命在和自己打著招呼,她心里滿是柔情。

「但是你要想清楚,一個未婚女孩帶著一個孩子生活會很艱苦的,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秦少卿為沈若冰的堅強而震撼,更被她滿是幸福憧憬的柔情眼神兒所感動。但現實還是要他提醒她將來要面對的艱難。

「我不怕,再苦再難我也要生下他,有了他,我對未來的生活更加充滿信心和希望。」沈若冰說得很平靜,但平靜中透著一股不容撼動的堅決。

秦少卿輕輕的點頭,其實他很想問,孩子的父親是誰,你還愛他嗎。但是他終究忍住,他知道,她不想說的即使他再三追問她也不會說,所以他只能選擇沉默。

自從得知沈若冰懷孕那天起,秦少卿就強制沈若冰暫時關掉剛剛才開業不久的面館,並留意尋找合適的保姆,來照顧沈若冰。

沈若冰覺得秦少卿有些大題小做,自己現在肚子都還沒有什麼變化,哪里用得著別人伺候,但是秦少卿的堅持與專業讓她不得屈服。因為秦少卿說,懷孕頭一胎一般會很危險,而且女人在懷孕兩個多月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時候,因為一般不會很快的適應懷孕的事實,所以這個時期是最容易造成流產事件發生的時期。

人家可是醫生,專家啊,專家的話你敢不信嗎?很巧的是,這時候遇到了從大陸逃難來的王芳。就像是老天故意安排好似的,注定將王芳和沈若冰的命運緊緊綁在一起,說不上誰是誰的貴人,但是兩人卻結下了姐妹般深厚的感情。

王芳很細心也很負責,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沈若冰身體還變得比以前健康強壯了許多。秦少卿幾乎傾囊相助,只要他能想到的將來會用到的東西,他都會偷偷的提前買好送來,讓沈若冰無法拒絕。只好默默的接受著兩次救命恩人周到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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