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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想說愛你不容易——致燁

看著他義無返顧地走出站台,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的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我知道關于我和他故事該結束了。火車開始緩緩地向前移動,漸漸地窗外的事物飛快地往後倒去,遠處的燈光若穩若現。我把目光收回到車廂;有限的空間里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周圍喧鬧不堪,讓人心煩意亂。我往耳朵里塞上walkan,拿起筆,打開日記本,決定把我和他之間的故事完完整整地寫出來。我寫得很投入,有時竟忘了自己在火車上,要不是火車輕微的晃動再時時提醒著我,我想我肯定已是淚流滿面了。突然,我感覺有人在拍我,猛一抬頭,一個戴著眼鏡,空著藍色大衣的男孩,正友好地沖著我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好像在對我說什麼。我趕緊拿掉耳機,原來他想認識我,他和他的朋友們正好分在不同的車廂,實在很無聊,才不得以打斷我。我也寫累了,索性放下筆,和他說話,我們同時驚異地發現,我們是校友。也許是出于這種巧合,把我倆拉得很近。他的名字叫燁,學的中文。我們共同的話題最多是談論文學,我們談得很投機,我發現這個比我低一級的男孩竟如此博學多才,讓我自愧不如。夜深了,我靠著車窗,在有節奏的 鐺聲中入睡了。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射時車廂,我醒來,發現身上多了一件大衣,他見我醒了,關切地問道︰「睡得好嗎?」我點點頭,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空著一件薄薄的毛衣,我連忙把大及還給他,並再三感謝,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齒。第二天,他就下車了,匆忙間,我們互留了地址。

新學期的第一個周末,我正躺在床上看書,電話鈴響了,拿起話筒,電話線的那端傳來一個並不熟悉的男中音,在他確定是我以後,說他是燁,我才恍然記起火車上的那次邂逅。那天晚上,他約我去看了電影。散場後走在校園的路上,他告訴我,他差點就失去了我這個朋友,他的通訊錄不小心丟了,是憑著僅有的一點忘憶才撥通了我的宿舍的,也許這就是一種緣份吧,我想是的。

失去男友以後,我最怕面對周末的來臨。燁的出現,讓我對周末的恐懼心理有所減輕。他是屬于那種很會照顧女孩的男孩,我雖比他高一級,但在他眼里我也只是個小妹妹。我是一個性格內向且多愁善感的女孩,可是和他在一起,我變得愛說愛笑了,我們常常會為了堅持自己的觀點而爭得面紅耳赤,最後我都以「狡辯」取勝,他總是在一亮度笑,並不打算反駁我,我卻像真說服了他面洋洋得意。漸漸的,我們開始經常一起上自習,經常在下了自習後漫步在校園里,談文學、談時事,偶爾也談談感情,幾乎無話不說,無所不談。日子因為有了新朋友的陪伴,過得飛快。轉眼間,我們交往有一多月了,我似乎習慣了別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我並不在乎別人怎麼說,直到有一天,宿舍的姐妹們叫我老實坦白是不是又交男朋友了(我們宿舍有個規定,誰要是找了我們宿舍的女孩作女朋友,就要請全宿舍的吃冰淇淋),我一口否認,她們不相信,我證據堅定地告訴她們,我不想戀愛了。她們不以為然,笑了笑說︰「那你能保證他不陷入情網嗎?」「我……」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丟下一句討厭!

就奪門而去,走出老遠仍能隱隱听到她們銀鈴般的笑聲。獨自一人走在校園晨,剛才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她們的話有如一塊石頭掉我平靜的心湖,泛起一陣陣漣漪。不會的,不會的。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對自己說,我就不相信男女之間沒有純結的友誼,我要證明給她們看,笑到最後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又是一個周末的晚上,他打電話叫我下去,我急匆匆跑下樓,當他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簡直不敢相信那會是他,他手里拿著煙,頭發凌亂,精神不振,表情看起來很凶,竟找不出一絲平時儒雅溫順的痕跡。他問我有時間嗎,我那晚不巧系里有活動,只好如實回答「沒有」,他竟不相信我的話,無緣無故地拋下一句「你總是愛說假話。」我愣住了,他沒作任何解釋,只是霸道地說︰「明晚6︰30一定等著我」,然後憤然離去。我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究竟來。第二天晚上,他帶我來到校外的一餐館,點了幾瓶啤酒和幾個家常菜,待他坐定後,我開門見山地提出疑問︰「為什麼你昨天對我說那句話?」他沒有正視我,給自己盛了滿滿一酒,一口氣喝光了,才開始說︰「你為什麼騙我,你說你和男友分手了,可我前天清清楚楚看見你身旁站著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孩。你們那麼般配,怎麼會分手?你分明在騙我!」我霎時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又氣又好笑,我從開學到現在沒和以前的男友聯系過,他一定看錯人了。我沒有立刻反駁他,而是讓他把看見的時間、地點說個清楚,原來他只是看見一位背影像我的女孩……他請求我的原諒,他說他這些天都是醉過來的,我心里一驚,接著他又開始喝酒,我奪過他手中的杯子,不讓他再這樣下去,燁說︰「好吧,我就說說我的故事」。他告訴我,他進大學之間和女友分手了,是她先提出的,她沒考上。從此,他不想談感情的事,他對自己要求很嚴,敦促自己多看多寫。

當別人在花前月下的時候,他卻在挑燈苦讀,兩年以後,他的文章開始經常見報。自從那次邂逅,我的影子總是揮之不去,一個多月的交往,他執著地認定我就是他尋找的另一半。他希望我今晚給他一個回答,願不願意做他的女朋友。我有些不知所措,迫使自己鎮靜下來。一切在我意料之中,一切又在我意料之外。我以為我們之間肯定有誤會,卻沒想到他已陷得很深很深;我突然想走舍友的話,可是已太晚了。我听見自己在說︰我剛從失戀的痛苦中擺月兌出來,現在偶爾想起,還是心有余悸,有句話說得好‘一朝被子蛇咬,十年怕草繩’,我想我就屬于那種人,我的心態還沒完全調整過來,不適合談戀愛,對不起。他說他明白了,他也經歷過失戀,他說他會等我的,等我從過去的陰影中永遠走出來,我感覺到淚水正慢慢滑落在心底,濕了好大一片。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交往下去,然而事實並非我想像的那樣簡單。我們同時感到了壓力,不僅來自外面,而且內心也一同程度地反抗,他的朋友極力反對他和我在一起,我每次去他們宿舍,分明感到他們在排斥我,我並不想和他們弄僵,希望他們把我當朋友,然而不管我怎麼接近,都是徙勞。我的朋友們也不主張我和他來往,在她們眼里,我應該和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孩在一起,這是女孩的普遍觀點。他的確不太引人注目,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人不可貌相嘛」,他雖貌不驚人,但他的才氣都是那些「徙有一副好皮囊」者無法比擬的。他才思敏捷、文筆優美、甚至出口成章,都深深吸引著我。我喜歡和他交談,在他面前發現我要學的東西很多。他像一本極難讀透的書,而且永遠也不可能讀透,因為書的內容是不斷更新的。我們見面的次數不得不越來越少,盡量避免踫見彼此的朋友,我幾乎再也不到他們宿舍,他也很少給我打電話,最後我們達成默契,每周三都固定在圖書館上自習,這樣又過了一個月。

緊張的考試把我們僅有的一個晚上也剝奪了。他忙于準備過四級,我也是為六級忙得焦頭爛額,心力交瘁,日程排得滿滿的,找不到一絲的機會。我們雖說在一個學校但能踫面的機率很小,幾乎等于零。我想他多半怕影響我考試,不來找我,我企盼考完試就去找他聊天。當交上最後一份考卷時,我終于可以松口氣了。和他見面是在校園的長椅上,他的出現讓我著實吃驚,他把頭發剃光了,我一看就樂,拿他的光頭開玩笑,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我忽然覺得自己玩笑開得是否有些過分,我注意到他有點不一樣,畢竟有一個多月沒在一起,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我心里正琢磨,他開口說話了。我希望今晚我們能好好談一次,這一個多月的分開,我想了很多,有很多話還是說出來比較好,他的話把我久別重逢的喜悅沖得無影無蹤,心情迅速跌落,我有些忐忑不安,我听見自己說︰好吧。

他從身後拿出一封信,遞給我,我感覺手里沉甸甸的,「這是封長達10頁的信,等今晚你回到宿舍再打開。」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看我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就用一種子戲謔的口吻問我︰「你猜我為什麼剃光頭。」「追求個性」我月兌口而出,他搖搖頭。「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和別人打賭足球,然後你輸了。」我想這次沒錯,他仍搖頭,表情越來越嚴肅,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清楚听到他說︰「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知道為什麼嗎?」「不知道。」你不會知道我這一個多月是怎麼過來的,我一直在徘徊,為情所困,我每次躲在遠處看你,你像只快樂的小鳥,無憂無慮,你的生活沒有我,也一樣有滋有味。我一直以為你會來找我,但我徹底失望了,你對我不聞不問,我對你並不重要。考試前一周,我被同學抬進了醫院,我是多麼希望你的出現,然而沒有。宿舍的人知道我是為了你才會病得那麼重,他們小心翼翼地,從不在我面前提到你,他們恨你。

自從我遇上你,我變了,從以前的開朗風趣變得沉默寡言,這一切只因你。但我不怪你,對你更提不起恨,我甚至感激你曾給我一些快樂的日子,留給我以後慢慢慢回憶。等有一天,我會寫出一本書,你將是我書中的主人公。我今天想對你說,看著你慢慢走出陰影,我為你高興,但你永遠不會把我納入你的生命,我只是你生命中一個驛站而不是終點站,就像我們相遇在火車上,我只能陪你一段路,而以後的路卻只有你自己,希望你走好。說完,他走了,我腦海里空得像洗過一樣,我只知道永遠失去了一個好朋友,一個我今生難以忘懷的朋友,我們的故事還沒上演,就退出了舞台,也許本不該我們上台,到底是誰導演了這場戲?

是我,是他,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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