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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收租(二)

「我的第一個問題,你們種的田地可是從張家租來的?」

「是,是的。」

「好,第二個問題,張家收的租子比起別人家是高還是低,這樣吧,你們推薦出一個人來回答我的問題,七嘴八舌的我听不清楚。」

眾人把目光盯向那位壯年漢子。

壯年漢子上前一步「表少爺,小的叫衛福。」

「好,衛福,既然鄉親們推薦你來回答,那你回答我第二個問題。」張雪瑩看著他。

「是,表少爺。張家夫人收我們的租是附近最低的,別家都是六成,唯有她心善只收五成,遇到天災還會主動給我們減租。」衛福越說聲音越小,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

「那今年我姑母給你們減租了嗎?」

「減了的,只收三成。」衛福更加不自在了,搓搓滿是泥垢的朋手手,又抿抿嘴唇。

「你們覺得我姑母是逼迫你們,讓你們活不下去的人嗎?」張雪瑩將視線投向眾人。

眾人一起齊齊低下頭「不,不是。」

「可,可是交了租子我們就真的不夠吃了呀!」衛福抬起頭,結結巴巴的繼續辯解。

「你們收了糧食都不夠吃,那我姑母呢?她又吃什麼?」張雪瑩抬高了聲音。

「姑母心善,一向不為難你們,事事為你們考慮,主動減租。可是,人都是有良心的,你們捫心自問,你們這樣做不是得寸進尺,忘恩負義嗎?」她清亮的眼楮有了一絲怒火。

「俗話說人在做,天在看哪!你們有家人要吃飯,難道我姑母沒有家人,不用吃飯嗎?你們有地種,有糧收、有菜園,河里有魚蝦,山上有飛禽走獸。可是我姑母靠的就是這一點微薄的租子,你們連區區三成都不交,你們這樣做與殺人有何不同?」她細白的小臉氣得發紅,聲音也越來越大。

「這,這是我們不對。」年紀最大的老伯開了口,看向眾人「張夫人確實是一位有著菩薩心腸的人,我們不該這樣。小少爺說的對,雖說今年收成不好,糧食不多。可總算還有青菜、瓜果,魚蝦,和山上的獵物什麼的。」

眾人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

張雪瑩看了他們一眼,雙向衛福說道「今天我最後問你們一次,是不是按三成上交租子。若是不交,我準備將你們告上縣衙,讓縣太爺作主,還張家一個公道。」

衛福驚慌的抬起頭,喃喃道「這、這,衙、衙門還管這事?」他害怕的搓了搓手,看向眾人。

張雪瑩一臉嚴肅與堅定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咳,小老兒是隔壁李家村的,讓小老兒來說句公道話吧。听了半天,我也听出個七七八八了。」趕車的老伯擠了過來。

「要說你們衛家莊是有福的,為什麼呢?踫上了菩薩心腸的張夫人。你們知道嗎?在我們李家村,今年的租子仍是五成,比往年只少了一成。佃戶們還要將打來的獵物與撈來的魚蝦交一部份上去。若是不交,主家就直接帶了衙差來拘人了。交了租子再放人回來。」老伯大聲說道。

眾人又頓時議論起來。

等他們議論的差不多了,張雪瑩才壓了壓手「你們知道嗎?你們交三成租子,我姑母還要交一成到縣衙充作軍糧。俗話說無國便無家,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為了讓我們過上安定太平的日子,前軍將士在浴血奮戰,不知道有多少人喪了性命,難道還要讓他們吃不飽,餓著肚子為我們拼命嗎?我們難道真要如此自私,只顧自己這口吃的,置他們于不顧嗎?若都是這樣,那誰來保家衛國呢?」張雪瑩覺得自己此時像極了抗戰時期的熱血青年,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全身都處于了興奮狀態。

「好,听表少爺的,咱們這就將租子交了。」衛福听得熱血澎湃,一揮手大叫道。

「好,我們這就交!」

「表少爺說的有理,張夫人還要交軍糧呢!」

「唉,我家大小子就在軍中效力!」眾人說動就動,轉眼間散了個干淨。

「衛莊頭,快去拿佃戶的帳子來,本少爺親自記錄。」張雪瑩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衛莊頭。

「哎,是,是,表少爺,小的馬上就去。」衛莊頭回過神,向自家房子走去。

「別忘了還有你家的!」張雪瑩大聲道。

衛莊頭聞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張雪瑩捂著嘴樂了。

「小,不少爺,您真是英勇神武啊!」喜鵲將手放在胸前,一臉崇拜。

「切,那當然了。該出手時就出手啊!」張雪瑩搖頭晃腦「不要迷戀哥,哥就是一個傳說。哈哈!」

老百姓畢竟是淳厚之人,不一會兒便抬著米與麥子來了。張雪瑩麻利的過稱、寫收條,一個時辰不到,碼得整整齊齊的糧食就堆了一馬車。

「少爺,現在不太平啊,這麼明目張膽的運糧食回城,我怕、、、、、、」趕車的老伯有些擔憂。

「衛莊頭,去將稻草搬些來蓋在上面。」張雪瑩向站在一旁的衛莊頭說道。

「哎,哎,小的馬上就去。」衛莊頭搬來兩捆稻草,均勻的鋪在糧袋上,遮了個嚴嚴實實。

「這樣就好了,別人會以為是運稻草回去喂牛羊的。」張雪瑩檢查了一遍,拍了拍手。

衛莊頭站在一邊眼里流露出一絲不甘。

「走吧!」張雪瑩利索地跳上馬車,抖了抖衣服上的塵土。

「老伯,你將我送回家,我給你二十五文怎麼樣?」張雪瑩看向趕車的李老伯。

「不用了小少爺,說好十五文的。」李老伯憨厚地說。

「你呀就別推辭了,今天也多虧你幫我說話了。」

「小老兒說的是實話,像張家這樣仁善的好人家這些年可越發地少了,原是他們太不厚道了。」李老伯笑呵呵地說。

三人說說笑笑的向城里趕去。

進了城已是申時末了,老遠便看見張媽媽與張貴焦急的站在門外左顧右盼。

「張媽媽我們回來了!」喜鵲跳下車高興地朝張媽媽跑過去。

張媽媽一見她們松了口氣,又馬上揪住喜鵲的耳朵「作死呢,又帶著小姐跑出去了!把夫人急壞了,看我一會怎麼罰你。」

「唉喲,張媽媽松手,疼、疼!」喜鵲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媽媽別生氣,是我叫喜鵲帶我到莊子上去了。喏,你和張貴還有老王把糧食搬下來吧,租子我收回來了。」張雪瑩說著朝馬車呶了呶嘴。

「什麼?這、這真是太好了。我跑了一上午愣沒買到一顆糧呢!老王,張貴趕緊的卸車。」張媽媽驚喜之余,馬上不追究了。

「李老伯,這是二十五文錢,還有這一小袋小麥,都是給你的,你回去的路上小心。」張雪瑩笑眯眯的將手中一小袋的小麥與銅錢遞了過去。

「唉呀,這、這實在是太謝謝小少爺了,好了,真是好人哪。」李老伯大喜過望,連連道謝。

「瑩兒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梅氏站在院門口,眼眶紅紅地打量著她。

「伯母別生氣嘛,我這次不是出去玩。您看我把租子收回來了,而且我是穿著大哥的衣服去的喲,我說是您的娘家佷兒,莊頭都相信呢。」張雪瑩立刻跳到梅氏身邊拉著她的手,貼著她。

「唉,你不知道伯母多著急嗎?快回去換了衣衫來用飯。」梅氏又是責備又是心疼地看了她一眼,終不忍心再說她。

「哎,好的伯母,瑩兒馬上就來。」張雪瑩說著帶著喜鵲向自己屋子跑去。

梅氏看著她輕盈的背影,眼楮又紅了起來。

這麼懂事、這麼聰慧的孩子,自己怎麼舍得?!

「夫人都放進地窖了,整整有二十石大米和十石高粱,五石小麥呢!」張媽媽高興地說,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嗯,好,今晚叫張貴與老王一起值夜吧,剛才有不少人都看見咱家搬糧食進來。」梅氏有些不放心。

「哎,老奴已經交待他倆了。」張媽媽說著扶梅氏往屋子里走去。

「少爺,我們回府吧,那位小少爺已經平安回家了。」張家對面的街上,一個青衣小廝對一位十七、八歲的青年說道。

「好,走吧!」青年翻身上了馬。

「那位小少爺口材真好,恩威並施,而且拿出前線將士說事。那些佃戶才拿出租子。」小廝敬佩地說。

那位青年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心里卻暗道︰小少爺?那個明明就是個小姑娘嘛,皮膚白女敕如玉、耳朵上還有耳洞。

不過,她可確實挺聰明的!張府,是張雪聰的妹妹嗎?

他不是只有一個妹妹嫁到鄰縣了嗎?這位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二房那位孤女?

他眼前又浮現起那個靈動的人兒,背著手一本正經的說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說的真好。

小廝見自家少爺一會沉思一會面露微笑,疑惑地模了模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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