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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九章 發現地下室 救出捕快妻

胡瘸子菜燒好了。

短短的時間竟然弄了七八個菜燒妙烹炸葷素俱滿色香味俱佳。

關雪羽饑餓當頭連吃了三碗其勢未已。

這位胡瘸子腿雖然瘸手藝可是出奇得好最普通的青菜豆腐經他一炒之後頓時滋味豐腴然而比較引起關雪羽興趣的卻是其中一味鱸魚據主人之一的郭九如說這尾大鱸魚臨鍋之前還是活蹦亂跳的。

皖省大旱湖川干涸即便有未完全干涸者也都是水淺見底像面前所顯示的這條大鱸魚那是絕無可能生存。

主人無意之間露出了口風。原來他日前有事——似乎是生意上的來往前往杭州去了一趟昨日轉回此行似乎生意甚順攜回了不少東西其中更有新鮮的鱸魚數尾。

這段話大大地引起了關雪羽的注意寧國府雖瀕臨浙境距離杭州不算太遠但是一般常人往返一次最快也非得十天半月不成即使最快的馬日夜兼馳也得四天的工夫然而這個姓郭的談話之間說起好像只是兩日夜之間的事這等腳程焉能不令人為之大吃一驚細想起來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除了此人具有第一流的輕功兼具6地飛騰之術之外更在沿途有極方便的水6接應。如此便又連帶著使關雪羽想到了一點那就是他們所經管的這個生意買賣勢力必然相當的浩大人手也著實不少而且財力豐厚這就不禁使關雪羽產生了好奇。

他們到底干的是什麼生意買賣?紙?墨?

如果僅僅只是紙和墨的買賣用得著這等氣派、聲勢?

八老太爺指了一下道︰「吃魚。」

接著便送來了老大的一塊他不愧是老吃家談到吃魚便道︰「吃鱸魚最好連鱗一塊吃妙在近鰭尾劃水之處肉質最是豐腴可口。」

這番話不啻打斷了雪羽的思潮接著便見八老太爺往自己嘴里送進了一口一陣吱吱喳喳聲音已把魚肉吃去吐出的盡是魚骨以及失去脂肪的干鱗。

也許是礙著關雪羽在場吧他們是絕口不提生意之事所論皆在吃之一道三個人俱是算得上吃家諸如南北水6干鮮山珍海味簡直無所不精尤其是那位八老太爺對此吃道算得上別具一格所談論者十之**皆是關雪羽前所未聞不覺也自听出了味來。

主人是誠心接待拿出了陳年元紅酒待客八老太爺豪興不淺酒到杯干郭、胡二位也都有量比較起來倒是關雪羽有所節制不敢盡興禁不住八老太爺的頻頻勸飲也著實是喝了不少這席酒飯直吃到月上中天才行結束。

郭、胡二位今天的興致極高由于今晚月色甚好一行四人乃自來到了後院涼亭由一個年邁耳背的老人侍候著奉上了杭菊四盞。

此時話題乃又轉到了各門派的武學關雪羽才自覺到這位八老太爺深淵見識幾乎是無所不知見解之高涵蓋了武林中各門派之長非但八老太爺本人如此即以郭、胡二人而論亦都學兼各家之長自然關雪羽亦是道中杰出人物先還有些藏私容到非談不可時才自透露口風只是到了後來談到精湛處便自道興橫飛也自加入高談闊論起來。

八老太爺忽然向關雪羽微微笑道︰「你們燕門絕技我早已久仰當年與你令祖伯在岳陽欞處曾經較量過一陣那時雙方俱是年輕氣盛誰也不肯服誰……」

說著他微微地笑了︰「我記得那日他以你燕門飛燕劍法勝了我一招我卻以‘無影掌’擊了他一掌我們就此拉平。」

搖了一下頭他頗有感觸地道︰「第二年我自創了‘合式三劍’自信可以敵得過你燕門那一招劍法了便再去尋你祖伯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與我比過往後便沒有機會領教你們燕家的劍法了想來仍有憾焉。」

關雪羽生怕他要拿自己一試身手慌不迭道︰「只可惜晚輩對本門這套絕技至今未能得窺門奧否則亦可在你老人家面前獻丑一回。」

八老太爺點點頭道︰「這句話並非矯情之言若論及你們燕守門這套劍法的確是博大精深足可稱得上武林一絕你年紀輕輕若想把這套功夫學會只怕不大可能如能學會一小半也不容易了。」

听他這麼一說果真對于燕字門武功知悉甚清關雪羽心中著實佩服由此可見此人之身手法當是高不可測只是他感到困惑的是到目前為止對于他的身世出身門派竟是如此的諱莫如深簡直就想不起武林中有他這等造型的一個人來。

關雪羽這邊正自納悶兒卻只見高大的胡瘸子恍恍惚惚來到了面前。

「來來來……小伙子今夜月色如此美好跟我瘸子玩上兩手咱們印證印證一下。」

關雪羽正想婉拒卻不意一旁的八老太爺與那位郭九如已自雙雙撫掌贊好。

八老太爺笑道︰「我原有此意老瘸子你不要看這位小兄弟年紀輕好欺侮那可錯了。」

胡瘸子連聲笑︰「豈敢豈敢……」

身形猝然一轉「呼!」地一陣子疾風已來到了庭院之中。

不要看他一條腿不利落身法卻是快極一族一轉有如疾風一陣站在院子里單腳點地卻把一根本杖高舉過頂那一雙猛張飛也似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盯向對方確有氣吞山河之勢。

關雪羽愣了一下面含微笑道︰「胡前輩這可是強人所難了……」

「無妨……」八老太爺笑道︰「他只是架式嚇人小友你用不著怕下去跟他較量較量……」

這幾句話他是笑著說的當然是開玩笑。一旁的郭九如也點點頭笑道︰「胡老ど是‘青州雲門’的正統出身小兄弟你可得留意著他的‘雲門大八式’厲害得很。」

場子里的胡瘸子听到這里連連大叫道︰「好呀你這可是把我的底子都給泄了這個架可是不好打啦。來來來小伙子有什麼能耐你只管施展出來就是。」

關雪羽听他左一聲小伙子右一聲小伙子心里未免不悅而言談口氣分明不把自己看在眼里雖知他是‘青州雲門’出身這一門派在武林中向以狠毒莫測見稱由于門下傳人不多到目前為止關雪羽還從來沒有遇見過有之這胡烈便是第一人了饒是這樣眼前已無能回避似乎只有放手與對方一較之一途。

他是在想要不要施展燕家身手與對方一搏?施展吧有高人在側又怕被看出了本門秘功的關竅所在不施展吧又只怕難以取勝。

然而這些卻來不及多考慮了接著便站起了身子道︰「這麼說在下便向胡前輩請教幾手高招吧!」身子微晃已閃身來到胡烈當前。

胡烈道︰「好身法。」接著遂把手中木杖平心一指正當關雪羽前胸「來小伙子你的家伙呢!」

關雪羽一口青桑劍藏在客棧未曾攜出其勢亦不能更不便以空手迎戰對方正自為難卻听得一旁的郭九如道︰「這里有長劍一口小兄弟你對付著用吧!」

話聲方歇一口長劍已忽悠悠地飛了過來。

關雪羽右手一抄用反刀式手法只一下子已拿住了劍身——是一口連著青鯊魚皮鞘的青鋼長劍看來雖非截金斷玉的利器倒也不易多得。

他持劍在手先向著對方抱了一下拳道︰「多謝。」遂轉向胡烈道︰「胡前輩手下留情即請賜教。」

接著他便自掣出長劍將劍鞘反插地上。

胡瘸子呵呵笑道︰「我早年也是施劍的後來傷了腿就改用了這個玩藝兒請吧!」話聲出口足下已自快地向前跨進。

隨著他前進的身子一根木杖已當胸點出直向著關雪羽胸前擊來。

這一杖力道勁猛杖勢出處先自有一股凌人勁道先杖而至直向著關雪羽前胸猛沖過來這便是武林中盛傳的內家功力「杖頭風」了。

有此一手關雪羽便著實的不敢輕視當子向後一縮借著抖劍之勢「嗖」一下子把身子騰了起來胡烈的杖勢便自走空。

「好身法!」

嘴里吆喝著只見他往前一個快撲的勢子便中一個疾轉這一霎看來身子像是一條巨蛇在擰轉的身勢里這一杖再一次抖了出去卻分三股疾風分別向對方身上三處穴道上點了過來。

關雪羽這才知道對方這個瘸子果然厲害看來今天自己即使想藏拙也是不能的了。

自然時機一瞬已不容他再多想迎著胡瘸子這般凌厲的杖勢關雪羽便不得不施展出燕家的挪閃身法——身形向後面一塌雙腳在地面猛的一點借著這一點之力整個身子「呼!」地一聲已倒翻了起來。

也就在這一霎胡烈的拐杖已由他身下虛點了過去「哧!哧!哧!」三杖俱是點了空招。

兩條人影交接著快地閃了開來。

看到這里八老太爺禁不住微微點了一下頭轉臉向郭九如道︰「燕家身手畢竟不同凡響這一手‘雛燕翻雲’別家便是望塵莫及。」

郭九如也點頭道︰「這身法真像煞當年的燕追雲真正是虎父無犬子了不起了不起。」

二人對答之間現場早已打得難分難解由于胡瘸子的一柄拐杖施展得風雨不透關雪羽便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雙方一經交手轉眼便已是十來個照面已自難分難解只看見一團杖影舞起來兩丈見圓的一個大旋渦將關雪羽所形成的劍光緊緊裹住巨大的風力形成了向四面八方擴展開來的風浪听起來呼呼作響卻是嚇人得很。

關雪羽原來還打算不以燕門絕傳身手抵擋哪里知道幾個照面下來被迫得幾無招架之力。

胡瘸子這一路瘋魔杖簡直有如疾風暴雨關雪羽雖是施盡了全力亦被緊緊圍在杖影之中休想突出。

看到這里一旁的郭九如微微一笑道︰「看來這位小兄弟想藏私是不行了。」

果然話聲未完胡烈一聲大吼一桿拐杖施了一招撥風盤打之勢摟頭蓋頂的直向著關雪羽頭頂之上猛擊了下來。

這一招雖然看來極為普通只是施展自胡烈手下便大見不同關雪羽頓時便覺得大片勁力自當頭猛罩下來偶一抬頭才覺到整個丈許方圓當空全是落下的杖影。這種情形之下無論你閃向何方都將難逃迎頭的一擊。

胡瘸子如非別有居心便是決計要關雪羽現場出丑否則萬萬不會施展這等凌厲手法。

關雪羽身當之下尤其不敢掉以輕心眼看著這一片杖影劈頭蓋項已將落下猛可里關雪羽長劍抖處身子箭矢也似地直身而起。

情急之下他已無從選擇乃施展出燕字門的燕字飛劍法絕技。

滿天杖影里只見關雪羽怒起的身努有如一條蛇也似的靈活曲伸蜿蜒之間已自對方密如蛛網的杖影里騰身穿出。

八老太爺笑叱了一聲︰「好!」

舞杖的胡烈滿以為對方雖是燕字門出身無如這般年歲難成大器又因為八老太爺口頭上一再的對他推贊看樣子實已對他垂青或將介以重任心中未免不服乃要借此機會在八老太爺面前將關雪羽敗在杖下顯顯自己的威風。

眼前這一路杖法胡烈施展得極為詭異莫測後來這當頭一壓實在已是取負盛名「雲門大八式」招法之——「玄天飛雪」滿以為對方萬萬無能躲過自己也無須傷他只待臨時收杖把他制住也就夠了。卻不知這僅僅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當下眼看著關雪羽由其杖影里沖天直起不由得吃了一驚哪里想到接下來關雪羽所施的一式「無情翅」更具有莫測的威力。

隨著關雪羽落下的身子一口長劍陡地向前直探而出胡瘸子哼了一聲點足就退拉回的木拐正想橫掃而出前者的威勢猛然間一個疾回夾著尖銳的一股風力已逼向胡瘸子眼前這一劍以迂回之勢直向瘸子咽喉上撩來。

胡瘸子神色一變敢情已是較上了真。饒是如此他也未見就能逃開眼前對方凌厲的劍勢卻有人先他而前捷似飄風般飄臨現場。

一陣衣袂飄風聲響現出了這人快捷的身影。

落地遞掌其勢奇快。那種反臂擰掌的姿態無疑極美只听得「啪」地一聲已將關雪羽掌中冷森森的劍鋒合夾于雙掌之間。

自然一夾即開現出了主人之一翩翩瀟灑的郭九如來。

胡烈、關雪羽同時雙雙向前側閃了開來。

卻只見胡瘸子那一張黑臉漲成了紫茄子一般顏色。他生平極是要強好勝此番較技原打算在八老太爺面前顯顯能耐卻沒有料到對方少年竟是如此厲害。

其實關雪羽這一招「無情翅」因是厲害胡烈也未見得便不能躲閃開來而郭九如偏偏過于小心生怕自己這位拜弟倒下吃虧才急于突然現身插手阻止了關雪羽的繼續出手這麼一來胡烈尤其感覺到臉上無光。

嘿嘿怪笑了幾聲胡烈圓睜著一雙銅鈴大眼怒看著郭九如道︰「七哥這是怎麼回事你也要下來玩玩麼?我與這小兄弟勝負未定你又何必插手多管上這麼一檔子鬧事。」

郭九如自然知道這位拜弟的脾氣聞听之下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關雪羽終是後輩上前向著胡烈深深一揖道;「胡前輩請暫息怒晚輩甘拜下風便是。」

胡烈卻是想不到對方竟會有此一說微微愣了一下悵惘地嘆息一聲重重地把手上木拐向著地上拄了一拄道︰「小兄弟你太客氣了好吧咱們就到此為止吧。」

「對了」說話的顯然是亭子里的八老太爺「還是現在結束的好。」

郭九如微微含笑道︰「小俠劍法高招確實不在當年令尊之下佩服佩服來日方長我們倒要好好請教請教。」

關雪羽由于有了眼前一場對搏認識到胡烈驚人的武功實在說與自己已在伯仲之間而對方郭九如能夠在一出手之間即行拿住了自己的劍鋒看來武功猶是在胡烈之上很可能亦在自己之上這便不能不使得他對此二人刮目相看連帶著對于他們所經營的這個企業買賣尤其感到十分的好奇。

這其實是顯而易明的。

如果說這郭、胡二人所經營的生意是一般正常的生意如同八老太爺所說的紙墨生意何以他們每人都身負絕學練有如此驚人的一身武功?那是根本就無此必要的似乎只有經營保鏢這一行當才能與武功扯上些關系然而他們卻絕非是干這一行的這一點只憑關雪羽客觀地觀察便可認定。

返回涼亭之內八老太爺著實地夸獎了他幾句胡烈便似有些坐不住借了故便暫時離座自去。

八老太爺俟胡烈離開之後冷冷一笑臉頗為不悅地向郭九知道︰「自己功力不濟小看了人還這般盛氣未免讓人失笑想不到胡老ど仍然還是當年脾氣一點也沒有改。」

郭九如一笑道︰「可不是麼這里誰敢說他?也只有八老你能……唉算了他也是一大把子年歲的人了生就來的脾氣哪能改得了?」

八老太爺哼了一聲道︰「改當然是改不了只是當著我面前這般氣盛卻是令人泄氣哼哼方才情形九如你可是再清楚不過要不是你及時現身他的臉丟得更大自己不細心檢討還要怨人也真虧了他……」

郭九如似乎深恐這位八老太爺為此怪罪見他動怒不禁趕忙出言遮蓋連打圓場。

關雪羽到底年少見狀好生過意不去也在旁勸說自責一番八老太爺才自不再多說。

郭九如伺機入內喚出了胡烈想是在里面曉以利害胡烈重出之後親自向八老太爺打拱作揖賠了不是這位八老太爺才算消了氣。

冷眼旁觀的關雪羽把這一切看在眼中之後心里更有了幾分見地不用說這位八老太爺雖然長年難得來此一次卻是名高位尊對于郭、胡等人來說似乎掌有無上絕對的權力也只有這樣才能使得郭、胡二人對他如此畢恭畢敬俯貼耳地百般奉承。

眼前的這一切偏偏主客雙方都不避外人生在關雪羽這個外人跟前卻也有些悖于常情關雪羽直覺得感到有些尷尬那位八老太爺卻並不為逆竟有意無意之間像是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正因為這樣關雪羽便不得不特意地小心提防反倒不敢過于與對方接近八老太爺倒真是對關雪羽存有破格垂青之意。

「我原以為你還沒有學會你們燕門的劍法但就今日看來敢情你已有了幾分火候那倒是難得。」

微微停了一下八老太爺才接下去道︰「這些年以來我在昆侖悟出了一套專為對付劍招的手法甚是微妙等到閑下來我們印證印證或可傳授給你的。」

郭九如立時面現驚異地道︰「關小友你的福氣來了這麼多年以來還沒听說過誰能有福氣得到八老太爺的傳授你偏是得蒙垂青。」

關雪羽聆听之下甚是驚喜當下忙即上前謝過。

八老太爺一雙眼楮含蓄著隱隱光華在關雪羽身上轉著微微笑道︰「我多少也懂一點星相之學你準高鼻直這表示你生性高傲並不輕易服人也罷今夜我就顯示幾手給你瞧瞧也叫你知道這個天底下除了你們燕字門外別家路數猶是大有可觀。」

郭九如一听八老太爺有意顯露身手由不住撫掌稱快。

胡瘸子也自大聲喝起采來。

關雪羽待將分辯只見八老太爺已離身而起將一張太師椅移向亭子中間隨後大馬金刀地又坐了下來。

「來來來關小友我們來空手玩玩只是點到為止。」

只見他笑嘻嘻地道︰「除了雙掌互接之外我全身上下只要被你的手指頭沾著一點我就算輸了如何?」

關雪羽只當是方才羞辱了胡烈這個八老太爺乃借故要向自己出手心里頗感猶豫聆听之下正不知如何回答。

八老太爺見他不語微微頷道︰「你為人持重厚道不肯輕易向我出手莫非真怕傷了我可是?」

關雪羽搖搖頭道︰「八老神功蓋世自不會為小可所傷小可所憂乃在本身學藝不精只怕在三位前輩面前出丑有辱門風而已。」

八老太爺哼了一聲微微點頭道︰「你這兩句話未當不是真心之言別人面前或許如此對我來說你大可不必即使你雙親在座也不會怪罪于你今夜乘著我三分酒興才有這個興趣錯過今夜之後只怕我老人家也就很難現丑了。」

一旁的胡瘸子哈哈大笑道︰「八老說的有理這樣吧就由我老瘸子先請教你老人家三拳可好?」

八老太爺一笑道︰「也好我知你一套‘醉鐘馗’拳術已深入堂奧只是哼哼今夜踫見了我只怕你卻是討不了什麼好來。」

胡烈口中嘿嘿笑道︰「這還用得著說嗎?我原是向你老人家請教來的你老人家只不要藏私就行啦!」

說著已站了起來卻向一旁的郭九如道︰「七哥你難道不試試拳腳錯開了今晚可就難找到這個機會啦!」

郭九如笑道︰「老爺子垂青的是關小兄弟你我又何必多事?」

胡烈道︰「那我可不管凡事總是講究一下先來後到老爺子你看拳吧!」

話聲一停腳下已自騎馬單襠地叉了開來緊接著四平八穩地直向著八老太爺兜胸一拳直搗了過去。

胡瘸子這一拳必然是勁猛力足以至于拳時整個亭子都為之轟然一聲作響。

他這一拳是向著八老太爺當胸擊去的其勢相當可觀。

一股風柱形成了千鈞巨力。

卻只見八老太爺一身長衣以及那股雪白的胡須齊都向身後倒卷而起那力道之勁猛實可想知。

八老太爺呵呵一笑道︰「好拳!」

話聲出口兩只手掌一正一反霍地向外一分說也奇怪那股凌厲銳的勁風在八老太爺這般手勢里竟自被引開來戛然聲中已消逝無蹤。

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手法端的是巧妙到了極點一般用于手腳與兵刀的接觸像眼前老人這般「以空引空」的手法卻是前所未見。

胡烈呆了一呆緊接著道︰「老爺子再看這個。」

他身高體大驀然打了個旋風騰身而起。有似疾風中烏雲一片好快的來勢。

八老太爺仍然是一動也不動地坐在當地胡烈的身勢霍地向下一落那只未受傷的大腿驀地飛彈而出直向著八老太爺頭上飛踢過去。

「叭!叭!」連聲褲管迎風一連出兩聲脆響八老太爺左右一雙太陽穴已在對方照顧之中。

關雪羽冷眼旁觀測知胡烈這般施展果然全力以赴並無絲毫留情設非是預知八老太爺足能化解豈能如此莽撞。

果然眼看著這一雙飛腳雙雙已將踢中八老太爺太陽穴的一霎就只見這位老爺子轉動了一下他的頭顱姿勢看來再自然不過不過是擺了一擺胡烈那般猛厲的一雙飛腳竟自雙雙地踢了個空。

胡烈雙腳一經落空便知情況不妙大笑道︰「我認輸了。」

叫聲未歇陡地空中一個倒折想原地下落卻依然逃不過八老太爺的快手「噗」一聲已貼在了胡烈那只用以踢人的小腿之上緊接著向外輕輕一送已把胡烈偌大的身子送出了丈許以外落身于涼亭之外。

自然八老太爺這是對他特別留情雙方不過是玩笑而已要不然真要講究臨陣對敵的話。胡瘸子的這條腿子可也就別想要了。

胡烈驚魂乍定由亭外走進來大聲道︰「老爺子真神人也我胡烈可真是打從心眼兒里服了你啦。」

八老太爺閃爍著一雙眸子十分驚訝地打量胡烈道︰「一年多不見你的功力竟然大有進步看來你已有深湛的內功基礎很可以更上一層樓在氣血上下些功夫。」

胡烈嘿嘿笑道︰「那就要請你老爺子破格照顧了。」

八老太爺點點頭道︰「很好我隨行帶有一本當年所習的秘芨‘血漏子’哪一天你來拿去看看只要練習不輟不出三月就能看出它的妙用。」

胡烈不由大喜過望連聲稱謝不已。

八老太爺這才把眼楮移向關雪羽道︰「怎麼你可要試試麼?」

關雪羽冷眼旁觀之下斷定這位八老太爺果然具有非常身手實在是當世罕見的一位異人果真能蒙他指點一二必當受益不淺只是自己為了顧全家門盛名不改貿然出手他卻偏偏再三催促頗似含有深意果真如此自己倒不便堅持而錯失良機了。

一旁的郭、胡二人心知八老太爺有意破格造就而他卻偏偏遲遲不肯出手俱是心存不解。

郭九如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還有什麼礙難之處麼?」

關雪羽道︰「郭前輩不必多疑在下實在是不敢出丑既然八老太爺有心造就小輩也只好獻丑了。」

說完他即走向八老太爺正前方站定抱拳道︰「老前輩多多指教在下放肆了。」

他有見對方八老太爺身手驚人方才那一手「四兩撥千斤」更稱巧妙之至生怕再蹈覆轍是以站定之後一面功力內聚一面留神觀察著對方虛實卻並不急于出手。

八老太爺一如先前模樣空負著雙手一副氣定神閑形象那一雙菱形的長長眸子卻是眨也不眨地注定著對方。

關雪羽暗警著道我如直攻他正面必然遭遇到先前胡烈相同景況不如先以虛招誘他再待機出手就是。

心里想著徑自按照燕家「弓步」走法在亭子里轉動起來。

他因知在場三人俱是當今罕世高手對于燕家多少有些淵源實在用著藏拙是以身法一經展開全是本門絕學。

八老太爺微微頷道︰「莫怪于燕門身法武林推重果然有不同凡響之處關小友你就不必藏私了只管向老夫招就是。」

關雪羽嘴里應了一聲︰「遵命!」猛可里身子向後面一坐左右手同時向外劈出施展的是燕家成名江湖的「燕門劈掛掌」兩掌一左一右各自劈出了一股力道分向著八老太爺雙肩上直劈過來。

八老太爺一聲喝叱道︰「好厲害。」

他原本兩只手擱置在椅子把柄之上隨著這聲呼叫整個身子陡地一個倒掙晴蜒倒豎也似的直立了起來。

關雪羽那股猛厲的雙掌竟然雙雙劈了個空。

對關雪羽來說這卻是意料中事這兩式劈空掌原是虛招不過旨在試探而已雙掌一經出手全身已驀地飛撲過去。

八老太爺倒豎的身子幾乎也在同一個時候還原落座正迎著了關雪羽疾撲而前的身子後者卻已第二次招用「進步穿身掌」式一掌直向老人前心罩來。

八老太爺左手向上一封看似綿軟無力關雪羽卻覺出來一種奇大的吸力吸向自己手臂再看時八老太爺那一只白皙縴細的手已貼著了自己臂上。

像是觸了電的感覺關雪羽只覺得身子震了一震有一種前沖力道的趨勢心里一驚忙即運力向後一坐饒是如此仍然難緩其沖妙在自己後坐的力量在對方轉動的手勢里竟然神奇地變成了對方的力量一股腦地卻都轉加在了自己身上。

這麼一來關雪羽可就無論如何也吃受不住才知道對這般「四兩撥千斤」的手法敢情無所不能自己雖是這般仔細仍難免著了他的道兒。

一念之興他左手突翻于危機一瞬之間改用燕家救命奇招之一的的「轉尾龍」手法手掌甩處突然向八老太爺的手臂上反貼了過去。

八老太爺鼻子里哼了一聲像是有些意外。

他原本十拿九穩的可以把關雪羽身子送出去經此一來不得不把已引出的力量強自收回反手勾掌之間迎住了關雪羽遞出的手掌。

關雪羽勁猛力足八老太爺又更是諱莫如深。

雙方手掌一經接觸八老太爺的座椅「嘎吱!」響了一聲關雪羽的身子第二次被引了出去。

饒是這樣他仍然還是著了八老太爺的道兒「呼!」一下子飛了出去。

原來關雪羽聰穎過人適才冷眼旁觀之間多少已看出了八老太爺這類手法的訣竅所在這時臨陣對敵徒手相接的當兒更領會不少。

妙在八老太爺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施展幾乎都是同一原理這便暗中給了關雪羽極大的啟示作用。

他本有極深的武學造詣天資又佳這一細心領會焉有不通之理?

是以眼前八老太爺用同樣手法再次把他飛出卻難以收效原因是關雪羽已經抓住了力道的竅門只見他飛起于空中的身子忽地一伸一扭朝反方向的一個疾轉便輕飄飄地就原地落了下來。

這一手無疑使得一旁觀看的郭、胡二人大吃了一驚。八老太爺這種新奇的「引手」無疑是他獨家明武林僅見該是何等微妙想不到竟似已為關雪羽所識破不能不令人為之驚嘆了。

眼看著關雪羽落下的身子輕若無物有如一片羽毛般輕輕落在了八老太爺跟前。

「老前輩指教在下欽仰之至。」

說完抱拳一揖隨即退後一旁。

八老太爺那雙眼楮里交織著無比的喜悅一只手捋著頦下長須頻頻點頭不已。

「你果然聰明過人如得我心得造就不出一年必將光大武林矣。」

關雪羽僥幸不曾當場出丑反倒福至心靈地學到了形式奇妙身法。心中甚是欣喜有此一悟以他智慧當可舉一反三變化出許多不同身法無形中為自己增加了一分實力。

八老太爺之所以有此一段插曲很可能以此來試探關雪羽是否是可造之材至于下一步又將如何卻是令人費解。

四個人相繼入座之後八老太爺竟是沒有再提武功之事。此時天已不早對方既是生意上來往共事之人關雪羽倒不便久留下去了當下起身告辭八老太爺倒也沒有強留他。

「好吧我們明天再見吧!」說著八老太爺轉向郭九如看了一眼「九如你送他一程回來我們再談。」

郭九如應了一聲滿面春風地同著關雪羽離開了涼亭。

「你與八老爺以前認識麼?」郭九如試探地向關雪羽問著。

關雪羽搖搖頭道︰「不我們是在客棧里才認識的不過三四天而已。」

郭九如「喔——」了一聲臉色頗感驚異。

「看來老爺子對你頗為垂青。」郭九如邊走邊道「這倒是怪事一件。」

「為什麼?」

這位儒雅風度的郭九如給他的印象不惡也許能由他嘴里探出一些八老太爺的底細哪怕是一言半語也比全部茫然的好。

郭九如看了他一眼微笑著說︰「你也許還不知道這位老爺子是有了名的難纏……」

「怎麼個難纏?」關雪羽微笑著不當一回事地道︰「倒以為他對人溫和並沒有怪異之處。」

郭九如一笑道︰「當然那是你們投了緣了小兄弟你心里可得有個底兒能夠被八老垂青的人曠世難逢他老人家可不會輕易傳授你功夫的。」

「這——我知道……」

「你知道?」郭九如搖搖頭微哂著道「不你還不知道。」

關雪羽驀地站住了腳步︰「郭前輩話中有話請當面說……」

「不……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郭九如臉上現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有句話我倒要問一問你你看我們是干什麼的?」

「這」關雪羽搖搖頭坦白地道「不知道!」

「你以為呢?」郭九如道「你以為八老太爺又是干什麼的?」

「據說是干紙墨生意的是麼?」

郭九如神秘地一笑道︰「算是對了一半。」

「另一半呢?」

郭九無視關雪羽滿臉的驚訝繼續前行好像沒有听見他這句話。

二人來到了大門口關雪羽直直地看著他仍在等候著他的回答。

郭九如頓了一下臉色一掃先前的輕松忽然變得很沉重輕輕嘆了一聲道︰「你以後也就知道了我不送你了請自回吧!」

關雪羽呆了一呆郭九如正待轉身卻又止住一雙眸子在他臉上轉了一轉訥訥地道︰「恕我多事你在此寧國府有多久逗留?」

「我——郭前輩何有此一問?」

「算了……」郭九如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徑自轉身步回。

關雪羽原想喚住他問個清楚想一想隨即中止住這個動作到底彼此還是初次見面又憑什麼期盼對方能夠剖誠吐露他自是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必強人所難。

往前走了幾步再回過頭來郭九如早已消失兩扇大門也已關上。

心里動了一動看他們三人鬼鬼祟祟到底要商談些什麼?

郭九如臨行吞吐欲言又止又是為了什麼?

這麼一想可就越加促使了他的好奇之心暗中忖道︰「我何不乘此時偷偷潛回听听他們說些什麼?」

然而這畢竟不是光彩之事而且八老太爺等三人無一不是功力精湛之人一露了馬腳化友為敵自己這條命可就休想再活著離開……

轉念再想自己只要當時小心一點距離遠一點事先留好了退路料也不至于敗露形跡吧。

這麼一想頓時為之大膽力大壯左右打量一眼夜深無人又何必想上許多。

當下把身上長衣整理了一下往前偎近了幾步陡地騰身而起「呼——」已縱身上了院牆之上緊接著飄身入內左右打量了幾眼不見絲毫動靜。

這所宅子雖然不小但是除了亭子里的三個人之外便只有那個又聾又啞的下人主人三人既在後院涼亭自己便大可放心先到房子里看看究竟再說。

想著他即隱身牆邊先觀察了一刻不見任何動靜心知八老太爺等三人仍是在後面涼亭不必顧忌當下閃身而出試了一試一扇房門並未上鎖打開來閃身而入屋子里一片漆黑略定片刻這才約莫的可以看清一切。

眼前不過是一間穿堂的通道而已倒還十分寬敞前後左右皆有通道必要時無論任何一個方向皆可從容掩飾退身。

正前面通向一間寬敞的客廳正是最初主人待客之處左面一條通道才是住屋所在。

關雪羽這一霎心情頗為緊張好像作賊似的真後悔有此一來只是既然來了總不便半途而回卻要看上一個水落石出才是。

他這里正自心里嘀咕卻听得「噗噗」地板聲響一片燈光閃過來敢情有人來了。

關雪羽心頭一驚慌不迭地把身子向著一面屏風後掩去身子方自掩好通道里已現出了一條人影。

光影婆娑里關雪羽乃自認出來人正是那個又聾又啞的老佣人。腳上穿著一雙破鞋平端著一盞燈正自緩緩走過來。

原來他只是做著每日例行的工作哪一扇窗戶沒有關好他就走過去關上哪一個門沒有上鎖過去加上一把鎖。搖顫的燈光照著這個人斑斑白瘦削的一張長臉由于角度適當關雪羽正好看見他臉上的一道顯著疤痕不用說那是一道刀疤痕跡之下竟連一邊耳垂也被削下了一塊另外在他咽喉部位也有一處顯著的傷痕看來深人喉結很可能他的啞便是因此而致。不用說這個人當年必然也是江湖人物聾啞之後才棲身為奴不問外事。

關雪羽靜靜地打量著這個人看他做著眼前的這些瑣碎事原本已要離開的身子忽然又自退了回來。想是又記起了一件事把燈重新插好左右打量了一眼這才走向一張字畫處移開畫面伸手其後像是模著了一樣東西「格登」響了一聲牆面上立刻現出了一個暗門來。

暗中窺伺的關雪羽由不住心里為之一動。

即見對方那個啞漢已立身暗門當前不過是例行公事般地向著里面打量了幾眼隨即退回就手又把門關上。

原來這片牆全是整塊花崗石所砌成石與石之間縫隙甚大加以這扇暗門的形狀又是不規則的簡直看它不出。

啞漢例行地觀察一遍之後這才轉身而去接下去是客廳大門的上鎖聲音腳步聲漸漸遠去。

關雪羽看在眼里心中有數自然這間暗室是有名堂否則何需如此?

客廳大門上了鎖反倒可以使他安心在里面觀察一切不虞外人的忽然闖入。

找著了那張字畫移開來覺到後面的一個暗把抓住它用力一擰「格登」又是一響前見的那扇暗門便敞了開來。

關雪羽定了定神這才向門邊湊過去。一股迎面而來的臭氣幾乎使關雪羽為之作嘔慌不迭地立刻閉住了呼吸。

待到他往這個房子里一打量由不住為之了一個寒顫一時間毛直立。

原來暗室之中沒有燈火只憑著這道壁間的一盞昏燈所見自是有限。

目光所見這間暗室內一片陰森不知是他視線所看不清抑或是什麼幻影作祟。他所看見的竟是半懸在空中的一顆顆人頭一個個面目猙獰那股子中人欲嘔的臭氣便是由這間房子里傳出來的。

「啊呀!這是什麼玩藝兒?」

心里想著禁不住後退了一步仔細再看所見亦同心里通通一陣子疾跳著實地為之猶豫起來。

畢竟這個突然的現大使人震驚從而也就引起了關雪羽強烈的好奇。微微鎮定了一下他隨即舉步向內步入。

暗室內顯然密不通風以至于那陣子中人欲嘔的臭氣更是無從泄四周圍黑乎乎地像是排列著大大小小的許多木架也不知堆著什麼東西。

關雪羽決計要看個清楚既然這個暗室是完全密封的倒也不愁光線外泄廳門既鎖亦不愁外面人會突然闖進來他大可瞧上一個仔細。

心里想著隨即由身側取出了「千里火」迎空一晃噗嗒一聲亮著了。

炯炯火光里使他看清了一切卻也嚇得他目瞪口呆。

目光所見面前竟是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男女老少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這些人頭俱是以腦後長捆結繩索吊在交插不一的梁柱之上有些早已干枯萎縮有些卻像是新死不久地面上斑斑點點盡是血清想是時間過久血色早已變成黝黑。

關雪羽看到這里只覺得陣陣寒氣直襲丹田誠不如置身何處。

甚久之後他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就著手上的火折子把懸掛在壁間的一盞燈點著了熄滅火折子這才繼續觀察下去。

這間暗室空間甚大左右四周陳列著十數座木架子架子上擺列著大大小小形樣相似的紅漆木盒盒子上各有標簽也不知里面裝的是什麼。

關雪羽試著走近其一打量著面前的一個木盒只見盒面上落積著一層厚厚的塵灰。幾乎已將盒子標簽全掩試著用手拂拭了一下這才看清了其上貼著的黃色字簽上面是用墨筆正楷寫的字道︰「西寧道盧昆級」另起一行書寫的是︰「罪狀為富不仁。」

關雪羽遲疑了一下忍不住打開了盒蓋一股臭氣撲鼻而起他偏過臉來等那陣子惡臭氣息少去之後才向盒中級看去。

那是一顆既瘦又小的干枯人整個人頭干癟癟地陳黃蠟顏色色花白顯示出這人頗有一大把子年歲了卻是咬牙切齒圓瞪著一雙眼楮當真是死不瞑目整個人頭置放在紅色的緞質軟墊上墊上另有一標簽書寫著年月日拿來和今日比照一下敢情已有十五年之久。

十五年的長久時間這顆人頭竟然還能保持著完整不腐不用說是經過一番事先加工處理卻是不知道人既已死何必還留這顆人頭又有何用?

他又轉向第二個盒子——一口長方形的漆盒。

盒面的標簽之上書寫的字跡是︰「東川總兵張天左雙臂雙珠。」罪狀︰「攻苗一役殺人無數。」

打開盒蓋里面共一雙手臂干柏如藤。另有一個小木盒置放一角打開來竟是一雙早已干枯萎縮了的眼楮珠子計算一下年代也有十數年之久。

類似這樣陳設放著人頭斷臂殘肢的盒子少說也有幾十個之多十幾個木架子堆得滿滿的關雪羽匆匆一窺之下其中不乏知名之士。

最令人吃驚的是一具已成*人形的肉胎敢情是連同胎衣活生生地取自女體。

看到這里關雪羽不禁掩盒而嘆內心之激忿不可言狀。有關這個肉胎標書的罪狀卻亦令人為之忿恨填膺不寒而栗。

標簽上書寫的是︰「殺我弟兄封我門戶三刺賊官不成虜其愛妾曉令五十萬金贖之這時不贖取妾月復內之嬰暴其尸干賊官衙前以為深戒。」

關雪羽細讀一遍猶有余悸簽上所書寫實在已很清楚看來是地方官吏剿殺彼等過力乃致于他們結下了深仇大怨三次尋仇該官刺殺不成竟而返怒于其妻妾可憐這個小妾月復內已有成形胎兒他們竟持以為人質肉票向該官索金五十萬過期未贖競然活生生將胎兒挖出並曝尸衙前與該官以深戒。

看完這段文字之後關雪羽直覺得通體生涼久久不能平息。

一個問號突地盤旋而起。

「這些人究竟是何人所殺?」

「郭九如、胡烈……難道他們表面上說是生意人其實竟是這般狠心辣手殺人如草芥的江湖巨盜?簡直是太可怕了。」

于是由胡、郭二人聯想到了那位慈眉善目的八老太爺如果說郭、胡等人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干的是殺人越貨見不得人的買賣那麼這位八老太爺可能便是總管其事暗中操縱的領人物。即使不是親當其事也必然與此大有牽連月兌不了干系。

這麼一想關雪羽更不禁半身麻腦子里一片混沌幾乎呆在了當場。

暗室內燈焰熒熒照見著這一室淒慘那些懸掛在當空的顆顆人頭在昏黯的燈光照映之下形成了一片鬼影。自然每一顆人頭之下都顯示著一個淒厲、慘絕人寰的故事。

固然死者之中不乏為富不仁、貪贓枉法為惡多端之輩只是這等陰森恐怖的殺人手法畢竟不是俠義道中人之所願為況乎其中所涉及的綁票撕票手法簡直無異于江湖悍匪行為更難以「替天行道」一筆帶過而取諒于人。

關雪羽雖非十分明白卻也了解了一個大概他暗暗地打了一個冷戰忖思著︰「好險……幸虧現的早還沒有陷身其內否則一旦為那位八老太爺所籠絡著了他的道兒只怕再想月兌身便將大費周章了。

眼楮所見既是這般陰森可怖鼻子里嗅的更是一陣陣中人欲嘔的尸腐臭氣這個地方多留上一刻也能令人瘋。

關雪羽不打算再看下去了。

就在他剛剛熄滅了燈打算要離開的一霎身邊上卻意外地听見了一聲申吟。

這聲申吟實在低到不能再低設非是如此夜靜更深再加上關雪羽的听力過人萬萬是听它不出。

即使是關雪羽如此膽識之人卻也被這聲突如其來的申吟之聲嚇出了一身冷汗。

此時此地便不是鬼怪作祟也當它是了。

關雪羽心里一陣毛陡地後退一步背牆而立無巧不巧的正與一顆長系梁的人頭成了「臉對臉」之勢那死者瞠目結舌滿面黑在咫尺之距驟如其臨真能把關雪羽的膽子給嚇破了。

閉上了眼楮關雪羽強自鎮定了一下此時此刻身邊上便又听見了第二聲申吟。

這一次由于听得真切關雪羽可不再當它是幻覺。

「莫非真的有鬼?還是屈死的冤魂作祟?」

心里一驚他倏地睜開了眼楮同時之間已將功力聚集于雙掌之間只要稍覺有異必當先制人以燕門劈空掌力擊出。

只是這番準備顯然多余。

眼前並無絲毫的異狀空中有十個高懸的頭顱一個個都像是生了根也似的沒有一點風吹草動。事實上這些人頭在懸掛之先都經過一番風干防腐的處置乃能持久不腐少數處置不當潰腐生臭自屬難免但大體上說尚能保持著一個大概的模樣。

由于長年久置不曾移動有些人頭上都結了蜘蛛網上積塵怕也有銅錢般厚名副其實的成了「灰頭土臉」。

那一聲申吟聲肯定不是來自其間倒像是傳自外間或是縹緲的天空。

要是換在另外一個地方關雪羽勢將便會出來喝問了只是眼前處身虎穴便不能如此放任。

他只是圓睜著一雙眼楮靜靜地在四下打量著。

顯然地就在這一霎他耳邊上又听到了第三次的申吟這一聲分外清晰。

甚至于連聲之處也可以判定就在暗室側角之處。

關雪羽向那個地方仔細注意看了一眼並無人跡然而他確信自己不會听錯便大著膽子掩身而近。

正當他走向前足步未定的一霎耳邊上可又听見了連續傳來的幾聲申吟。

這一次就好像近在眼前而且那呻昑之聲顯然是出自女子是無可疑。

關雪羽四周看了一眼輕咳一聲道︰「誰?」

出聲之後才自覺出了不妥蓋自己眼前也是「黑牌」人物見不得人的。萬一對方是主人之一自己又將如何自圓其說。是以話聲出口立即閉嘴不。

在他以為對方听見了自己聲音之後很可能不會再傳出聲音卻不知競是猜錯了。

緊接著耳邊上傳進來一連串的申吟之聲——一個微弱女子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來道︰「我要死……求求你開開恩……讓我死了……吧……死了吧……」

關雪羽驚得一驚鎮定道︰「你是誰?藏在哪里?我怎麼看不見你?」

「我……在這里……」聲音里充滿了顫抖微弱到了極點「大爺求……求你……讓我快些死了吧!」

關雪羽這才听清楚了敢情是一壁之隔的另一間房只是這其間並無通道心里一動這才想到很可能是另一間暗室。

由于有了前次經驗他試著在各處找尋開啟暗室的機鈕果然被他找著了。

那個開啟暗門的機鈕其實就是壁角的木架用力一推房門立現——暗房之中的暗房設想確是頗見心機。

這是一間形似牢房的囚室。

房間里燃著一盞豆油燈一個黑衣蔽體的少*婦直直地仰身木榻手腳上俱都加有鎖鏈一頭長扯得筆直懸結在床板上如此一來不要說意圖逃跑就連轉動一下也是萬難對方婦人很可能已被捆綁多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是人間奇慘之境。

房子里另有張八仙梁子上面置有少許食物水壺想是定時有人來此喂食對方僅僅維持著她不死的生命而已。

兩個人初初一見之卜都有些驚詫。

關雪羽沒有想到此時此地竟會藏有這麼一個人。

少*婦也似乎奇怪來的人並不是日常所見一雙驚駭的眼楮木然地盯向對方嘴里竟然也不再申吟了。

一個念頭電也似的在關雪羽腦中閃過不用說這個女人正同方才前室所見一般誠然是所謂的肉票了。

反過身來輕輕關上了房門關雪羽點身而前來到了婦人近側。

「小聲一點這是怎麼回事?」

婦人用力咬著牙面上神色固是微弱極倦眼楮里的光彩卻現著一種倔強。

「怎麼回事?你反倒來問我……求求你作作好事讓我死……了吧!不然我作鬼也饒不過你們……我……」

一邊說一邊淚如雨下卻已是泣不成聲。

關雪羽愣了一下搖頭道︰「你弄錯了我不是這里的人。」

婦人听他這麼說。忽然止住了哭聲卻把一雙淚汪汪的眼楮盯向他半天才委屈地道︰「那你是誰?你別是跟他們串通好了來詐騙我的吧?」

嘴里雖這麼說到底俺不住內心的驚喜之情。人到了絕望之時任何一點可能生存的機會都不會放過果然對方這個少年是外來人自己顯然不可錯過眼前逃生的機會。

關雪羽壓低了聲音道︰「我不是騙你你听著如果現在被這里主人現我和你一樣都是活不成你明不明白?」

女人將信還疑地點了一下頭︰「那麼你又是……」

關雪羽搖搖頭苦笑了一下︰「現在不是你盤問我的時候先說說你自己吧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要把你關到這里?你叫什麼名字?不要怕慢慢地說。」

听著听著這個年輕婦人可就又淌下了眼淚。

「看起來你倒不像是他們一伙的人……」年輕婦人淚汪汪的說「你問我這些……我可又去問誰?」天曉得他們為什麼要把我弄來這里已經好幾天了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我到底犯了什麼罪呀求求你……把我松開一下好不好我的手快要斷了。」

關雪羽頓了一下點頭道︰「好吧我就先松開了你。」一面說走過去伸出手來在她手腕間的繩索上掐了幾下頓時就斷月兌開來。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她全身上下的繩子統統解了開來。

猛可里這個年輕婦人倏地自床板上挺身躍起兩只手飛快地直向著關雪羽脖子上掐了過來。

別看她剛才一副微弱半死不活的樣子一旦動起了手來可還真不含糊手腳捆久了自然有欠靈活只是對于一個婦道人家來說確也不容易了。

關雪羽倒是沒有想到對方會有此一手一時猛得一驚但驚歸驚卻也不會亂了方寸。

年輕婦人手來得快關雪羽閃躲得更快身形微微一晃婦人兩只手便又落空。

年輕婦人一個撲空之下眼看著這一頭幾乎就要撞在了牆上她驚叫了一聲猛地轉過身來倏地飛起右腳竟以足尖直向對方臉上踢來。

關雪羽冷哼一聲當然不允許她得手左手一翻用「倒接菩提」的一招只一探手已拿住了她踢出的腳尖。

可能是手下重了一點年輕婦人竟告承受不了嘴里「哎喲!」地叫了一聲。

她這里方自出了一點聲已被關雪羽反過來的一只右手「噗!」地一下按在了唇上。

「不許出聲。」關雪羽瞪著她道「要不然我……宰了你。」

對一個女人說出這麼厲害的話關雪羽倒還是頭一回。這句話倒是真管用那個年輕婦人果然不再吭聲了卻把一雙不勝驚悸的眼楮骨碌碌一個勁兒地只是在對方臉上轉個不已。另外她的一只腳還掐在對方手上收又收不回來高舉在半空中一時又急又氣臊了個滿臉通紅。

關雪羽隨即也覺出忙即松開了手。

年輕婦人打了一個踉蹌才算倚牆而立。

經此一來她倒是相信對方果然不是這里的人了。

關雪羽冷聲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是真心救你你反倒向我出手我可不管你的事了……」

說罷正待轉身離開。

年輕婦人頓時一驚道︰「別……走別……」

關雪羽回過身來輕嘆一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你總該把話說清了我才好救你。」

年輕婦人搖搖頭眼淚自汩汩流出。

對方剛才出聲驚叫關雪羽生怕驚動了後院的主人這里終非久留之處他隨即改變了主意。

「好吧你不必說了這里不是說話之處萬一被他們現了連我也走不了我們走吧。」

年輕婦人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可憐兮兮地道︰「只是怎麼走……呢?」

「來你跟著我。」

邊說隨即轉身打開了暗門。

年輕婦人揉揉腿忙跟上去不意走了兩步只覺得腿上一麻可又坐了下來。

關雪羽回身伸手抓住她一只胳膊把她硬提了起來不禁皺著眉道︰「怎麼回事?」

「我……的腿……」

關雪羽哼了一聲想到了剛才她還意圖飛足傷人這一會卻是連舉步都難。自然看著她這副可憐模樣他確不能抖手一走。

「看你這個樣子你是走不動了我背著你吧時間可是不多了。」

說著他欠來。

那婦人扭泥了一下想到了機會不再嘴里道了聲謝即把身子伏在了關雪羽背上。

關雪羽確實不敢逗留當下匆匆步出來到了那間滿懸人頭的暗間。

身後婦人想是前未曾見乍然看見眼前這番恐怖陰森景象嚇得全身連連打顫起來。

「大……爺……這是什麼地方?可嚇死……人了……」

關雪羽哼了一聲不及多說三轉二轉的極其快地已來到前面大廳關好暗門、看一下各處一如原狀心中略定。

身後婦人申吟道︰「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麼?」

關雪羽道︰「還不行不要說話。」

那婦人便不再吭聲。

大門既鎖關雪羽只好走窗戶了所幸窗扇夠大足可進去並不費事地便自遁出廳外。

遠遠地向後院那邊打量一眼隱隱的似乎見有燈光透出可以猜知八老太爺等三人仍在涼亭里論事這倒是求之不得的良機。

以關雪羽之一身輕功背負著一個人實在不算怎麼回事幾個起落已來到了院牆之外。

為慎重點關雪羽卻不敢就此停留奔馳了老遠的一程才放慢了下來最後在一座荒間野祠前停了下來。

身後那個年輕婦人眼見著關雪羽如此輕功好不佩服想到了對方仗義援手恩同再造大是感激是以足方落地即向著關雪羽冉冉拜倒哭成了一團。

關雪羽一時間也不知怎麼安慰她才好嘆口氣道︰「不必這樣起來起來現在你已自由了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哭起來了?」

年輕婦人磕了個頭反身坐下來輕輕一嘆道︰「想不到我李紅姑還能活著離開這條命可全是大爺你所救恩人你的大名是?」

關雪羽搖搖頭道︰「你不要這麼稱呼我我其實也是無心救你實在不敢居功我姓關你只叫我一聲關先生就是了……你剛才說你是……」

年輕婦人苦笑著臉看了一下天痴痴地道︰「我姓李叫紅姑這是我娘家的名字我丈夫姓秦叫秦照不知道恩人你听過沒有?」

關雪羽微微怔了一下點點頭道︰「秦照?是浙江官府當差的那個秦照?」

紅姑點點頭說︰「就是他你認識他?」

「那倒不是。」關雪羽說「我只听說過他罷了听說他的一身武藝還不錯能夠雙手鏢在杭州府衙門里當差辦了很多件案子他的名聲應該不在金刀震九州阮大元之下失敬失敬。」

紅姑嘆了一口氣訥訥地道︰「不就是因為這樣才得罪了人麼……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別是叫人給殺了……吧?」

說著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關雪羽一驚問故紅姑才細道原委。

原來紅姑之夫秦照人稱千手神捕乃是杭州地方第一名捕一身功夫得自異人傳授確非一般尋常公門人物可比。

自他上任後著實偵破擒獲了不少地方上為非作歹的黑道人物極得官方器重很可能便是這個原因乃與當地黑道人物雲四姑娘結下了仇恨。

關雪羽听見了雲四姑娘四個字心里已是有數微微冷笑道︰「這麼說是雲四姑娘下手把你擒來這里了?」

「不是她親自下的手。」李紅姑恨聲道「她手底下能人多的是……哼在杭州她的勢力大極了……除了她沒有別人。」

「又為了什麼?」

「是因為秦照奉命抓了他們的人我好像听秦照說過……抓了他們五個人第二天就提堂給問了斬。」

「這就難怪了。」關雪羽道「你丈夫辦案過力抓了雲四那邊的人問了斬她當然放不過你們只是……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留下你的活命為什麼又把你押到寧國府來?這不是有些奇怪麼?」

李紅姑痴痴地搖著頭說︰「說真的我這可就不大明白了……我被他們抓住吃了好多苦還差一點……我真想死了的好。」

說著把臉埋在張開的兩只手里又悲泣起來。

「你這就別再傷心了總算還能全身而退……」關雪羽目光炯炯地看著她道「有幾件事我想知道一下也就可以明白他們為什麼不殺死你。」

「殺不殺都不要緊了……他們燒了我的家……殺了我的公婆……只是留下了我……不知道又為什麼?」

「這麼說你丈夫秦照並不在現場?」

「他不在出公差去了。」

「你可知道是一趟什麼公差?」

「這」紅姑想了一想點點頭道「我想起來了听說是去押解賑災的銀子……」

關雪羽微微一驚說道︰「賑災的銀子?」

紅姑搖搖頭說︰「詳細的情形我不清楚——只听他說好像是南方幾個省聯合捐助了許多銀子再加上京里得來的災銀數目很大。各地衙門都出動了由我丈夫秦照負責說是要解往皖北各地放給那幾個受災最大的府縣……」

「這就對了。」關雪羽幾乎忍不住內心的忿怒冷冷地道「所以他們才會留下來你這一條活命了。」

紅姑呆了一呆︰「為什……麼?」

關雪羽道︰「因為他們要留下你來交換那一批賑災的銀子。」

「啊……原來是這樣……我真是糊涂……完全沒有想起來。」紅姑似乎又燃起了一線希望「這麼說他們並沒有殺死我丈夫?」

「當然。」關雪羽冷冷地道「秦照一死他們就沒有勒索的對象了真可恨。」

說到這里他霍地站了起來倒把一旁的李紅姑嚇了一跳問道︰「關先生你?」

關雪羽搖搖頭又自坐下來。

這件事沖動不得事實已幾乎證明雲四姑娘這個盤踞杭州的黑道高手分明就是與胡、郭等為一伙之人說是一丘之貉亦無不當。

而胡、郭二人顯然卻又與八老太爺其人月兌不了關系如此一來這位八老太爺的身分便不能不令人大存懷疑了。茲事體大不能因為這個連帶的推測便猝然認定了八老太爺其人是他們一伙甚或是領導之人只是這其間的微妙關系卻耐人尋味仔細思索。

「關先生。」李紅姑眼楮里閃爍著淚光「我現在該怎麼辦呢?我又該去哪里呢?」

這句話不禁使得關雪羽為之一愕。

這可倒是一個問題方才是一股惱的好心救人可真是現在人是救出來了可又往哪里安置她呢?

「你……的家呢?」

「家……」提起了家小婦人可就由不住熱淚漣漣「我剛才不是說過了麼我已經沒有家了……他們殺完了我家里的人又燒了我的房子……我哪里還有家呀?」

關雪羽想了想道︰「你娘家呢?」

李紅姑嘆息了一聲傷心地閉上眼楮搖頭道︰「我娘家遠著呢……在南宮府……爹死了娘還病著這個時候我可不能回去。」

說的也是再說一個單身年輕婦人這麼遠你又叫她怎麼走何況道上又不平靜她本身便是個黑道下手的對象如今躲避尚恐不及豈能拋頭露臉?萬一被雲四姑娘手下的人現焉能還會有命?

這麼一想果然問題多多可就「進退維谷。」

李紅姑想著想著又把臉埋在手里嗚咽著泣了起來。

關雪羽道︰「你不要哭了暫時不能回去總得想個法子……只要你丈夫還在就不怕你可練過武麼?」

「練過一點兒。」李紅姑說「我爹早先是干保鏢的小的時候跟著練過花刀走梅花樁什麼的後來嫁過去秦照教過我飛鏢。」

「那也就很不錯了。」關雪羽道「以你目前情形確實不宜在外面走動這樣吧在寧國府這里我有一個新交的朋友姓鮑叫鮑玉有個大宅子家里房子很大我跟他打個招呼你就暫時先住在他那里一面等你丈夫的消息一面也養養身子這樣你看可好?」

李紅姑听了自然高興道好連連稱謝不已。

關雪羽想想也確實沒有其他法子只好如此。

李紅姑經過片刻休息精神略振眼前既沒有敵人大可從容進退當下就由關雪羽帶領著一徑來到了矮金剛鮑玉的住家。

鮑玉確是有些意外只是既為關雪羽所引介也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鮑玉女眷甚多當時就由鮑妻馮氏陪著紅姑到後面沐浴更衣自有一番安排。

這邊屋里鮑玉卻慎重其事地問關雪羽道︰「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老哥哥哪怕把這條命賠上也沒有話說只是有幾句話要讓兄弟你心里明白……」

「你請說吧!」

「剛才你提到了的那個雲四姑娘。」鮑玉的聲音忽然變小了「兄弟你大概還不大清楚這個娘兒們……可是不好招惹的人呀!」

關雪羽不動聲色地道︰「怎麼個不好招惹?」

鮑玉那等開朗之人在提到了雲四姑娘其人忽然變得陰沉了皺著眉冷著臉一個勁兒地眨著眼皮。

「這個女人是有名的魔王殺人放火綁票搶劫可是無所不為。而且……她的勢力大極了由浙江到江蘇就連我們皖省也算上都有她的人……誰要是得罪了她準是凶多吉少。」

「嘿嘿」一笑鮑玉挺了一下胸脯「當然兄弟你可不要誤會以為我這麼說便是怕了她事實上我們可是沒照過面談不上恩怨……」

關雪羽一笑道︰「但是從今天起你們之間只怕便結上了梁子。」

鮑玉神色微微一變哈哈一笑卻端起一杯茶來就口喝著實在是有些「定了神兒。」

關雪羽看在眼里自然心里有數一時看著他道︰「這件事你可管也可不管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個女人現在藏在你家里……」

鮑玉輕嘆一聲面色汗顏地苦笑道︰「關兄弟你把我鮑玉真看扁了我真要那麼膽小怕事只要你關照老哥哥我做的就是刀山劍林我也就認了。」

關雪羽笑道︰「你果有此心倒也不枉此番相交一場這件事我既已插手便萬不能看著你被牽連李紅姑不過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你我都為武林俠義中人便萬不能坐觀其死你不妨暗中差人打探一下秦照的下落俾使他夫婦早日團聚也就不必再為此事操心了。」

鮑玉點頭道︰「這樣很好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到杭州去打探此事雲四姑娘就算消息再靈也不會想到秦照的老婆會在我這里……不過凡事小心一點的好。」

關雪羽因想起八老太爺與郭、胡二人不免試著向鮑玉出言打听不意鮑玉對此三人竟是沒有一點耳聞關雪羽卻也沒有進一步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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