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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程還是選擇了對犬戎族動手,那一天,整個扶箕城都籠罩在淡淡的血腥味中,素素即使是坐在屋子內,關了門窗,還能聞到那令人作嘔的味道,曾經的主僕現在竟然自相殘殺,說起來不免使人唏噓。『言*情*首*『言*情*首*當日素素帶去給王程的命令便是在扶箕城北,王程曾經的手下現今月兌離了王程的管轄,正在聚眾搶劫,而王程所要做的便是,剿滅他們,以此來表明投降的誠意。

這些是素來都有的規矩,就像是《水滸傳》里所描寫的林沖,他想要上梁山,要入伙,就一定要殺一個人,這樣頭頭們才會覺著大家同是在一條船上,到時出了事,誰也別想逃。只是惜,王程卻是沒有那麼好的運數,在蘇墨卿的版本中,王程不管是有沒有鎮壓犬戎族,等待著他的都不是什麼好下場,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素素靜靜地端坐在房間里,點燃了一把素心白梅香,然而,嗅到了鼻子中,卻是失卻了那淡雅的味道,帶著窒息的血腥味道,聞了使人忍不住想要將昨日吃下的東西盡數吐出來。

素素強自忍著,告訴自己一切不過是心理暗示,城北距離唐府這麼遠,又是位于逆風方向,血腥味應該是怎麼都飄散不到這里的,是,不管她怎麼想,那股子味道還是不依不撓地往她的鼻翼中鑽。

「白姐姐!」唐年狸興致沖沖地沖進了她的房間,然而,想起她累累的前科,腳還是不自覺地縮了一下,抬起又放下,內心糾結著該不該踏進她的房間。

「怎麼?」素素微笑地看著他,這個孩子,怎麼整蠱他都是不怕自己,還總是往自己房間跑,今天倒好,這副欲言又止的神態,好像是長了記性。

「白姐姐,你不去看墨卿哥哥是怎麼痛打那幫子海盜嗎?」唐年狸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毅然地將腳踏進了素素的房間,在內心給自己打氣不,怕不怕,反正白姐姐只是把我當做一個移動藥罐子,即使是給我下毒,馬上便會把解藥給我的。

「墨卿?不應該是蘇醇 坐鎮嗎?」

「哦,醇 哥哥家中生了些事情,所以昨兒個他便急沖沖地趕回去了。」

「生了事?」素素蹙著眉間,宮中又生了什麼事?素素一把站了起來,不安地在房間中轉著,若真是宮中生了什麼值得讓鳳水問拋下親自操練出來的兵而急匆匆地趕回去,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是燕嬪?是金烏將軍?還是皇上?素素將這些日子以來得到的線索團團整理了一番,卻是沒有能夠理出什麼重要的線索。

「白姐姐,你去嗎?」唐年狸看著焦急地走來走去的白素素,頗有些不解,于是便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去,自然是去。」素素停下了腳步,若是宮中生了大事,或許墨卿知道。

唐年狸忙不迭地吩咐管家準備一輛馬車,名義自然是白姑娘有急事急需要用車,唐府管家一听見是素素的要求,自然是忙不迭地將所需之物都備好了。

唐年狸頗為滿意地打量了一番馬車,然後便一陣旋風似得去了素素的房間將她請了出來。

守候在府外的侍衛們看見馬車內坐的是素素,也不敢攔截,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便放了行。

哈哈,有白姐姐在真好,這麼簡單就混出了府邸。唐年狸坐在馬車里喜滋滋地想著,今天,他要睜大眼楮,好好看上一番墨卿哥哥是怎麼御敵的,初次見到他拉開大弓,連射了三個犬戎族人之後,他便把蘇墨卿當做了大英雄,從那一天起,他便纏著蘇墨卿,想要學一學這一手本領,然而,每一次想要貼近蘇墨卿時,便被一個黑著臉的塵給攔截在了外頭,氣得他只能拼命地跺著腳,然而那一天後,蘇墨卿便不再操心練兵一事,而是被另一個蘇公子給替代了,他卻是不敢靠近那個整日里帶著一張笑臉的蘇醇 ,因為無端端地便會想起「笑里藏刀」這一詞。所以,這麼多些日子過去了,他再也沒有見過那般威武的蘇墨卿,所以,今天,怎麼著也要去一睹心中英雄的風姿。

馬車載著兩個各懷心思的人,飛速地往城北跑,一路上,人煙稀少,百姓們得知了這個開戰的消息後,早已躲在了家中,一個一個都不敢出門,深怕降下什麼橫禍,一不小心便成了刀下的亡魂。

然而等素素和唐年狸趕到的時候,海面上已經是火光沖天,不少的船只外面披上了濃烈的黑煙,慘不容睹。

「啊呀,原來墨卿哥哥已經打贏了,我們還是來遲了一步,錯過了最為精彩的地方。」唐年狸崇敬且懊惱地捶著胸膛,只恨自己沒有插上翅膀。

其實,這一仗,勝負早就定下了,王程的隊伍與素來驍勇善戰的犬戎族作戰,肯定死傷慘重,而蘇墨卿在這里以逸待勞,武邑兵在鳳水問的操練之下,戰斗力與之前的兵油子相比,肯定是上了不止一個等級,敵弱我強,定能打王程一個措手不及。

唐年狸在一邊摩拳擦掌,忽的從腰際抽出一把劍,想要沖上戰場殺敵,他心里想著,就這樣斬殺一個海盜也是好的。

然而,就在他跳下馬車的那一刻,蘇墨卿便下了令,給王程讓開了一條生路。頓時,武邑兵頗為秩序井然地從中間分開,往兩邊撤去,留出了一條生路,王程率領著他的部隊突出了重圍。

臨去時,他狠狠地看了一眼蘇墨卿所在的營帳,目光陰鷙。

素素拉著唐年狸跳下了馬車,躲在了茂密的樹叢中,以免被王程或者他的手下現,她不想成為蘇墨卿的軟肋。

馬隊呼嘯而過,濺起了點點泥土。王程率領著他的屬下只在樹林中留下了一串馬蹄子印跡。

唐年狸頗為不解地舉劍看著素素︰「白姐姐,為什麼墨卿哥哥要放了那幫海盜?」

「窮寇莫追你听過沒?」心里卻是明敞一片,難怪墨卿當時說,要讓王程把當時像胡侯爺訛的那一筆金銀財寶盡數吐出來,原來竟是用這種方式讓他加倍地吐出來,真是好深的心計。

「不應該是痛打落水狗的嗎?」唐年狸不甘不願地將還未曾飲過血的劍放入劍匣子中,好不容易,自己以當英雄的機會就這樣白白地錯失過了,真是不甘心啊。

「所以你還是小孩子啊。」素素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唐年狸的絲柔軟,就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模著甚為光滑舒適,所以,她總是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模一模他的頂。

「人家已經十四歲了,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了。」唐年狸不滿地抗議著,雖然自己的身量比起其他的男子是小了些,但也不能這般小看人!

「毛都還沒有長齊呢。」素素逆著圈又揉了揉他的頭。

「是我都有未婚妻子了。」唐年狸不服氣地嘶吼著,將頭別開,不讓素素繼續蹂躪。

「哎呀,哪家的姑娘這麼憐啊,竟然要嫁給你這個小不點。」素素還是沒有放棄揉他的頭,鍥而不舍地追逐著。

「我一點都不小!」

「……」

玩鬧了一陣子之後,唐年狸問道︰「白姐姐,那我們還去看墨卿哥哥嗎?」

「不去了吧,墨卿現在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們去他那里只能給他添亂,還是先回府吧。」

唐年狸雖然有些不敢心,然而還是乖巧地跟在了素素後頭,上了馬車。雖然白素素很好說話,但是她一旦從懷中取出了毒藥,下場便慘了。

兩個人嘻嘻鬧鬧又沿著沿路返回了唐府。

是夜,蘇墨卿在月中天時,拖著一身的疲倦回到了唐府。

素素在听見大門開闔的時候,便忙不迭地捧著一盞桂圓蓮子茶跑到他的房間,俏生生地站在他房間門口等著他。

「素素,這般晚了,怎麼還沒有睡?」蘇墨卿看見手中執著八角琉璃燈的素素,柔柔地笑了笑,眼底是一片疲倦。

「在等你!」等她說完這一句話後,才覺得頗有些曖昧,于是便咳了咳,「我是說,有事情要問你。」

「你是想問宮中生了什麼事嗎?」蘇墨卿只要轉一轉念頭,便知曉了她心中所想。

素素忙不迭地點點頭。

「金烏軍敗了。」蘇墨卿揉了揉額角,眼底一片烏青,就算是在夜色中,也是格外地明顯。

「這不能,雖然近兩年來羌黎族是強了不少,但是和金烏軍比起來,簡直不是在一個級別上。」金烏軍,是紫虯國的象征,倘若連著他們都敗了,還有什麼以抵擋羌黎族?

「單憑區區一個羌黎族,自然是沒有這個能,只是,金烏大將軍的副將叛敵了,所有的作戰計劃都被羌黎族給知曉了,南北兩翼損失慘重。」蘇墨卿接過素素遞來的桂圓蓮子茶,揭開蓋子,吹了吹,一股子桂花的清香便裊裊娜娜地撲面而來,鑽進鼻翼中,說不出的舒適。

素素還未消化完這個消息,卻是見到蘇墨卿的疲態,于是便不再好意思打擾他︰「墨卿,身子要緊,你快先睡吧,其他的事情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以說。」

素素歉意地為他掩上了門,一陣風吹過,掛在屋檐之下的八角琉璃燈搖搖晃晃的,燭火也隨之在內里搖動著火舌,將她的臉襯得明明滅滅,恍如她此刻的心。

金烏軍敗北,金烏大將軍的副手叛敵,一個處理不好,蕭氏的權勢便要從此消失在紫虯國了,這般一來,謝氏是又佔盡了上風。謝紫菲,謝紫菲,你說,我又要采取何種計策,才能將你背後的家族一並拉下來呢?

素素執著八角琉璃燈慢慢地往回走,腦子中充斥的盡是謝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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