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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真是高明!」

謝宏听畢不由地沖她豎起大拇指來!「她三丫頭失了清白,自然瑯哥兒和齊家也無法可說。到時只怕任家上門來提親,她還會巴不得地求著我們把她嫁過去呢!母親行事如此周密,真讓兒子自愧弗如!」

王氏笑著低頭看指甲。

謝宏想起即將到手的謝琬的嫁妝,又還有謝啟功過世後即將分到手的一半家產,不免心潮澎湃,激動難言。好容易把心思轉到這上頭來,想起還不知喊了人去哪扒謝琬的衣服,便又道︰「不知母親要去哪間寺廟上香?母親告訴我,我也好提前作個安排。」

王氏沉吟道︰「我想好了,就在掩月庵。棋姐兒在那里住了幾個月,我們此番再去住個一兩日並不引人注意。再說,掩月庵後頭不是有個小山崖麼?你在靠近山崖的那頭找間禪室給她,讓她到時候連逃都沒地方逃。」

謝宏听得母親竟然已經考慮得這麼仔細,自然歡喜不已,一面又更加欽佩。

母子倆接著又商量了些細節,王氏便就讓謝宏出去了。

當天夜里王氏便就病了。

此病竟是怪得很,一到半夜她便會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然後順著四牆游走,然後不住地對著空氣說著話,到了翌日又氣若游絲。謝啟功驚得很,叫了兩三個郎中來看,都不得要領。

謝宏于是哭著說︰「母親這模樣看著不像是病,倒像是中了邪。如今正值七月,邪氣也盛了,不如請個法師來看看。」

謝啟功一想深覺有理,連忙讓他去請法師。

謝宏請法師來做了一整日法事,謝琬謝葳俱都沐浴焚香前來觀瞻,到了傍晚,王氏居然就能下地了!

謝啟功喜不自勝,賞了這法師許多錢財。這法師說︰「老太太福體有虧。確是沖撞了神靈。要想真正恢復原狀,還得去寺里佛前潛心頌經兩日方可。」

謝啟功立時肅然。謝宏主動道︰「老太太一人前去我們都不放心,不如讓長房里女眷陪著同去。這邪靈既然被老太太沖撞到,自然也有可能被別的人沖撞。讓棋姐兒和大女乃女乃她們都去佛佛上上香,替老太爺祈祈福,總是不會錯的。」

謝宏言下之意,就是今日王氏沖撞了鬼神,改日說不定就換成了謝啟功自己。

如今正在七月半里頭,四處鬼神出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自己都還沒眼見著謝榮出人頭地,怎麼可能就這樣撒手人寰?這上香自然要人全到了才顯得心誠。謝啟功頓時就道︰「既如此,自然不能光讓大女乃女乃他們去,府里女眷們。都陪著老太太去罷!」

老太爺一聲令下,于是,府里女眷就都得行動了。

時間就定在七月十五早上,正好出了中元節,地點是掩月庵。

謝棋接到傳話時目光頓閃爍了兩下。而後又在垂眸時消失殆盡。

此番去廟里並不能把四個丫鬟全帶上,錢壯又是男的不能去,謝琬于是讓邢珠顧杏跟著。

顧杏很高興,因為正好可以消暑。而邢珠一臉無奈,因為她們要去的地方是掩月庵,那里背靠山巒,蚊蟲多如牛毛。因為晚上時不時地起身在謝琬房間外巡視,最近她臉上脖子上已經被蚊蟲咬出好幾個大紅包了。

玉雪笑著給了她一盒驅蚊膏︰「還是擦擦這個吧,擦上它一點無損于你的英雄氣。」

邢珠平日里甚討厭那些花啊粉的,因為驅蚊膏里含著菊花香,于是她連這個也不肯擦。

不過一想到山里不同城里,她猶豫片刻。還是接了。

府里沒有人知道邢珠和顧杏會拳腳,所以即使不帶玉雪,也沒人表示意外。只是同車的謝葳笑說了句︰「咱們可得去住一夜,這兩個新來的,能侍候好你麼?」

謝琬笑道︰「我有這麼難侍候麼?」

出了城就是掩月庵所在的西郊。一眾人的行程全部由周二家的打理。

掩月庵是個三進的小廟庵,十分簡陋。最後面的禪院被謝家的人一住,就再沒有空余的房間。謝琬因為最小,被分在最靠近里頭的扶桑院。

扶桑院左首沒了房子,右首是王氏所在的院子。這里背後就是院牆,而院牆後就是山。山上有著密密叢叢的樹木,白天看來也算風景秀麗,到了夜里,只怕讓人心下生怵。

謝琬並不怕黑,身邊又有邢珠顧杏,更加上王氏在側,只有有些動靜就會立刻引來駐守在山下的護院,因而對此安排並沒有什麼特別意見。只是對于王氏這場病,她心里仍有疑惑,只是猜測她不知道出什麼夭蛾子,卻並沒有聯想到任家頭上。

周二家的走後,邢珠往四下察看了圈,回來道︰「咱們這院子左側有個小門,從小門出去有條極狹窄的路,只容一人通過,只怕是廟庵里的女尼平日上山打柴的路。路下面是個高約五六丈的懸崖,雖然不算很高,底下也只是土坑,但姑娘還是當心些,不要輕易出這道門的好。」

她也怕此來人手不多,自己也有照顧不來的時候。

謝琬點頭︰「我知道了。」

王氏在禪院下來後,把丫鬟們都揮退了,問周二家的︰「大老爺呢?」

周二家的壓低聲音︰「已經在山下住著了。萬事俱備,就等天黑。」

王氏點了點頭。

外頭窗下忽然傳來砰啷一聲輕響,王氏立時坐起身,看向門口。周二家的才走到門檻前,謝棋已推門進來,甜甜地道︰「老太太,我方才看見山下有賣槐花蜜的,我想去買兩罐來,孝敬給老太太您。」

王氏笑道︰「你就是偷懶不想頌經罷?」

謝棋拉著她手臂撒嬌。王氏道︰「你去罷,早些回來,佛前還是要恭敬的。」

謝棋嘟嘴站起,但是很快又燦笑開了,轉身出了門去。

王氏這里看著她背影搖了搖頭,預備去佛堂。

謝棋領著丫鬟金釵和華勝出了山門,想起方才听得的話,不由一凜。隨即差遣華勝下山買蜂蜜,自己則與金釵拐到左邊樹林子里來。

一個人只要有心,總能辦成她想辦的事。她縱使沒在這里住過好幾個月,有著王氏裝病的這幾日功夫。她也能模清這里的地形。

樹林子里樹木不多,大多是松樹,但是松葉亭亭如蓋,擋住了烈日,也擋住了林外視線。她順著林子里的小路進內,很快,就到了座廢棄的木亭前。亭子里站著個臉上有著小刀疤印的男人,抱著雙臂,陰鷙地望著她這里。

謝棋見到他,顯然並不意外。但眼里還是浮現出一絲厭棄之色。

要不是為平心中的怨氣,她何至于在外頭找這樣的人打交道?好在這里離廟庵並不遠,只不過隔了道土壕,他並不敢亂來。饒是如此,她也依然選在亭子外頭站定。「我已經模清楚了,她住在扶桑閣,身邊只有兩個丫鬟。不過這兩丫鬟會拳腳,你到時必須引開她們方能行事。」

刀疤臉看著她,對她既想求他辦事,但是又這麼怕他感到有絲鄙夷,他簡短地道︰「你要什麼結果?」

听到這里。謝棋目光忽然狠戾起來,她咬唇看著地下,說道︰「把她奸污了!最好是找幾個人齊上!」

面對她露出的狠色,刀疤臉也不由怔了怔︰「真奸?」

她抬起頭來,皺眉道︰「怎麼,不敢?」

刀疤臉不說話。

謝家不是好惹的。謝棋雖然沒告訴他要害的人是誰。可他又不是傻子,他難道不會去查嗎?

廟庵里來的什麼人,他只消找個尼姑來問問就知道了。那謝三姑娘雖然上無父母庇佑,可終歸是謝家的人,不是他們輕易惹得起的。

她哼了聲。朝金釵伸出手,接過來兩張銀票。「這是五百兩銀子。只要事成,它就是你的。」這銀子是她把所有釵環首飾當了得來的,為了即將到來的這一天,她就是傾盡家當也值得。「白送給你一個雛兒,再加上五百兩銀子,怎麼樣都值了。」

刀疤臉看著銀票上的面額,很顯然心動了。

五百兩銀子雖然不多,但是任務卻不重,而且,還的確算得上是趟美差。早听說這謝三姑娘生得姿容絕麗,而且又嬌生慣養,雖然年紀小些,尚且缺些成熟女子的風韻,但因為是白壁處女,他卻也不介意。

他說道︰「什麼時候動手?」他甚至都有些期待了。

他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居然肯花五百兩銀子來請人奸污自己的妹妹,看著面前的謝棋,他簡直想撬開她腦袋看看,是不是有著什麼異于常人的構造?

不過,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大戶內宅里這些事多了去了。她們的恩怨他管不著,他只要知道,今天夜里他有番艷福可想就成了。

謝棋道︰「你只要掩藏在廟庵里,到時听我的號令便是。」

刀疤臉看著她手上的銀票,點點頭。

謝棋出得樹林來,華勝已經捧著兩罐槐花蜜氣喘噓噓地回來了。

謝棋笑著賞了十來個銅板給她,拿著槐花蜜進屋去。

天際飄著幾朵輕白的浮雲,志得意滿的樣子,讓人羨慕。

謝棋心情很好,她甚至哼起了小曲兒。

只要謝琬真的失了身,王氏她們的希望也就落了空。謝宏不知道,他費了這麼大的心思把謝琬騙到這里,其實是為自己做了嫁衣裳。如果事情敗露,謝瑯要追查凶手也追查不到她的頭上,而只會找上謝宏和王氏,人是他們帶來的,計謀也確實是他們定的,跟她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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