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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00 血染紅顏

漫天的火光染紅了朗朗碧空,廝殺之聲殘忍地撕破風的寧靜。兵戈森寒,殺氣破天,天雷轟鳴,電光霹靂。渾濁的空氣之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女子垂首而坐,淺笑容顏如神玉潤澤高潔,眸光深邃幽遠,似比星辰浩瀚,比天宇廣袤。一襲白衣逆風亂舞,漆黑的發絲肆意張狂。噴灑在她身上的血珠子,零星遍布,一滴一滴,觸目驚心,宛若暈染開的血色罌粟,綻放得恣意。

雙手交疊在膝頭,指骨修長,如玉雕琢,與染紅的白衣相映。傲然的身姿美輪美奐如謫仙,身旁一把三尺七寸的暗紅色骨劍,配上臉上彎月面具,使得她整個人仿佛從地獄走出來的魑魅魍魎,邪氣殘冷。

「拂曉!你逃不掉的。」驟然的呼喝聲劃破蒼穹,宛如一道驚雷,嚇得周圍鳥獸遁走。僅是一道嘯聲,一道厲聲,不足以撼動女子半分。

然而,聲音回蕩之際,那個被血染紅依然優雅的身影,一滴血順著飽滿的額頭滑落到眼角,‘ ’的一聲,面具裂開,露出一張美到極致的臉。

「別以為你還能等到救援!神聖希爾達帝國出動所有尊者級別的高手來追殺你,你插翅難飛。你忘了你的身份嗎?你忘了你的使命嗎?身為神聖希爾達帝國的七皇女,寧可戰死,也不苟活。如此喪家之犬、無膽之人怎能成為神聖希爾達帝國未來的主人。」

「拂曉,你能霸凌天地,靠的是什麼?你能一擊擊退數萬魔獸,靠的是什麼?你能十七歲突破斗聖,成為魔域大陸上最有實力的天才,靠的是什麼?是身份?是運氣?不是!是悍不畏死的勇氣!靠的是不顧生死的拼殺!無畏者無敵!」

「就算是死,你也要死的尊嚴。」

渾厚的男音伴隨著蓄勢待發後驚人的爆發力,像是一只潛伏休養生息已久的獵人,等到機會獵食。頃刻間,女子已被人包圍。

「尊嚴?勇氣?插翅難飛?神聖希爾達帝國的七皇女?」

睥睨天地,威勢凌人的眼眸流轉過淡淡的輕蔑之色,拂曉唇角漾著一抹神秘的笑痕,傲然仰起頭,仿佛天地間,所有人在她眼中無懈可擊。輕輕垂眸,絕美的容顏緩緩猙獰起來,猖狂凌傲的大笑從她喉間散發出來。

倨傲癲狂的笑聲響徹整個天際,冰冷的目光,不含絲毫感情地掃視四周的人,眉眼間風起雲涌。

「你笑什麼?神聖希爾達帝國的絕世天才,也會如此不堪。就憑你天生鳳血,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男有多強,女有多弱,你有多慘!一個廢人還想逃!」

一張毫無半分瑕疵的臉躍入拂曉眼前,完美如雕像的臉,多一分嫌豐,少一分嫌薄,寸寸恰到好處。那雙眼眸是她見過最干淨最純善的,然而他是最不該出現在此的人。

「我笑你是不是牆外頭的杏仁,真是可恥!我笑你終于不是廢人!男人在我眼中修為只分為三種,靠下半身修煉的,縱欲的色鬼,獸血沸騰的色魔。而你到達一種境界,衣冠禽獸。恭喜你和妖獸成為一個種族。」

「我還笑你是天生沒有靈魂之力的廢材!活著不能學習皇族至高無上的心法秘訣。偏偏只能用‘劍’。父王的聖劍你不學,偏偏去學‘銀劍’,而立之年才達到人劍合一,我能不笑你是‘劍人’嗎?」

拂曉眸中的戾氣更加明顯,哼笑一聲,「我更笑你既不是胸大無腦的女人,也不是胸無點墨的低級妖獸,怎麼說出的話如此腦殘。曾以為你至少有可取之處,如今回頭一想,當真是侮辱我的智慧。神聖希爾達的廢物皇子卡斯,我親愛的六哥!」

「你——」卡斯呼吸驀然一促,體內的劍氣剎那激揚流竄,身體退後幾步,手緊握成拳,收斂心神,平息內氣,暗忖這女人斷了琵琶骨,難以凝聚靈氣,還能操控身上的鳳血震懾四方,真是可怕!

魔域大陸強者生存,強者就是一切的主宰,神聖希爾達帝國作為強者的象征,更是弱肉強食。他是皇族中極致的廢物,一出生受盡屈辱。

而拂曉作為嫡皇女,風姿絕世,天生鳳血,驚煞天下。強大,美麗,敏銳,聰慧,身為神聖希爾達帝國的七皇女,皇族之中,沒有一人有她強悍的天賦,她被譽為魔域大陸上千年不遇的絕世天才。

同樣身為皇族一員,他自幼受人擠兌,任人蹂躪,不受到重視,被譽為史上第一廢材。直到二十歲,他才感覺到丹田里的斗氣。

但是十三歲的拂曉早就是頂級強者,橫掃天下,盛世風華,引得世人為她瘋狂。她的實力,讓整個帝國為之震撼。

卡斯嘗盡世間辛酸,受盡世人冷眼,踐踏尊嚴,侮辱身份,縱是皇子,卻生活在地獄最底層。

他恨身為天之驕女的拂曉,恨她的風華,恨她的實力,恨她所有的一切。因為她的存在,他就有多無能。

他清楚的記得,那一年拂曉才六歲,十三歲的他卻敗在拂曉一腳之下。力量懸殊和年齡差距下,他敗的慘烈。此後不管他受到怎樣的嚴酷訓練,都不及她千分之一。所以,他要報復!他要將第一天才狠狠踩在腳下!他要證明後天的努力也能成為斗帝。

「昔年我與你一戰,敗在你擁有天生鳳血。非敗于斗技,而是敗于不公平!如今你被震碎了琵琶骨,難以凝聚體內的鳳血,就和軟體獸類一樣,只能靠殘破的身體。任你是第一天才,也該嘗嘗沒有斗氣的滋味。」

卡斯斜睨她幾眼,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幾遍,眼神極其陰森,語氣咄咄逼人,「我痛恨鳳血傳承能力,不需努力,一出生就能得到得天獨厚的力量。你有今日,怪只怪你太囂張。」

拂曉淡坐不動,凌厲氣勢不減一分,眉毛狂妄一挑,「斗氣之中我修的是剛霸之氣,就如君子一般,行事定乾坤。一招一式是天地境界。根本不用鳳血的能力,足以憑氣勢便可取勝。即便我囂張,我也有囂張的資本!」

「我早說過,像你這樣的人,一生追求得不到的,遇到強勁的對手,就以天生愚鈍來掩飾你的自卑!若你不是自卑,怎麼會耿耿于懷。我那時年少輕狂,不過和你開玩笑,你卻記恨我多年。甚至手足相殘!」

「你只以為我天生鳳血,靠著鳳血的傳承之力,不需努力就能達到尊者的實力。看似活得瀟灑坦然,可知這瀟灑背後是怎樣的艱辛苦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親人面前展現脆弱。你永不會明白,這需要多大的努力,多大的勇氣。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勇士,不顧帝國生死存亡只顧一己貪欲,我看不起你!」

卡斯痛郁填胸,劍氣流轉,掌風凌厲寒冽抵化她的威懾,嗤笑一聲,「你憑什麼說我。你以為我會貪圖名利權勢?哈哈,我卡斯不稀罕!你之所以被十二萬魔獸圍攻,你之所以月復背受敵,你之所以被所有尊者級別的高手追殺,你之所以狼狽至此,都是你親愛的二姐,繆斯指使。我只是坐收漁翁之利。」

「你說什麼?二姐?可笑,可恥,大丈夫敢作敢為,你何必嫁禍給我二姐。」拂曉清悅嗓音隱帶龍騰九空的氣勢,狂霸之氣凌于天地。清透似雪的眼眸綻放出血光。

「世間似你這般絕世無雙的人,是人都會嫉妒,你嫡親姐姐也不例外。我還要感謝她讓我懂得親人之間強者生存的道理。一旦你威脅到他人的利益,那些曾經在你身邊的親人巴不得你下一秒死去。這世上最廉價的就是親情。」卡斯陰沉的眼神里充滿譏嘲,看著拂曉說,「我今天送你最後一程。下輩子千萬別這麼愚蠢的相信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時光突然靜止,充滿戾氣的大笑沖入九霄,淒淒涼涼,久久不去。極剛又極柔,至烈又至冷,仿佛天地間最熾烈最柔和的那份情愫,隨著悠悠揚揚的笑聲消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拂曉不再是不染于塵的風姿神雋,不再是談笑狂佞的飄飄仙姿,而是霸凌天地的王者,舉手投足間翻雲覆雨,目光威勢鳳唳,渾身的氣勢達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直讓人心中一震,驚駭睜眼。

收了笑聲,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淡漠,如玉琢刻地唇際溢出血絲,伸手模了模唇邊的血滴,發出幾不可聞的輕嘆。

她這一生,衣食無憂,身份尊貴,幾乎沒遇到過波折。或許她狂妄,或許她傲慢,或許她自負過,卻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然而,被至親之人算計,只剩下一具殘破的軀體。

「哈哈,皇妹不愧是神聖希爾達帝國的第一天才。百年前,帝國第一高手與第一天才一戰,整個魔域大陸毀個干淨,死傷不計其數。此情此景,令人不由想起百年前那場巔峰對決。百年後的今日,第一天才與昔日的第一廢材,真讓人期待!」

卡斯手中的銀劍光芒萬丈,純鈞劍鏗然出鞘,清冽光華灑滿大地。

「如若是我鼎盛時,我一個指頭就能秒殺你。如今,我也照樣能秒殺你!」拂曉目光陡然大盛,一鶴沖天,迎著銀劍的光芒沖了上去。

風起如潮,沙翻如雪,蒼穹被呼嘯的劍氣撕破,光耀刺目。

卡斯單手握劍,拂曉以掌化槍,兩人對立,天地萬物剎那間空寂,霸絕天地的氣勢撲天蓋地,萬道光芒四射。

拂曉單憑身體本能閃過卡斯的一次次攻擊,這在沒有任何斗氣斗技的情況下,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這樣的廢人都能躲過我的攻擊,且能游刃有余,當真是強悍!今日,你不死也得死了。難怪這麼多人想殺你,鳳血的傳承能力足以讓人剿殺你。」

卡斯面色凝重,一劍接著一劍,一擊比一擊重,萬道銀光,奪天地之勢,咆哮中勢要將眼前的女人化為輕煙。

就在這時,天地突變,電閃雷鳴,轟動天際。轟隆隆的烈火,如傾盆大雨般突如其來,破空落下。烏雲翻滾,夾著著電光,如潮涌奔騰,吞噬著蒼穹的一切。

拂曉驚愕,竟在此時雷劫而至!

天雷轟鳴,電光自四面八方襲向她。拂曉目光銳利,電光火石間用鳳血的力量封印了最後一道靈魂之力。

一襲染紅的白衣化作光影,千萬道銀潤的碎片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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