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的街頭一如既往的繁華,東南方樓房聳立,入目皆是綾羅綢緞,華服寶帶,這里是富人愛來的地方。
而許都西北街巷卻是普通人的世界。
這里沒有招牌精致的店面,沒有價格高昂的消費品,有的只是比東面更多的人而已丫。
杏兒跟著褚七月東轉西逛走到了西北區域,四處都是擺小攤,做小本生意的百姓,人聲嘈雜,魚龍混珠。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
杏兒拉扯著褚七月的衣袖咕咚。
這里一沒有目標,二是人多危險。
褚七月拖著她徑直走到一個小攤前,豪爽地向桌案上拍了塊碎銀︰「來兩碗陽春面!」
杏兒眼楮都直了,看著僅有十平米大小的面館,三張大圓桌擺在了棚外面,挨擠在一起,上面坐滿了人媲。
「好吶。」面老板接過銀子,隨手一指,「姑娘去擠一擠吧。」
杏兒當即臉容變色。
這三張桌上坐滿人不說,大部分都是中年漢子,甚至有光著膀子的,見她們過來才套上了衣服。
她大致一數,每張桌上都擠了十二三個人,每人面前都擺著一個大海碗,盛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
褚七月掃視了一眼後,見有五、六個人快要吃完了,便走向他們。
杏兒緊緊抓著她的後衣襟,望著這幾個人大口吞食著碗里的面,她很是不安。
「小姐,我們走吧。」
褚七月掃興地看向她︰「出來一躺多不容易,而且我餓壞了,等不及了。」
杏兒啞然,毫沒辦法,只得陪她站著。
那幾個人很快吃好了,自己將碗送進了棚內,老板手腳麻利地將兩碗陽春面端了過來。
「客官請慢用。」
褚七月連忙拉杏兒坐下來,在桌上一個罐內舀了一大勺辣椒油,澆在自已的面上,又給杏兒的面上澆了少許。
杏兒也餓了,反正來都來了,也不管其他了,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眼楮頓時睜得圓圓的。
「怎麼樣,好吃吧?」
褚七月笑問。
「好吃好吃。」杏兒興奮地回答了一聲,再也不多說一句了,甚至還自己舀了一勺辣椒油。
對面一家小客棧的二樓,兩雙眼楮愣愣地望著下面。
「她們怎麼吃得這麼香?」
肖桐不解地問阿丙。
暗衛早將褚七月的行蹤報給了他。
他本來不欲多問她的事了,可又擔心是褚七月出來找目標下手,便也跟了過來。
他壓根兒沒想到褚七月會在這樣破破爛爛的面攤上吃東西。
「窮嗎?不見得吧。」
肖桐喃了一聲後,吞了口口水。
好吧,在褚綠荷給他夾了一個餃子後,他便再沒了食欲,可早膳終是沒有吃飽。
「公子,叫幾個暗衛盯住就行了,您早上還沒用膳吧,不如回酒樓。」
阿丙善解人意地提醒。
肖桐搖搖頭,指著那面館道︰「我也要去吃一碗。」
「什麼?」阿丙愕然。
雖然公子經商在外,也常常品民間小吃,可那些都是特別出名的,這家面館卻毫無名氣,而且還這麼破舊,一看就是為窮人準備的,公子怎麼能過去?
可他攔不住肖桐,肖桐已經下去了。
于是,褚七月吃得滿頭熱汗時,就看見一襲大紅的男子笑吟吟坐到她身邊。
「來兩碗陽春面。」
慵懶的語調漫不經心。
肖桐示意阿丙也坐下。
「好吃嗎?」他問褚七月。
褚七月辣得直吐舌頭,瞪著他不說話,臉頰紅撲撲的。
肖桐見她這樣,不知為何,一顆心剎那間便陷了下去,軟軟的。
「公,公子風流!」杏兒張口結舌。
肖桐含笑望向她,點點頭。
杏兒激動地站起身,在身上模了一模,沒有模到東西,情急之下淚眼汪汪起來。
褚七月真想敲她額頭兩下,太給她丟人了。
「怎麼了?」
肖桐不解地問。
「我想請你給我簽個名字。」
杏兒低低說道。
肖桐愣住了︰「簽名?」
杏兒拉了拉褚七月的衣袖。
褚七月皺了皺眉頭,三兩下將海碗里的面吃完了,沒有立即答話,而是雙手捧起海碗,將面湯喝得個干淨。
「小姐!」杏兒大驚失色。
平時小姐怎麼吃飯都不要緊,與老爺夫人一起用膳時也不會露出狐狸尾巴,怎麼這會兒一點千金樣子都不顧了呀!
杏兒又恨又羞,雙腳急得要將地面跺穿了。
肖桐也是一臉驚訝,眸光復雜,卻絕沒有輕視之意,甚至心間有一絲輕輕的撓動。
喝完面湯,褚七月掏出手帕擦了擦紅唇,吐了吐舌頭,起身說道︰「杏兒,你急什麼呢?他很快就要成為你大姑爺了,別說簽名,你想要什麼都好說。」
而後彎起眼角,對肖桐說道︰「童公子,不打攪您吃面了。」
說完淡淡地走開。
杏兒被震得五雷轟頂,傻傻地望著肖桐,嘴里重復著︰「大姑爺,大姑爺……」
肖桐一張俊美的臉龐黑沉得有如一塊鍋底了。
眼望著褚七月主僕離去,他也沒有出聲,直到老板將面端上,他緩緩舀了勺辣椒油,學著褚七月剛才的樣子澆上去,嘗了一口。
阿丙無視周圍打量過來的目光,低低問︰「公子,好吃嗎?」
肖桐臉色漸漸回轉,眼角輕挑,露出個魅惑眾生的笑容,聲音幽喑︰「我覺得……好酸。」
「酸?」阿丙疑惑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很是納悶,哪里酸了,這分明是辣啊!
***
杏兒魂不守舍地隨著褚七月回到錢府,心里還猜測著肖桐與褚綠荷之間的關系。
房門甫開,就听得小姐淡漠的聲線響起︰「您來了。」
杏兒猛然抬頭,卻看到屋內站著一個瘦弱的老者,吃了一驚。
剛要呼喊,褚七月已捂住她的嘴。
老者點了點頭,精瘦的臉龐上透著精明。
杏兒鎮定下來,掙扎開褚七月,低低喊道︰「管家。」
「出去吧。」褚七月給了杏兒一個眼色,意思讓她在門口守著。
杏兒听話地走了出去。
褚管家笑道︰「兩位族長果然沒看錯人,七小姐才是深藏不露的,這樣好本事,這個任務必能順利完成。」
褚七月沒空听他的廢話,徑直問︰「大爺爺讓你來,只要將你帶進程府就行了?」
「正是如此。」褚管家沉穩地回答道。
褚七月淡淡道︰「程大人的主臥可不是好進去的。」
「所以才讓七小姐配合老奴。」
褚七月挑眉一笑︰「為何不是大姐或二姐呢?她們經驗比我老道,而且對程家也比我熟悉。」
褚管家解釋道︰「大族長說了,這件事大房與二房不宜知道,七小姐行事低調,能守住秘密。」
「好,容我想想辦法。」
褚七月坐到椅子上,不再開口。
褚管家打開後窗,跳了出去。
坐了良久,褚七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大爺爺讓她配合褚管家去程府盜一幅山水畫,乃是三國未分裂前,落星國的宮廷畫師蘇少堂于落星832年繪制的作品。
那一年,他只作了這一幅畫,價值連城。
在來許都之前,兩個爺爺找了她,專門交辦了她這個任務,囑咐她對誰也不能泄露。
父親來信,便是催她行動,而且,拿她母親相威脅。
這是褚七月最痛恨的事了。
知道這個秘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否則,怎麼會瞞著這麼多人?
到時候,她真的完成了這個任務,是不是就該背負著這個秘密去地下了呢?
呵,大爺爺選她好理由啊,深藏不露。
今晚,再探探程府吧。
當晚褚七月再次去程府,程與義晚上都歇在自己臥室內,所以晚間主房內守衛十分森嚴。
想要安全地潛進臥室,尋找那幅畫,最好是在白天。
可她不是褚綠荷,想進程府就進程府,至少得有個像樣的理由啊!
(最近過年走親戚神馬的較忙,評論有可能不能及時回哦,鹿再次給大家拜年啊,大過年的看小說不容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