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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指導納蘭沖如何抱小孩的友兒察覺自己臉上火熱,一抬頭,果然,又是納蘭沖盯著自己看,那目光灼熱,恨不得將她燃燒。「納蘭,你怎麼了?」

第一次听見她稱呼自己納蘭,而不是指名道姓的叫納蘭沖,心中幸福感突升,那種幸福感是這一聲從未有過的。

「怎麼了?」友兒再次問。

納蘭沖這才從幸福中驚醒,絞盡腦汁的思索如何挽救自己的失態。「他是男是女?」

「男孩,名字還沒取,等著你取呢。」友兒微笑,低頭看著小娃,也許是兩人說話,將小娃驚醒,卻十分給面子竟然沒哭,只用一雙藍色的大眼楮好奇地盯著納蘭沖看。

兩雙藍眸對視,一雙帶著好奇,一雙帶著迷離。

「友兒,謝謝你。」看著孩子,一種強烈的骨血情深融入全身,話已經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友兒听見後卻一愣,想起了之前在阿達城洗三儀式的尷尬,想到這一路上柳如心的臭臉,心情突然煩躁起來。剛剛那柔情蜜意蕩然無存,直接轉身走回座位上,拿起寧曄倒給她的茶喝著,「那孩子已經給你了,我一會去陪陪寧曄,這就準備走了。」

「你……不多留幾日?阿達城有什麼急事需要處理嗎?」納蘭沖直接開口留人,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沒……我專程來送孩子的,把你的孩子送來,希望你以後要善待他。」友兒心中有些不安。

那小娃也許是猜到了自己母親即將拋棄他,突然大哭起來,而納蘭沖則是徹底慌了,手上的小娃如同燙手的芋頭,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友兒之前那不安的心猛然明了,終于知道為何心情煩躁,之前還以為是眾男的態度,此時才知道,雖然孩子出生短短十來日,但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怎能說舍棄就舍棄?

趕忙站起來從納蘭沖懷中接過孩子,一時間鼻尖也一酸,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納蘭沖的心情也十分不好,之前那狂喜順便跌入谷底,那種從高處突然落下的疼痛比之前的幸福感更甚,兩只大手握成鐵拳,渾身的力氣竟然無從發泄!如若是他人,他可以直接用武力拘禁,但是對友兒……他已經錯過一次了,不想明知故犯,錯上第二次。

「來人。」納蘭沖高喝,聲音冰冷凶殘,讓抱著孩子的友兒一僵,一雙經驗大睜,心中害怕!

「皇上,奴婢在。」一群在門外守候的宮女立刻沖了進來,那孩子被納蘭沖的聲音嚇到,哭得更響。

納蘭沖也發覺了自己剛剛語氣過重,多半是嚇到孩子了,也許也嚇到了……路友兒。想到這,語氣便柔和了許多,「女乃媽找到了嗎?」

「回皇上,找到了,正在宮外候著。」

納蘭沖點了點頭,想回頭看友兒,頭轉了一半,最終還是沒勇氣去看,「讓她們進來,伺候太子休息。」

太子!?

這一個稱呼讓所有人震驚,別說宮女們吃驚得噗通跪倒,就連友兒也瞬間轉身驚訝地看著納蘭沖。這個還沒名字的小娃是……太子!?

雖然還未正是親封,但皇上的話便是聖旨,他竟然就認準了他是太子,他都不去追查下這孩子到底是他的嗎,也不在意這孩子的母親身份和地位。納蘭沖……為什麼她越來越看不清這個男人了?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納蘭沖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直接大步邁開,走了出去,忽略身後眾人的慌亂,他越想心越煩,終于也顧不得什麼身份架子了,直接運了運功沖到寧曄的寢宮,第一次遇到一件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改變結果的事,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無助。

「哥哥,你怎麼來了?」正在院子中親自指揮宮女太監大清掃以迎接友兒到來的寧曄眼尖的看到納蘭沖問。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一群宮女太監見此匆忙放下手中活,跪在地上見禮。

納蘭沖根本沒心情讓他們平身,借著內力,如閃電一般沖進了宮殿,將那幾名在內宮打掃的宮女嚇得驚叫。

「出去。」納蘭沖低吼,聲音懾人。

宮女們嚇壞了,隨便福了福身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偌大的宮內瞬時一片死寂。

「友兒……」沒人了,納蘭沖終于可以將自己的想法與感情釋放,雙眼緊閉,兩道濃眉緊緊皺起,抿緊的薄唇可以看出他內心的劇痛,面色蒼白,之前壓抑得已經幾近崩潰的傷痛撲天倒海襲來。

「友兒……你一定要走?」這些話他說不出來,就如同幾個月前路友兒前來找他,他想留她卻無法開口一樣。

「哥哥,你怎麼了?」納蘭寧曄氣喘吁吁地沖進來,哥哥反常她看在眼里。

寧曄來了,納蘭沖瞬間便挺直了腰身,即便是對著唯一的親人,他還是無法將自己的軟弱表現出來,沒辦法……這便是納蘭沖。

但他不表現,不代表寧曄不知,她能感覺到哥哥因為友兒姐姐的事有些失常,卻不敢問他到底怎麼想,她怕听見納蘭沖不喜歡友兒的回答。如今,卻像問上一問了。「哥哥,你……到底喜歡姐姐嗎?」

納蘭沖的身子一僵,可以感覺到他的扭捏,他在掙扎,如若是平時,他定然不會說,但如今這情況他已經無法控制,面對唯一的親人也只能破天荒的表露內心。張開的嘴動了動,最終沒說出來什麼,狠狠點了下頭。

他身後的寧曄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哥哥喜歡姐姐,只要他喜歡姐姐,這一切都好辦。「哥哥是不是糾結于怎樣將姐姐留下?如果是這個,妹妹道有個好方法。」

一道利箭劃破陰郁的天空,烏雲蔽日下射出一道光芒。納蘭沖猛然大睜雙眼,一下子回過身來,一把抓住寧曄的肩膀。「寧曄,你有什麼方法快說!」

「呀……哥哥,疼……好疼,快放開!」納蘭寧曄的小臉皺緊,被納蘭沖抓得很疼。

納蘭沖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只因為她說又方法留下路友兒他就十分沖動。「對不起,寧曄。」

寧曄揉了揉胳膊,忍住自己想笑的沖動,看著平日里冷酷不苟言笑的哥哥現在這麼失態真是好玩。「哥哥,你別急,我有方法。你先去那椅子上坐好,剩下的我來就可。」

納蘭沖依著寧曄坐好,如同大海中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納蘭寧曄對著外面吩咐,「來人。」

不一會,伴隨著細碎的腳步聲,小宮女入內,「奴婢在,公主有何吩咐?」

寧曄慢慢回身,在納蘭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的,「去將夜嬤嬤,李嬤嬤,王嬤嬤還有鄭嬤嬤都叫來。」

「是。」雖然不知為什麼公主叫嬤嬤們,小宮女還是轉身而去。

「寧曄,你找她們干什麼?」納蘭沖不解。

寧曄哈哈笑著,沒什麼淑女風範,兩條修長的腿夸張的翹著一抖一抖,「哥哥啊,軍國大事你在行,但這後宮爭寵你就不行了……當然,我也不行,不過之前你宮里妃子那麼多,我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了些,話說,成功的妃子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

說道這頓了下,不再吭聲。

納蘭沖皺眉,他從記事開始,心中滿是國恨家仇,從未在兒女情長上浪費過一點時間和精力,後來雖有後宮,卻看不上那些女人不願意踫上半點,更是不懂爭寵,但這爭寵和留友兒有什麼關系?

「偉大的什麼?」納蘭沖問,寧曄既然賣關子,這後者肯定很重要。

寧曄轉過身去,用一種即將揭秘天下奇聞的表情。「每個成功妃子的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嬤嬤!」

「……」納蘭沖不懂。

寧曄自然幫助哥哥解答疑惑,「哥哥你還記得當年那個總給你做小菜的蘇貴妃嗎?經常給你送小菜,還邀請你去照夕宮的那個?」

納蘭沖點點頭,「記得。」

「其實那些小菜都是她的女乃娘嬤嬤,寇嬤嬤做的,那個寇嬤嬤不光手藝了得,還足智多謀,把你的心態分析的*不離十,可惜了寇嬤嬤是女兒身,不然在前殿也一定是個風雲人物。」寧曄夸張的吊起八字眉,聳了聳肩,對著後宮英雄很是憐惜。

「這樣?我還真不知!」納蘭沖了然。

「還有那個拉攏我的晴貴人,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把我哄得一愣愣的,差點就上她的當呢,當時恨不得直接把她推上哥哥你的後位。」寧曄想到當年哄騙她的晴貴人就氣憤。

「然後呢?」納蘭沖凝眉,原來當年後宮中的女人紛爭連寧曄也被卷了進去,好在自己如今已經解散了後宮。

「那晴貴人當年才一十六歲,哪來的那麼多花花腸子,其實全是她那身邊張嬤嬤的主意,這些後宮女人都年輕,出身貴族,養尊處優的哪能耐下性子有那麼深的城府,都是這些個嬤嬤出的主意。」

納蘭沖點了點頭。「這些年苦了寧曄了,還好寧曄聰穎。」

「哈哈——」寧曄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好不歡快,「不是我聰穎,其實剛開始我也是蒙在鼓里,不過後來有一個告訴我了,我才懂。」

「誰?」

「剛剛我說了,這後宮人背後都有個好嬤嬤,妹妹我也有啊,我身邊的夜嬤嬤幫我分析了這麼多,教我看清她們的面目和目的,所以,如今這主意不是我給你出,而是嬤嬤們,可惜了當年的寇嬤嬤,如果不是蘇貴妃的人,那該多好?」寧曄長嘆氣,臉上堆滿了惜才的神情。

納蘭沖有些目瞪口呆,原來這後宮還有這麼多道道?不知不覺間,寧曄也長大了。

正說著,門外聲音響起,「啟稟皇上、公主,夜嬤嬤等人到。」

「讓她們進來。」寧曄笑著吩咐。

隨後,四名身穿宮裝的中年婦女便恭敬的入內。

蒼穹國皇宮與其他國不同,因為是新國,規矩也不似其他國那麼迂腐,宮女與其他一樣,十一歲左右入宮,十八歲出宮嫁人,而嬤嬤就不同,蒼穹國後宮外圍有一個居住群,那里住的都是嬤嬤們,記憶她們的家眷,還有宮中管事人的家眷,雖稱呼為嬤嬤,其實與女官也幾乎相同。所以說,蒼穹國宮內的嬤嬤都是有家有業的。

四人中走在最前的人大概年紀在四十上下,身材勻稱,不算胖,但也不瘦,看起來端莊富態不卑不亢,容貌也是端正,想必二十年前也是個沒人,一雙眼微微下垂,收斂鋒芒。

身後三名嬤嬤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行為舉止毫無瑕疵。

「奴婢參見皇上、公主,吾皇萬歲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平身。」納蘭沖聲音沉穩,外人根本無法想象到就在剛剛他還焦急如焚。

四名嬤嬤起身靜候。

「夜嬤嬤,我們宮中還有多少嬤嬤?」寧曄直接站起來沖到夜嬤嬤面前,可見對其的重視,但後者絕無半點嬌寵失態,平靜回答,「回公主,後宮內院與外院共有兩百名左右。」

寧曄點了點頭,「我現在有一個難題,需要大家急中生智,你還有沒有欣賞的人,都一起叫來?眾位嬤嬤推薦一些人吧。」

夜嬤嬤這才露出一點點疑惑,「是。」

隨後,四名老嫗又帶來了一群穿著宮裝的嬤嬤,這偌大的宮殿被擠得滿滿當當。眾人平日里幾乎都沒見過皇上,如今這傳說中的英雄站在面前,都興奮又緊張。

「咳咳。」寧曄輕咳了下,「今天找諸位嬤嬤來,是有一件事需要幫皇上解憂。」

眾人一驚,皇上有什麼事需要她們這群女人?

齊齊跪倒,「能為皇上解憂,奴婢萬死不辭。」

從四名嬤嬤入內到現在召集了一堆老女人,納蘭沖的耐性已經快沒了,如果不是路友兒的事,他也不能坐到現在,直接站起身來。

「不用你們萬死,只要告訴朕,怎麼能留住一個女人。」

跪在地上的老女人們愣了,面面相覷,臉上都如同見了鬼一般,垂著頭,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寧曄也急了,跑到嬤嬤們面前,「快說啊,你們加官進爵的時機到了,只要注意采納,便封七品宮人。」

眾人嘩然,只要封了品階,她們就不是奴而是官了,一時間熱鬧起來。

「啟稟皇上、公主,奴婢有話想說,皇上留女人自然是要封妃,試問天下女人誰人不想入主後宮?」

「這位嬤嬤你真笨,如果她稀罕這後妃位,還用找你們想招?」寧曄不屑。

那名老嫗不再吭聲。

「奴婢有個問題,不知公主能否回答。」說話的是一直沉思的夜嬤嬤。

「夜嬤嬤問。」寧曄高興,只要這夜嬤嬤說了,幾乎就有了主意。

「不知這女子身份如何,與皇上有何關系,又為何在宮中,最在意的是什麼,性格如何?」夜嬤嬤將自己的問題慢慢闡述。

寧曄看向納蘭沖,後者凝眉,想了一下,而後聲音緩緩而吐,「那女子與朕有一子,今日到宮中,最在意的……朕不知,她性格堅韌,聰穎,不屈。」

眾人嘩然,根本沒想到皇上能認真回答她們問題。

夜嬤嬤心下了然,那女子,她自然知道,無論是幾個月前剛到宮中還是今日,「皇上,恕奴婢直言,此女人不在乎後位,不屑榮華富貴,是天下奇女子,想打動她便萬萬不能用強硬手段,而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柔能克剛,方能化干戈為玉帛。」

納蘭沖雙眼一亮,這夜嬤嬤的問題都有針對性,而回答更是一針見血,看來寧曄說的沒錯,這些老女人都有幾把刷子。「繼續。」

夜嬤嬤磕了個頭,「皇上與此女的聯系便是這孩子,所以接下來要做的事便是從孩子下手,表現出對孩子的關切,用真心打動她。」

納蘭沖若有所思,緩緩點了下頭,他自幼聰慧,一點就通。

「其他的嬤嬤,你們也說,不怕說錯,今天說錯了本宮給你們做主都無罪,但只要說對了,便加官進爵。」寧曄加大了砝碼。

其他嬤嬤看夜嬤嬤得到皇上贊許,也急了,此時有了公主的煽風點火膽子也大了。

「啟稟皇上,奴婢……沒讀過多少書,但也是有些想法,就怕沖撞了皇上。」在一個角落里的老嫗說話。

「你說,今日無論你們說什麼,都恕你們無罪。」納蘭沖知道了這些老嫗們的厲害,開始細心听取。

「謝皇上。皇上啊,那女人最喜歡的都是疼孩子的男人,只要你多照顧照顧孩子,女人肯定感動。」

一旁的嬤嬤也贊成,緊著怕落後,「是啊是啊,當初奴婢生孩子的時候,我家男人晚上通夜的照顧孩子,只為了讓奴婢多休息,當時奴婢感動得不得了。」

「對,男人們都不喜歡照顧孩子,覺得是女人的活,其實他們都不知,女人照顧孩子有多累,我家男人就從來不照顧孩子,哎……」

「是啊,當初我姐夫便心疼姐姐,照顧孩子,我看的好眼饞呢。」

「你們可不知,京城縣太爺張良只娶一妻,還親自照顧孩子,被傳為美談呢,多少閨中女子最大的夢想便是嫁給如張大人那樣的男子。」「是呀是呀……」

老嫗們一時間談到感興趣的話題,便開始爭吵著說著講著,渾然忘了此時皇上還坐在面前,那聲音越來越大,之前靜怡的宮殿此時熱鬧得如市場,一個女人等于五百只鴨子,這三十幾號老女人的功夫更是了得,吵得寧曄已經頭大了。

終于,納蘭沖忍無可忍,冷酷的聲音發出。「夠了。」

一群老女人這才想起此時此景,嚇得一臉慘白,剛剛是得意忘形了。

寧曄小心翼翼看向納蘭沖,發現後者全無怒意。

一時間氣氛死寂,三十幾個老女人跪著一動不敢動。

「那個……」納蘭沖臉上爬上一絲他人看不見的紅,「對她好,照顧孩子,這個……要怎麼做?」

眾人再次驚訝,皇上真的听了她們意見?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公主寢宮再次鬧翻了天,老嫗們都是生過孩子的,有些已經是女乃女乃級別,說別的也許不行,說起生養孩子都一個個精明,人人爭相恐後的開始說自己的經驗和竅門,公主寢宮發出的噪音越來越大。

另一邊,友兒很無奈,這孩子也許是吃她的女乃習慣了,竟然怎麼也不吃女乃媽的女乃,最後無奈,也只能親自喂。

喂女乃還難不倒她,雖然沒帶過多少日雲陌,但他小時候確實真真吃她女乃水長大的。

孩子睡了,友兒將孩子輕輕放在……龍榻上。

沒辦法,沒納蘭沖的吩咐,宮人不敢給她安排別的居所,此時也只能在皇上的寢宮休息。這樣也有好處,整個皇宮最為豪華舒適的要數皇上的寢宮了,而孩子在這里養著也最妥當。

友兒看著孩子,心中的難受越來越強烈,之前因為心中慢慢都是將孩子送到納蘭沖身邊,沒想太多,如今這真正送來了,平靜了,那種不舍如刀割一般才傳來。

第一個孩子因為自己顛簸的命運沒好好照顧,難道第二個孩子才出生幾天便要拋棄?她真真不忍……但其他人卻因為這孩子的藍眸不肯接受。

友兒心里是知道的,他們哪是不接受孩子?而是在氣自己。當年他們問她與納蘭沖發生過什麼,她說了謊,騙了人,如今他們氣憤的是自己對他們的欺騙。

這還沒名字的孩子的容貌,越看越像納蘭沖,無論是深深的燕窩還是濃密的睫毛,挺翹的尖鼻,薄薄的嘴唇,都與納蘭沖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深呼吸一口氣,本想緩解胸口的疼痛,沒想到這疼痛卻愈演愈烈,眼眶紅了,晶瑩的淚滑落。她……真的不忍心與孩子分開。

「公主駕到。」門外太監的唱和聲傳來,友兒趕忙整理了情緒站起身來。

門扉打開,寧曄走了進來,跟隨她的還有一名嬤嬤。

「姐姐,晚膳時間到了,我來蹭飯。」寧曄嬉笑的到友兒身邊,攬住她的胳膊。

友兒微微偏頭看了看門外天空,果然,已近傍晚,「他……我是說皇上人呢?」之前納蘭沖出去了就不見了人。

「哥哥他在勤勉殿批閱奏章吧,對了姐姐,給你介紹下,這位是我身邊的夜嬤嬤,她對在生養孩子方面是個好手,特意帶來照顧你。」

「奴婢參見路姑娘。」一身宮裝的夜嬤嬤跪下見禮。

「夜嬤嬤請起,有勞嬤嬤了。」友兒親自攙扶。

在友兒看不到的角度,夜嬤嬤的眼角閃過精明,「剛剛奴婢听女乃娘說,太子殿下不吃她的女乃?」

「是啊,我也為此事心煩呢。」友兒回首看了看在床上睡了正香的小娃。

「姑娘,以奴婢的經驗,這是因為太子剛剛出生便是用姑娘的女乃,如今自然不能接受女乃娘。」

「哦,是這樣啊。」友兒了然的點了點頭,心中矛盾,如若他不吃女乃娘的女乃,她又怎麼走?但一提到離開孩子,她的心中卻越來越難受。

「姑娘,恕奴婢直言,太子斷女乃之前,為了太子的健康,最好不要母子分開。」夜嬤嬤的聲音平穩,不參雜任何情緒,卻十分有說服力。

「啊?這是為何?」友兒不解。

「其中道理奴婢也不知,卻是是因為見的多了便有了經驗,這母子分離後,孩子不安便易多病,即便是外人照顧的再周到,孩子也容易得病,有些甚至是……」

「甚至什麼?」寧曄問。

夜嬤嬤隱晦看了寧曄一眼,「請公主恕罪,奴婢不能說,說了便是晦氣。」

友兒了然的點頭,心中的矛盾越來越深,最終一聲嘆息。「多謝夜嬤嬤了。」無論自己多矛盾,也不能拿孩子的健康開玩笑,看來孩子斷女乃前,她是不能離開這里了。夜嬤嬤趁著友兒回頭看向孩子,對著寧曄打了一個眼色,後者了然,看來目的達成了,沒想到夜嬤嬤出馬這麼有用。

……

夜晚到來,一桌豐盛的晚餐過後,寧曄依依不舍的回了寢宮,將友兒和孩子留在了納蘭沖這。

友兒尷尬,「納蘭,我在這睡……不好吧?」他們的關系太過尷尬又敏感,說沒關系,卻有了孩子,說有關系,卻還牽強。

室內燈火通明,數個火盆燒的旺盛,一張碩大的龍榻只有一個小小嬰孩躺著,不哭不鬧,只是用大眼好奇看著一旁傻愣愣站著的兩人。

「我要和我兒子睡,你要是不願在這,我便給你安排個房間。」納蘭沖所說的話都是夜嬤嬤之前交代的,只要他抓住孩子,路友兒便無可奈何。

果然,友兒再次猶豫,「我也許呆幾個月就走,幾個月後你再和孩子睡不行?」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勃然大怒,「納蘭沖你耍什麼手段?就算我孤陋寡聞也沒听過皇上和皇子睡的。」

納蘭沖笑笑,「因為我這皇帝是半路做的,自然沒那麼多架子,除了是皇上,我還是個父親,這是我第一個孩子,也許也是最後一個,所以他就是太子。」

友兒驚訝,太子?白天受到的沖擊再次襲來,他……竟然這麼輕易就封孩子為太子?說心中沒有觸動是假的,現在整個後宮絕無半個嬪妃,納蘭沖什麼意思她能一點不知?只不過……兩人也許是注定了有緣無分,他對她的情,也只能下輩子再說了。

狐疑地看了看納蘭沖,別說納蘭沖是帝王,就算是個普通男兒,在這眼中男尊女卑的時代,也絕不會出現男人照顧孩子的事,這個時空,男人最忌諱的兩件事便是下廚房和帶孩子,後者尤其更甚。

一挑眉頭,她倒要看看納蘭沖是否真是要照顧孩子。

「那我也在這睡。」友兒出聲。

夜嬤嬤竟然說準了!?

納蘭沖一僵,心中的狂喜襲來,夾雜著緊張。「……好。」

皇帝準備就寢,宮女前來鋪床,友兒梳洗得當,本以為納蘭沖作為帝王能讓宮女伺候著洗漱,卻發現納蘭沖也是親力親為,而宮女們淡定自若,看來平日也是如此。

之前的狐疑一點點打消,想來納蘭沖在日常生活中真沒帝王的架子吧,活得很樸實,那今夜……也許真是父子情深。

宮女們收拾妥當便見了禮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家三口。

龍榻很大,睡上五、六個人也全然不為過,友兒則是到了最里面,孩子放在中間,納蘭沖從容地月兌下外跑,只余金黃色絲綢中衣,在最外側躺下。

可以說,友兒母子是第一個除了納蘭沖外,睡在其龍床上的人。

納蘭沖平躺,不再言語,室內溫暖,蓋在身上的只是薄薄的錦被,兩只修長有力的手臂安安穩穩放在身側,白日里冷酷的容顏,一旦入夜平靜如同孩童,雙眼閉著,呼吸富有節奏。

孩子還沒,友兒側臥著,輕輕哄著孩子入睡,眼角卻忍不住掃向前方。納蘭沖呼吸綿長,想必已經睡了吧,納蘭沖可謂是最為勤勉的皇帝了,日日辛苦,所以晚上才更為勞累。突然覺得自己很浮躁,這樣躺在一張床上,人家納蘭沖都可以平靜睡去,她卻忐忑不安,胸口的心髒蹦跳不止,總是不停想咽口水,卻又怕在這靜怡的夜晚暴露了心情,只能一忍再忍。

皺眉,糾結,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孩子逐漸有了睡意,一雙藍眼沒了之前的精神,倦倦的。

相比兩父子,友兒卻精神的很,看了眼小的,再偷眼看了大的,越看越覺得兩父子長得相像,一大一小兩個納蘭睡在一起,奇怪的感覺在心中隱隱升騰,那感覺是什麼?是幸福。

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驚到,友兒的心情更加忐忑,一顆心跳得更厲害。友兒松一口氣,還好納蘭沖一驚睡了,不然定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吧。

小娃終于睡了,而顛簸一天的友兒,也突然疲倦,保持著側臥的姿勢,沉沉睡去。

只不過她不知的是,一雙蔚藍的眼眸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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