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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報復

「大少女乃女乃!」紅玉臉色大變,上前托扶著龔青嵐,她的臉蒼白如紙,唇瓣卡白。

「紅鳶!紅鳶!快去請府醫,派人通知大少爺!」紅玉急的淚水在眼眶打轉,不知為何好端端的人,怎得突然就倒了呢?

紅鳶心口發慌,雙腿發顫,趕忙叫紅娟去請府醫。掀開簾子,進來幫著紅玉一同將龔青嵐攙扶著放在拔步床上。

一人端水給龔青嵐擦臉,一人焦急的在門外等候。

不知過了多久,還不曾見到紅娟的身影,紅鳶急紅了眼。「紅玉,你先守著大少女乃女乃,我去請府醫。」說罷,便提著裙擺跑了。

氣喘噓噓的到了南苑,遠遠的瞧見紅娟坐在石階上。

「府醫呢?」紅鳶擰緊了眉。

「老夫人提前一步給請走了。」紅娟用腳叫地上亂畫的字,踩住,輾轉一下,便被塵土覆蓋。

紅鳶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她恨自己太蠢,大少女乃女乃在府中舉步維艱,許多雙眼楮盯著。出事兒了,本就不該聲張,她當時心急,大聲的喊著紅娟,想來住在同一個院子的老夫人听見了,便喚人將府醫請走了。

紅鳶抬手擦掉淚水,轉身朝府外跑。大少女乃女乃情況不好,耽誤不得,府醫給老夫人請走,自是不會輕易放人。

望著眼前被鎖死的門,紅鳶兩眼發黑,從來沒有這麼怨恨過老夫人,恨不得咒她立即死了。

這門早上還沒有鎖,這下動作倒是很快。只得選擇遠一點出府的側門,雙腳跑的快磨出了水泡,酸軟的走不動。紅鳶咬牙忍著,她不敢交給別人,多耽誤一會,對大少女乃女乃不利。

但是看到落了栓的側門,紅鳶感覺天都要塌了,幾乎要崩潰。

「花嬤嬤,你行行好,開開門。」紅鳶祈求著坐在小杌子上,嗑瓜子兒的花婆子。

花婆子‘呸’的吐掉嘴里的殼,斜挑著眼角,看著心急如焚的紅鳶,冷笑道︰「老夫人房里丟了地契,正在滿府搜查,沒找著前,都不許出府。」目光落在紅鳶手上的絞絲銀手鐲,嘿嘿說道︰「瞧你這急樣,莫不是你這小賤蹄子給偷拿了?」

紅鳶慌忙搖頭︰「不,不是的……」

「還敢狡辯!有沒有抓你去老夫人跟前就知曉了。」花婆子伸手鉗住紅鳶,一只手模著紅鳶手腕上的銀鐲子,用力往下扒拉,隨即揣進自己的懷中,拖著紅鳶去老夫人的屋子。

「不,不要!」紅鳶使勁的掙扎,她自小便是在龔青嵐身邊伺候,力道哪里敵得過做粗使的花婆子?「花嬤嬤,我有一對絞絲嵌東珠的手鐲,你放我出府,我把東西都給你,全都給你。」

花婆子不為所動,拉拉扯扯的將紅鳶推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

老夫人靠在榻上,額頭上貼著濕毛巾,許嬤嬤給她捶肩捏腿,闔眼滿臉享受。府醫則是面色燻紅的坐在圈椅上,旁邊的小幾,擺放著幾碟下酒的菜,與一壇子空了大半的好酒。

紅鳶面色霎時慘白,老夫人故意的!

難道她這樣做,不怕大少爺怪罪麼?

「老夫人,這小賤蹄子慌慌張張的在側門轉悠,一臉鬼祟,老奴便起了疑,將她給綁了來。」花婆子臉上堆滿了笑容,諂媚的說道︰「定然是假不了,不然老奴送您這兒來,她也不會要把一對嵌東珠的金鐲收買老奴。」

老夫人豈是不明白花婆子話里頭的意思,揮手示意許嬤嬤去瓖金嵌玉大棗木梳妝盒拿一對金鐲賞給花婆子。

微微半掀眼皮,睨了眼一臉絕望的紅鳶,坐起身道︰「你是大少女乃女乃身旁的人?以免說我這老婆子冤枉你,便叫人搜一搜,若是沒有地契,便放你走。」

綠水湊近紅鳶搜身,在袖口里搜出一張主宅地契。

「啪!」老夫人臉色惱火的一手拍在小幾上,冷厲道︰「原以為你是個老實本份,適才得你們女乃女乃心意。卻不想是個手腳不干淨的,我才搬來半日,你這小賤蹄子倒是轉身將地契給偷拿了!今兒個,我便替你們女乃女乃教訓你一二!來人,把她拖下去杖責四十!」

紅鳶慌了,她壓根不知什麼地契,忽而明白過來,定是之前拉扯,花婆子趁機塞在她袖口內。

「老夫人……」紅鳶話還未說完,便被幾個早已候著的婆子,堵住嘴巴,麻利的帶了下去。將備好的碎石用布包著,綁在紅鳶臀部上,提上褲子,拿著長棍打下去。

——

紅玉在屋里來回踱步,不時的查看龔青嵐的狀態。等了大約幾刻鐘,沒有瞧見紅鳶回來,紅玉思忖著,定然是出了事,給絆住了。

驀然,想到了海棠苑的護衛,便是大少爺的人。立即出去找,迎面差點撞著風塵僕僕趕來的齊景楓。

「大少爺……」紅玉一瞧見齊景楓,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大少女乃女乃病倒了,紅鳶請大夫給絆住了,興許是出了事兒。」

齊景楓全副心思在龔青嵐身上,將長順給紅玉,讓他們去找紅鳶。

長福提著年邁的陳府醫過來,讓他給龔青嵐診脈。

齊景楓看著毫無生氣的龔青嵐,眼底閃過一抹痛色,緊緊的握著她垂落在身側的手,卻是一片冰寒。

陳府醫診了脈,神色凝重的說道︰「中毒。」

齊景楓眸子里蘊藏著洶涌的怒火,冷冽如冰的說道︰「可有解?」

陳府醫頷首。

齊景楓眼底閃過暗芒,淡淡的詢問道︰「什麼毒。」

陳府醫嘴角翕動,難以啟口道︰「醉夢。」仿佛沒有瞧見齊景楓微變的臉色,緩緩說道︰「醉夢不用食用,大量吸入,便能中毒。尋常都是三五日毒發,可大少女乃女乃發作的極快,有其他的藥引子。幸好來得及時,再過上半刻鐘,即使解了毒,對腦部有極大的損害。」

齊景楓手指微顫,醉夢,剛開始便是出現幻覺,隨後頭痛欲裂,最後發作陷入昏睡,在夢境中死去。不是美夢,而是心底深處最不願回想的記憶,被勾起,一遍又一遍的再次經歷,直至痛苦的折磨死去。

指月復輕輕撫平她緊皺的眉,接過陳府醫遞來的丸藥,喂她吃下。「何時能醒?」

「日落。」陳府醫不敢懈怠了,瞧著大少爺緊張的模樣,定然是對大少女乃女乃極為上心。開著藥方給一旁的紅娟,「這毒來勢凶猛,但是救治及時,解的也快。煎藥吃上一副,明日便沒事了。」

齊景楓淡淡的‘嗯’了一聲︰「藥下在何處?」

「窗台上那盆墨菊,是藥引。至于醉夢何時下的,老夫便不知。」說到此,陳府醫眉頭微皺,不太確定的說道︰「方才出去的丫鬟身上,有醉夢的氣息。」

齊景楓眸子里蘊藏著洶涌的怒火,緊捏著的拳頭,青筋鼓動。若不是紅玉是她中意的丫鬟,他會毫不留情的解決。

「長順,將紅玉帶來。」齊景楓憐惜的撫模著她的臉頰,瞧著她痛苦的神情,恨不能替她受了這罪。

不到片刻,渾身狼狽的紅玉被帶來,渾身沾染著血腥味。

齊景楓狹長入鬢的眉緊蹙,示意陳府醫檢驗。

陳府醫走近紅玉,目光落在她腰側的香囊,指著香囊詢問道︰「這個你是何時佩戴的?」

「這個是奴婢昨日里帶著的,里頭的香氣很好聞,便沒有摘掉。」紅玉心底忐忑不安,隱隱察覺到大少女乃女乃病倒,與這香囊有關。

「誰給你的?」齊景楓凌厲的眸子閃爍著駭人的殺氣。

紅玉嚇得渾身一顫,手心緊張的出了薄汗,慌亂的澄清道︰「這是含情給我的,她說這是她們鄉下用來驅蚊……」說到此,紅玉意識到問題所在,此時接近秋末,何時還有蚊蟲?

陳府醫將香囊拆開,里面是驅蟲草,混雜一些干花,撒上了醉夢散。幾種香氣參雜在一塊,淡雅如蘭香,卻又含著青草的芬芳。

極為舒心沁脾,莫怪這小丫頭喜歡得緊。

「大少爺,您瞧瞧這是哪里出的織錦?」陳府醫將東西清除干淨,把香囊遞給齊景楓。

齊景楓睨了眼,瞧出了是他送進燕王府的布匹,齊府曾經也用過織錦,一時難以斷定。

「將人帶來。」

長順擔憂的看了眼紅玉,轉身出門,便看到在門口轉悠的含情。

「大少爺讓你進去。」

含情眉眼生波,精心妝扮的臉上,光彩動人。「麻煩小哥了。」說罷,歡喜的進了屋子。

走進內室,含情看著屋子里頭的人,微愣。氣氛壓抑冷凝,使她透不過氣來。觸及齊景楓那利刃般的眸子,牙齒打顫。

緊張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情景與她想象的不一樣。

「大……大少爺……」含情嬌滴滴的嗓音,略帶著一絲委屈,待看到地上的香囊時,臉色微微一變。難不成這個香囊不得大少爺喜歡?

那,大少爺為何喚她進來?

「這香囊從何而來?」齊景楓將龔青嵐輕輕的放在床上,看著她緊抿的唇瓣,緩緩的張開,微微上揚。似乎,夢到了愉悅的事。

詢問的目光看向陳府醫,陳府醫顯然也見到,點了點頭。

毒解了!

「這是奴婢自個親自所繡。」含情咬緊了唇瓣,一雙如絲媚眼水光盈盈,蘊含著春情,動人勾魂的望著齊景楓。

當年看中她的媽媽,便說她這雙眼楮,是她見過最美最勾人的一雙眼,沒有幾個男人能不動心動情。

可,她要勾引的人,卻是連個眼角都不曾給她。

齊景楓眼底凝結著寒霜,冰冷而無情︰「你在里面下藥,迫害大少女乃女乃,可知要杖斃。」

聞言,含情臉色瞬間蒼白,慌了神,水光流轉的眸子里一片驚恐,立即跪在地上說道︰「不,不是我,是一個侍弄花草的嬤嬤給我的,她說來府中許多年的老人了,曾經在大少爺的院子里做過灑掃,清楚大少爺的喜歡。說奴婢佩帶將這個香囊給您身邊親近的人帶著,到時候追問起,定然會想起奴婢。」

「發賣了。」齊景楓一句話,決定了含情往後的命運。

「大少爺,奴婢知錯了,求求您饒了奴婢,奴婢願做牛做馬的伺候您和少女乃女乃。」含情大驚失色,拼命的磕頭求饒。

齊景楓揮了揮手,長順將人給拖了下去。

讓一個人死很簡單,那是最拙劣的手段。使仇敵痛不欲生,才能是最好的報復!

齊景楓從含情話里,排除了燕王妃的嫌疑。淡淡的掃了眼窗台的墨菊,吩咐護衛將府里善養墨菊的奴僕綁了,直接關押在柴房。

等著龔青嵐醒來,讓她親自處理。

——

日落西山,最後一抹余暉,被夜幕吞噬。

齊景楓坐在床邊,靜靜的守著龔青嵐。看著她長而卷翹的眼睫,微微顫動。不禁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睜開眼。

龔青嵐眨了眨眼,緩緩的睜開,入目的是一張蒼白而憔悴的容顏。鼻子微酸,她睡這一覺,被噩夢纏身。夢境真實的如同身臨其境,所有的不幸,痛苦不堪的畫面走馬觀花般閃現,她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看著慘劇一一發生,卻無法控制她不想制造惡果的行為。大腦清晰的看著手腳與嘴,操控著她,犯下不可挽回的悲劇。

將自己囚困在精神的世界中,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折磨。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前世她罪孽深重,即使再世為人,也依舊逃月兌不了夢魘。而眼前這個男人,卻從她前生百般憎惡的夫君變為了她今生唯一的救贖。

伸手圈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身上,喃喃低語︰「抱緊我。」

齊景楓擁著她,開解道︰「那只是夢。」

龔青嵐渾身一僵,心底無比苦澀。若……只是夢,便好了。

「你中了醉夢。」齊景楓見她翻了身,闔上的眼角,凝著幾顆細碎的淚珠,輕輕的俯身吻掉,咸而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龔青嵐一動不動的靠在他身上,汲取他帶來的溫暖。握著他寬厚的大掌,將自己幾乎比他小一半的手放進去,十指交叉相握,清晰的感受到他指側脈動。

「你會武。」良久,龔青嵐無法將夢境說出來,盤問出心底的疑問。

「舅舅說練武強身,我便學了。」齊景楓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包含了太多的無奈與幸酸。

「那我日後可不會擔心有一天遇上劫匪,束手無策了。」龔青嵐如畫的容顏綻放出一抹清淺婉約的笑,如那雪山之巔,盛開的蓮,聖潔無暇。

齊景楓一時痴了,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細細的描繪她的輪廓,似乎要刻在心上。

「壓寨夫人。」齊景楓忽而清雅一笑,如沐春風般舒爽,難得的開口打趣。

「山大王。」龔青嵐只覺得他手指摩挲著唇瓣,陣陣的發麻發癢,張嘴,一口咬住。瞧著他眉心一動,舌尖將他手指推出,苦著臉道︰「髒。」

齊景楓手指被溫熱包裹,她柔軟靈活的舌觸到他的指尖,一股電流順著手指蔓延至心口。

「嗯,將你擦干淨了。」不動聲色的將手指攏在寬大柔軟的袖擺內,微微彎曲,似乎在保留、回味著那一刻的悸動。

龔青嵐瞪圓了眼,他方才用手指勾勒她的臉頰,這不是說她很髒麼?

「髒,你還抱這樣緊。」龔青嵐橫眉豎眼。

「不要緊,我不嫌你髒。」齊景楓莞爾,似乎要驗證他的話,伸手在她臉上蹭了蹭。

龔青嵐惱了,側頭避開他的手,嗔怒道︰「我這不是怕你將我擦的太干淨了麼?」

齊景楓被她這句話給震住,微微愣神。漆黑的眸子里泛著幽光,伸手捏著她腰間的軟肉。「貧嘴。」

龔青嵐怕癢,給他掐得翻身趴在被子上,肩頭一聳一聳,笑得打跌。

——

龔青嵐剛解了毒,身弱體虛。鬧出一身汗,泡在浴桶里,便睡著了。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喝下一碗濃稠的藥汁,苦的嘴里都變味。

「人被關在柴房?」龔青嵐含著一顆蜜餞,挑眉問道︰「大少爺將含情發賣了?我記得含情的賣身契在季姨娘手中,他賣去哪了?」

心中卻是欣慰,他算是了解她,知道她這次栽了跟頭,定然是要自個解決,便沒有替她除掉暗害她之人。

「賣去了低等的青樓。」紅袖垂著眼角回答,心中卻是對大少爺徹底死了心。

龔青嵐臉上的笑容一僵,片刻便恢復過來,狀是無意的問道︰「紅玉、紅鳶怎得突然都告假回鄉下探親了?」她二人不在,渾身不得勁。

紅袖張嘴將想好的說詞說出口,卻瞧見龔青嵐拿著帕子擦拭手指,別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

紅袖渾身一個激靈,明白她眼神的意思。倘若自己不能全身心忠于她,留在身旁無用。

「大少女乃女乃,您病倒時,紅鳶去請府醫。府醫給老夫人先一步請走,在屋里頭喝酒。紅鳶便要出府去尋大夫,可老夫人房中丟了地契,花婆子將紅鳶逮著綁去老夫人跟前,搜出了地契,杖責四十。幸好大少爺身旁的長福及時趕到,只挨了五、六板子。」紅袖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如數托出。

龔青嵐臉色變了變,老夫人隨便尋個由頭拿下紅鳶,擺明了是知曉她病倒,不許請大夫,要她死呢!

「傷勢如何?」若是只吃了幾板子,以紅鳶的性子,斷然是不會躺著在床上休息。怕是傷的極為嚴重!

紅袖吱吱唔唔的說道︰「老夫人命人在紅鳶**上綁了碎石。」

龔青嵐心底動了氣,手上失力,將修剪圓潤的指甲給扳斷。眼底閃過陰霾,老夫人太心狠了,挨板子放碎石,表面看不出皮肉傷,卻是扎扎實實的傷筋骨,內傷嚴重!

忽而起身,步伐匆匆的走向紅鳶所住的下人房,推開門,里面一陣刺鼻的血腥味。龔青嵐進門,看著紅鳶躺在床上昏睡,掀開被子,傷口已經被包扎好。

「大少女乃女乃……」紅鳶睜開眼,看到龔青嵐又驚又喜,可算沒有因為她而耽誤了救治。

「紅鳶,你好好養傷,我會為你做主。」龔青嵐想著老夫人如此對她,沒有必要再防守忍讓。當初只是想要整治她,如今直接要她死,她如何能在退讓?

叮囑了紅鳶一番,問了當時的情景,龔青嵐離開了下人房,傳喚了趙媽媽。自從趙媽媽回府,龔青嵐便讓她在廚房做事,守著里頭的膳食。如今,看來是不行的了。

「趙媽媽,你可願意到我身邊來伺候?」龔青嵐端詳著手中的茶杯,微微的出神,回憶著府中人盤根錯節的復雜關系。

「這是老奴的福氣。」趙媽媽听聞了昨日里的事兒,和善的面龐,布滿了濃厚的擔憂。早想回到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身旁伺候,可廚房卻是最容易出事兒的地方,大少女乃女乃把她安排在廚房,她並沒有覺得如他人所說的失寵,反而是更得大少女乃女乃的信任。

「趙媽媽,你可知府中誰與誰的關系親厚?」龔青嵐覺得她處在這個位置,便該做些什麼事兒,給下方人一個震懾,否則一個個算計她與她身畔的人。

趙媽媽是個聰明人,聞言,便將與花婆子一家子的關系點出來,隨即便是老夫人身旁的許嬤嬤,「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一生未嫁,留在老夫人身旁伺候。卻是個極愛財的人,收了二夫人不少的銀子。」

龔青嵐目光微閃,交代道︰「趙媽媽,你是府中老人,既然兩房已經分家,通向二房的道給封死。不若把大房里頭的丫鬟奴才給換了。」

趙媽媽心喜,她早有這心思,怕說出來不招大女乃女乃待見,便忍住了。大女乃女乃主動提及,忙不迭的應承。「噯,老奴這就去。」

——

龔青嵐帶著紅袖去了柴房,人被五花大綁的丟在角落里,嘴里塞著一塊破抹布,看到龔青嵐,‘唔唔’的叫喚。

「我竟不知咱們府中也有會養墨菊的人,瞧瞧那盆墨菊,照料的不比燕王妃差。」龔青嵐讓人拔掉塞進玉婆子嘴里的抹布,看著她炎帝一閃而逝的慌亂,嘴角凝著一抹冷笑道︰「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玉婆子死死的抿緊嘴,不管如何,就是不吭聲。

「你不說也行,我發怒,極喜歡遷怒。听說你女兒在廚房,你兒子在莊子上做管事。」龔青嵐絲毫不覺得威脅人是不恥,她只看哪種手段,能盡快的達到想要的結果。

玉婆子臉色一變,猶豫了片刻,垂了頭。

「老夫人昨日里用膳,身子便不舒適了,恐怕是廚房除了問題。玉婆子心術不正,暗害主子,想來她女兒也是手腳不干淨的人。紅袖,你去把她帶來。」龔青嵐沒有多大的功夫與玉婆子周旋,有時候,直接的行動,比你十句話管用。

不到片刻,玉娘便被捆著來了,扔在地上,吃痛的申吟一聲,看到被綁著的玉婆子,驚呼道︰「阿娘,你怎得也被綁了?」

「動手。」

紅袖按著玉娘的脖子,將她腦袋緊貼在地上。隨後一個奴才,將碎瓷片裹在玉娘的臀部上。

一板子打下去,玉娘尖聲哀嚎。

龔青嵐看著鮮血染紅了她的褲子,眼皮子不眨一下。玉娘的丈夫便是老夫人院里的奴才,昨日便是他讓人將石頭綁在紅鳶身上。

玉婆子心驚肉跳,看著不過幾板子,便是皮開肉綻,褲子打爛。連忙開口道︰「是大小姐,大小姐叫老奴做的。」

龔青嵐擺了擺手,便停了板子。深深的看了玉婆子一眼,開口道︰「帶下去,絞刑。」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龔青嵐知曉,她這一開口,便是再難保有她最初的衷心。

那一頭,趙媽媽帶著人,去花婆子屋子里頭,搜出了大少女乃女乃成婚時的頭面,當即將人給綁了。

拖著花婆子到了宗堂,玉婆子已經被人吊在空中。下面聚集了大房所有的丫鬟奴才,不明所以,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花婆子被推的倒在地,立即有行刑的護衛,將花婆子給吊在起來。

心中一驚,花婆子來不及呼救,便瞧見兩個護衛,一人拉著綁著玉婆子脖子上的繩索,慢慢的收緊,看著玉婆子因閉氣,而臉色漲紫,痛苦的扭曲,慢慢的斷氣。護衛將繩索斬斷,玉婆子軟趴趴的墜落在地上。

花婆子嚇的肝膽俱裂,神色渙散而呆滯,來不及掙扎,脖子一緊,呼吸稀薄,不斷收緊的繩索,仿若要勒斷了她的脖子。死亡的恐懼漸漸逼近,花婆子懸空的雙腿不斷的晃動著掙扎,卻加速了她死亡。

眾人面色慘白,後知後覺的知曉發生何事。

「這就是背主,毒害主子的下場。你們若是盡心盡力的伺候主子,不生旁的心思,自有你們的好處,倘若還有人不安份。」趙媽媽冷哼一聲,「我想瞧瞧梳洗,是不是如傳言般那麼血腥。」

眾人心底發寒,面無人色的看著地上兩具軟趴趴的尸首。膽小的,甚至嚇得暈厥過去。

趙媽媽見達到效果,便命人收拾扔到亂葬崗去。

——

老夫人院子里,龔青嵐送去了幾個丫鬟,除此,更是將老夫人院子里里外外的丫環奴僕全部更換。

老夫人氣得在屋子里一同打砸,透過窗欞,見到院門口站著的兩個護衛,一陣咬牙切齒。

這個賤人,竟然敢禁她足!

看著桌上的雞鴨魚肉,全部被滿滿當當的油水浸泡,心里膩歪的作嘔。

「端下去,我不吃!」老夫人將筷子一甩,就要起身,被人按住肩頭,壓制住︰「老夫人,大少女乃女乃說您身虛體弱,三天兩頭病倒,便要多吃些油水,好強身健體。」說罷,舀了一碗湯,半碗油水浮上來,這那是吃湯,簡直是吃油。

老夫人一口不肯吃,她倒要瞧瞧這兩個賤婢如何奈何她。

「大少女乃女乃說若是老夫人使小孩子性子,讓奴婢不要慣著,免得您餓壞了肚子。」金釵手一揮,另外一個立即撬開老夫人的嘴,一碗湯全部灌進去。

「噗咳咳……咳咳……」湯水嗆進了老夫人的氣管,臉上漲紅,撕心裂肺的咳嗽。待她緩過勁來,一口大肥肉直接塞進她嘴里,張嘴要吐,便听到金釵道︰「大少女乃女乃說如今生意不好做,家里的開支要節儉,若是有人浪費了,今兒個的剩菜,便直到吃完了,再給上新菜。」

老夫人瞧著銅盆大的碗,大塊大塊的肥肉泡在油中。若是她吐出來,今後吃到何時,才能將那一盆肉吃完?

「 !」老夫人伸手將桌子掀翻了,撒潑的跌坐在地上,哭嚎道︰「這是要逼死我這老婆子,我不活了,不活了!」說完,作勢朝地上栽去。

金釵幾人攔住綠水、綠依、許嬤嬤,冷冷的看著老夫人額頭磕踫在地上。

劇烈的疼痛,使老夫人蜷縮在地上,霎時懵了,怎麼沒有人拉住她?

「快!快把老夫人扶上床,老夫人發病了,得了失心瘋。」金釵忙讓人將老夫人抬上床榻,看著綠水、綠依跟進去,聲音不大不小的對金花說道︰「你听說了麼?花婆子給絞刑了,嘖嘖,那個慘喲,嚇得好多姐妹都昏死了。」

綠水、綠依霎時止住了腳步,大少女乃女乃如今發了狠,連老夫人都敢整治,何況是她們這些個下人?

許嬤嬤心底那個恨啊,咬緊了牙槽,在內室外來回踱步。當時行刑,她偷偷跑去看了,如今想想都心有余悸。

而內室,老夫人裝死的躺在床上,希望這兩賤蹄子因此去請府醫。

「金銀,老夫人踫昏了,要不要找府醫?」

聞言,老夫人心中一喜,可下一刻,卻是兜頭一桶冷水︰「哪家夫人得失心病大張旗鼓的嚷嚷?我往常照顧過一條失心瘋的狗,發病給針灸,便好了。」說罷,掏出隨身攜帶的銀子,亂無章法的扎在老夫人手臂、背部。

最後一根手指長的銀針,不偏不倚的扎在老夫人的痛穴,老夫人忍不住尖銳的痛嚎。渾身的骨頭仿佛寸寸捏碎的痛,沁出一身的冷汗,兩眼翻白的暈死過去。

外邊的許嬤嬤听得揪心,幾次忍不住想要闖進去。

金釵擔憂的說道︰「老夫人病得愈發厲害了。」

許嬤嬤嘴角抽了抽,想了想,轉身出去,卻被護衛攔住︰「老夫人神智不清,院中人一律不得出,以免貴重物品被偷盜,待老夫人清明,清點好了再出去。」

「放肆!我是老夫人身旁的嬤嬤,怎會偷盜?」許嬤嬤面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心底不斷咒罵龔青嵐。心知老夫人這輩子休想‘清明’!

「紅鳶那般老實的丫鬟都手腳不干淨,還能輕易的信了誰?」護衛不屑的說道。

許嬤嬤一噎,憋得臉色通紅,憤憤的回了屋。可算明白,什麼叫自作自受!

——

老夫人被囚禁了,天天被金銀扎一針,昏死過去。便用煙燻鼻口,將她嗆醒,不過三日,老夫人便折磨的月兌了人形,神志不清。

心底悔恨不已,若知龔青嵐發起瘋,不管不顧,連名聲都置之身外,便是要折磨死她。她就不輕舉妄動!

龔青嵐心中怨氣不得紓解,不能弄死老夫人,便變著法折磨。對外說老夫人受了驚嚇,得了失心瘋,閉門謝客,在府中好生靜養。

有些個知曉龔青嵐與老夫人之間的私怨,不大相信,尋了借口進府探望。還不曾靠近老夫人的院落,便听到老夫人尖銳的咒罵和嚎叫,信以為真。

「大少女乃女乃,這樣可行麼?」紅袖望著氣定神閑喝著茶水的龔青嵐,心底對她又敬又畏。

「來了便知。」龔青嵐嘴角勾著一抹冷笑,齊楚嬰以為藏進長寧侯世子府,她便奈何不得她麼?只要她心中對自己有恨,伺機報復,總有法子能將她引出來!

紅袖嘴角翕動,看著她淡定從容,听著不遠處老夫人每日一哀嚎,心底直打鼓。

龔青嵐放下茶盞,緩緩起身,整理好柔軟滑膩的袖擺,走近老夫人。

老夫人牙齜目裂,眼底濃厚的怨恨,似要將她扒皮抽筋。

「喝了這碗藥,你的病就好了。」龔青嵐親自端著冒著熱氣的藥汁,湊近了老夫人。

老夫人心底閃過惡毒的念頭,揮手將藥碗里的藥潑向龔青嵐的臉頰。

龔青嵐早她一步,在她揮手的同時,‘哎呀’一聲,手頭不穩的將藥碗打翻,滾燙的藥汁潑在穿著裘衣的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被燙得慘叫一聲,抱著手臂在床上來回打滾。

龔青嵐冷笑,你也知道痛?當時潑熱茶,卻是毫不手軟!

想到齊景楓肩胛還未消散的疤痕,只覺得這些還不夠。老夫人與她一樣,虧欠齊景楓太多太多,即使老夫人死去,也是無法嘗還。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襲粉衣女子,蒙著面紗,帶領著齊家宗族的人,闖進老夫人的屋子里。

「族長,老夫人被這惡婦囚禁,這是大不敬,犯了七出!」齊楚嬰听到了老夫人嚎叫,心頭一喜,果然那人沒有騙她,龔青嵐將祖母幫著虐待。

族長齊勝也是听到了,眉頭抖動,隨著齊楚嬰進入內室。卻看著龔青嵐蹲在床前,擰著帕子給老夫人擦身。

龔青嵐見到人進來,連忙起身見禮,歉意的說道︰「族長,勞煩您稍等下,我給老夫人收惙一番,出去商談。」

齊勝頷首,踏步出去。

齊楚嬰暗恨在心,這賤人就會做表面功夫,待會她就戳破她偽裝的皮!

龔青嵐將帕子扔在盆里,睨了眼目光猙獰的老夫人,清淺的笑道︰「你好好養病,這藥灑了,興許還要十天半個月才好。」

老夫人說不出話,胸口‘呼哧呼哧’作響,恨不得撕爛了她那張臉。

龔青嵐絲毫不放在心上,轉身出了內室,坐在圈椅上,笑道︰「族長,今日來有要緊的事?」

齊勝看著笑容可掬的龔青嵐,心底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龔青嵐虐待老夫人,違背老夫人意願囚困,為何方才瞧見他,卻不指責她呢?

「老夫人病了,族里讓老夫走一趟。」

「前些日子小姑子鬧著分家,老夫人當日便將家產分了,回頭便氣病了。趕巧,小叔子的舅母與表兄來了府中,商談小叔子與他表妹的婚事。二房沒有當家做主之人,老夫人便去招待,不知發生何事,回來便臥病不起。」說著,有些慚愧道︰「恰好我也是個不爭氣的,病倒了,沒有在老夫人身旁盡孝道伺候。便將府醫喚去給老夫人瞧病,誰知他竟在老夫人屋里頭喝酒,喝的半醉,耽誤了醫治。我蘇醒時,便被告知老夫人得了失心瘋。」

齊勝對這事兒也有耳聞,前幾日龔青嵐確實病倒,齊景楓請了王府的府醫給診治。至于老夫人那邊,齊勝眼底露出諷刺的笑,不打算插手管。

一個府醫敢在她屋子里喝酒,便是得到了老夫人的允諾。不用想也知她的用意,不過是不想讓府醫給龔青嵐治病。

「既然老夫人無事,老夫便也放心,得勞煩大少女乃女乃費心伺候。」齊勝起身告辭。

齊楚嬰怎能就此罷休?立即出聲道︰「龔青嵐給祖母下了藥,適才祖母口不能言。方才若她盡心伺候,祖母為何要慘叫?」

齊勝有些個猶豫,那慘叫聲確實做不得假。難保龔青嵐對老夫人的作為,記恨在心。

「大少女乃女乃,可方便進去探望老夫人?」齊勝想既然來了,便弄個始末。

龔青嵐臉色一變,目光微微閃爍,遲疑的說道︰「恐怕……」

「族長,你看她這是做賊心虛,定然是有貓膩!」齊楚嬰打斷龔青嵐的話,落淚道︰「若不是我得到風聲,祖母得被她作踐死。」

齊勝神色凝重,越過龔青嵐,進了內室。看著桌子上殘留的小半碗藥,端在手中放在鼻尖嗅了嗅。

齊楚嬰忙不迭的把頭上的銀釵拔下,遞給齊勝。「族長,未免旁人說我冤枉大嫂,試一試可有毒。」

齊勝拿著釵,放進藥碗,釵身霎時整個烏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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