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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探山

楊過出了赤霞莊之後,也不知該去向何處,雖然他對周遭的地形已經略有了解,但真正臨到自身之時,卻連東南西北都難以辨別出來。

他心中想著︰「且不管能走到哪里,先離得這赤霞莊遠遠的總不會錯的。」心中有了打算,他便也不去管方向有無選對,見有道路便走了下去。

此時夜已過半,四處人跡皆無,他孤身濕衣獨行,大感有蕭索之意,一會兒想起了前世生活的困苦,一會兒又想起了古墓中習武的無憂,臉上時而悲傷,時而欣喜,究竟是如何一番心緒,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抬頭向天上看去時,月已經斜斜西下,東方已將要破曉,他這時感覺雙腿又酸又沉,便想找個地方歇息一下。

四下打量了一下,見路旁不遠正好有一小片林木,便走了過去。

這片林木長得稀稀疏疏的,大都也不甚高大,不過作為一個臨時歇腳之地,避過一些蟲獸的騷擾卻也足夠了。

他選中了一棵最高的大樹,飛身攀了上去,然後在一個大的枝丫間坐了下來,斜身靠著枝干。

「現在倒是不用再擔心被李莫愁師徒發現了,等到天明,我再向路人問明了去終南山的道路,想來不用再等上多久,就可以返回古墓了。」他雖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心中估算了一下,按他的腳程來算,少說也已走出了數十里地,這天下便是再小,也決計不可能再與李莫愁踫上。

他移動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斜躺了下來,便準備睡上一覺,但他先前走路之時固是能有幾分精神,此時一停下來,雖然困意不住上涌,但肚子卻在一陣陣的「咕咕」作響,怎麼也不能入睡。

他又躺了一陣,終是耐不住饑餓,想道︰「我且到附近尋上一尋,看有無充饑之物。」下得樹來,他直接向林中走去,但行走了片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連野果子都沒有見到一個。

又走上一段距離,他感覺眼前光線一亮,向前看時,卻是已經走出了樹林。

他心中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肚子,正想再回到樹林,轉身之時卻見遠處依稀顯出幾間房屋的輪廓。

他心中不由一喜,忙上到了一棵樹上,然後定楮仔細去看,這時卻是看得清了,里許之外,果真有一些房屋,看樣子應是一個小的村落。

既然有人居住,吃的自然也不會少了,他精神一振,下了樹之後便健步向那個村落疾去。

里許路程眨眼即到,楊過到了村內之時,家家戶戶都閉著大門,還沒有任何人在這個時候出外活動。

他本想尋上一戶農家上前敲門,但想想現在天色未明,冒然去問定會惹人生疑,十之八九會被拒之門外。

「算了,我還是做一回梁上君子吧。」他在村子中隨意走動著,尋了一戶看起來還勉強能入眼的農家,翻身便從牆上躍了過去。

這戶農家院中只有兩間小小的土屋,楊過隨意一看便認出了一間正是廚屋,他來到另一間屋前,听得屋內有三個人的呼吸之聲,顯然正在熟睡之中。

他又走到那間廚屋門前,見門上並未上鎖,只是用一根木棍掩著房門,便將木棍抽出,輕輕推開了木門,推門之時他特意向上用力,微微將木門提起,使得木門沒有發出任何的響聲。

他走進去尋找了一番後,卻不由得大失所望,灶台上除了有一些鍋碗用具之外,並無任何吃的食物,鍋底上連塊鍋巴都尋不著。

「看來食物沒有放在這間房內,這卻是讓我有些為難了。」他剛才看過這戶農家的臥房,窗戶是半開著的,但讓他直接進去,他卻心中有些打鼓,總覺得有些膽氣不足。

他躊躇了半響,也難以下定決心,不由心中想道︰「看來小爺我還是不適合干這一行,還是乖乖地等到天亮再說吧。」

他退出了廚屋,正準備出去,卻听得另一間屋中傳來咳嗽之聲,隨即傳來了一個女聲︰「老頭子,你沒事吧?還在疼嗎?」

屋內的咳嗽聲響了幾下便即止住,然後另一個男聲響起︰「沒事兒,剛才翻身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傷口,一時沒有忍住。」

那女聲又道︰「白日里我見你都有些咳血了,要不天亮之後到鎮上去看看吧,吃上幾副藥也能好得快些。」

那男聲回道︰「咱家哪里還有余錢買藥?便是屋中的這點口糧還是我拼了老命才從那幫畜生手中搶回來的,總不能拿這些口糧再去換錢。」

那女聲嘆息了一聲,說道︰「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咱們辛苦上半年也就存上那麼點兒糧食,到頭來卻都被那些天殺的山賊搶了去,你看咱們是不是搬到別處去生活?」

那男聲又咳嗽了幾聲,才說道︰「搬到哪里還不是一樣?在這里咱們雖然日子過得苦,但山上的那幫畜生也不敢將咱們逼上了絕路,多少還會留上一口吃的,這日子就先這麼湊合著過吧,等娃兒長大了,家中多上一個勞力,就能好上一些了。」

那女聲似是有些無奈地說道︰「也只能這樣了,咱們別說話了,娃兒還在睡,別吵醒了他。」

屋中很快又安靜下來,不久就傳出均勻的呼聲。

楊過心中想道︰「听他們所言,這里附近常有山賊過來打劫?怪不得我轉一圈下來,所有的房屋都是破敗得不像樣子,連只狗都沒有見著。」

他既知這村中之人家家窮苦,也就息了再向別家偷食的念頭,輕手輕腳地又翻出了牆外之後,便無精打采地向村外走去。

經此一事之後,他的困意也消失了,他听得剛才兩人的談話中提到了鎮上,便循著村中的大路向下走去,若他沒有猜錯的話,至多走上個十余里,便能到達那個鎮子了。

他走出幾里,道路卻是分出了兩個岔道,正不知如何去選時,見得右邊的岔道盡處,遙遙地聳立著一座孤山,心中不由想道︰「那些山賊既是常來村中打劫,其山寨駐地想必也不會太遠,會不會就在山上?」

他腦中冒出這個念頭之後,便又想道︰「我此去終南山,路途遙遠,身無分文實在難以成行,何不去山上打些秋風?雖說山賊手中的錢物來之不正,但與其讓那些山賊享用,還不如讓小爺取了作為盤纏,大不了我將那些山賊驅散,也算是作為對那些遭劫村民的回報。」

他自感此舉既能行俠仗義,又可解了自己燃眉之急,不由心中有些興奮,他在李莫愁手中吃癟,又落到這般地步,早就積了一肚子的悶氣,正好可以拿那些山賊泄泄火氣。

楊過轉道而行,又向那座孤山而去,行了約有半個時辰,便到了山腳之下,有一條四五尺寬的山道彎彎曲曲的通向山上,他向地上查看了一下,發現有許多的足跡,心中頓時大定,便大步向山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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