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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量間,轎攆已停于正殿玉階前,眾侍人均是疾步上前迎兩位上殿出轎,唯恐落人之後,在他國要敵面前失了各自主子的身份。

元德帝君首先下轎,雙手背負立于階前看著北嵐太子微傾身步出攆轎,此時的言夏溟褪去了城門外屬于夏衍這個身份的布衣裝束,一身淡紫色銀葉紋錦衣,身量修長,一頭濃密的青絲並未用金冠攏起,只用一根黑色纏金線的絲絛挽成圓髻盤于腦後,面目略帶些北嵐國人的豪爽氣息,卻因詩書禮儀的燻陶而中和了幾分儒雅,一雙鷹目自捕捉到赫連瑞的身影時便帶著濃濃的不善瞪視著對方,破壞了原本面如曉花的五官所擁有的風情,平添了幾分戾氣。

同屬當世人杰,摒卻本身的尊貴身份不談,二人同樣絕世的容貌和渾然天成的霸氣無不讓天下男兒自慚形穢,此番二人對立,似乎天地間所有響動皆瞬息靜止,而周圍的侍從均是抵擋不住這般的凜然氣勢,深深的俯首靜默于一側。

赫連瑞和言夏溟並不在意周圍的變化,只深深的審視著對方,他們之間牽扯甚深,若非當年的那場愛恨糾纏,二人必會是惺惺相惜的對手,只可惜上蒼書寫在三生石上的巧合鑄就了他們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傷痛,比起赫連瑞,言夏溟心中更恨當年的相逢,那些積年的怨恨,即便已過多年依然未曾淡去分毫,只消細看他此刻緊抿的雙唇便知其心中濃重的敵意。

似是習慣了這般針鋒相對的場面,赫連瑞淡然微笑道︰「溟太子遠道而來必是為恭賀我東尹太子降生,寡人甚是歡喜,本應設宴款待太子及北嵐眾人,只是一路顛簸,太子想必已十分疲乏,且隨我一起入這主殿內休憩一番。太子請。」

言夏溟听著赫連瑞故作不知的閑扯出那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心中憤怒不已,只是此處閑人過多,確實不是可以放心交談之地,因此面上堆起燦爛的笑容,溫聲回道︰「元德帝君客氣了,東尹後繼有人,自是普天同慶,東尹北嵐素為友邦,前來道賀自是理所應當,只是許久未見帝君,本太子倒是有些政事想要向帝君討教一二,還請帝君尋一處安靜之地,不吝賜教才好。」

赫連瑞也沒有想過可以輕易打發此人,畢竟此時言夏溟所持身份是北嵐國的太子殿下,如今天下局勢不明,身為帝王在此般狀況下更加不能隨心所欲,況且此次言夏溟前來必是有了什麼決定,只是如今塵埃落定,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讓言夏溟打擾到她如今的生活。

「即如此,太子請隨同寡人前往飲綠軒一敘,如今初夏時節,荷塘之內的蓮蕖正當盛放,那等盛景于飲綠軒內觀賞更是別有一番風味,寡人與太子一邊暢談國事,一邊欣賞自然美景,豈不樂哉」,赫連瑞淡笑著揮了揮手,立刻便有侍從會意的下去安排茶具點心,另有眾人簇擁著二人往飲綠軒漫步而去。

行行復行行,莫怪世人皆贊清和園為五國皇家別院之首,果真只有身處其中才能真正領略到它的遼闊與宏偉,一路行來,北嵐侍從心底只余驚嘆二字,品類繁多的植株依時令、習性各自固守著一方領地,偶然可以瞥見隱藏在碧色中形態各異的宮室樓閣,雖然瞧不清個中全貌,然而那古樸中無法掩去的貴重氣息已經足以讓眾人迷了心神。

北嵐眾人正暗自驚嘆,便又被鋪天蓋地襲來的濃郁荷香瞬間奪去了呼吸。定楮看去,只見眼前一片翠竹環繞著的竟是幾間半新茅舍,不曾刻意修葺,只如尋常農家一般的擺設,茅舍前的土地也並未鋪設石基,只留一條蜿蜒的鵝卵小徑通向竹林深處,想來當年設計此處之人必然十分的聰慧,不然怎能想到舍棄尋常以匾額命名的習俗,轉而在軒外一形似古松的松花石上雕琢上飲綠軒幾字,清雅而不落俗套。竹舍的西南方隱現著荷塘內的一抹粉影,裊裊的香氣正是由那方源源不斷地涌來。茅舍前的半畝田埂上種著時令蔬果,清新的果香讓人只覺神清氣爽,這般樸質而不落俗套的自然景觀令比之紅磚金瓦更令北嵐國人目眩神迷,紛紛在心中贊嘆前人的匠心獨運。

言夏溟似是對此方頗為熟悉,一路行至此處,面色始終如常,而此刻更是輕車熟路的向院內走去,察覺到隨行眾人不知是否應當跟隨的遲疑,言夏溟並未回首只是遠遠的拋下一句吩咐便進入了茅舍之內︰「本太子與帝君有要事相商,爾等在此守候。」

張躍本就對這喜怒無常的北嵐太子戒備深重,當下便要請旨跟隨,只听得赫連瑞淡淡的道︰「無妨,今日闌清城內必定比往日熱鬧百倍,守城的兵士們難得遇上這樣輕松愜意的日子,你也可以領著將士們一同歇上片刻,不必在此枯等。」

多年的相隨,張躍立刻明白了元德帝話中的隱義,今日闌清城內四國之人眾多,若不慎出了什麼爭執沖突,只怕無法善了,眼下帝君接待北嵐太子無暇分身,國都之內各方不安分的實力怕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時機吧。當下了然的示意趙剛悄然退出,安排人手加強都城各處的防衛。半舊的茅舍,稀稀落落的擺放著一桌四椅,簡單的松木桌椅做功雖不甚考究,但勝在保留住了那份質樸,倒是同這飲綠軒極為合襯。茶香裊裊,搭配著侍人早先備好的茶點,頗讓人覺得舒適愜意,唯一比較煞風景的便是言夏溟不善的眼神。赫連瑞恍若未覺,極為安然的落座,自斟自飲起來。

言夏溟卻沒有這般的閑情逸致,看著赫連瑞的悠然自得,心中翻騰的憤怒再也無法隱藏,當下也不再拐彎抹角,厲聲問道︰「赫連瑞,苒兒如今究竟身在何處?」

元德帝听到這樣的問話絲毫沒有一絲意外,只靜靜的品著杯中的茶水,神色安然。見他沒有回話的意思,言夏溟愈發氣結︰「赫連瑞,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是你暗中加以阻撓,才使得我遍尋苒兒不著。當年苒兒與我相遇並不比你晚,既然你已經選擇放手,為何還不願我尋找到苒兒的下落?」

言夏溟說到此處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當年雲清苒傾心于赫連瑞一事一直是他心口的一根刺,好不容易等到苒兒看清了赫連瑞的真面目選擇離開,這該死的赫連瑞又橫插一手,若不是他多番干擾,如何自己到今日還探尋不到苒兒的行蹤。

「言夏溟,苒兒若是心中有你,當年便不會選擇了我。當年苒兒離開時曾特意叮囑過不希望你知曉她的去處,便是不想讓你我去打擾她的平靜。你也知苒兒從未有求于我,這唯一的心願我自然會拼盡全力成全。」輕放下手中的杯盞,赫連瑞微微抬眸,依舊是閑適的模樣,只是那輕飄飄的話語卻好似一柄利刃直刺入言夏溟心底。

「赫連瑞,你從來都是這樣假君子,真小人,當年你明知自己不能讓苒兒幸福,卻作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騙取苒兒的愛戀,如今苒兒終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又有什麼理由阻止我來帶給苒兒幸福?」

言夏溟此生最為深恨的便是闌清城這個曾經讓他真心向往喜愛過的地方,便是在這原本陌生孤單的異鄉,他才有幸與雲清苒相遇相識。那年無意中擦肩後的相識,曾經徹底消泯了他心底所有隱秘的心思,而那些拋卻了身份地位責任枷鎖,肆意歡笑的日子從此成為他一生無可復制的幸福。

只可惜諷刺的是,在這闌清城內同時有著赫連瑞這個人的存在,有生以來從未遜色過他人的言夏溟即便不甘也不得不承認在赫連瑞的面前他從來都是在輸。即便當年苒兒毅然離開赫連瑞的身邊卻依然固守在這個每日都會听到那薄幸之人姓名的都城內。在苒兒心中,她所不願離開的究竟是故土還是那個讓她永遠不能忘懷的人。這個問題,言夏溟從來都不願意面對,寧願就這樣欺騙著自己,騙自己苒兒她只是舍不得故土親倫。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罷,言夏溟再也不願退縮,更是不能接受示弱在人前︰「此番我已經身在東尹,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苒兒找到,然後帶她前往北嵐。哼,赫連瑞,當年是你不懂得珍惜,既然錯過了就不要再執迷不悟,誤了苒兒的幸福」。

語畢,不等赫連瑞回答,轉身便欲步出,身後卻傳來赫連瑞淡淡的聲音︰「言夏溟,你我皆深知苒兒脾性,她雖是女子,卻極有主見,何況當年苒兒離開我的緣由,你也十分明了。苒兒離開並非因為不愛,恰恰是因為愛得太深無法接受分享,你口口聲聲說會讓苒兒幸福,只看你太子府中的那些嬌花軟玉,你又憑什麼能給她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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