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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外慕容嫣早遣侍女憐月在外等候消息,憐月眼尖的瞥見皇上的儀仗忙福身請安,赫連修澤面色平淡的吩咐眾人起身,好似又想起某事,轉而對憐月吩咐道︰「朕與皇後有事相商,你們不必在殿內伺候,吩咐鳳儀宮各處宮人守在臥寢之內不得隨意走動,都下去吧」。

憐月雖疑惑此等皇命,然而依舊面色無動的領著眾人遠遠的退離鳳儀宮。赫連修澤稍稍平靜了思緒這才踏入鳳儀宮中。

鳳儀宮乃是歷代皇後住所,自祖上立後之時便窮盡工匠所能的修建完工,赫連皇室素來崇尚簡約,皇宮內各處宮殿均不曾采用名貴的材料,只用簡單的鎏金琉璃瓦裝飾,為了凸顯帝後地位尊崇,著意采用了罕有的七彩琉璃瓦,檐柱之上更是精心雕刻有龍鳳呈祥的圖案,皇後位臨六宮的氣勢瞬時彰顯無遺。赫連修澤此時卻無意欣賞這等美感,只是憂心慕容嫣羸弱的身子能否經受的起今日之事的沖擊。

緩步踏入正殿,瓊珠瓖嵌的蝶戀花宮燈沿途在暗薄的晨光中揮灑著柔和的光芒,滿殿氤氳著溫暖的氣息,在瓊珠圓潤的光澤輝映下更添一絲溫馨。慕容嫣不喜眾人圍在身側,甚覺吵鬧,故而平日洗漱均有憐月一人伺候,赫連修澤輕聲走進內殿,映入眼簾的便是美人對鏡梳妝的舒心景象。只著一件輕質百褶如意月裙的縴弱女子此時未曾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是靜靜的望向窗外繁花競放的夏日盛景,緩緩的梳理著如墨玉一般的三千青絲。

赫連修澤凝視著慕容嫣的背影,仿佛被那無可比擬的美麗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然而只是片刻赫連修澤便緩過神來,無聲的走近似在出神的慕容嫣,自身後擁住她溫香軟玉般的身子。

「皇上?」慕容嫣正遙望著繁花爛漫的花圃心神恍惚中,驀地身子被擁進一個寬闊厚實的懷抱中,嗅到鼻尖熟悉的龍涎香,慕容嫣並未驚慌失措,只是語聲軟糯的輕喚。

赫連修澤見慕容嫣一如從前一般毫不遲疑的辨別出自己,不由淺笑著環住她的縴腰微一用力便讓她轉身面對了自己。慕容嫣偎依在赫連修澤火熱厚實的胸膛上無意掙扎,小鳥依人般順從的環上他的腰身,面色極是安詳滿足。赫連修澤愛憐的輕撫著她柔軟的面頰,慕容嫣嬌憨的仰首微笑,縴細的五官沐浴在柔軟的晨曦中,愈發顯得眉目如畫,楚楚動人。

「皇上,您在為何事煩憂?」赫連瑞雖已極力掩飾,慕容嫣依然敏銳的察覺到他似乎心思沉重,眉目間不經意間便會流露出幾分擔憂。且方才從不輕易現身的暗衛前來傳遞方遠的訊息,听其所言乃是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能令御前帶刀侍衛慌亂至此的事情絕非小事。

赫連瑞若有苦笑,自相逢後似乎他在慕容嫣面前絲毫沒有秘密可言,慕容嫣總是可以輕易的分辨出他情緒中微弱的差別︰「嫣兒,昨日與你慪氣,朕便密召左相入宮在重華殿內把酒抒懷,後見天色已晚便留左相夜宿重華殿,誰知……」。赫連修澤想著稍後左翊與蘇月蓮前來,事情總是無法遮掩,且蘇月蓮為人陰險狡詐,必定會將此事推月兌的干干淨淨,未免慕容嫣誤信蘇月蓮一家之言,赫連修澤盡數將此事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皇上,以您之見,蓮貴人原打算暗承皇恩,卻不想誤打誤撞誤與左相行了那男女之事?」慕容嫣听赫連修澤將事實一一道來,極是震驚的反問道︰「那左相如今可還安好?」

「嫣兒,蘇月蓮覬覦皇恩,你果真毫不在意?」赫連修澤見慕容嫣一心只牽掛左翊如何,對于蘇月蓮想要承沐雨露恩澤之事半分介懷也沒有顯露,這般明顯的區別實在讓人無法忽視,雖深信二人僅是知交好友,赫連修澤卻也不由的心下泛酸。

慕容嫣懶得理會赫連修澤對她強烈的獨佔*,只若有所思的嘆息道︰「她既已入宮為妃,又怎會不奢望帝王雨露之恩,臣妾一早便了然于胸。而左相一事才真正棘手,左翊身為臣子卻與妃嬪共處一夜,若被前朝大臣知曉,不知將會掀起多少波瀾,更何況以左相的脾性,今日醒來發現自己竟與平生最為厭惡之人共枕而眠,那心結只怕無人可解。」

「嫣兒所言極是,只是此事並非全無轉圜的余地。昨日朕孤身折返鳳儀宮,隨行的宮人侍從全不知曉,至于左相更是奉密旨入宮,此事若蘇月蓮不私下宣揚,想要不為人知的悄然解決也並非難事」,且不論左翊與其同生共死的兄弟情分,便是當年無心的虧欠也足以讓赫連修澤願意舍棄一切來保全左翊的性命。

「皇上,蓮貴人入宮為妃均是臣妾執意所為,當初並不曾知曉會牽連甚廣,左相在此事上何其無辜,還請皇上務必要保全左相的性命與聲望」,慕容嫣深知左翊為人孤高自傲,必然難以接受與蘇月蓮有染的實情,不由得更為自責,當初只是為了彌補父親年少輕狂時所犯下的過錯,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因此而陷左翊于不忠不義的境地。赫連修澤見慕容嫣柳眉深鎖,面色是從未有過的擔憂,不禁又是心疼又是酸澀,正要出言安慰,慕容嫣驀地緊緊摟住赫連修澤偉岸的身軀,語帶哽咽的低泣道︰「若不是我不願與她人分享你的寵愛,或許蘇月蓮就不會如此鋌而走險,左翊也不會無辜遭受牽連,澤哥哥,嫣兒很自私,對嗎?」

慕容嫣顯然是極為難過,赫連修澤輕輕的抹去她粉頰上垂落的淚珠,心疼的勸說道︰「你呀,總是這般無故反躬自省,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是嗎,左相定然不會怪責于你。至于蘇月蓮便是你有心相讓,我也不會對她青眼有加,嫣兒,雖然我身為九五之尊,其實所求的不過是能與你恩愛相守,世間佳人無數,卻均非我願與之共度余生之人,日後莫要再提此事,便是連一絲念頭也不許存在。」

赫連修澤本欲出口的疑問再不復存在,如此善良卻因獨享皇恩而始終自責的慕容嫣,她的心必然全心全意的忠貞堅持。赫連修澤難得如稚子般傻傻的微笑,環抱住懷中的嬌軀,只願此生都不會放開,縱然片刻之後或許將要面臨此生最為尷尬棘手的處境,此刻赫連修澤卻不願多想其他,只願珍惜每一刻的溫馨。

鳳儀宮中溫情脈脈,情意綿綿,浸潤著安謐與幸福的男女仿若忘卻了周遭,心中所思所念無不只有彼此的存在。然而重華殿內,此刻卻猶如狂風過境,將所有曾經的一切都漸次推翻。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重華殿內方遠領得聖旨便忙折返偏殿在帷幔外呼喚了半晌,左翊才若有所覺的坐起身來。床榻之上的蘇月蓮顯然也已被此般動靜驚醒,方遠立時退出殿外,有些事情,或許最好連皇上都不得而知,這般奇異的糾纏只能由他們獨自承擔。

左翊尚未自濃重的酒意中清醒,似乎未曾察覺身在何處,右手撐扶著猶自沉重的頭腦,左翊下意識的四下尋找方才迷蒙中听到的聲音,然而觸目所及的景象令他猛然間大瞠雙眸,瞬時便消散了全部的醉意,蘇月蓮?

心神俱裂,左翊已不知該如何動作,雙拳在不自知見緊握,滲出的絲絲鮮血與微弱卻無法忽略的痛楚無不在提醒他眼前的一幕並非荒唐的夢境。無措的環顧四周,凌亂的被褥以及身體隱秘的觸感已然足以令他明白,他果真與生平最為鄙棄之人行了那不軌之事,零星的記憶復蘇在腦海,左翊深知曾經對那人生中無限美好之事的期待、心中隱秘的等候連同執著不悔的感情已盡數終結在此刻蘇月蓮*的軀體上。

為何仿佛只是一覺醒來,他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滄海桑田都不足以刻畫左翊心底的蒼涼,以他的聰慧自然無需他人前來告知他事情的來龍去脈,蘇月蓮狼子之心早已是昭然若揭,只是赫連修澤與左翊均未料到蘇月蓮未達目的竟會如此不擇手段,左翊心中五味陳雜,是否他應該感到慶幸,是自己落入了蘇月蓮的陷阱,若今日換成皇上,嫣兒……皇後娘娘定然會傷心欲絕吧。

尚未等左翊理清紛繁復雜的思緒,錦衾之下的蘇月蓮終于嚶嚀著醒來,蘇月蓮自沉睡中清醒的瞬間還在疑惑昨夜的一切是否只是春夢一場,然而身體隱約傳來的酸痛以及身邊濃郁的男子氣息令她心花怒放起來,昨夜果真夢想成真,蘇月蓮實在抑制不住的想象她日後鳳袍加身母儀天下的景象,如今木已成舟,即便是赫連修澤有心反悔也決計無法抵賴。蘇月蓮察覺到身側的「赫連修澤」似乎已經全然愣怔住了,唇畔不由的浮上得意的笑紋,想著要將此事坐實,蘇月蓮嬌媚的擁著衾被坐起身來,面帶春色的向「赫連修澤」望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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