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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岳寒真正是寒門子弟,于當年國亂之時追隨元安君征戰沙場,用血肉之軀拼死搏殺,一路坎坷升至大將軍要職,若論起功勛威望,仇岳寒實至名歸,只可惜勇猛有余,機智不足,兼之這些年來疆場縱橫令他不自覺的沾染上濃重的戾氣,往往與人相視的雙目中亦是殺氣凜冽,著實讓人不寒而栗。因此這偌大的東尹朝堂之上,甚少有人願意與之為伍,便是那些尾隨于他的大臣也多是溜須拍馬之輩,而慕容曄則是真正的人心所向,這樣明顯的差距更是令仇岳寒無法釋懷。

「仇將軍,本官實在不明,這保護使臣原是大將軍的職責所在,怎得皇上又交予驃騎將軍了?」說話的乃是刑部尚書蘇齊恆,太妃蘇月蓮的同胞親弟,其人陰險狡詐,依附蘇月蓮而得今日,因執掌刑部之故,戾氣之重竟遠甚于仇岳寒這位曾在沙場拼殺的大將軍,可見東尹的刑部監牢里必然不會缺少了死亡與殺戮。

「慕容曄可是聖上娘家親舅,本將軍豈能和他相比?哼,慕容曄根本沒有絲毫過人之處,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終有一日,本將軍要給他些厲害瞧瞧」,仇岳寒除卻周身的肅殺之氣令眾人敬而遠之外,他的火爆急躁的脾性更是眾人不願與之為伍的緣由之一。在朝堂之上,若沒有眼觀六路,見風轉舵的機靈,必然短命的狠,故而如同仇岳寒這般直性子的二愣子那些精明如狐的大臣豈會願意把身家性命交托在他的手上,而蘇齊恆乃是遵從太妃蘇月蓮的指示與其結成一黨,素日里接觸的多了,仇岳寒在他面前更是不加設防,此時更是徑直將心中的怨氣一吐為快,蘇齊恆心中暗暗思慮,太妃多次叮囑,一定要與仇岳寒這無知莽夫共同進退,雖說他身居大將軍要職,在朝堂之上卻比不得慕容曄深得元德帝信任,太妃此舉著實令人捉模不透,幸而仇岳寒極易掌控,若能取得他的信任,日後便能將他的勢力取為己用,對于自己的仕途也多了一番保障。

蘇齊恆可不僅僅只知斷獄施刑,雖說有身為太妃的胞姐蘇月蓮的庇佑,然而在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朝堂上,能夠穩坐刑部尚書之位,執掌滿朝刑罰,其中心機手段不可謂不深。「將軍所言甚是,本官近日恰好得了一件玄鐵寶劍,卻苦于孤陋寡聞,不得其出處,仇將軍明日若無事不如前來本官府邸,共同賞玩一番。」

「哦,如此說來,本將軍倒是頗感興趣,不得不前往一觀了,蘇尚書,明日本將軍定要前去叨擾,還望屆時莫要厭煩了本將」,論起仇岳寒此生所好,天下人皆知這位沙場稱雄的大將素來衷愛兵器,尤以名劍為甚。當年元安君登位論功欣賞之時曾著人全力鍛造了一柄磐郢劍賞賜于他,自那時起,除卻身處皇宮解下兵器之外,仇岳寒與寶劍可謂是影形不離,因此蘇齊恆一將此餌拋下,仇岳寒這水中游魚有豈有不咬鉤的道理?

此時二人已行至宮門處,見自家侍從已將車馬準備妥當,而明日之事業已策劃周全,蘇齊恆環顧四周亦是風流雲散,當下拱手相別︰「將軍客氣了,既如此,明日本官必定掃榻相迎,于府中恭候大駕,告辭。」

「請」,仇岳寒看著蘇齊恆乘上馬車離去,這才翻身上馬,一徑在家將的護衛下回府去了。

宸和殿內,鎏金孔雀宮燈長明,一眾太監早已在小順子的示意下悄然退下,殿內唯有已換下龍袍身著常服的赫連瑞在朦朧的光影中斜倚在龍榻上閉目養神,小順子機靈的在一旁安靜打扇,直到漏更聲傳來,小順子這才小心翼翼的請示道︰「皇上,已經二更天了,明日還要早朝,您也該歇著了。」

「哦,竟已是這般時辰了,小順子,明日早朝之後朕與左相等人有要事相商,你可有通傳朕的口諭?」赫連瑞微闔著雙眸,語調平淡的詢問。

小順子忙俯身輕聲回道︰「皇上請放心,奴才一早便私下里將旨意告知驃騎將軍,相信明日王爺定會入宮」。

「如此甚好,那明日之事你便好生安排,至于接待使臣的諸多事宜,明日早朝便盡數交予禮部尚書全權負責。」

「奴才遵旨,那今夜是否需要傳召哪位娘娘侍寢?」因皇後柳青芷臨產,赫連瑞已有半月有余未曾踏足後宮妃嬪處了,今日塵埃落定,不知哪位娘娘能得享皇恩,然而小順子的話音方落,方才尚且面色平和的赫連瑞氣息陡然沉寂,空氣中回蕩的陣陣威壓令小順子慌忙跪倒在地,心下揣測著究竟是哪句話惹惱了聖意。許久未曾听見赫連瑞的怒斥,小順子大著膽子瞄了一眼赫連瑞的神色,感受著殿內的氣息逐漸和緩了下來,這才戰戰兢兢的開口︰「皇上是否要前往鳳儀宮?」

實在不是小順子嫌棄自己的賤命久長,連赫連瑞夜宿何處都要管上一管,只是今日皇後生產,皇上卻一直忙于政事,除了太子降生後見過一面,一整日都未曾踏足過鳳儀宮,實在有些不合常理。民間素來稱頌帝後伉儷情深,無論事實如何,赫連瑞從來都不曾令柳青芷在闔宮嬪妃面前失了皇後的顏面,今日若是無意傳召其他嬪妃侍寢,赫連瑞理應前往鳳儀宮探望皇後與太子。

「罷了,今日朕有些累了,且此時前往,麟兒必然已經入睡,不如明日再去」,今次出行感慨良多,赫連瑞實在不願在懷念著雲清苒的時候陪在別的女子身邊,那是對他們三個人的褻瀆。

小順子還欲再勸,卻知元德帝言出必行的秉性,且看赫連瑞雙目緊閉不願再談的神情,只能咽下所有規勸的話,「皇上,時辰已晚,還是讓奴才伺候您早些安歇吧。」宸和殿的太監一早便將沐浴事宜準備妥當,見赫連瑞並未出聲反對,小順子小心的攙扶著赫連瑞來至側殿盥洗完畢,服侍著他睡下,這才放下錦幔,徑自退下休息去了。

淡淡的龍涎香飄泯于殿內,被著意捻弱的燭光明明滅滅的閃爍,輝映著暗處守衛的身影,赫連瑞安心的睡去,俊逸的面容上是素日里從未見過的疲憊與脆弱。而此時的鳳儀宮依舊燭火通明,一眾侍女均是掩不住一臉的倦意,卻只能強忍住瞌睡的沖動,安靜的侍立。鎏金長信宮燈里的紅燭已更換了三次有余,柳青芷輕倚在沉香木雕花的床欄上靜靜的看著紅燭上蔓延下的紅淚思緒紛飛飄散不知歸何處,素月甫一入內便見著此幅美人夜思圖,一時間被其中縈繞的溫婉柔美吸引住全部的心神,恍惚間言語不能。

「回來了?」柳青芷並未轉開目光,只是輕聲詢問不知素月能否帶來她期許的消息。素月听到主子話語中濃重的疲憊,心內疼惜卻不敢有絲毫遲疑的回道︰「娘娘,皇上今日忙碌,方才小順子公公已遣人前來通稟皇上不曾傳召任何嬪妃,已在宸和殿歇息下了,不過明日聖駕會前來鳳儀宮,已命奴婢早作準備,娘娘,您誕下太子玉體虛弱,既然皇上今日不會前來,不如奴婢服侍您歇下吧。」

素月自幼貼身侍奉柳青芷,更是陪伴著她一步步從右相千金成為太子妃到得如今母儀天下,這其中的艱險心酸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這些年除卻時光,也唯有素月清晰的感受著主子的轉變,只因為對皇上無可自拔的戀慕,柳青芷惟有將自己心內所有的苦澀掩埋,只做東尹元德帝溫良賢淑,恭敬慧敏的柳皇後,這樣無止境仿若永遠等不到回報的付出實在讓素月為皇後忿忿不平。

「是嗎?未曾召人侍寢,我也應該滿足了」,漫長的等待卻始終不見心中牽掛之人的身影,怎能不覺失望,只是柳青芷寧可赫連瑞獨宿宸和殿,也好過听到此時龍床之上有其他妃子享盡恩寵。

「娘娘,皇上心中牽掛娘娘才會遣人前來知會,至于其他妃子那,奴婢已經悄悄的打听過了,皇上全然未曾詢問,顯然是不曾將她們放在心上,娘娘您莫要憂思過甚,切要以玉體為重啊」,素月眼瞧著柳青芷眼中泛起淡淡的血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擔憂,苦口婆心的勸道。

柳青芷豈會不了解素月的苦心,在這深宮之中,也唯有素月忠心耿耿的服侍著她,從無半分怨言,「好了,你啊,就知道說些好話來哄本宮開心,你方才去了許久,太子呢?有沒有著人好生照看?」

「娘娘您且安心,太子由皇上欽點的乳娘細心看護著,必然不會出現什麼差錯,當務之急還是調養您的鳳體要緊」,方才素月前去打探消息,回到鳳儀宮後因為牽掛太子便先行前往偏殿看望這才前來回稟。

「也好,明日你早些通知御膳房備好皇上喜愛的菜肴,屆時將太子抱來本宮內寢」,元德帝舐犢情深,這樣難得的爭寵機會柳青芷豈能不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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