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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用情極深之人,赫連瑞著實比莫逸清幸運,因為得到雲清苒傾心相許,相比起莫逸清無法言說的深情真正讓人嘆惋。

赫連修澤注視著莫逸清蒼白的面容,若非他自幼病體纏身,不願拖累心儀之人,此人必會是東尹的棟梁之才,只是以他這般淡薄安然的性情,波譎雲詭的官場似乎也非他所願。

「莫逸清,你果然快人快語,既如此,貧道也無需再行試探。貧道當年阻止瑞兒探查雲清苒歸處,確實只是出于希望保證東尹江山社稷的安穩。然而隨著安宸的降生,貧道更多的是思慮著如何保他們母子周全。你也知,若瑞兒得知雲清苒為他誕下一子必會千方百計將他們母子帶回皇城,萬般疼寵,屆時後宮嬪妃必會再起波瀾,且不談雲清苒同安宸能否安然應對種種陰謀陷害,前朝之內也會因安宸的出現而動蕩不安,那時東尹必將處于內外交患之境。」

「無論當年太上皇因何緣由出手相助,在下始終銘感于心,太上皇雖自詡‘貧道’,這東尹國人卻始終將您奉為明君聖主,從今日您所言亦可知,雖已遠離皇城,只怕這萬萬里江山終是您無法舍棄的責任。且不論如今您的身份究竟為何,在下不甚明了您此行究竟所為何事,還請太上皇賜教。」莫逸清年幼時便為赫連修澤事跡所震動,為他的果敢大義,情深似海所觸動,昔年也曾想象過在赫連修澤的朝堂之上盡展風華,只是世事變遷,不想二人初次相見竟會是如此場面。

「世間事總有身不由己之時,或許你應更加明白其中的無奈,莫逸清,這些年你執著的陪伴在清苒母子身邊,貧道由衷佩服你的無私和付出。今日前來,不過是希望能夠得知安宸的境況。安宸畢竟是皇子之尊,希望你與清苒切莫忽視了他的教育,將來東尹明主為誰尚無法斷言,若有一日安宸能夠認祖歸宗,貧道萬望東尹能夠多一位賢明之士。」

祖孫間的天倫之樂,赫連修澤不曾安心享受過,只是那樣期待他們安然長成的心情不因未曾謀面的陌生而有絲毫減損。

「咚咚」,莫逸清靜靜的品著茶盞中的玉露香茗,尚未來得及回話,外間便傳來輕輕地叩門聲。

「外間何人?」莫逸清心中微有詫異,以元安君貼身護衛的謹慎不會輕易讓人前來驚擾,略微一頓,便揚聲詢問叩門之人。

「赫連叔叔,是小佷。」訾遠航激動的話音自門外傳來,赫連修澤自是听出了這非親子佷的聲音,頗為驚喜的迎上前親自打開房門。

「赫連叔叔……」,果真見到經年未見的赫連修澤,訾遠航心下激動,心中橫梗許久的話語此時卻盡數哽咽在喉間。

「航兒,多年未見,你是否一切安好?」看著訾遠航與昔年摯友極為相似的面容,赫連修澤心中慨然,這麼多年,因心中愧疚,他甚至不敢去打探他們的消息,只在近年才知道遠航辛苦營商,如今已大有所成,于幾國內也是頗有名氣。

「赫連叔叔,航兒尚自安好,只是這些年因游歷諸國,雖知您身邊變故,卻無法前往探望,航兒實在慚愧。」訾遠航听出赫連修澤語氣中的關懷,想著當年四處游歷,在赫連修澤禪位之後至今都不曾有機會前往探視,卻得赫連修澤始終如此惦記,

赫連修澤卻不甚在意的微笑,這才猛然想起方才一時激動竟忘了讓訾遠航入內,二人此時乃是立于門外交談,忙牽起訾遠航進入清樂軒內,將一干好奇的視線阻擋在房門外。訾遠航乖巧的隨著赫連修澤入內,熟稔的氣息,一如他幼年時的動作,記憶中父親與赫連叔叔總是這樣牽著他的手,耐心的教導他明理尚德,修身踐行。

安頓好訾遠航落座,赫連修澤看著俊逸不凡的子佷,心下感慨,當年垂髫稚子如今已是如此風骨偉岸,真是時光如梭。回想起當年摯友三人把酒言歡,快意恩仇的日子竟有恍然若夢之感。昔年三人曾立誓死生相待禍福與共,卻不曾想只余左翊與自己守著一抔黃土遙憶當年。

「航兒,如今你母親身體是否康健?」「多謝赫連叔叔記掛,母親一切安好,如今獨居在父親故鄉安心禮佛,倒也平靜無憂。航兒當年離家之時,母親曾著意囑咐航兒前來都城看望赫連叔叔,卻不曾一直未能如願,如今得見您安康順遂,母親也可不必擔憂了。」

元安君稱帝之時因感懷手足之情,有意留住兄長性命,因此並未趕盡殺絕,卻不曾想當年瓊林宴會幾位兄長卻暗中勾結,于宮宴之時意圖謀刺,喧囂混亂之中,是凌傲拼死相救,擋下了安王伺機襲來的利刃。而讓赫連修澤慚愧終生的卻是訾凌傲遇害之後,赫連修澤本想嚴懲安王卻因太後以死相逼只能退而將其囚禁在皇家陵園內,為了一個在背後狠下殺手的胞兄赫連修澤失去了自己永遠的摯友,連為其報仇雪恨都不能夠,這是他一生的愧疚。因著此事,凌傲的發妻阮氏安雅暗中帶同幼子訾遠航遠離都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赫連修澤明了阮氏心中對他的痛恨只怕較之安王更甚,本不曾奢望過能得到原諒。如今見訾遠航態度一如往昔,更得知阮氏已有釋懷之意,心內已是萬分欣慰,如此凌傲若有知,終究能放下心來。

莫逸清並不了解此中內情,卻極善察言觀色的從二人神色言談中窺探出一絲訊息,知曉此時不是插言之時,因此只安靜的坐于一旁,訾遠航卻極是好奇,不知能與赫連修澤平等自若處于一室交談的人物該是怎樣的身份。

「航兒,你與莫公子莫非是舊識,今日怎的恰好來到此處?」悄然平復了故人相見的激動心緒,赫連修澤回想起方才遺忘的疑問。

「莫公子?赫連叔叔誤會,航兒與您口中的莫公子並不相識,今日在此實在是機緣湊巧」,當下將齊月希偶遇雲清苒並于此處生子的經歷簡單道來。赫連修澤听聞訾遠航又添子嗣,心下也是極為高興,略微思索,將腰間一直隨身佩戴的龍鳳雙佩中的鳳佩取下,示意訾遠航近前,便將鳳佩同一小巧金牌一並放入訾遠航手中,溫聲道︰「航兒,今日你喜得龍鳳雙子,我亦為你欣喜萬分,這兩物乃是給兩個小家伙的見面禮,你且先替他們收起,日後有緣相見也可以此為憑。」

訾遠航見玉佩入手溫潤,乃稀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且不論羊脂白玉珍惜難得,那凰舞九天的圖案便遠非尋常人有資格佩戴,再看那小巧的金牌之上如朕親臨四字,更是讓他心下惶恐︰「赫連叔叔,鳳佩非皇後之尊豈能佩戴,這金牌更是您貼身之物,有莫大權力,豈可輕易賞賜他人,如此珍寶竟成為稚子ど女的出生賀禮豈非折煞航兒。」

「欸,航兒,你思慮過甚了,這玉佩雖然珍奇,卻也只是身外之物,莫要因著鸞鳥的圖案便心內生疑,白玉溫潤極是養身,于女子佩戴更是有延年益壽之功效,這也是我對小丫頭的一份心意,航兒不必推辭。至于金牌,我既然交予你手中必然是此物在你處才能發揮更多的效用。航兒,五國爭雄,傷及的總是布衣百姓,如今你已是東尹首富,于東尹生計貢獻良多,只是其中暗潮洶涌想必你也有所察覺。近年四國皆是千方百計于東尹國內安插眼線,據我探知更是有他國商販將視線矚目在我東尹,如若讓他們掌控東尹經濟命脈,日後處境將如何已經不言而喻。日後你持有金牌,無論身在何處,必然有人相助,這也是我多番考慮之後于東尹最為有利的做法,只是委屈了你,將要承擔更多的責任與艱險。」東尹偌大的地下商朝必須有人執掌,幸而首富乃是熟識之人,這對于赫連修澤來說已是萬分慶幸,有訾遠航掌控監管,他國商販想要憑風起浪也不是易事。

「赫連叔叔所言,航兒心下有數,日後必會倍加小心,令小人無從作祟。只是,航兒有一事想要請教赫連叔叔,拙荊今日幸得雲夫人相助才能母子平安,因此航兒希望能面見家主親身道謝,方才家僕已指明家主身在此處,為何未見其人?」訾遠航想起此番前來的另一目的,忙出言詢問。

赫連修澤這才憶起莫逸清依舊身在此處,听得訾遠航詢問,方含笑示意他︰「航兒,這便是你所尋的家主莫逸清。」二人方才所言之事極是機密,本不應為他人所知,赫連修澤卻並未驚慌,只因莫逸清人品貴重,實在不必憂心此人有叛國之舉。

「原來您便是莫老爺,在下訾遠航,方才與至親久別相逢,一時激動冷落了莫老爺,乃是遠航失禮了。此番前來,在下想要誠心感謝莫老爺于雲夫人仗義之舉,若日後有任何可以回報之處,在下願效犬馬之勞。」訾遠航看著對方年輕的面容,俊朗中透露著沉穩,蒼白間揮灑著淡然,如寒竹般正直清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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