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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那「小孩子」的話,方諾徹底驚呆了。而且一種恐懼之外的揪心感覺在心頭慢慢的席卷,那不只是害怕,而是感覺殘忍。

要把一個人慢慢的石化,最後變成胎兒一般包裹在石頭里,那該是一個多麼令人揪心的殘忍過程。

或許還在抱著一絲的希望,方諾覺得這個「孩子」應該是在精神有問題的情況下胡說的。可是當她來到包裹著那個「孩子」的石頭前面,身上輕輕的模了一下之後,手指尖傳來的感覺令方諾心頭一縮。

那些看起來像是石頭一樣的物質竟然可以「啃噬」自己的手指。雖然那並不是很明顯的感覺,但方諾兒的指尖細女敕,加上剛才下滑的時候磨破了指尖,所以極其輕微的異樣也讓她感覺到了。

這種感覺立刻就讓方諾想到了珊瑚蟲和珊瑚,雖然那些美麗的珊瑚看起來好像是海底樹枝,可那實際上是珊瑚蟲建築的堡壘,可以把海洋里的微生物捕獲和吃掉。而珊瑚樹也好像石頭一樣的堅硬。

難道說,這「小孩子」就是被陸地上像珊瑚蟲一樣的東西包裹其中了?

方諾不僅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塊一人多高的「石頭」,如果說這些陸地珊瑚蟲和海底珊瑚蟲有著差不多、或是快一些的形成速度的話,那麼形成這麼大的一塊,也確實需要很多年了。

那麼這個「小孩子」,也肯定不是在說謊,他的年齡可能真的有兩百歲了!

「我怎麼才能救你出去?」方諾于心不忍。不管這個人被包裹的部分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起碼他現在看起來還是一個孩子的模樣。如果可以救他出去,方諾願意試試。

「救我?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活著出去這個石洞的可能嗎?」那「孩子」干笑了幾聲,不過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苦澀。

笑了一陣之後,他才安靜下來。好一會兒,整個石廳里靜的可怕。就在方諾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說道︰「我叫特納,和卡姆那個老混蛋是一對師兄弟。他的腦子沒有我聰明,煉藥的法子不如我精湛,可他練蠱的辦法比我多。我們原本約定,一個制藥、一個練蠱,把我們一手建立的竹依族揚光大的。可是那一年的藥神大會開始在即,他煉成了一種極為神奇的瑚蠱。」

「珊瑚的瑚嗎?」方諾急著問道。

「或許是吧。反正就是現在把我包裹起來的東西。」特納繼續說道︰「我一時心急,以為這次藥神大會他要搶佔先機了,就暗中試探,想要把瑚蠱的制作過程弄清楚,先一步研制出破解之藥。要知道,世上最厲害的毒或蠱,都是以無藥可解為最,一旦研制出破解的辦法,那就是和普通的毒、蠱無異了。唉,就是因為貪心,想要我自己在藥神大會上揚名,我偷偷的帶著一些瑚蠱到劍峰的峰頂苦心的研習。沒想到,蠱毒反噬,把我包裹其中。原本最開始幾年我還可以掙月兌的,可是當我現這瑚蠱有使人返老還童的功效之後,竟然鬼迷心竅,甘心被這瑚蠱吞噬。直到後來,我渾身的功力和護身的靈血被瑚蠱的蠱毒散盡了,我也再沒有能力月兌困了。」

特納說完又長嘆一聲,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同時眼神也轉為了哀切,好像對當初自己的決定後悔不已。

方諾听了驚訝不已。她確實有听過一些奇人、術士,為了追求某種靈藥或是毒藥,以身試藥、一身試毒的;可現在看來,那是一種執迷,也是一種惡念,最後終究會自食惡果的。

「小姑娘,我看你的心腸不錯,能夠意外到這里來也是緣分。你說的靈藥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可這里最為靈驗的,就算是我了。想我學藝二十年,練藥七十年,嘗盡了世間的百毒、百藥,再早之前也有一身的靈血,可以百毒不侵,還可以作為藥引。可現在靈血已經被這瑚蠱吸收殆盡了,可我的心脈仍然有一滴心頭血相護,這麼多年來才不死、反生。若是你要,就拿去吧。」

「啊!心頭血……」方諾嚇了一跳。

雖然她沒有特別研究過什麼異族的巫蠱之術,但也听說過有人使用人心制藥的。現在听這意思,是讓自己殺人?

想想方諾就害怕起來,腳下不住的後退,幾乎退到了那塊黑色的瑪瑙石上。

「小姑娘,別怕,我在這里已經活的夠久了,早已經當自己是個死人了。我听你說竹依族有難,那也是我當年的一番心血啊,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我還能看著自己的族人遭受戰亂、欺凌之苦嗎?所以不是你殺我,是我甘願把這一滴心頭血獻出來,你能幫我帶出去,已經算是幫我的大忙了,我替整個竹依族感謝你。」

「不行,不行,那你得多疼啊。我下不去手。」方諾嚇的又退一步,忽然感覺身後一涼,隨即就是一軟。

方諾一驚,連忙停住後退的腳步轉身看去,就現自己剛才已經靠在了那塊黑瑪瑙石上。而那石頭竟然被踫觸之後有了微微的漣漪,就好像是水波一樣!

方諾大奇,用手指輕輕的往上一觸,竟然現自己的手指可以伸進瑪瑙石之中;而手指抬起來,就好像是抽離了水面,還泛起一陣的漣漪。

「哈哈,你現了?那是幻境黑水石。其實就是一道隱蔽的石門。你以為我當年是從峰頂一路滑下來的嗎?」特納笑著給方諾解釋。

「你是說,我可以從這里出去,而不用再原路返回,從那幾個大滑梯爬上去?」方諾覺得這才是使人振奮的好消息呢。如果說讓她從原路回去,先不說如何的困難,單是時間問題,就夠她困擾的了。

「沒錯。不過從這里出去還需要一些蹊蹺。如果你答應把我的心頭血帶出去,給卡姆的後人,我就把其中蹊蹺告訴你。否則你是走不出去的。而這些瑚蠱也是有生命的,難保它們不會爬到你的身上安家,你又沒有我那樣的靈血護體,掙月兌不出,過不了多久就會變的和我一樣了。」

被特納一嚇唬,方諾的心都毛了,使勁兒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你讓我從你心頭取血,可我下不去手啊。何況我來的急,連匕都沒帶,你不會讓我空手把你的心挖出來吧。」

方諾嚇的要命,而且暗自誓,就算不能從這塊幻境黑水石出去,也絕不會做殺人凶手的。

「小姑娘,你頭上不是有支釵嗎?我看過,你那支玉釵也算是上古的神器,有神奇的功效。用它刺入我的胸口,我不會覺得疼,而且不會出血太多,那玉釵自有飲血的作用。」

方諾這才想起,特納說的應該就是烈焰送給自己的那一支。忙伸手把下來看看,左看右看都只是一支潤如凝脂的白玉釵,究竟怎麼個神器法就完全不懂了。

把那支釵遞給了特納,方諾忙著把眼楮閉了起來,還說道︰「你好了叫我就行。」卻沒有想到,這一下子刺進心窩里去,特納還能不能有力氣叫自己了。

特納的雙手還是可以移動的,接過那支玉釵看了看,又笑了幾聲。

忽然又對方諾說道︰「我說一個方子,算是送給你的謝禮。那是我這些年來苦心琢磨,加上親身被困在這瑚蠱中得到的破解之法,你要用心去記。而後你取下一塊瑚蠱來,用手帕抱住,不可見光。若要培育,用乳豬的肝髒、一小塊瑚蠱,再配合若干的藥物,一起放在瓷壇中七七四十九天。然後打開,瑚蠱就會和豬肝化成一灘濁水。只要一滴,滴在人的傷口之上,那人就會被瑚蠱侵蝕,快則十天,慢則三月,就會被石化了。」

「啊!這麼恐怖的東西,我可不要。」方諾連忙擺手,表示不需要這麼缺德的東西。

「小姑娘,你還年輕,也不知道事事皆有兩面性,是藥也有三分毒。不是所有的毒、蠱都是壞的,只是看使用它的人而已。若是使用得當,用毒的未必就是壞人;若是用藥的人心思不正,藥也會變成毒的。這瑚蠱中者雖然會被石化,可如果你按照我交給你的法子研配解藥,在中蠱之人石化三年之內都可以救活過來的。而且這三年之中,被瑚蠱包裹其中的人不會老也不會死,只是好像冬眠了一般。現在,你還覺得這瑚蠱恐怖嗎?」

方諾听特納這麼一說,倒是安心了不少。而且既然有了解藥,那就不算是真正害人的毒藥。只要自己不隨便使用,就不算是害人的。而且也免得這樣神奇的蠱物失傳,也是一樁好事。

「那好吧,我會用心去記的。你說。」

「好,小姑娘,謝謝你了。這也算是老夫一生的心血,希望你得了能有一天揚名天下,也算是替老夫完成了一樁心願。」

說完,特納就把要煉制瑚蠱需要的幾種藥物都說給方諾听。方諾原本就對藥物極為的熟悉了,加上來到百草山之後木靈芝的強化訓練,現在對各種藥方及其的敏感,所以特納只說了兩遍,她就完全記住了。

當方諾一字不差的復述給特納听以後,特納不禁長嘆,說這是上天對他的眷顧。之後又把解藥的方子和方法告訴了方諾。

這次方諾只听了一遍就完全記住了。因為並不是藥方難記,只是所需的靈藥難找,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找到,大概用一、兩年的時間,也可以完全湊齊了。

「好了,你也算是我的弟子了,不給為師磕個頭嗎?」特納見方諾記憶極好,又完全領悟了其中的道理,十分的高興。只是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幽暗、悲切,似乎是到了最後的訣別時刻。

方諾原本就心軟,見到特納這個樣子心中難受。眼圈一紅,淚珠滾落,一下子就跪倒在特納的面前。雖然她說過只跪父母、天地,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幾百歲又受盡苦楚的老人,她也不覺得如何的吃虧了。

只是當方諾慢慢低下頭去,準備磕頭謝他的時候,猛然听到「噗」的一聲悶響,隨即就是一股血腥味兒傳來。方諾抬頭一看,特納已經把自己的那支玉釵刺進了胸膛!

「師父!」方諾一下子站起來沖了過去。

因為方諾的那聲「師父」,特納的眼神里顯出了滿足和喜悅,但隨即那光彩又黯淡下去,真的好像是一個枯朽的老人,只剩下來一個還稚女敕的軀殼。

特納的身子慢慢的癱軟下去,一張漂亮的小臉也瞬間蒼白如紙。顫抖著小手把那支玉釵從胸膛里拔出來遞給了方諾。

方諾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好,愣在那里不知道該不該去接。

玉釵仍舊是瑩潤白皙的,仿佛是一塊凝脂。釵身上也不見血跡,只有釵頭上一點鮮紅,正順著玉釵慢慢的向上游移,乍一看就像是釵上的一條血線花紋。

「拿回去,用天蠱吸出來就好。」特納用盡力氣說著,隨即唇角流出了一絲的鮮血。

「我給你包扎一下,沒事的。」方諾連忙從自己的衣擺上撕下一塊布條。可是當她捧著布條要給特納包扎的時候,特納釋然的一笑,把布條推開,卻把拿著玉釵的那只手舉向了方諾。

方諾臉上的淚珠不停的滾落,模糊了視線,再也看不清特納那張小正太般的臉了。而此時特納給她的感覺,真的是一個慈愛而悲淒的老人。

「那黑水石有吸力,會把你卷入石縫深處,就……就再也出不來了。你進去之前……把舌尖咬破,把舌血……舌血抹在眉心正中,所為正氣之血,可照邪魔。你若是心存正念,就可以不被那吸力左右,可以安全的走出去了。」

特納說完,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那只手還一直保持著舉在方諾面前的姿勢,可他的頭已經無力的垂到了胸前。

「師父,你放心吧,我會把這個帶給卡姆族長的。竹依族也絕對不會有事的。」方諾說完,雙手接過了特納手里一直舉著的那支玉釵。特納的手這才無力的垂了下去。

方諾原本在想,是不是還應該為特納做些什麼,即使不能保存他的遺體,是不是應該有口棺材之類的。卻不料那些瑚蠱,也就是看起來好像石頭的物質瞬間瘋長起來。

就在方諾眼看著不到十幾分鐘的功夫里,把特納整個人都包裹其中了。再看,已經完全是一塊卵形的石頭,嚴絲合縫,再也看不到一點特納的影子了。

「!」方諾驚訝不已,但想到特納說過的,躺在這里不會老也不會死,就好像冬眠一樣,心里才覺得好過一點。

「師父,你等我。我盡快湊齊了解藥,來帶你出去。」方諾說完,把那支玉釵插回到頭上,確保不會掉下來。然後取了一小塊瑚蠱的原石,用手帕包上。

再看一眼那石壁上的小洞,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方諾對著石頭三鞠躬,表示感謝和告別,然後轉身,向那塊幻境黑水石走去。

來到那塊看起來像是黑瑪瑙的石鏡前面,再次把手伸了進去。這次果然可以明顯感覺到一股吸力,幾乎要把方諾扯進去。

方諾按照特納說的,狠心把舌尖一咬,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用指尖蘸一點舌血按在自己的額頭、眉心的正中,然後深吸一口氣,向著那塊石頭走了過去。

如果說幾個月之前方諾還不相信穿越,那麼現在她可是連穿牆術都會的人了。

方諾沒有想到進入一塊「石頭」會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情。那感覺真的就好像是走進了一潭黑水。不能呼吸,渾身冰涼,但唯一不同的是身上衣服沒有濕。

而那股吸力越向里就越大,走了方諾就兩步感覺是到了漩渦的中心一樣,幾乎被吸的左右搖晃起來。

方諾想起特納的話,把心中的恐懼摒除,一心想著正念,想著出去之後做好事,突然現她眼前亮了起來。那是一抹淡淡的紅光,雖然不能照亮多遠,但卻在她的正前方,給她指引方向一樣。

方諾大膽的邁開步子,和身邊的漩渦抗爭著,一步步走的極為堅定。

忽然間,方諾感覺身子一輕,那股漩渦般的吸力消失了,周圍有了微風的感覺,眼前出現了一縷暈紅的霞光。

天,要亮了!而方諾已經出來了。

「烈焰,烈焰!」方諾左右看了一下,現這里是一個她沒有到過的地方,但上下看看自己所處的位置,應該是劍峰的中段,應該就是之前和烈焰分開的幻境之門的後邊。

「小諾?小諾,你在哪兒?」烈焰的聲音傳來,果然是在劍峰的另一面。

「我在後面,劍峰的另一面。」方諾叫著,看看左右的形勢,不敢輕舉妄動。

不一會兒,烈焰的聲音就到了近處,隨即就是他那飄飛的衣角和那張急切的俊臉。

而看到方諾在這里出現,他也是異常的驚訝︰「小諾,你不是進入了幻境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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