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西風烈（五）
「1號、2號水櫃排水。」
「速度5節，航向正西，預計一分鐘到達潛望鏡深度！」
「左舵15度，準備升起潛望鏡。」
「魚雷艙匯報。」
「魚雷艙準備完畢。」
「動力艙，動力艙報告損失！」
「動力艙水管破裂，需要幫手！」
「小溪，大頭，去幫忙！」
「艇長，右邊，大量噪音！」
「潛望鏡好了嗎？」
「好了，升起來！」
滋滋的電動機聲中，神色興奮地司馬林握住潛望鏡扶手，當眼楮剛貼上鏡頭時，頭頂就仿佛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是他第二次探出潛望鏡了，第一次他看到了一艘戰列艦，還發電報招呼了同伴，但卻被一艘驅逐艦給逼得不得不下潛，現在又一次偷偷鑽了上來，自然不打算無功而返。
頃刻間便淋濕了頭發和衣服的海水，依然沒有打攪這位功勛艇長的注意力，當緩緩轉動的潛望鏡停留在一艘英國裝甲巡洋艦上時，握著扶手的大手猛地爆出了青筋。
「距離4200米，航向030，速度20節，敵巡洋艦一艘。」
「右舵7度。」
「調整發射角度。」
「預備…….，1號、3號魚雷發射！2號，4號待命。」
砰砰兩陣顫動聲從腳心傳來的同時，司馬林已經看到，兩道白浪從艇艏沖出，片刻後便如魅影般消失在了海面下，心中默數到10後，再次喊道︰「2號、4號發射！」
「2號、4號魚雷發射完畢。」
「驅逐艦！該死的，所有水櫃注水，下去！我們潛下去！」
不待魚雷命中目標，司馬林就看到2艘驅逐艦忽然從左邊高速撲來過來，連忙跺著腳大喊起來。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和炮彈在近距離爆開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震得大家東搖西擺，潛望鏡飛速收回的時刻，潛艇也開始急速下潛，所有人都在祈禱不要被炮彈打中的同時，也都盯住了舵手旁的深度表。
「10米！」
「20米。」
「30米！」
「……。」
「70米。」
「停止下潛，保持平衡！」
「速度3節，左舵30度，陳濤,豎起耳朵來。」就在深度表抵達黃色區域時，司馬林立刻停止了下潛，關照了听聲員後，走到海圖旁看了起來。
一艘老式戰列艦！
遭遇時只是驚鴻一瞥，但司馬林相信自己不會看錯，那肯定是擁有雙聯裝305毫米艦炮的戰列艦，為了驗證剛才第二次上浮沒看到戰列艦卻看到了一艘裝甲巡洋艦，這就說明至少這應該是一支分艦隊，如果運氣好，甚至是整個印度大艦隊！
可惜，兩次觀察都遭到了對方的快速阻撓沒能看得太清楚，這樣看來還必須在上去一次，但如果真是大艦隊，再次上去恐怕……。
司馬林咬著筆頭，有些拿不定主意，剛才他已經發出了電報，相信四周的戰友都已經收到圍攏過來了，是不是還要再冒險上去確認一次呢？
還不等他決定，听聲員陳濤壓抑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深水炸彈！就在我們頭上！」
「王八蛋。」司馬林丟下筆，迅速抓起電話機問道︰「動力艙，怎麼樣了？」
「動力艙進水了，不過電池沒問題，可以繼續使用。」
「太好了。」司馬林迅速在海圖上畫了幾下，計算了一下頭頂上中央那片看到的隱約艦影位置，立刻說道︰「右舵40度，速度保持在5節。」
「來了，老天爺，有很多！」陳濤一手捂著耳機，一邊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潛艇內的空氣瞬間凝固起了起來，一陣咚咚重物入水的聲音開始傳入耳朵，所有人都抓緊了最近的固定物，連司馬林都保住了扶手，心髒懸到了嗓子眼。
航海鐘，一格格的走著，安靜中大家甚至能听到心髒怦怦的跳動聲，原本听不到的動力艙滋滋的電流聲此刻在耳中幾乎和艦炮嘶鳴一樣清晰。
突然！
「轟……。」
所有人都听到，一聲巨響陡然從頭頂上方炸開，1100噸的虎鯊級大型遠洋潛艇仿佛被什麼東西給扭了一下，劇烈的震動使得大家東倒西歪，連吊燈都猛閃了幾下差點熄滅。
還沒有等司馬林等人從這聲爆炸中恢復過來，他們就感覺自己仿佛成為狂風暴雨中的一葉舢板，隆隆的爆炸聲不斷從四周傳來，潛艇更是被沖擊波炸得忽左忽右搖擺不定。
「砰！」
綜合指揮艙後側的一根水管經受不了這種沖擊猛然爆開，瞬間粗大的水柱就涌入了船艙，大副連忙月兌下衣服帶著幾位士兵趕去堵漏，剩下的人也紛紛跑去關閉閘門。
爆炸，還不斷地在四周炸開，沖擊波不斷沖刷著艇身，更多的水管開始出現裂縫，艇內的積水更是很快蔓延到了腳背。
「艦長，第二波來了！」
剛剛才把這波深水炸彈襲擊扛過去，大家還沒松口氣陳濤就再次大喊了起來，司馬林更是直皺眉，剛才那波爆炸已經出乎他意料的凶猛了，如果再來一次，他可無法保證能不能躲過去。
「繼續下潛！」司馬林決定賭一把，因為虎鯊級潛艇的最大潛深可以達到130米，極限實驗是甚至達到過150米。
舵手緩緩地向前推著舵盤，腳下的水流開始不斷向前涌去，這是艇艏下傾的表現，駕駛台上的深度表一點一點滑向了黃色區域，當一抹紅色從底部探出頭來時，大家陡然听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聲。
可怕的咯吱聲不斷響起，每個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連司馬林都覺得手指開始顫抖，對任何潛艇來說，這種聲音都代表著極度危險，因為這是外部壓力過大導致艇身鋼板收縮塌陷的初兆，只要有一個鉚釘或者焊接口出現問題，那就是艇毀人亡的結果，而且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眼看快要到紅區，司馬林立刻下令恢復平衡，雖然咯吱聲依然不絕，但頭頂的爆炸顯然是遠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等到最後一聲爆炸結束十幾分鐘，再也听不到任何聲音時，司馬林才下令排水。
黃色和大家緊張同時消退，當指針又回到綠色區域後，大家紛紛松了口氣。「準備上浮，魚雷艙做好準備。」司馬林想了想後，還是決定上去看看。
幾分鐘後，海面上重新探出了一根細細如竹竿般的短管，司馬林第一眼就看到了遠處那艘被他用四枚魚雷瞄準，正在下沉的裝甲巡洋艦，雖然沒親眼看到擊中，但這一幕卻早有預料，4200米距離上，被四枚長矛三型氧氣魚雷咬住，任何戰艦都不可能逃掉！
潛望鏡一點一點的轉動著，海面上的景物開始慢慢清晰，當一片艨艟艦影進入視線中後，司馬林臉色陡然變了！立刻把潛望鏡交給了大副後，跳著腳喊道。
「王八蛋，這不是印度大艦隊，那里是一些偽裝船！」
「釋放浮標，電台做好準備，一出水就以最快的速度發出信號！」
「艇長，3點鐘方向，2艘驅逐艦。」
「左滿舵，魚雷準備……。」
「報告！」
南楚號重型航母艦橋內，嘹亮的匯報聲打斷了正圍著海圖討論的幾位軍官，身材修長的古君霍抬起了頭，順手拿起了咖啡杯︰「什麼事？」
「收到25號發來的緊急電報，他們說八度海峽那支艦隊不是坎貝爾的主力。」
「哦？」古君霍似乎沒感覺驚訝，事實上之前他就覺得坎貝爾不會傻到直沖八度海峽，那里位于錫蘭和馬爾代夫的夾擊中，不過為了穩妥，他還是繼續說道︰「聯絡25，再次確認。」
「將軍，25發出電報後謀嘆了口氣，垂下頭︰「失去了聯絡。」聲音，讓古君霍抓住咖啡杯的手狠狠一捏，指尖瞬間失去了血色顯得有些慘白。
周成也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後，走到身邊說道︰「從錫蘭起飛的轟炸和魚雷機大隊預計再有十分鐘就可以抵達海峽上空，要不要……。」
「不用了，不管真假，都要干掉他們！」一道冷芒劃過雙眸後，古君霍才扭頭走到了舷窗旁。
艦隊，正在全速向南，甲板上80架戰鷹已經全部準備完畢，除了臨時作為旗艦的南楚號航母外，身邊還有6艘輕巡洋艦和16艘驅逐艦，以及正在從新加坡追來的4艘河北級戰列艦和另外12艘驅巡艦。
從紙面實力看，別說還需要分心對付正在急速南下的南非艦隊了，光是對付印度大艦隊都不足，事實上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尤其是4艘河北級至少要2天後才能和匯合，所以僅靠一艘重型航母是不可能對付至少40艘軍艦的。
但他手上也不是沒有殺手 ，6艘長江級輕巡洋艦上全部都裝備了雷達，只要能找到坎貝爾的主力，讓航空聯隊發起一波進攻拖住對方，那麼散布在四周搜索的驅巡艦就可以全速趕往那里，咬住和撕碎敵人！
「這個坎貝爾還真有兩手！」
「哼，只要能讓我們航空聯隊咬住，我敢保證干掉他幾艘。」
「等吧，除非他能飛天！」
見到古君霍沒有繼續說話，大家有聊了起來，隨著太陽一點點升高，艦隊內的氣氛也越來越焦灼，就和印度洋的悶熱天氣一樣，給人一種壓抑喘不過起來的感覺。
坎貝爾，已經到了那里呢？
「我只要一個機會……。」望著外面碧藍色的印度洋，古君霍喃喃自語了一句，轉身剛將被子放到桌上時，艙門外忽然響起了如鼓點般的腳步聲。
抬起頭，目光陡然放亮……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