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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黃有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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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就在趙俊臣乘轎回府的時候,黃有容的府里也迎來了宣旨的天使。

得知自己被任命為欽差大臣,將要代表朝廷前往南直隸調查緝捕蘇長畛,順便還要參加徽商們舉辦的「聯合船行」的成立儀式之後,黃有容先是覺得不可思議、恍若夢中,接著又是幸喜若狂。

黃有容並非笨人,事實上他就算是退休致仕了,但也沒有喪失最基本的眼光判斷,所以他十分清楚,不論是調查拘捕蘇長畛、還是參加「聯合船行」的成立儀式,全都是令人眼紅的天大肥差!

蘇長畛貪污受賄多年所積蓄的龐大家產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只要在調查或者抄家的時候稍稍動一下手腳就能收獲天大的好處,而「聯合船行」的成立儀式也同樣潛藏著無數的好處,要知道「聯合船行」即將要壟斷京杭大運河與長江航道的航運生意,又有大量富可敵國的徽商加盟,黃有容代表朝廷參加成立儀式的時候,只要稍稍動些心思,很容易就能在這個日進斗金的生意中分一杯羹。

原本,為了能夠從廟堂中安全月兌身,黃有容已是將自己數十年來所積蓄的大半家財拱手送給了德慶皇帝,一輩子的幸苦經營最終卻是落得兩手空空的結局,不論權勢還是財富都已經全部失去,黃有容的心中自然有些灰心喪志的意思,但就在這個時候卻是突然間峰回路轉,兩個天大的肥差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落在自己的頭上,黃有容的心情自然是又激動又歡喜,還有一些難以置信。

要知道,哪怕黃有容依然還是閣老的時候,見到這兩個肥差都一定會眼饞不已,更別說是現在落魄的時候了。

不過,黃有容畢竟是曾經的閣老,最近又經歷了大起大落,在歡喜激動之余,終究還是勉強保持了一絲理智,總覺得這件事透著一絲詭異,所以他決定先打探清楚事情的詳細情況,否則就又要被人利用了。

給宣旨的太監塞了一張銀票之後,黃有容問道︰「還要請教這位公公,老朽如今已是退休致仕了,乃是一介無權無勢的過氣老人,怎麼陛下會突然間任命老朽為欽差大臣?難不成這個差事就沒人爭搶?」

那宣旨的太監看了一眼手中銀票的數額,頓時間笑容更盛了,也沒有任何隱瞞,向黃有容解釋道︰「黃閣老您會被陛下任命為欽差大臣,說起來還要多多感謝趙俊臣趙大人的鼎力支持,這個位置確實有不少人在爭,連內閣幾位閣老都紛紛表態了,但趙大人在陛下面前據理力爭、鼎力舉薦,所以這個差事才會落到您的手上。」

然後,宣旨太監就將今日朝議的經過向黃有容細細講訴了一遍。

听到宣旨太監的解釋之後,黃有容先是覺得不可思議,但轉後就是滿臉的深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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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黃有容將宣旨太監送出府門之後,卻並沒有急著回府,而是靜靜站在府門口,依然是一臉沉思。

此時,黃有容已經退休致仕了,即將要告老還鄉,所以他已是遣散了府里的大部分僕從丫鬟,只剩下十余位府中老人,再也見不到他曾經前擁後簇的威風。

其中,管家黃安已是追隨黃有容數十年,對黃有容一直是忠心耿耿,如今依然追隨在黃有容身邊,當他見到自家老爺重新得到了德慶皇帝的重用之後,自然是感到無比的高興。

然而,見黃有容送走宣旨太監之後,就一直站在門口愣愣發呆,黃安還以為黃有容太過歡喜以至于忘記了規矩,連忙提醒道︰「老爺,按照規矩,您應該盡快前往宮中領旨謝恩,可不能耽擱怠慢了。」

听到黃安的提醒之後,黃有容回過神來,卻是緩緩搖頭,輕聲否定了黃安的建議︰「今天的早朝足足持續了三個多時辰,陛下恐怕已是頗為疲憊了,我若是選在這個時候前往宮中謝恩,反倒會引起陛下不快,還是等到陛下午休之後再去面聖謝恩比較妥當。」

說到這里,黃有容的老眼一眯,又說道︰「不過,趁著這個空隙,我倒是需要先去見見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老爺您是指誰?」黃安一愣,反問道。

黃有容用一種十分復雜的語氣,緩緩說道︰「趙俊臣!」

說完,黃有容抬手一揮,似乎是終于下定了某些決心,吩咐道︰「備轎,去趙府!」

*

當黃有容乘轎趕到趙府之後,剛剛派人給趙府門房送了名帖,並沒有等待太久時間,就見趙府正門大開,而趙俊臣則是親自出府相迎。

「黃前輩突然來訪,鄙府實在是蓬蓽生輝啊!幾日未見,黃前輩身體可還安康?」

遠遠見到黃有容之後,趙俊臣就已是主動拱手示意,並且揚聲問安。

見到趙俊臣親自迎接自己,黃有容也擺出了一副笑臉,同樣是拱手示意,說道︰「老朽接到聖旨之後,就急匆匆的趕來了,沒有讓趙大人你久候吧?」

听黃有容的意思,似乎是認定趙俊臣一直都在等候自己出現。

對于黃有容的暗示,趙俊臣只是輕輕一笑,並沒有否認,只是來到黃有容的身前,然後側身抬手,說道︰「哪里哪里,並沒有等候太久,事實上黃前輩還來早了,府宴還未準備妥當,恐怕黃前輩還要稍等片刻,你我二人才能夠把酒言歡。」

黃有容笑眯眯的答道︰「不急不急。」

然後,在趙俊臣的親自帶領下,黃有容進入了趙府之中,兩人並肩行走之際,皆是笑容滿面,偶爾還會輕聲交談幾句,可謂是氣氛融洽,就好似至交好友一般,完全看不出兩人曾經是你死我活的政敵關系。

當兩人來到趙府客廳之後,黃有容抬眼一看,卻發現還有一名「趙黨」官員正站在一旁等候自己,卻是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顧全。

見到顧全之後,黃有容老眼微微一眯,眼中閃過了一絲精芒。

等到顧全向黃有容行禮問安之後,趙俊臣與黃有容分別在客廳的兩側主位落座,而顧全則是陪坐客位。

接著,趙府下人給三人奉上香茗之後就紛紛退出了客堂,一時間趙府客廳內只剩下了趙俊臣、黃有容以及顧全三人。

眼見著周圍再無閑人,黃有容並沒有繼續繞圈子,反倒是主動談起了正事,緩緩道︰「老朽這次前來拜訪趙大人,乃是為了向趙大人你表達謝意的,若不是趙大人,這欽差的差事恐怕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老朽頭上。只不過……」

說到這里,黃有容話鋒一轉,目光炯炯的打量著趙俊臣,又說道︰「趙大人突然間這般好心,卻是讓老朽有些不適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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