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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蔣,你……」太狠心了。

十四娘未將那四個字說出,而是咽進月復中,藏入心底,扯出一抹笑,諷刺中夾雜心寒。

「喝一杯吧,我們許久未在一起喝酒了。」

「許久?」衛蔣喃喃念道,也是扯出一抹笑意,許久,那是兩年前了吧。

十四娘也似憶起以往,臉色越發難看,壓抑,似所有情緒聚集在一個點上。

曾記得兩年前,白雲蒼狗,歲月無欺,那段時光終究在權利面前煙消雲散,變成一把把傷人的劍,一穿到底,毫不留情,刺碎了她所有的想往與痴狂,而那些劍的持有者便是眼前這嗜血之人。

「不願便罷。」她低聲道,看著曾經令她痴狂那人。

「坐下。」衛蔣忽然喚住她,拿出另一個杯子,斟上酒。

聞言,十四娘回頭,扯了扯嘴角,似在笑,似在哭,內心翻涌若潮源源不斷。

上頭重紫,緘默看著,覺得這兩人很別扭,她看得也別扭。

十四娘坐在衛蔣對面,舉起那杯酒,繼而笑道︰「將軍此番回去,便可升官品了,恭喜。」

「你也將嫁入耶律府,得到一個好歸宿,恭喜。」衛蔣看著她道。

十四娘微微垂眼,好歸宿麼?不過是你安插的信子而已。這些年有多少信子被安插出去,然而卻沒有一個好下場,下一個便是她,突覺蒼芒與荒涼。

當年那翩翩英俊少年不復存在,演變成嗜血魔頭令她惡心,畏懼,心中掛念這魔頭她則更惡心自己,惡心自己為他瞻前馬後,惡心自己死了這麼多人她現在才想透徹。

晚麼?

晚了。

十四娘苦苦一笑,淨澈的酒水倒映著她滄桑絕望的眼楮,一杯舉到嘴邊,咽入喉嚨。

喝罷,抬眼看面前的男子,「連與我喝杯酒都不願?」

衛蔣拈杯的手不動,鷹眸似燃起火焰,倏忽大手一揮,將桌子掀翻倒地,連同那水壺與酒壺破成碎片。

「嗤嗤……」房間里響聲詭異。

「你真是瘋了,你打算與我同歸于盡?」衛蔣手在發抖,「我告訴你,你不允許你死,你休想死,你這條賤命終歸屬于我的,就像當年那高級玄訣只有我能修煉,你看都沒資格看一眼,你本就是我養的一條狗。」

十四娘只是在笑,笑得仿佛魂不在身——方才還說她尋死絕不阻攔,現在又說不允許她死,她要相信他哪句話?

不,她永遠也不要相信他的話,騙子,騙了她此生,騙得她苦不堪言。

衛蔣一把抓過她肩膀,手指往她嘴里摳,怒道︰「快吐出來,快吐出來。」

十四娘任由他擺弄,也不動,面若死灰,她早該死了,早該在她做那些混賬事前就死了,本想與他同歸于盡,想來,也是自己太愚鈍。

他這種人,怎麼肯與自己同死,他早就看出這酒有問題,就是要看她耍她,才慰藉不是。

是他養得一條狗?未想到她在他心目中竟如此卑微。

身子逐漸抽搐,眼前在發暈,灰朦朦的。

這阡陌紅塵,她終于不再眷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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