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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節 龍澤巴蛇的血脈

「小白姑娘」一出口,魏十七就覺得不妥,人家是有幾千年道行的白蛇精,輩分不知壓了他多少頭,叫「姑娘」太過輕佻,他急忙改口稱「前輩」,表示歉意。

白蛇精並不在意這些虛文,白蛇精也好,小白姑娘也好,前輩也好,在她漫長的生命里,這些稱呼沒有任何意義。她隨口問道︰「少年人,你到接天嶺來做什麼?」

魏十七斟酌著言辭,小心翼翼道︰「不瞞前輩說,我是仙都派的弟子魏十七,這趟跟隨師叔到接天嶺‘冬獵’,收集一些妖丹帶回宗門煉藥,多有冒犯,恕罪。」

「妖吃人,人殺妖,談不上什麼冒犯。接天嶺是昆侖旁支七派的獵場,一年隔一年‘冬獵’,已經有數百年了,實力不濟死在你們手里,也是運數使然。」

白蛇精看得很通月兌,魏十七心中一松,道︰「是,眾生平等。」

「剛才那小孩子是你什麼人,急著要遣他走?」白蛇精問起孫二狗,她似乎並不在意他打蛇卵的主意。

「他是平淵派戚都的弟子孫二狗,從輩分算,我要叫一聲師叔。」

「你很關心他?」

魏十七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道︰「關心談不上,我怕他亂說話,激怒了前輩,趕緊打發他走。他師父說……前輩性情溫和,輕易不傷人,我想也許可以糊弄過去。」

「你不用擔心,少年人,我不會傷害你的。」白蛇精又重復了一遍,這不是承諾,而是陳述一個事實,「有沒有人跟你說起過,你並不是純粹的人類?」

魏十七的心怦怦跳動,仿佛觸模到一層窗戶紙,只要輕輕捅開,就可以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有一個朋友提起過,我有一絲妖族的血脈。」

白蛇精怔了一下,道︰「你的朋友很了不起,他叫什麼名字?」

「她是昆侖弟子,姓阮,名靜。」

「原來是那個小丫頭,難怪!」小白顯然認識阮靜,語氣中帶著幾分親昵,「那麼她有沒有跟你說,是哪一種妖族的血脈?」

「她沒有告訴我。」

「其實說給你听也無妨……你有沒有什麼異乎常人的能力?」

「吞食了妖物的血肉,能轉化為元氣,這算不算?」

「是了,就是這個,龍澤巴蛇的天賦,你體內有巴蛇的血脈,說起來,你我勉強可以算同族。」

巴蛇食象,三歲而出其骨……姥姥沒有害你,是因為她發覺你有一絲妖族的血脈,動了惻隱之心……你自己想想,有沒有哪一種能力,是常人所沒有的……少年人,我不會傷害你的……說起來,你我勉強可以算同族……無數聲音在耳畔回響,魏十七完全明白過來,他不是純粹的人類,他有妖族的血脈,他是一個……雜種!

白蛇精看著他臉上陰晴不定,目光中流露出憐憫,「除了阮靜,有沒有其他人知道你的秘密?」

魏十七搖搖頭。

「人類貪婪而多疑,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的秘密,連最親密的人都不能告訴。阮靜是可以信賴的,有事不妨找她。」

魏十七听出了一些端倪,試探著問道︰「阮靜……她也是蛇族嗎?」

「不是,她的身份遠比你想象的要高貴,你若想好好活下去,不妨依附于她,這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是,多謝前輩提點。」

人與妖的混血在夾縫中求生,既不見容于人,也不見容于妖,能活到成年的百無其一,因為巴蛇血脈的緣故,白蛇精對魏十七有一種天然的親切,她猶豫片刻,傳了他一篇口訣,讓他把巴蛇的血脈氣息深深鎖于體內,不為人察覺。

臨別之前,魏十七忍不住問道︰「前輩神通廣大,為何留在這接天嶺中?天下如此之大,哪里不能容身?」

白蛇精落寞地笑笑,道︰「鎮妖塔是囚籠,接天嶺是囚籠,昆侖山是囚籠,這個世界也是個囚籠,在哪里不都一樣!」她的笑容中隱含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他的心為之悸動。

魏十七叉手行禮,獨自消失在莽莽群山中。

白蛇精目送他遠去,心道︰「少年人,好好活下去,龍澤巴蛇的血脈,也許僅剩下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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