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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夜。惑

之所以有這樣的隨想,是因為我正身處商虞城,在大街上游走,或者在志秋客棧里躺臥,我所見所聞的事情都能讓我看出江湖上很多事情的縮影。

商虞城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小江湖,里面的風雲變幻又比江湖中的更急更快得多。它聚集著太多的江湖人士,恩怨仇恨在這里能夠表現得淋灕盡致。

這里似乎比別的很多地方都更復雜,因為來這里的人太復雜。官商魚貫而來,江湖絡繹不絕,即使是那些閑雜人等,也會因各種原因客居在此。如此復雜的人群,怎麼可能不釀出各種無端的事由?怎麼可能讓商虞城得到那奢望中的安寧?

由一斑窺一豹,身經了無數江湖世事的我,自然很容易有很多的聯想。

其實,也是我太過無事,來這里三日有余了,關注了很多看似可疑的細節,卻依然一點兒收獲也沒有。

這等清閑,我自然有些受不住,于是看著這里發生的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我便有了那些聯翩的浮想。聊此解慰,以此打發這些無奈又空虛的時光。

曾經的我不止一次面對著這樣平淡的生活情景,也經歷過比這更為孤獨無助的時候,能夠走過這樣的給心太多的、空虛的歲月,實在比激情四昂殺幾個一等一的高手還要難。但生活本來就是這樣的,我自然需要找一個解決的辦法。于是,思想成為了我最為忠誠的友伴,每每感到無聊到極點的時候,我便打開思維的閥門,讓自己在某種想法中任意馳騁。

有了這樣的習慣墊底,我在這令人費解的商虞城也多少找到了對付現在這種無聊生活的辦法。我也因此多少得到了希望中的一些慰藉。

除了吃飯睡覺,我自然要在街上溜達,尋覓自己所想要尋找的一些東西,不願放過掠過身邊的一點兒蛛絲馬跡。

不過,總是失望。這里有著太多的江湖恩怨,也有著很多次仇殺,但過了這三天了,我卻沒有從其中找到自己希望的東西。

我以為江湖上很多事情的發生雖然一直都是讓人琢磨不透,但某些事似乎有著一定的聯系,只要你願意費一點兒心思去查,總能查出一些希望的結果的。而我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時,卻發現我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那些亂成了麻的事情即使就擺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一定能夠找到什麼線索,因為我不知從何下手,連怎樣開頭都沒有辦法理清出來。

于是,三天的時間,我一無所獲。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愁眉不展的我坐在床上,心緒徘徊難以入睡。

我在想,如若明天再探听不來消息,就說明我所想要知道的事不可能發生了,那麼我也就不必在這兒了。可是,歐宜靜已經說過,那事情是一定會發生的,只不過她預測不到時日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到來罷了。她有沒有騙我呢?我為什麼在這兒找不到一點兒可疑的蹤跡呢?它所遮掩得有那麼掩飾不透縫嗎?

如此一番思考,讓沒有睡意的我更是睡意全無了。

屋內燭燈,微微搖顫,似乎在無心訴說著某種難以言明的思愁。

清冷的房間內,簡單的擺設讓我感到心很是孤寂潮冷。

已經夜深,月明如水泛,從窗口處瀉進我所在的這個小小的空間,映得我的視界有一種朦朧的美感,詩境一般的亮堂。

我看著那柔和的月光,思緒陷進了某種無底的深淵中,我更是感到凌亂不堪了。

我想,這樣的夜晚,應該發生一些事情才好。

不知為什麼,此時偏偏正好如我所想,忽然破出了一聲讓人驚悚的慘叫。聲音從客棧的東面傳來,似乎並不是太遠。

然後,我豎耳細听,又听到了兵刃相接的嚓嚓嚓聲。不只是有一兩把兵器,听那聲音,大概至少有四五個人正在酣戰。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都非等閑之輩,而且已經相斗了至少半個多小時了,因為那兵刃相狀的聲音不是那麼深沉,也沒有真正表現出他們的功力來。如此一番惡戰,生死攸關,誰不拿出看家本事拼個你死我活,到了這時依然保留自己的能力的人是不可能有的,所以我相信他們已經激戰好久。

商虞城盡管風雲變幻無常,但真正是高手對高手的交戰卻不多。也許江湖上有著一種不成文的規矩,所有的高手幾乎都不願參與一些某些不大不小的事情的紛爭,若如真是出手,必然有著一定的大事,也一定有著讓江湖中人不得不擔心會起大的腥風血雨的後顧之憂。

既然今夜我所听到的是高手們的交戰,那麼即使他們的打斗目的我並不是很清楚,我也是有必要埋伏在其側探一探的。他們過招,自然有一定的原因,而且所有的原因幾乎都可以牽扯到江湖中的其他事情上了,我若探听,自然能夠知道一些江湖上近期正在發生或要發生的事。

我沒有猶豫,立即提著落魄劍由窗戶處跳了出去。

果然如我所料,就在志秋客棧東面不遠處的兩家商鋪之間,正有五個人在進行著激烈的交戰,兵刃相接之聲急切且刺耳地傳來,月光下能夠看出他們武功的路數究竟是出自哪兒。我沒有仔細去想,只從他們那敏捷的身影和運用兵器的技法上,我便看出他們絕對是一流的高手。地面上正躺在一個人,想必是剛才那個慘叫的吧。

不過,我也不是沒有想。我感覺他們的功夫套路很是熟悉,只是一時想不出究竟是哪個門派的人物,所以沒仔細多想。

我所關心的是他們交戰的原因,現在看著他們,我不僅可以看出他們的功夫套路,也可以從他們那武功施展的某些細節上看出他們打了多久了。他們確實如我所想,已經交戰良久,現在因功夫不相上下,誰都沒能勝得了誰,全憑體力和身體的敏銳支撐著繼續作戰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們便會罷手。也許是兩者皆有所讓,也許是兩者皆有所傷,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反正他們的體力支撐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我正在這樣想時,忽然看見那五個人中的其中一人身影一躍,縱身在了高處,然後長刀一揮,向一個和他人交戰的使劍之人劈去。這是無防的一招,那使劍之人自然沒法接住。使劍之人看到了自己所面臨的嚴峻之勢,也許心抖了一下,正和他人相撞的兵刃沒有發出應有的力,稍稍向自己偏斜了一些,而同時前者長刀揮下,不偏不移地劈向了後者的頭頂。

眼看著使見之人必死無疑了,此時,卻從另一個人的袖間飛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向著那前者的右腋窩奔來。如此變故,舉刀之人沒有提防,刀欲落下時,竟是中了這一擊,與此同時他的身影隨著匕首帶著的力偏斜到了一邊兒,他那劈下的劍也斜了斜,沒有砍中使劍之人的頭部,卻把他的肩部砍了。不過,似乎沒有砍出多大的力氣,他肩部受了傷,但沒有齊肩把手臂給砍了去。

而使劍之人所受之傷又並只非此處,那個與他一直打斗的人趁此時也將刀砍了來,砍中了後者的腰部。

那人一下子遭了兩處攻擊且都受了傷,自然氣急敗壞。可是,此時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反攻。他躺在地上又立即翻身起來後,那兩個攻打他的人正並肩等著他的攻擊,沒有再向他靠近。他們也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其中一個因右腋窩處受了傷,提刀的手都有些顫抖。

此時,另外的兩個交戰的人,也因相斗太久沒有吃到什麼好處而有所收手,當兩個人在一次猛烈地向對方襲擊卻依然沒有得手後,都不禁退後了一步,然後刀劍相向,對面而視卻不攻了。

這一瞬間的變化從開始到結束,似乎還沒有到半盞茶的功夫。

五個人二比三對立著,雙方都是氣喘吁吁的樣子,雙方中也都有人不時申吟兩三聲。

我這時看清了。那五人中有兩個是女子,對立的兩面各一個,就是最後收手的那兩個人。五個人看起來年齡都不大,似乎與我相仿,或者比我小了一些。

那兩方人各自大概都是兄妹或者師兄妹,要不也是姊弟或者師姊弟。

他們的衣著打扮都比較樸素,男的青色長衫,女的白色長衫,都是江湖中人比較普遍的裝束。有所不同的是,那只有兩個人的一方中長得看起來比較清秀俊逸一些,似乎是出自哪家名門之中,男的雖受傷但秀氣不泯,女的嬌喘吁吁卻依然清俊端雅。另外的三個人,衣著樸實,不過看起來多少有些不修邊幅,除了那女子比較標準一些,那兩個男的似乎根本就不怎麼在意衣著。

他們手中的兵器各自是刀和劍,那個躺倒在地已死之人應該是那使劍的兩個人中的,因為他的手中所攥的是劍。

看來,這兩方人都是門派中人,一定有著積怨很深的過節,不然,以兩方人所表現出來的不同身份來看,是不可能有什麼糾纏不清的矛盾的。

他們與我一般的年齡,功夫又是如此出眾,想必不可能不是名門下的弟子吧。他們在這里打斗,既然有著化不開的過節,其後想必有一定的故事吧。他們今夜看起來勢必要拼個你死我活,其原因讓我得到後興許對我有一定的作用呢。

這番一想,我更想看個究竟了。

也許,我從他們的身上得到自己所希望得到的消息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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