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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幸福都是比較級

嚴箬伊第一次進入林小梅身體里的時候,林小梅才五歲。

林小梅的父母離異的時候,林小梅九歲。

此後每年的暑假,林小梅都會去母親那度過一段時間。

「小梅啊!你媽不容易。你爸太沒良心了!想當年,你媽沒嫌棄你爸又窮又丑嫁給了他,幫著他照顧了一家老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怎麼能這樣對你媽啊?」

「小梅啊!你問問你爸,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那個婊子有什麼好?剛生了孩子就跟你爸搞上了,是什麼正經女人啊?也能為了這樣一個不正經的女人,不要你媽!」

「你媽多苦啊!二十三歲嫁給你爸。你爸是老大,下面一群的弟弟妹妹,你最小的姑姑才五歲啊!你爺爺女乃女乃又身體不好,家里家外的事,都是你媽在干啊!」

「那一家子都是沒良心啊!明知道你爸找別人了,不幫著勸點,還盡說你媽不好。對你媽不是打就是罵!你爸也就看著你媽被欺負,從來沒護過!全是一群狼心狗肺的混蛋。」

「你見到你爸的時候,都要記得問他,他的良心在哪里?記住了嗎?」

……

以上是林小梅的外婆說的話。

「林小梅,你怎麼能喊那個野婊子媽媽?你把你媽我放到哪里去了?」

「你爸沒良心,你也一樣沒良心!」

……

「小梅,那個野婊子給你媽我打電話了!說她跳樓了!哈哈,活該!你爸會找她肯定也會找別人,她以為她是誰啊?活該!」

……

「小梅啊!我在那個家受苦受累了十五年了,就這麼被趕出來了!你問問你那狼心狗肺的爸,半夜有沒有做噩夢?」

……

以上是林小梅的媽媽說的話。

每次去媽媽家,外婆和媽媽都反反復復的說這些話。林小梅除了嗯嗯啊啊還是嗯嗯啊啊。只是慢慢的,林小梅在媽媽家待的時間變少了。

媽媽是媽媽,爸爸再不好終是爸爸,太多的書本告訴林小梅,百善孝為先!她不想听到那麼多關于爸爸不好的話,卻沉默的不會表達。

媽媽的怨氣多年不散,林小梅承受不住那麼多的傷感。等到媽媽再婚後,林小梅住的時間就更少了。可是即使再少的時間,媽媽說的還是爸爸的不好!

林小梅告訴自己︰她要快快長大,離開!

嚴箬伊覺得林小梅是個可悲的孩子!原本她覺得顧思君很悲慘,這一對比吧,又覺得其實林小梅更慘!其實很多時候,你會受傷,是因為你在乎!而林小梅的周圍,她在乎的人都在傷害她!她還沒有學會不被傷害!顧思君在乎的人很少,若是顧思君想的開的話,其實顧思君的日子挺好!

好在林小梅的心里還有一個心上人支撐著。

林小梅暗戀的男孩叫秦天。

他們幼兒園就認識了,林小梅喜歡上秦天的時候,十一歲。

嚴箬伊其實挺理解林小梅的心情的。盡管在嚴箬依的眼里,秦天也就一啥也不是的小屁孩。可耐不住,對于一向被忽視的林小梅來說,被人關注的感覺太可貴了!

秦天是個樂觀、熱心又優秀的男孩子,而這個男孩子喜歡逗她笑,會跟她玩,總能讓她感覺溫暖。林小梅喜歡秦天真的是很正常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秦天的優秀與林小梅的普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秦天的忙碌,林小梅的自卑,造就了林小梅只敢暗戀秦天!

林小梅默默的關注著秦天的一切。為他露出的每一個微笑心動!看他運動場上揮汗如雨,看他演講台上神采飛揚……她陶醉在他的身影里。

十八歲那年,秦天以全校第一的成績進了重點大學。林小梅幸運的進了秦天所在那個城市的一所普通大學。

那個城市很遠,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車才能到。可林小梅心里樂意,很開心!其實就算在同一座城市又能怎麼樣?林小梅根本就沒勇氣去找秦天!若非秦天偶爾來找她,他們根本就不會見面。即使這樣,林小梅還是很開心!

十九歲的那個暑假,爸爸病了,林小梅在醫院照顧了爸爸半個月。也听了繼母發了半個月的怨氣。

爸爸和繼母一直是分居兩地的。林小梅上大學前,是和爸爸一起住的,繼母和妹妹住在另一個城市。

「真不知道,當初怎麼瞎了眼,看上你爸!我都忙死了,他還盡添亂!」

「以前身體好的時候盡在外面找女人,讓我守活寡。現在好了,老了,不行了,就找我照顧他!」

……

林小梅默默的不吭聲。

十九歲的那個寒假,爸爸拿出一紙的協議,叫林小梅簽字。這些年,爸爸買了些固定資產,部分用的是林小梅的名字。協議里寫的是,這些資產與林小梅無關。

林小梅從來沒想過這些。她一直告訴自己,爸爸養大她不易,為此她就該感恩!長大以後,本就該是子女盡孝的。可是看到爸爸拿出這紙協議的時候,她還是感到受傷!

她在協議上簽了字,然後問︰「為什麼?」

「你也知道,你媽很煩的!爸不想跟她吵架,也沒辦法吵。上次住院就是被她氣的!」爸爸無奈的回答,「沒事!這算不了什麼。你媽是怕我早死,其實你爸哪有那麼容易死啊!只要你爸活著,寫一百份這樣的協議也沒用。相信爸爸是愛你啊!自己的孩子難道還不知道疼啊?」

林小梅笑笑,不再說話。她想到很多人都對她說過一句話︰不要計較太多!你爸爸是聰明人。自己的孩子肯定自己愛。你爸對他們倆都是表面的,對你是放在心里疼的。

所以,理所當然的,她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妹妹。

她在他們眼里到底是什麼?她從來沒有為自己爭取過什麼,沒想到這樣的她,還是被人時刻防備著、懷疑著……

郁悶的林小梅找了朋友小棗在女乃茶店聊天。

「要是他們給你一把刀,要你死,你是不是也要捅自己一刀?」小棗很生氣。小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林小梅笑笑不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林小梅不愛哭了,臉上總是掛著笑。

「你別笑了,很假!我們誰跟誰啊!犯不著帶著這樣的面具。」小棗不客氣的說。

林小梅拿著吸管劃動著杯中的女乃茶,淡淡的道︰「習慣了!」

小棗不由嘀咕︰「人人都以為你很容易親近,其實誰都走不進你的內心!擺出這麼一副無害的樣子,有意思嗎?」

「我很羨慕你!你知道嗎?」林小梅轉移話題。

「羨慕我什麼?」小棗白了她一眼。

「因為你擁有世間最完美的父愛。你是你父親的唯一。」林小梅笑笑說。

「那是,我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小棗驕傲的微笑,接著道︰「其實小時候,我很羨慕你!你家的人很多,十幾口人呢!還有一大堆的親戚。不像我家,只有三個人。尤其是過年的時候,你可以收很多很多的壓歲錢,我卻只收到我爸的!」

林小梅笑︰「其實,那真沒什麼好羨慕的!每次數壓歲錢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最不被喜愛的。那種落差感,即使到現在,都很難平衡的!」

「我只看到,你可以收很多,而我卻沒有!」小棗道︰「所以我們總是羨慕些別人同時又被別人羨慕著!」

「謝謝!」林小梅知道,這是屬于小棗的安慰。

第二天,是林小梅十九歲生日,秦天打電話對林小梅說︰「小梅,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八年的暗戀,從來不報希望的感情,在那個瞬間,林小梅覺得自己圓滿了!她喜極而泣!生活中所有的不幸都比不上這一剎那的幸福。

淚眼朦朧中,災難從天而降,樓頂的花盆掉了下來,林小梅被砸了個正著。

就這樣樂極生悲的,林小梅帶著記憶變成了嚴箬伊。從嬰兒一直長到五歲,直到被顧思君替代。

不幸的人生!嚴箬伊嘆息。她看著林小梅看了十四年,到這里,只覺得有一句話很對。那就是︰幸福都是比較級。

至此,嚴箬伊覺得,她的人生真的真的很幸福了!她以後要是能夠回到千奇大陸,一定一定努力修煉,一定一定好好的活著,開心的活著,積極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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