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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酷刑酷吏,逼問無果

宮中一直流傳著這樣幾句話,寮香苑里冤魂多,貧富貴賤莫琢磨。一朝進了樊籠里,生死全憑天注定。

打從入宮那日起,老太監與老嬤嬤們便會教導這些小的,犯了小事兒,頂多被主子們責罰一頓,可要是哪個不長眼,被丟進了寮香苑,手腳能齊全的被抬出來,就是祖上燒高香了。

寮香苑的主事太監海公公天性殘暴,手中擺弄的酷刑絲毫不遜色于大理寺,海公公不好酒肉,不喜錢財,軟硬不吃,是宮中出了名兒的硬骨頭。

要說一定有個例外的話

海公公與溫嬤嬤倒是有幾分交情,可也就僅限于幾分而已。

芳菲與櫻桃候在門外,一見海公公,二人連忙笑著迎了上去︰「見過海公公。」

海公公不禁用兩眼上下去打量芳菲,這小丫頭就是大伙兒時常說起的閔家小姐?看相貌,也不過就是凡夫俗子,沒什麼傲人的資本。

真不知道太後怎麼就高看了這丫頭一眼!

「兩位姑娘客氣,咱家近來腰腿不好,就不給二位回禮了。」海公公呵呵一笑︰「怎麼,听小太監說,你們想要進去探視影太嬪?這可使不得,影太嬪是太後娘娘剛剛關押進來的,按照咱們寮香苑的規矩,沒有得出定論前,人犯可不敢與外人接觸。」

海公公故意壓低聲音,「咱家這是好話,萬一這影太嬪見了二位姑娘後,想不開,或是咬舌自盡,或是絕食折騰咱家可擔當不起呦。」

芳菲忙笑道︰「海公公不用多慮,我等是受溫嬤嬤吩咐。來問影太嬪一句話,並不多說。海公公若是不信,可以在一旁同听。」

櫻桃趕緊將溫嬤嬤的腰牌摘下,雙手遞了過去。

海公公漸漸冷了臉,斜眼瞥了瞥那腰牌,半晌才道︰「姑娘有這份閑情逸致。咱家卻不敢奉陪。罷了,既然是溫嬤嬤的話,想必也是太後娘娘的意思。」

海公公往旁邊閃了半個身子,陰測測的一笑︰「只是給姑娘一句忠告,咱們寮香苑可不是壽康宮,走的時候腳下穩當些,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櫻桃看著海公公不懷好意的笑容,渾身不舒服,心驚膽戰的往芳菲身後縮。

二人隨著海公公一步步往苑內走。

原來這寮香苑原本並非宮中設置的刑房。而是一處極好的宮室。只因昭帝時一位妃子暴虐成性,殘害後宮無辜,甚至跺少女手腳做養花的花肥。

昭帝得知大怒,下令囚禁了此妃,施加重刑,以暴制暴。再往後,後宮的人都嫌這地方怨氣重,不敢住。從先帝開始。寮香苑就成了專門懲治犯罪宮人的拘禁之所。

一溜兒正房足有七八間,東西廂房也各五間。西頭苑角處栽了一棵大榕樹,參天蔽日,與這幾排房屋竟組成了「向」字。

更特別的是,如今這個天兒,雖然是入了秋,但一到正午。仍舊是燥熱悶人,偏偏寮香苑的所有房間,都用黑色油皮紙糊住了所有的窗欞窗框。

遠看去,黑洞洞的嚇人。

海公公得意的一笑︰「兩位姑娘沒瞧過這陣仗吧?關在里面的人常年不叫她見光,不用審。她自己招架不住,往往就先招了。大理寺那些小把戲,糊弄糊弄上面還可以,想真從人犯口中弄出點真東西,還要咱們動手。」

海公公一抬手,「二位姑娘請吧。」

守門的小太監立即從腰間抽出銅鑰匙,一共三道大鎖,缺一把也打不開這鐵門。

櫻桃有些膽怯,腳像扎了根似的︰「四小姐,我,我就不進去了。溫嬤嬤只叫我送您來,卻,卻沒叫我一並跟著審問那影太嬪啊!」

芳菲笑道︰「也好,你去那邊坐坐,我稍後就出來。」

海公公沒有搭腔,只是冷笑著瞥了櫻桃一眼。

櫻桃腿肚子抽筋,磨磨蹭蹭挪到西邊長廊下,一**坐在扶手木欄上,大口喘氣

這囚房一間挨著一間,鐵籠之中關押的或是垂死女子,或是瘋癲太監。海公公一概不理睬,徑直領著芳菲進了最里面這一間。

大門洞開,芳菲一眼就瞧見了捧著枷鎖的影太嬪。

還不到一個時辰,影太嬪驟顯老態,往日一絲不苟的發髻早就凌亂不堪,素淡的宮裝上斑斑血跡,更要緊的是,把枷鎖上面擺著七八塊青磚,又因有鐵索懸空,使得影太嬪手中的枷鎖不落。

海公公笑道︰「姑娘沒見過吧?這是咱家想出來的辦法,有個極雅致的名字,叫仙人獻果。咱們這寮香苑里十八種酷刑,‘玉女登梯’、‘鳳凰曬翅’、‘獼猴鑽’別說影太嬪是個弱女子,就算御林軍那些小子們來,也受不了咱家五道刑具。」

芳菲心里卻不肯苟同。

這重械之下,危墮之上,確實無人不服,然而誣者多。

海公公唱了半天的獨角戲,也沒見芳菲搭話,知道對方和外面那些人一樣,都嫌自己暴戾凶狠。

海公公心里冷哼︰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有朝一日別落在他海公公手里,否則那十八般刑具也要一一用在這小丫頭身上。

「姑娘有話就只管說吧,咱家在隔壁靜候。」海公公抱怨歸抱怨,腦子里卻清楚。各宮有各宮的卑鄙。溫嬤嬤打發這小丫頭來,一定是要說句極要緊的話。

芳菲見海公公抬腳出了門,囚房內只留了一盞昏昏暗暗的小燈,勉強能照亮影太嬪的臉。

「太嬪娘娘」

芳菲連叫了幾聲,影太嬪才幽幽轉醒。

她早在芳菲進門前就疼的昏死了過去,可即便這樣,海公公還是沒饒過她。

芳菲跨步上前,撤掉枷鎖上的青石,陡然失去負重,影太嬪整個人像才水桶里拎出來似的,渾身汗淋淋。

「你也來看本宮的笑話?」

影太嬪的嘴唇青紫,發出的聲音像一條垂死的毒蛇在吐信子。

芳菲笑道︰「太嬪娘娘誤會了,我來,是想請娘娘看一件東西。」

她從袖口中抽出閔芳華慎而又慎托付與她的信箋,將燭火湊近影太嬪跟前。

雖然光線明明滅滅,但影太嬪瞪圓了眼楮,看的極入神。影太嬪越看越心驚,越看不敢置信。

「不會,絕不會。雲凱才是」

「他是老爺在外的私生子,因為生母太過不堪,所以被老太太灌了一碗藥。」芳菲附在影太嬪耳邊︰「娘娘就以為三哥是您的親生骨肉,其實娘娘被那小子騙了。」

影太嬪面如縞素,神魂游離。

如果閔芳菲說的都是真話,如果這信里的每個字都是實情。

那麼

自己的孩子,豈不就是閔芳華?

「不會,不會。」影太嬪連連搖頭,撇頭不去看那信箋︰「燒了它,快燒了它。」

不用影太嬪說,芳菲也不會留下這禍害的東西。

她將信紙往燭火上一燎,翩躚的火蝶立即飛舞在半空中。

囚房之中積年不見光陰,濕氣重,怨氣重,這一把明火雖然微小,卻還灼熱,竟帶來幾分暖意。

影太嬪長出一口濁氣︰「是本宮作孽,罪不可恕。你只告訴華昭儀,叫她放心,萬事我一個人擔著,不會叫她受到牽連。」

芳菲持著火燭輕笑︰「孔婕妤的婢女說,娘娘絕情寡義,然而此時看來,卻非如此。您能一力承擔,想必也是深思熟慮後的考量吧,只是不知道,郭家能否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和苦意。」

影太嬪警惕的望向芳菲︰「你想說什麼?」

「娘娘房梁上的小書匣子好生難尋覓,不過,還是僥幸叫芳菲得到了。可惜沅公公百般攔截,如今卻是生死未卜。」

影太嬪大怒,她用僅剩的力氣不住的咆哮︰「你這妖女,究竟將他怎麼了?」

芳菲略感吃驚。

她以為,影太嬪這種女人,只會自保,只會求榮。即便剛剛應承一力擔下罪責,實際上也是因為她明白,自進了寮香苑,斷沒有再苟活的生路,還不如抗下全部,等郭家成事之後,或許還可看在自己這一份情誼上,許她一口棺槨。

不過,影太嬪肯為沅公公這般平明,倒出乎芳菲意外。

「娘娘先別急,沅公公」芳菲故意說的極慢,果然,影太嬪的眼楮里充血,若不是鎖鏈緊緊栓著她,怕隨時都會撲上來啃咬芳菲。

「公公為太嬪娘娘才稱得上是鞠躬盡瘁。」芳菲輕嘆︰「但他跟錯了主子,一個不識時務,看不清時局的主子。」

這一回,影太嬪沒有動怒,她只是冷冰冰的盯著芳菲瞧。

「娘娘要是以為郭家一定能成事,一定能扭轉乾坤,那就是大錯特錯。」

「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懂得什麼!」

「娘娘莫要小看芳菲,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郭家手中不握兵權,而這京城里也好,京郊大營也罷,軍中但凡有風吹草動,就一定瞞不住皇上和兵部的耳目。除非」

芳菲盯著影太嬪閃爍的目光︰「除非兵部尚書也是郭家的棋子。」

兵部尚書確與郭家沒有干系,但與東山文氏卻是姻親。

郭瀟娶的世子妃,便是文氏女。

兵部尚書有權調派西郊大營,而西郊大營距離皇宮也不過半日的路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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