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早。
外面叮叮當當吵吵鬧鬧。
「對,表情不錯,過了」
「導演,再來一條吧,我剛剛好像嘴角跳了一下,不太滿意。」
「其實已經很好了,也行,那再來一條,各邊注意,開始」
青山寺後院的一間廂房內,張燁從大火炕上醒了,也不知是被吵醒的還是凍醒的,火炕只是個叫法而已,昨兒並沒有燒火,加之山上溫差比較大,張燁也是有些吃不住,搓著手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身邊原本躺著的姚建才和兩個男演員已經沒有了蹤跡,屋里就他一個人了。
穿衣服,張燁出去了。
前院正在拍戲,攝像機架起來了。
「喲,張老師醒了？」那叫小岩的女演員笑著打了招呼。
「醒了,怎麼沒人叫我？大家都起了我還睡懶覺,實在不合適啊。」張燁有些不太好意思,其實昨晚他凌晨一點才躺下,沒轍,實在是那個住持太缺德了,大半夜死活拉著張燁去他那邊談佛論禪,張燁挨不過啊,只能去了,跟老和尚臭貧了一晚上這才被放走回屋里睡覺,所以起得也很晚。
副導演笑道︰「沒關系,沒到你的戲呢,先拍後面的了。」
張燁昨兒個雖說幫了劇組的忙,但也沒托大,立刻找了把劍,「行,那趁著工夫我再練練,今天肯定拍好。」
「別,不用。」副導演攔住他。
武術指導也上來了,「蔣導說了,給你換動作,都知道你是真正的練家,這些動作也不太適合你,所以要我們破例換一套,到時候用新動作就行了。」這其實是等于為了張燁改劇本了。
張燁喲道︰「那多麻煩啊？」
「不麻煩。」副導演道︰「你先吃早飯吧。」
張燁見到那邊還有幾個飯盒沒打開,便過去吃了,都是素食,連個雞蛋都沒有,應該是考慮到在寺廟,早上剛讓人送來的。一邊吃,張燁一邊看著不遠處的戲,姚建才上了,老姚正扮演著一個道士,跟幾個和尚搏斗在一起,那和尚有一個是劇組找來的演員,剩下兩個居然是青山寺的小和尚,昨天張燁見過的,他沒料住持居然讓廟里的和尚去接戲演群演了,看來自己那句「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話對他觸動很大,一下從坐禪苦修轉變成了頓悟為首的佛家理念了。
那塊碑也屹立在前。
不少劇組的人都津津有味地討論著,指指點點,然後還有拍照留念的人。有些今天新過來的工作人員和演員不明所以,昨晚在場的其他人就給他們指了指正吃早點的張燁的方向,跟他們滔滔不絕地說上了。
幾個剛過來的人一听,也是驚呆不已。
這場拍完了,場景又一次換到了昨晚那個半山腰上。
「小張,你準備一下。」蔣導演對張燁說了句。
「得 。」張燁一應,就去和武術指導交流動作了。
果然,這回的動作都沒有那麼大開大合了,而是很符合張燁的實戰動作,快,穩,狠,少了很多花哨。
張燁練了幾次就差不多了,「可以了。」
「那好,準備開始。」蔣導演坐在一號攝像機後面。
然而張燁順手了,跟他對戲的那個男演員卻坐蠟了,他也是拍武戲拍過好幾年的,動作掌握的也都是那種花里胡哨的東西,張燁那麼打,他也得跟著那麼打啊,結果頓時配合不上了。他足足適應了二十多分鐘,這才能勉強跟得上張燁的節奏,最後,蔣導演一伸手,這一條才過了
張燁打了一身的汗,緊接著又去拍下一個鏡頭,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出場了,因為他被一個反派給打死了。
一個小時後,張燁的戲殺青了。
「張老師,辛苦了。」一個劇務遞來一塊毛巾。
「謝了。」張燁拿過來擦擦汗,然後月兌掉道具服裝,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劇組沒他的事情了,張燁跟蔣導演和姚建才等人告了個辭,他便轉身走了,值得一說的是,知道張燁要走,蔣導演沒說什麼,只告訴他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倒是姚建才對張燁很熱情,勾肩搭背地要送他下山,倆人經過一天的相處已經成了忘年交,彼此都很對對方的脾氣,然後就是青山寺的住持了,他今天也不打坐了,而是一路送著張燁下了小青山,路上還跟他聊著禪學。
與此同時。
網絡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視頻,都不知怎麼回事就火了,點擊量蹭蹭往上爬,好像永遠也停不住了一樣
「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課？」
「你……」
「施主懂禪？」
「那咱們論一論禪學？」
「風吹旗飄,你們說是風動呢還是旗在動呢？」
「當然是風在動了」
「是旗在動？」
「那什麼在動？世界在動啊？」
「是你們的心在動」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木一浮生,一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你不怕下地獄？」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視頻明顯掐了好幾個畫面,就是劇組那些人罵人或者一些不太美觀的鏡頭,但總體還是沒變的,把昨夜的事件全部記錄了下來,一看就是《大武俠》劇組有人發上網的,視頻的名字就叫——《小青山論禪》。
「猛啊」
「看得真過癮」
「頂視頻太牛了真的假的啊？」
「一個世俗人居然把這麼多出家人給說蒙了？」
「誒,等一等,這個人……怎麼那麼像張燁老師啊？」
「什麼叫像啊,可不就是張燁麼,我靠,他怎麼去《大武俠》的劇組了？這是要拍電影？又轉行了？」
「哈哈哈,張老師采依舊啊太狠了」
「那幫和尚也是倒霉,跟誰論禪不好跟張老師論,這廝可是出了名的嘴損詩狠啊你們看看那些偈語打臉打得太猛了尤其最後那一句‘菩提本無樹,,听得爽啊,頭發都快立起來了」
「我汗,張老師還懂佛學禪學啊？」
「張燁什麼不懂啊,萬能張不是白叫的」
「我看應該叫張老師張大膽了,在人家寺廟門口打人家和尚,先打人,再打臉,這得多大膽兒啊,呵呵,不過別人可能不敢,張老師還是沒有一點壓力的,張燁老師膽本來就大啊」
「經典啊張燁的偈語太經典了」
「說得這麼熱鬧,張燁是誰啊？」
「樓上自行搜索吧,懶得解釋了,一看你就不是京城的,在京城地區,誰人不識打臉張啊」
「永遠支持打臉張」
「永遠支持張大膽」
「張老師,我太愛你了」
視頻被越推越高,末了也驚動了很多佛學研究者和高僧。
一個佛學研究者對張燁的偈語全盤否定,「一個外行人,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俗人,竟然敢在寺廟清淨之地撒野？還有這麼多人起哄架秧歌兒？這是一個什麼心態？這些偈語我也看了,不能說不好,也不能說不對,但只是一種禪學的方向而已,哪里有什麼對錯高低？你們把那個張燁捧得太高了我還真不信這種心浮氣躁的人能對佛學有什麼深刻理解,嘩眾取寵罷了」
「樓上,我去年買了個表」
「我們都能听出牛逼來,你听不出來？」
「還佛學研究者？你這麼多年研究了個屁啊還我們不懂？就你懂是吧？你懂你給來幾個偈語我們听听啊」
「就因為張老師不是出家人,所以說什麼你們都得說不對,如果這些偈語是個佛學大師說的,你們還會放屁嗎？你們肯定得捧著說,什麼東西啊,我早看透你們這幫‘專家,了」
好多人都罵上了,張燁每一部作品問世,都忍不住會招來不少也不知是真懂還是假懂的專家學者前來批判教育,這些畫面大家已經看煩了,事實證明,張老師的作品很多民眾都是認同並喜愛的。
這時,一個大師站出來了。
這個大師在現今佛學領域上,是有些地位的,可不是那些所謂的專家,而他真的是位高僧。
只見這位高僧也回復了微薄,「張施主大智大德,我不如也。」
「什麼？」
「大師都說不如也？」
「張老師真這麼猛嗎？」
「大師都放話了,說張燁老師大智大德,我看誰還質疑」
「張燁這是要逆天了啊,這位大師我知道啊,你們看微博認證,這可是位得道高僧」
如今是信息社會,和尚也都與時俱進有上網的了,不是什麼奇怪事,那位大師說完之後,只見後面頓時有不少佛家弟點了轉發和贊。
最後。
有人哭笑不得地發表評論。
「前幾天張老師離開電視台的時候,記者采訪他,他不是說了一首詩麼,什麼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狗屁啊躲什麼啊躲這才幾天啊張老師就又弄出事情來了？我怎麼沒你媽看到一點不管冬夏與春秋的意思？」
「哈哈哈,張燁老師的話你也信啊？」
「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