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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紅院宴客

春雨過後,玉米已經半尺多高,禾苗有點茂密,太陽剛出來,麥苗兒就提著鋤頭進了地,她要將那些個擁擠的弱小的苗子除掉,讓禾苗之間的間隔遠一點,好讓日照強一些。

麥穗兒也早已起來將麥秦氏攙扶到迎風的地方,很大聲的囑咐她︰「女乃女乃,我去跑一圈,你老人家好好在這里看遠處的青山,盡量多看一會,看出了眼淚最好,可以洗洗眼楮。」

麥秦氏自己听不見,總以為別人也听不見,也大著嗓門說︰「去吧,女乃女乃一直看,看到眼楮發酸,眼淚下來。」

麥穗兒捂著耳朵挺直身板,收月復挺胸,一路小跑起來,邊跑邊將眼楮上下左右的轉動著,據說京劇演員就是這樣練眼神的,很傳神。

麥秦氏站在迎風的地方,睜大一雙蒼老的眼楮,雖然她只能看到山的輪廓,根本就看不到春天的翠綠,卻看得很認真。

不到一會兒就感覺眼楮有點酸楚,接著眼淚流了出來,眼楮濕潤多了。

「女乃女乃。」

忽然耳邊就響起了寶貝孫子麥寶兒爆發性的的聲音,接著胖乎乎的臉龐就湊了過來。

她雖然看不清楚麥寶兒臉上五官具體的樣子,卻能將它們組合起來,組成獨一無二的美少年。

她伸手模了模麥寶兒的臉,干枯的手塞進衣襟內,小聲問道︰「寶兒,你娘起來沒有,你穗兒姐姐跑過來沒有?」

麥寶兒大聲的回答︰「沒有,都沒有。」

麥秦氏顫顫巍巍的將拐杖遞到寶兒手里。兩只手從兩個地方掏出熟雞蛋,點心,很快的塞到寶兒手里。

嘴唇飛快的蠕動著︰「寶兒,快裝進書包。好好吃好好念書。」

麥寶兒嘴角一濕,雞蛋點心對他來說就是奢侈品,雞蛋娘是要用來換鹽巴的,點心基本上就沒見過。

他知道麥苗兒每天早上都會給女乃女乃煮一顆雞蛋,麥穗兒說是對身體好,對眼楮也好。

點心是麥穗兒趕集賣豆芽的時候偶爾買一點給女乃女乃當早點的。

有時候也會給他留一點。不過他三下五除二就咽下肚。

他有點難為情,手里拿著原型很精美的現在被擠壓的有點變形的點心,殼已經碎了的雞蛋,舌忝去嘴角流出的口水,很艱難的將它們伸到麥秦氏前,大聲說︰「女乃女乃,寶兒有吃的,有黃面坨坨。」

麥秦氏很慌亂的將寶兒的手推了回去,小聲說︰「寶兒,快收起來。你四姐看見了會多心的。這可是她孝敬女乃女乃的。她都舍不得吃。」

院牆邊傳來麥穗兒均勻的腳步聲,麥寶兒這才很快的將東西塞進書包。

「寶兒,去學堂啊?」

麥穗兒繞著兩家院牆跑了一圈,一點也不氣喘,看見麥寶兒,笑著老遠就打招呼。

「四姐。今兒中午做什麼飯,給我做點。」

麥寶兒將書包往後挪了挪,笑嘻嘻的迎上目光。

「寶兒,怎麼?今兒沒飯吃了?」麥穗兒停住腳步,滿眼含笑。

麥寶兒搔著後腦勺︰「四姐,你不知道,昨兒你去鎮上了,盛老爺派人送來了一張請帖,說是每戶人家都有,娘今兒要帶著大姐去。」

「是誰家有事兒?」麥穗兒站在麥秦氏對面。替她理了理衣裙,隨口問。

麥寶兒將從娘親那里听來的告訴麥穗兒︰「就是紅院里的人家,說是公子看病回來了,宴請鄉鄰,以後就在我們靈泉村落戶了。」

麥穗兒想起了那座神秘的紅門。三個仙女般的女子,至今她只見過一次,便說︰「那戶人家很神秘,家里都住了幾年人了,也沒看經過。」

麥寶兒搖了搖頭嘆了嘆氣︰「哎,我娘說,他們是家道中落,都是公子生病的緣故。听說夫人就是不想看見兒子離去,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才躲回我們靈泉村。誰知那位公子竟然沒有辭世,現在還病怏怏的活著,便接他回來。」

吃過午飯,麥穗兒整了整衣裙,提著樣子精美的竹籃對麥苗兒麥秦氏說了聲︰「女乃女乃,姐,我給你們抓藥去。」

沿著光潔的路邊開滿野花的小徑,走過綠瑩瑩的田地,路過二爺麥長青家的院場,不大一會就看見了壯觀的大口井和那那座神秘的院落。

院子里住了人,井口又被加高一點,青石切成的井台有了兩層台階,外圈也加了一點。單從外觀上看檔次就提高了幾個階層,足以看得出村里人對這口井的重視。

紅門院落就顯得更加的尊貴,高雅而莊重。

紅院大門今天破天荒的開著,而且開得很大,里面傳來熙熙攘攘的吵雜聲。

麥穗兒將頭微微伸了進去,她對這座神秘的有著傳奇色彩的院落很好奇,尤其是那眼傳說中的靈泉。

大門沒人守著,她抬起腿邁過高高的門檻,就看見直對著大門的是講究的青磚建成的照壁,中間是雕刻著各種獸形的雕花磚,四角包著琉璃,在陽光下琉雲璃彩,晶瑩剔透,光彩奪目。

從照壁的一邊探進頭去,就看見那座嶙峋突兀的傳奇的山石,它坐落在一座小小的湖心前面。湖水清澈湖底有各色碎石。

湖水的一邊旁邊有一扇小門,隔出了一座狹長的小院子,青色的磚砌院牆比起大門院牆矮了一點,用材卻是一樣的講究,院子里有幾間房屋。看起來是門衛住的,很是講究。

湖心後面就是一個穿堂,飛檐斗拱,雕梁畫棟,如亭台樓閣。下面幾根暗紅色的柱子,雕刻著各種人物。

穿過穿堂,可以看見里面有座同樣暗紅的紅門,比起大門樓子小氣一點。卻高雅端莊,門口站著一位素衣女子。

女子的眼楮似乎看了過來,麥穗兒慌忙退了出去,差點被高高的門檻絆了個**蹲。

這座神秘的院落其實是很奢侈豪華的。單是大門內那座肅穆的照壁,以及傳奇的奇石,湖心就以竟顯示了它的不俗。透過穿堂可以看見的院落,還有從院子外面可以看到的繁多的建築群,院子里的套院一定有幾個,以前听說過古代大戶人家的院子有三進三出。她卻是沒有眼福從沒親眼見過。

提著籃子心不在焉的走過已經修得很寬闊的以前就是一條鄉間小路的大路上,很快進了村子,發現今天村里的人很少,家家大門都關著。

走進姬老爺盛老爺兩家之間的巷道,數著長長的院牆外均勻的垂柳,暗暗計算著兩家院子的面積,只有長度沒有寬度,走了很長時間,將近有十分種,里面應該也是院子連著院子。亭台樓閣,假山湖水應有盡有吧。

比起這兩家,紅門大院還差一點,單是從面積上就不足一半。

卻是頂的上十個她們家那座破舊的小院,那座神秘的紅門院落單是從外面看起來不是很大,絕對不是一本人家能比的。

來到濟世堂。姬小童懶洋洋的趴在櫃台上,順兒無精打采的蹬著藥碾子,碾子歪歪斜斜的敲打著碾槽。

「童兒大夫,今兒怎麼這麼清閑,怎麼沒去赴宴啊?」

見她進來,姬小童的眼神亮了亮,麥穗兒便笑著打了個招呼,順便將籃子放在長條椅子上。

姬小童直起身子︰「我哪有資格啊,他家就那麼大,一家去兩個人都小三百了。」

「這麼說還輪不到你了。不去也好,吵死了。」麥穗兒坐在長條椅子上,看著姬小童︰「童兒大夫,我來取藥。」

姬小童低頭從櫃台內拿出幾服藥扔在櫃台上︰「都給你準備好了,紅繩的是你姐姐的。麻繩的是你女乃女乃的,還是一服煎三遍,分兩次喝,用涼水泡一刻。」

麥穗兒睜大一雙黑得出奇的眼楮及時的拍著馬屁︰「知道了,童兒大夫。你的醫術是越來越高了,不說我姐姐病控制住了,我女乃女乃的眼楮能看見了,單說我這臉上的疤,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了。」,

雖然是拍馬屁,卻說得是真心話。

堅持不懈的擦著姬小童配的藥膏,臉上的那些頑固的凍瘡疤痕一點一點的消失,去年一個冬天沒有添新疤,真的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只有她拿著鏡子在陽光下慢慢的才能挑剔出一點點的痕跡。

姬小童听麥穗兒說,笑嘻嘻的湊近一點看了看她的臉。

光滑如絲,彈指可破.

眼楮在延伸一點,目光流盼,眼珠漆黑如星夜的辰光。嘴唇肉乎乎的呈現出自然健康的粉色,個子也長高了一點,一身合身的衣裙襯托的身體柔柔軟軟的。

他的心一慌,眼神慌忙躲閃,心里納悶︰怎麼會出息的這麼標致。

納悶過後心里更是高興,看著眼前這個女孩五顏六色臉龐被自己的藥治療的這麼翻天覆地,比他自己受了益更令人欣喜若狂。

「童兒大夫,听說紅院的主人來了,是個病僗?」

發現姬小童的眼神有驚艷,麥穗兒忙換了話題。

她對她的盛夏以外的男子可沒什麼興趣,雖然姬小童也算是青年才俊,富二代。

而且他早已定親,年底就要迎娶他的師叔的女兒,也就是他的小師妹。

「是啊,听爹說,盛公子的病很奇特,血脈筋骨似乎都不通,半個身子都不靈便,走起路來搖頭晃腦的,看來是頑疾。說不定是不治之病。」

姬小童嘆了口氣,表情很凝重。

搖頭晃腦血脈不通,這癥狀應該就是腦血栓腦溢血之類的。

這個公子,听說年紀不大,已經病了很久,怎麼得了個老年病。

按理說這是古代,沒有那麼多的化肥農藥添加劑,得這種病的幾率應該還不是很高。

不過也許因為他的生活太好,營養過剩,早早得了高血脂高血壓的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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