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雄見王莽說上街輕松。很是高興，說「兩天兩夜，我是關在籠子里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是手頭上有畫畫，我得悶死的。畫寫好了，一身輕松。人多麼濺的動物，無事找事，找事又煩事。人就是一個否定性的動物。」
王莽說「我們身為黃門郎，沒有輕松時刻。我們在那兒，都得打開朝廷配給我們的第三只眼。這第三只眼，照朝廷的說法，要整天都亮堂。約你出來，輕松是一層，還有更為重要的一層。是想借你獨特的視角發現我們看不見的盲區，盲角。」
楊雄說「你選我，證明你是個有智慧的人。我與劉歆的世俗眼光不同，我是醉眼看世界。我不醉就沒有思考。比如，知識這東西在他手里我在我手里是截然相反的東西。知識在他手里是法則賭輸贏的法則，變成可掘金的鎬。而我則成了捆手腳的道德。你叫用視角看，我就說說你的不同平凡之處。你把兩者合而為一了。你的理想主義光輝一呼百應，你的現實取舍俯生畏，生寒。但利劍是用來割毒瘤的，不是用來濫殺無。」
王莽說「人是場理想主義的實驗，是玩追夢游戲樂此不皮的人。強人天天都試著改造著自己。現在，我就能試著改造下你，也改造下我。先從名上下手。變名，我叫巨人，我也就有了巨人的**。你就叫子人，子雲是你的字，子曰是你的喜好，子人就是你的命了。」
楊雄說「你入門之後就得心應手，真的是了不得。在我們黃門，外出不透露出處，不透露目的，是我們約定的規矩。保密的職業決定了我們的行為。職業跟性格合配起來，那才叫好刀配上好刀刃。你鋒利的刀刃，可解剖大牛。」
楊雄說過之後，拿眼悄悄注意王莽。他發現王莽深的目光游離不定，光里露出對目標的搜索，定位。是在捕食著什麼，但他不能問，因為這是職業。楊雄想到貓逮雀兒之前的起跳前的縮身。
他們出門的時候準備改裝一下，楊雄說，如果是上八桂杜吳不用改裝，那里人推人的世界，誰也不認識誰。但要把朝廷的官服月兌下。兩人換了裝坐車就上了路。到一街口，車不能進了。兩人下車，早已有人守著個大轎椅在候著他倆。
引他倆坐進轎椅的是個後生。長得清秀。他把簾子放下之後，就用手上的須撫子楊了楊，轎椅子就動起來。楊雄對王莽說，看人家那訓練出的標準動作。步步到位，行行有規。杜大，杜吳老大，選的接待人的都是些不賴的人兒。
說話時到了杜吳街口，整條街竟有人嚴密把守著。進出的人，都屈指可數，了了無幾。這條街的冷靜與剛才推進涌出，嘈雜與安靜對比成兩天下。楊雄問，到了嗎。人少得可憐，伸頭望覺著不對，說是不是進錯了道。王莽說沒有錯，這里是後門。到了門前，見四頭大石獅子。楊雄才說，果然是後門。上次他是從前門進的。那里是八頭大獅子守大門。門口還站著威風武士。這里僅八個大兵。不過那姿態還是很敬業。挺胸昂首的姿態，一點不馬虎。
王莽下轎椅來之後，覺著這架式不亞于帥府。扭曲的感受使沉默無語，安靜的依著他們的程序往下走，走上步看一步是他對自已的叮囑。上次沒有進去，是因為他覺著這兒是有違朝廷禮制的地方。今天他主動來。是因為，他听眾了堂叔叔王音的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