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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王鳳的囑托

成帝過來挨緊坐在王鳳邊。他伸出青春溫暖的手拉住大舅舅枯老而冰涼的手。所有的不愉快都在那一握之中溶化了,化為暖暖人間情。化為生者對死者的安慰,把在世時所有的不滿和委屈,統統都丟棄開來。手與手的交流踫撞、所產生的情感火花勝過千言萬語。萬語千言所表達的血情,只有兩個當事人通過這一握才能感悟得到。

大舅早已涼了的心已內熱,嘴唇在哆嗦。他不再說「後嗣問題,關切著皇位。關切著繁榮。」。人間的成功失敗在他的眼里,傾刻間成為毫無意義的游戲。他感嘆「只有心涼了之後才能發現真諦」。在他涼了後的心里,繼嗣也不是個問題的問題。選誰都是一樣的,沒有好壞優劣之分。只有對誰有利,對誰無利。在他落到邊上。他才發現,原來所堅持的和反對的都是一已之私。這一切的問題的問題都是毫無意義的自我糾纏。是心不能放下所引來的煩惱。

淳于長緊隨在成帝身後。他那善于觀察的眼把大將軍王鳳望了個通透。這與他出門時所想象的情景是多麼地不同呀!在淳于長腦子里,大將軍王鳳,他第一關注「王氏能否繼續著富貴。」,第二「王鳳的後裔能否把繁榮繼續下去。」。在生時,他是個多麼有為的人呀,大帝國的郡官,那一個不是他親自過問之後才封的。他那主動有為,不能不為的性格,改造成無為的個性,簡直是人性奇跡。他是活著的人?還是雖活但已死了的人?

淳于長注意到,王鳳的死魚一樣的眼珠子動了幾動。淳于長猜測,他是不是想問「王音接過權力,可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朝政上?」

他看著王鳳的哆嗦嘴唇。思想所產生說話的**,都被肌肉無力化為烏有。極力張開的嘴巴努力著,但沒有聲音。掙扎中,把昔日的大將軍威風抖落得精精光光。他把手指著王莽就是全部的語言。他那死魚一樣的眼光盯著成帝就是是全部的情感。

成帝局促不安,握著大舅的枯手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只是一個勁的撫抹。對大舅手指所表達的情感更是不能領悟。但成帝仍象八歲時的那樣,懂事地報以點點頭。那點頭也砌底顛覆了他對外甥的壞印象。

淳于長在盯著王鳳觀察的時候,沒有看到王莽在後頭觀察他。王莽在後頭看見,那點頭應諾是淳于長在後面暗示之後做出的。淳于長緊跟在成帝身後,見王鳳馬上要歸天了,又看見了他對成帝的囑托,拉了拉成帝的衣裾。成帝騰出只手拉衣裾,點頭之後,扭過臉把淳于長狠狠的刮了眼。他腦子里在感嘆「曾經是多麼威風的人,此時弱不經風。」,也把他那享受人生,揮霍人生信條又強化了。那時,他就決定,利用出皇宮的機會上黑街里轉轉。

外面喊太後來了。兩邊的僕人們不知是站立不動,還是選擇回避。王莽說,都呆在原地,低頭,靜候著,不要有聲響。

太後听說大哥哥要歸天了。丟開議事廳里人不管了,起身就直接來。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趕快去,晚了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她邊走邊抹著淚。走到邊上,停住腳步,把臉上淚痕抹抹,她想把悲傷的心情掩飾掉。她想同哥哥說上幾句最為知心的話,血緣的情感超越一切。但說著說著,還是忍不住的落下了。王鳳見到太後。嘴唇哆嗦,喉節上下爬行。喉節象一活的生物,上下爬動。太後腑子用耳貼著他的嘴唇。她听不清。只見他的手在空中停著指向王莽。那一刻,王鳳已到了天國的魂魄又回到身軀上做了最後的一博。所剩的生命能量化為一聲囑托,「王莽,托給你了」。所有語句都是含混不清的。只有這句特別清晰可分。而後你看到。那眼神定在一個方向。眼神在天國里期待而又急迫,太後覺到了那目光的聚焦起來的熱度。太後曉得哥哥所托之事。哭泣里,她手在哥哥臉上抹了又抹。僵死的手還停在空中,太後邊說邊勸那手擱在胸前。她說「放心。你所托莽兒之事就是我的事。他是你佷子,也是我的外甥。皇上敢不听我的話?我是他的母親,她敢不听母親的話?」。那死了的手,在政君太後安撫之下,擱了下來,放在了胸前。一副享盡了天年,享足了富貴,知足常樂的表情。

王鳳原配婦人听說王鳳死了。哭著撲了過來。後頭跟著一大串抹淚的美人。王莽把那哭泣的面容一個個的記在心里。他說真哭的只夫人和大姐姐。那是出自痛苦的哭,而其它的都是哭命運。

兒子被大姐姐抱著在懷,一家大小二十幾口人都過來了。忽拉拉跪倒一遍。宮中的禮儀師來了。吹打超魂。王莽從堂姐懷里接過王香,領著他跪,領著他行禮。禮儀師問邊上的人這人是大將軍的兒子嗎?听說是佷子,禮儀師,敬佩這位小伙子的懂事。贊他成熟,老練。

王政君把皇上拉到一邊問他「我來時,大舅舅拉著你的手不放,都說了些什麼?」成帝說「眼,老是盯著我,嘴唇動,听不到聲。更不用問說些什麼了。」政君說「他手指可有動作。」成帝說「指著那個窮鬼,不言語,不曉得大舅想說麼事」政君說「他想叫王莽做黃門郎官。他有愧早逝的哥哥。想以封官的方式求助懺悔。媽媽我也有愧。當年封爵位的時候,僅丟下了這門。」成帝說「繞了半天說這事呀,封就是了。讓他明天就去黃門府上班。讓掌管機密事好了。我看他也是個不怎麼隨意開口的人」政君說「你光考慮一頭,還得把淳于長的事安頓好。把他往那里放合適?他是你大姑的兒子,是你的表哥,又是你的私密朋友。」成帝不加思考地說「管城防,管理城門的關與閉。」成帝高興,終于逮到一個好機會,讓他管理城門。從此,城門的開關就掌握在自已的手里了。擺月兌那班儒生簡直象擺月兌瘟疫那樣難。成帝接著說「讓這位表哥哥做城門官,我是一百個放心。大舅在的時候,我就有這想法了。但是,當時大舅反對,大舅說,淳于長性格不好。現在大舅安排王莽進黃門郎,調淳于長做城門官最好不過。城門官本意是封給王譚二叔叔的。但王譚二叔沒有接上大將軍位,心里不服,鬧別扭。氣憤不要這個封官。給他,他不要。落著我做個順手情」

王音與王譚進來時,王莽正在同王香做孝心錢。他見兩個叔伯來了,就起身,把王香推在前,恭敬施禮。王音用全然陌生的表情對王莽,以此暗示這兒是公開的場所。並喑示你已進入黃門郎的角色,該用兩門郎角色行事了。他先同二伯王譚招呼了聲,然後轉向堂伯說起了喪事的後事的設想,他說「大伯撒手歸天,丟下的不僅是個家,而且丟下朝廷許多未完的事業。做為佷子,我永遠敬仰他。敬仰他以朝廷為家的情懷,敬仰他治家嚴謹的作風,敬佩他治國措施得力,無私為公的大德。在家族里,你雖為堂叔,但勝過親叔。在朝廷,你是繼大伯之後又一位響當當人物。我們佷子輩們。被痛苦所纏,不能有所主張。還請堂叔為大伯的事多操勞費心。上前退後,勞力的事,我們這班年輕的佷子們包辦了。」幾句話說得王音點頭稱贊。王譚在邊上臉色難看起來。王鳳交權的時候,他以為自已是兄弟,。是理所當然的接替人。沒有想到,太後出來把他喊去。叫他做城門官,而大司馬職位則是堂兄弟王音。沒有接到職位的王譚一氣之下,不要這個城門官……今天王莽一冷一熱的話,使他感到人情,親情就象指南石。那石塊的靈魂是沖著利益擺頭搖尾的。他是先是後退半步,把自已同王音分開。後來就在人叢里消失了。後來,家里的老親,新親,都說他自私成癮,按他自已的說法「生活用強迫方式改變著自我,自私不是我的本意,從你們的評價里,我看到的是另外一個自我。」

王音說「對于大伯的事,你還得準備在先,擇一個安葬日子。現在的狀況你也看到了。讓五十歲太後操心這事嗎?讓一心玩樂的皇上操辦這事嗎?讓你大伯的孤兒寡母做這事嗎?她們傷著的心還痛著呢。只有你,可代表公家,也可代表私家,提出要求。不要緊,有我堂叔在後頭撐著。你行的。在內,你要把大伯的私性的文書管理起來。那里可是決定許多人沉浮的利器。如果有什麼不行的話,我叫王舜來做你的助手。」

王莽說「叫堂弟弟來,我就有信心了。求他在我與太後之間架起道直通的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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