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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榮安堂,接到消息的幾位夫人都到了,正陪在老夫人身邊說話,侯府的少爺姑娘們雖然知道阿寶今日回來,但因先前發生了那些事情,長輩並不欲讓他們徒增憂慮,便沒有通知他們,只給他們傳話明日早上請安時再見回府的姐妹。

先前早有伶俐的丫鬟探听到門前的事情,早已回來稟明了老夫人,知道是虛驚一場,所有人都放下心來,這會兒倒是有心情說笑了。

阿寶跟在幾位伯叔身後進來,依次拜見各位長輩,最後坐在炕前的腳踏上,依在老夫人身邊。老夫人拉著孫女的手,憐惜地拍著她的背,連連說︰「終于回來了,你爹可真是好狠的心腸,自己不肯回來,卻要累得女兒也跟著他在邊境吃苦……」

阿寶笑道︰「阿爹是極想祖母的,可是邊境連年戰爭不斷,阿爹身負皇命,實在是走不開。年前北夷人南侵,那一場戰斗阿爹還受了傷,養了好半個月才能起身,都瘦了一大圈兒,我……」說著,眼楮一紅,哽咽出聲。

老夫人大吃一驚,失聲道︰「不是說只是輕傷麼?」

阿寶低下頭試淚,哽咽道︰「那是阿爹不欲讓祖母和幾位伯父叔父擔心,才會說是輕傷,當時大夫都說若是阿爹醒不來,就、就……」說到傷心處,阿寶將臉埋在老夫人膝上,痛哭出聲。

老夫人雙目含淚,嘴里連連罵著老四騙她,怎麼可以欺騙老母之類的。

眼看祖孫二人就要抱頭痛哭出聲,周圍的人少不得寬慰,好半晌才止住了。

老夫人是真的關心遠在邊境的兒子,那是從她肚皮爬出來的孽障,雖然時常忤逆不孝讓老母為他擔心,但到底是骨肉親情,如何不關心?听孫女說他受傷,心口一揪一揪地疼著,連帶的也對阿寶去了幾分不喜,憐惜起她小小年紀就離開這錦繡繁華之地到邊境去吃苦。

威遠侯自知若不是四弟在邊境戍守,攢下軍功,威遠侯府也未有如今的輝煌,聖人也未必會如此待見他們家,心里是十分贊成四弟當年從軍的決定,待他攢下軍功後,也順理成章地留在戍守邊境,十幾年未歸家。也因是如此,威遠侯對阿寶也十分看重,見祖孫二人說得差不多了,忙給妻子使眼色。

威遠侯夫人笑道︰「娘,四弟這下好了,俗話說大禍之後必有大福,四弟是個有福氣之人,必定是沒事的。錦丫頭舟車勞頓,先前又受了驚嚇,先讓她去歇歇,有什麼話明天問也是可以的。」

二夫人也插嘴道︰「是啊,若是錦丫頭累得出病,最後心疼的還不是娘您自個?」

老夫人拍撫著阿寶的手,笑道︰「這丫頭在我身邊的日子最少,可我卻最疼她的。老二家的,你素來與錦丫頭好,便帶她去罷。老大家的,寶餃院可收拾妥當了?」听到威遠侯夫人笑應著一切皆妥當了,又道︰「老大家的辦事我放心,就怕錦丫頭久不在,有不長眼的奴才欺她小姑娘兒生女敕,老二家的去看看她院里還缺什麼,你幫忙掌掌眼。」

二夫人道︰「娘放心,自從听說錦丫頭回來,大嫂早已備人將錦丫頭的院子仔仔細細地收拾過了,一應都是干淨的,絕對不會虧待我們錦丫頭。」

阿寶忙道︰「讓祖母、大伯母二伯母費心了,也讓大家費心了。」

閑話幾句後,阿寶終于被放行了,跟著二伯母離開。

待阿寶離開後,老夫人歪坐在炕上,面上顯露了疲憊來,幾位老爺見狀,忙道︰「娘可是累了?您可要保重好身體,莫要太勞累。」

老夫人接過丫鬟奉來的參茶抿了口,方問道︰「錦丫頭和晉王是怎麼撞上的?先前丫頭回來說得也不清楚。」

威遠侯道︰「這事我也還未來得及問清楚呢,晉王那里的常侍衛也說得不清不楚的,只說是緝拿逃犯的時候,錦丫頭的車隊恰巧路過驛站歇息,幫了他們一個忙。晉王怕那犯人還有同黨,便親自護送錦丫頭進城了。」

老夫人手一緊,又問道︰「錦丫頭幫他們的忙?幫了什麼忙能讓堂堂晉王親自護送個小丫頭進城?咱們錦丫頭好大的面子。」最後一句倒是嘲諷不已。

威遠侯猜測道︰「怕不是錦丫頭的面子大,而是看在四弟的面子上罷。晉王雖然風評不好,但也是中宮養大的皇子,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靜默了會兒,老夫人方道︰「這事兒還是問清楚一下經過罷,也省得錦丫頭年輕不知事,疏忽了什麼。」

威遠侯自然應是。

*****

另一邊,阿寶跟著二伯母一路敘話,終于到了目的地——寶餃院,院中花木蔥郁,牆角的桃花開得正妍麗。再進去,是收拾得干淨的屋子,一切陳設嶄新,屋子里的香爐中點著淡淡的薰香,丫鬟捧著干淨溫熱的洗漱水恭候。

二夫人拉著阿寶的手,慈愛地說︰「回來了就好,這些日子辛苦了。知道你回來,明鳳那丫頭一直嚷著要和你玩兒,可終于將你盼回來了。邊境環境辛苦罷?瞧你都比家里的姐妹們還要清緘瘦弱,可真讓人心疼。」

阿寶抿唇笑道︰「我也挺想六妹妹的,幾年不見了,六妹妹定然長成大姑娘了,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好好見見她了。」

二夫人不禁一樂,點點她的鼻子道︰「你和她同年齡呢,你就大她幾個月罷,你們姐妹倆倒是玩得好。」說著,凝視打量阿寶,只覺得微昏的光線下,少女精致的臉龐笑容明艷,尖尖小虎牙俏麗,面若春曉之花,身若柳絮,端的妍麗明媚,顏色比起其母更勝一層。

「六妹妹不僅生得好,性情也好,自小就和我投緣,我也喜歡六妹妹的,自然和她玩得好。」阿寶答道。

「你就捧她吧,她是怎麼樣的我不清楚?」

說了幾句話兒,二夫人道︰「你也累了,好生歇息,明個兒估計還有得忙呢。」說著,又敲打了院里伺候的丫頭婆子,讓她們盡心伺候主子,方且離去。

二夫人離去後,阿寶在丫鬟的伺候蟣uo逶「?攏? 艘換卦韜螅??磧行┤煞海?饈毖訣咭才趵戳送砩擰0 ψ?諤茨局頻陌訟勺狼埃?戳搜圩郎系納攀常?砸鄖宓??鰨?幸還評涎即核窀??逭赧雜悖?俸霞λ恐啵?褂辛叫〉??諦﹝耍??煤鮮手鄢道投俚穆眯腥絲?浮 br />

「姑娘,二夫人依然記得姑娘的喜好呢。」雁聲端來清水給阿寶淨手,笑盈盈地道。

雁回盛了碗湯放到阿寶面前,淡笑道︰「二夫人素來最是細心體貼的。」

雁聲不明所以,皺著鼻子道︰「二夫人當然貼心啦,幾位夫人中,就屬二夫人對咱們姑娘最好了。」

「憨貨!」雁回不欲與她爭辯,伺候阿寶用膳。

阿寶听著兩丫鬟的話,臉上也帶了笑,說道︰「二伯母自然是好的。」便不再多言。

吃飽喝足,又洗漱干淨,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薰香,看著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幕,腳踏實地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一個月的車程實在是太要人命了。阿寶愜意地縮在躺椅中,有些昏昏欲睡。

雁回看她這模樣,有些心疼又有些憂慮。

這時,阿寶的乳媽媽華媽媽拿了瓶子精油進來,心疼道︰「姑娘今日不慎撞到肩膀,雖然沒有擦傷,但也不能大意,用些精油揉揉散散血色,省得明日受罪。」

听罷,雁回趕緊道︰「還是媽媽細心,咱們差點忘記這回兒事了。」

說罷,雁回坐在到阿寶身旁,雁聲也去將簾子放下,這才慢慢退去阿寶上身的衣服,露出左邊一片肩膀,只見白膩的肌膚上從後肩至前面整個肩胛都呈現一種淡青色,已經積了瘀血了。看得三個忠僕又是一陣兒的心疼。

雁回的手藝極好,慢慢地推拿著,想起今天那一幕仍是有心余悸,問道︰「姑娘,肩膀疼麼?」

「有些疼。」阿寶含糊地說,被這不大不小的力度揉得十分舒服,整個人懶洋洋的,像只貓兒一樣窩在榻上打盹。

「姑娘今日魯莽了,若是您有個好歹,老爺該心疼了。」華媽媽眼眶紅紅地說。

「華媽媽,今日若不是姑娘,咱們的馬車就要被那凶徒奪去,咱們所有人都該要遭殃了,說不定還要落個助紂為虐的罪名。」雁回沉聲說,心里雖然覺得阿寶今日出手實在不妥,但她看得更深,知道是晉王在緝拿逃犯後,雁回方放下心來,雖然是魯莽了些,但只要有晉王證實阿寶當時是迫于無奈出手,誰敢說威遠侯府的姑娘的不是?

雁聲的神經比較大條,過後的事情一般不會往心里惦記,這會兒還有心情稱贊主人的英武來,「姑娘當時那一踢真漂亮,姑娘不愧是得老爺親傳,有姑娘在,凶徒也討不了好。」

雁回嘴角抽搐,手癢癢的很想一巴掌呼上這憨丫頭的腦袋,心里憋了股子的火氣,想罵罵吧,她笑嘻嘻的听了,過後仍是沒心沒肺的快樂。

雁回還是不太放心,再一次問道︰「姑娘,真的不需要叫大夫開些藥麼?」

阿寶快要睡著了,她有個好習慣,不擇床,到了安全的地方,很能安然入睡,這也是邊境的烽火中煆煉出來的。她住的地方離軍營近,天還未亮就能听到士兵操練的聲音,打仗時有時候一打就是一個月,其間各種聲音更是駭人,等確定平安後,仍是能安然入睡。相比邊境那般惡劣的環境,京城簡直就是錦繡溫柔鄉,這麼好的環境,也讓她生出股子懶勁兒來了。

听到雁回的話,阿寶扔是拒絕,「不了,以前比這傷更嚴重的都受過,一點小傷罷了。」

雁回難過地背過臉,眨去眼中的濕意,為自家姑娘心疼。姑娘自幼失怙,父親遠在邊境,養到老夫人身邊,老夫人卻不太喜歡姑娘,處處透著疏離,若不是威遠侯夫人處事公道,二夫人也時常關心過問,沒爹沒娘的孩子還不知道怎麼受刁奴欺負,這也養成了姑娘獨立自主的性子。可能是太獨立了,也可能是為了讓老爺放心,姑娘跟著老爺去了邊境後,為了適應邊境惡劣的生活,跟著煆煉身體,摔摔打打長大,受的傷無數,與威遠侯府中的姑娘相比,不是一句可憐道得盡。

阿寶見肩膀上的力道沒了,奇怪地睜開眼楮,看到雁回眼楮濕潤,知道她又開始感性地腦補些有的沒的了,撓了撓頭,安慰道︰「我真沒事,最多是酸疼兩天罷了。乖,別哭啊,你姑娘我還沒死呢!」

「……」

雁回沉默了下,滿臉黑線地扭頭,什麼傷感都飛了。

阿寶看了眼漏壺,果斷道︰「夜深了,我去睡了,你們也早些兒睡吧。」

雁回無語,雁聲沒眼色的提醒道︰「姑娘,現下才戌時(晚上七點),未到就寢時間呢。」

阿寶被自家丫環拆台,有些沒好聲氣道︰「我早睡不行麼?」

「可是……你先前不是說呆會可能侯爺會叫你過去問話麼?」

雁聲的聲音剛落,便有威遠侯身邊伺候的嬤嬤過來,給她行了禮,便道明了來意,「打擾五姑娘歇息了,侯爺問五姑娘若是還未歇息,若是未歇息請去書房一趟。」

「這是應該的。」

阿寶自覺起身,讓雁回雁聲幫忙穿妥衣服後,隨著那嬤嬤一起去了威遠侯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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