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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老對手相逢

黑雲寨並沒有安生很久,因為他們的對手馬上就要來了,張天龍已經听到了許多的流言蜚語,當然,他自己自然不認為自己是共產黨,也不被認為自己的黑雲寨是的根據地,但事實上,他也不得不承認,周鐵虎、王安平等人正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黑雲寨,把黑雲寨推上了一條極為凶險的道路,但他欣喜的看見了山寨的變化,也欣喜地目睹了石小南等孩子們的成長,他們不但學會了武功槍法,也因為楊先生、半月老人和王安平的燻陶,成為了一個個文武全才,有見識的年輕人,以至于他偶爾和孩子們交流的時候,已經對他們刮目相看了。張天龍已經不想阻止這種情況的發展,只是開始了新一輪的大練兵,為了即將到來的更大規模的戰斗做準備。

武雲天也在準備,準備著新的征程,他異常的興奮,因為他知道了自己的對手,這是一個令人敬佩的對手,也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但對于武雲天來說,他希望踫到這樣的對手。

隊伍已經集結,國民黨士兵背著新式的中正式步槍筆直的站立著,刺刀和鋼盔在陽光中閃爍著迷人的亮光,一個巨大的方陣,閃光連成了一片,像大海上閃動的波浪。

武雲天走過了每一個士兵的身邊,一個個都是那樣的年輕,甚至有些稚女敕,他喜悅的心情又多了幾分悲涼,這又是一場怎樣的戰斗呀,他們中又有多少人將要長眠于這片土地,甚至他在為這些戰士們感到不值,因為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一群和他們一樣的人,一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這就是軍人,只有服從,不論值得還是不值得。

「報告長官,部隊全部集結完畢,請指示。」鄭強跑到武雲天面前,筆直的敬了一個軍禮,大聲說。

武雲天眼角一抽動,但眼神立刻冷了下來,因為他是一名軍人,他冷冷的說︰「出發!」

部隊開進了,揚起了一陣滾滾的煙塵。

「武長官,歡迎歡迎。」趙明德和黃長官在縣城五里以外就迎接了過來,在他們眼中,武雲天不僅僅是政府軍的長官,而且還是自己的救星和貴人。武雲天見慣了這樣的阿諛奉承,早已經有了免疫力了,在他看來,這些保安團的人根本不算是軍人,不過是一群無賴罷了,欺負老百姓一個頂一個的凶,打起仗了就成了縮頭烏龜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打敗了呢?

「黃長官,趙先生」武雲天雖然看不起這些人,但嘴上還是很客氣的,「我想了解一下黑雲寨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話一出,可把趙明德的苦水給說出來了,趙明德恨恨的說︰「這個黑雲寨盤踞了三年了,先前還只是小打小鬧,從去年開始,他們來了一個叫張天龍的人,手下還有不少能人,據說他是共產黨。」趙明德加重了共產黨三個字,因為他知道這三個字的分量,他偷眼看著武雲天,但武雲天的表情很是平靜,絲毫沒有驚訝的神情,仿佛像听到張三李四一般,倒把趙明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接著說︰「這人有兩下子,先打了趙家屯,又平了黃村和李家莊,現在有好幾百人呢。長官你可要為我做主呀,我們……」「好了」武雲天很利索的打斷了趙明德的哭訴,因為他知道,他的哭訴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在浪費時間罷了,他還有更關心的事情︰「黑雲寨的地形如何?」黃長官道︰「黑雲寨地處縣城以北越六十里,地形險要,屬于秦嶺南麓,南側和西側多山地,零星有一些平坦的地方再往南就是平原了。」

「果然是好地方,進可攻,退可守,即使失敗了,也可以隱藏在秦嶺深山中保存實力,的確是棘手。」武雲天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心里卻飛快的盤算著,黃長官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他听了一會,發現沒有什麼可用的信息,覺得有些乏味,說︰「我知道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明天再做決定吧。」黃長官和趙明德都是老油條,連忙安排住的地方自不必提。

夜里,武雲天絲毫沒有睡意,他叫來了王雲剛和鄭強,他們曾經是親密的戰友,更是共同經歷了生死,自然親密了許多,沒有什麼隔閡了。

「論軍隊的戰斗力和裝備還有人數,我們都佔有絕對的優勢,現在我只是擔心一點,就是對手佔據有利地形,怎麼才能夠既把敵人一網打盡,又可以減少自己的傷亡呢?」武雲天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鄭強開口了︰「他們貓在山里,我們拿他沒有辦法,如果他們出來了,咱們就有辦法了。」

王雲剛皺著眉頭說︰「他們自然知道咱們要來,怕是不會那麼容易上當,我以為不如來個釜底抽薪。」

「什麼釜底抽薪?」武雲天和鄭強同時問了起來。

「我听那黃長官和趙明德說他們打下了趙家屯、黃村和李家莊,我一直在尋思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只有一點可以解釋,那就是黑雲寨本身缺乏糧食,想借助附近的村莊作為自己的糧食供應地,現在正值春耕,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想必他們的存糧已經不多,我們佔據黑雲寨外圍所有村莊和田地,那麼黑雲寨沒有了糧食,自然抗不了多久了,保安團那幫草包守不住,咱們卻能守住,只要堅守不出,讓他們沒辦法搶到糧食,時間一長,黑雲寨必破。」

「好好」兩個人連聲稱妙,第二天清晨整理兵馬,出城征剿黑雲寨。

武雲天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中途沒有任何停留和休息,一路疾行,向第一個目標李家村奔來,離李家村不到十里地,地形已經變得復雜了,道路兩旁多了不少凸起的山包,武雲天皺了皺眉,心想快到了,立刻讓隊伍小心行事。

隊伍的行進速度慢了下來,走的很小心,令武雲天感到意外的是,一路上他們竟然沒有遇到一點抵抗,哪怕是一槍一彈也沒有放,兩邊的山包顯出土黃色,零星有一些綠意,偶爾幾聲鳥叫,讓人感到了一種肅殺之氣,鳥叫聲並沒有讓人感覺到舒服,反而將四周圍襯托的更加安靜了,安靜的令人窒息,武雲天在這樣的氣氛下覺得呼吸也變得困難了,他不敢大意,命令小部隊前面探路,其他人則在後面慢慢前行,直到走到李家莊村口,也沒有遇見任何對手。武雲天大感奇怪,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對手即將出現,他小心地說道︰「進村。」

村子里已經空無一人,別說人了,就連家里也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房子,找不到一粒糧食,也找不到一點可用的東西。武雲天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原來對手早已經撤離,而自己卻像傻子一樣小心翼翼。他沉住了氣,覺得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冷靜的說︰「繼續前進。」

隊伍向黃村開進,他的心提的更緊了,因為越往里走,地形越復雜,敵人可以在任何地方出沒,他做好了遭遇戰的準備。但他又一次失望了,黃村和李家莊一樣,早已人去村空,已經到了下午,士兵行進了大半天,可是一點敵人的影子也沒有看見,士氣卻已經大大削弱,饑餓和疲憊的感覺正逐漸吞噬著整個部隊。不少的戰士已經嘀嘀咕咕,眼中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團座,現在怎麼辦?」王雲剛問道,很顯然他感到了無比的自責,主意是他想出來的,可是他也沒有料到會如此,走了大半天,一點糧食也沒有找到,如今戰士們只有三天的口糧,駐扎也不是,前進也不是,他們再一次處于進退維谷的境地。

「繼續前進,佔領趙家屯。」武雲天下了命令,在武雲天看來,如果連對手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僅僅是因為疲憊,就要退軍,那對士氣的打擊將是致命的,如果這次退了兵,就意味著認了輸,軍人可以在戰場上失敗,但絕不能在沒有見到敵人的情況下認輸。部隊再次踏上了征程,天已經黃昏,他們終于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了趙家屯,等待他們的並不是一座空村,而是一支等待已久的精銳部隊,還有武雲天的一個老對手,周鐵虎。

「殺呀!」武雲天的士兵剛進村子,還沒來得及停下來歇歇腳看看村子里的情況,村里民房中沖出來無數手持大刀長矛的人,像一群餓狼一般的撲向士兵,士兵們措手不及,登時被刺傷砍翻了幾十個人,反應過來的士兵慌忙端起刺刀還擊,為首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揮刀直劈向一個士兵,那士兵用槍一檔,哪知這把刀是力猛刀沉,那人只覺得兩臂頓時失去知覺,虎口迸裂,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但刀勢未減,一刀把那人胸口劃了個口子,那人順勢倒在了地上。

少年也是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刀的力量竟然會這麼大,正當他愣神的時候,背後大叫︰「小南小心!」

石小南立刻回頭,只見三柄刺刀刺向了他,石小南揮刀就是一掃,只听一聲巨響,刀刃和槍桿擦出了一串火花,那三人的槍被同時掃落,石小南揮刀沖向了人群,刀鋒所及,對手手中的槍紛紛落地,想那石小南每天要砍斷上百根碗口粗的木樁,他的力量已經達到了令人嗔目結舌的地步,只是小南自己卻不知道,以至于剛才一個愣神,險些丟了性命。

「啪」的一槍,小南的身後一聲槍響,他的左肩膀一疼,頓時鮮血流了出來,他在怎麼成熟也只是一個小伙子,現在被人偷襲,還掛了彩,頓時心中大怒,揮刀沖向了那個人,那人還沒來得急跑,早已成了刀下亡魂。隨後吼叫的在人群里穿梭,武雲天的部隊亂作一團。張天龍一見,大喜過望指揮黑雲寨的人猛沖了過去,武雲天的隊伍被徹底沖散了,紛紛潰退。

埋伏的人可是由張天龍親自挑選的黑雲寨精銳,無論是心理素質、近身格斗還是槍法都是一流的,再加上以逸待勞,武雲天就算是再有多少奇謀妙計,也成了鏡花水月,前軍一敗退,後軍也往後退卻,但後軍並沒退多久就看見背後山坳里,一個鐵塔般的魁梧大漢帶著一隊人馬斜刺里將武雲天的隊伍攔腰截斷,那人正是劉天順,劉天順是老江湖了,自己刀下的官兵不計其數,刀所及處必然一道血光,再加上他本身身材高大,威武異常,對手像見了殺星一樣,哪還有戰心。

「逃命呀!」不知是誰打叫了一聲,部隊亂成了了一團,武雲天只得大叫道︰「向黃村撤退,快!」,因為他已經看出了對手的可怕,現在只有撤退了,武雲天一聲斷喝,讓混亂的軍隊有了主心骨,軍心立刻穩定了下來,邊打邊退,漸漸地和黑雲寨的人拉開了距離。

「大哥,為什麼不追?」一個頭領問張天龍,張天龍笑著說︰「不急,讓周兄弟先出口惡氣,叫兄弟們跟著,別太近,也別太遠,只要前面有槍聲,就全都給我壓上去,誰也不能當縮頭烏龜。」其他人全都點了點頭,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團座,敵人甩開了,不過他們還跟著,只是有所顧忌,沒有靠近。」一個士兵飛快的跑了過來。武雲天松了一口氣,整頓了部隊,向黃莊靠攏,只要到了黃莊,就讓部隊駐扎休整,就地設防,等待給養,只要部隊給養一到,就可以反敗為勝了。

武雲天的想法很好,但現實是很殘酷的,一支復仇的部隊正等待著他們,周鐵虎,還有他手下的紅軍戰士,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現在,是時候了。

「啪」一顆子彈劃破了天空,輕機槍、步槍、手槍、手榴彈所有的武器一起開火,子彈密密麻麻的打向了武雲天的部隊,走在前面的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武雲天想起了兩年前的那場戰斗,只是換了一下位置,自己成為那個被伏擊的人。

槍聲忽然停止了,一百多人從黃村村口沖了出來,撲向了武雲天的部隊,與此同時,背後那一支一直不遠不近跟在後面的隊伍也模了上來,兩面夾擊,武雲天部隊大敗,現在所有人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保命要緊,部隊全線潰敗,直退到平原地帶才停了下來,點計部隊人數,損失了四百余人,對于這個擁有三千多人的大團來說,也許並不算是重大的損失,但士氣卻受到了無法彌補的損失,武雲天再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這種滋味讓他感到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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