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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陳志成都要死在他的劍下了,竟然還這般袒護翼王,皇帝越發覺著他那四子完顏宗捷可能根本就是陳志成的野種,如今陳志成活不成了,才想保護自己的兒子,留下血脈為陳家繼承香火!

何況那左麗晶既是個心胸狹窄,偏執瘋狂的女人,當年她對他的感情都做不了真,回頭他又拋棄了她,她勢必懷恨在心,伺機報復,她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早年她嫁給陳志成時,他剛登大寶,雄心壯志,只待大展宏圖將滿腔熱血都灑在權利的劍鋒上,即便知道左麗晶嫁給了陳志成,也不過情緒波動兩下便過去了。

對于皇帝,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既然她已找到了歸宿,不願等他接她進宮,那他也無需再硬拉著她。是後來無意中見她以淚洗面,听她哭訴陳志成是個天閹廢物,又得知她嫁給陳志成也是對他痛心之下的舉動,這才喚醒了他的憐惜于愧疚之情,令他重燃了往昔的那些情意,和她開始這種不正常關系的。

如今想來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當年得知陳志成是天閹時他曾令人檢查過陳志成的身體,可翼王出生卻已是兩年後的事情,那時也許陳志成已經被治愈,是個正常男人了!

「說!你的病是何時治愈的?還是你從來都沒患過天閹?!」

皇帝又怒喝一聲,他說話間寒劍又是一送,這一下鮮血瘋涌而出,東平侯哆嗦起來,身下已不受控制地尿了出來,口中急急哭喊道︰「夫人嫁給我半年就為我尋來了神醫,皇上饒命啊!」

皇帝聞到一股尿騷味,見東宮平侯赤條的腿下竟濕了一片,懼怕成這樣,自然說的是真話。原來竟還是左麗晶這個賤人為陳志成治好的病,且嫁過來不足半年便給他尋來了神醫。

那賤人只怕是早在青檸時便和陳志成有了貓膩,只因得知了陳志成有病,這才棄了陳志成,轉而對他這個皇子百般殷勤。後他拋棄了她,她又恰得知天閹可治便又嫁給了陳志成,他剛坐實了陳志成不能人道,她轉臉便治好了陳志成的病,並且和陳志成生下了孽種,還欺騙于他準備讓他們的賤種登上皇位,報復于他。

這個女人太可恨,太可恨!

他竟一直被這樣的女人玩弄于鼓掌間,可笑他一國之君,九五之尊,竟然為他人養了近三十年的野種,還捧在掌心,視為愛子,呵護有佳,準備令此野種繼承大統。為這樣的女人和她的野種,對妻兒都可漠視傷害!

他才是這天下最蠢之人啊!

見皇帝就要崩潰,瞠目欲裂,面上肌肉都在劇烈抖動著,東平侯忙又加了一把火,道︰「皇上,其實相比臣下,夫人她更愛慕皇上您,她只是空閨寂寞……」

皇帝本已心緒浮動,只覺胸口一陣剜心剝骨之痛一**襲上,此刻听聞東平侯這話,狂躁的心便似被重物狠狠捶擊了一下,登時一股熱流自胸膛涌上咽喉,伴著腥甜之味他猛然噴出一口血來,兩眼一黑,向後栽倒,竟然昏厥了過去。

他身子被暗衛接住,手中寒劍 當一聲落在地上,震碎了夜色。

胡明德隨著皇帝進屋,已然被屋中情景驚到了,後見皇帝雷霆暴怒,他也嚇得不輕,哪里敢靠近半步,此刻見皇帝暈厥過去,他一驚才算反應過來,忙連滾帶爬地奔過來扶住皇帝,見皇帝雙唇青紫,緊咬牙關,面色慘白,當下便喝道︰「快,快送皇上回宮啊!」

暗衛抱起皇帝來,瞬間便和胡公公離開了屋。因皇帝沒下令,一時間倒沒人去管東平侯和左麗晶。屋中一空,早軟倒在地的陳志成才感受到何謂劫後余生,他隨手抓了件衣裳捂住了冒血的脖子,纏了兩圈,一陣陣後怕。

心想幸而剛才他堅持下來了,武英王吩咐他一定要堅持說翼王是龍脈,還要堅持天閹之病早已治好,還和他說,皇帝早已得病,他只有這樣做才能激地皇帝病發,無暇再當場發落于他。也只有這樣他才能逃得一命,等他的人將他帶離東平侯府藏匿起來,不至被皇帝奪了命去。

此刻他萬分慶幸他每一步都听了武英王的話,想到如今他既報了仇,又治好了病成為了真正的男人,還保全了性命,他便一陣痛快。瞧左麗晶還倒在血泊中,他忙爬起來走了過去,抬腳踢了兩下,左麗晶竟扭動了一體。

見她沒死,陳志成冷笑兩聲,蹲下來揪住左麗晶的頭發將她拽起來,揮手便是兩個耳光。左麗晶悠悠忽忽地睜開眼楮,因失血頭暈眼暈,半響才將東平侯瞧清,她身上因gang果,又倒在血泊中,一醒來便覺冷風吹過,陣陣發寒,這冷意令她很快想起了發生的一切。

她驚恐四望見屋中已沒了皇帝的人影,當下便用恨地嗜血的眼眸盯著陳志成,尖聲道︰「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皇上,太後還有翼王都不會放過你的!」

陳志成見她此刻還敢如是囂張,手一揚又是兩個耳光,直打地左麗晶險些又暈眩過去,他才冷聲道︰「臭婊子!皇上?哈哈,你的皇上此刻最不會繞過的人只怕是你吧?翼王……呵呵,他如今自身都難保了,還能拿本侯如何!我叫你不將我放在眼中!我叫你給我帶綠帽子!婬婦!」

陳志成每喊一句就揮手抽上左麗晶一下,左麗晶方才被皇帝一腳踹飛頭撞上了桌沿兒,鮮血沿著眉骨蜿蜒流在側臉上,此刻被陳志成幾下很抽,那血沾染了整張臉,似個血人。

她早已失血過多,此刻再沒了氣力對陳志成吼叫泄恨,被抽的險些又昏過去,待陳志成停下動作,她木愣愣地頭腦半響才又找回神智來,虛弱地道︰「你方才說翼王怎麼了?你什麼意思?」

陳志成見她此刻還有心情擔心別人,不介意讓她更加痛不欲生,冷笑兩聲道︰「我的好夫人,你說皇帝他瞧見我們夫妻如此恩愛的一幕,又會怎樣想翼王呢?」

左麗晶聞言血眼圓瞪,可卻無計可施,她只覺不過是兩盞茶的功夫,自己便一下子從天堂跌進了煉獄,她不甘地喘息著,陳志成卻笑著起身將她扔到地上,像是丟一塊破抹布般。

接著他往外走,管家迎上來,見他脖頸處還在往外溢血,不由道︰「侯爺,您的傷……」

陳志成卻是一笑,甩手道︰「無妨,爺心里痛快!」他言罷收斂了笑意這才又冷笑道,「去瞧瞧那婬婦,給她處理下傷口,莫叫她就這麼輕易死了。」

今日的夜空還算清朗,一彎下弦月掛在墨色如綢的天際,淡淡的烏雲無風而動,游移舒卷將它半遮半掩,擋了大半皓潔,倒是天際幾顆寒星顯得尤為清亮,寂寂然灑落清輝幾許。

琴瑟院中,萬籟俱寂,清輝覆上院中一排矮矮花木,花影斑駁,冬日稀疏的花枝在夜色下更顯淒靡低垂,映著廊下青石台階上的一抹霜白之色,倒更顯清淨安寧了。

錦瑟自有孕以後便習慣早睡,完顏宗澤知他不在府中,她總不如平日那般安眠,故而若非有急事,夜里也鮮少外出。又知她因長在南方,素來懼冷,即便屋中地龍燒的火熱,又安置了炭盆,她時常身子還是清涼如玉,偏她又不願多加棉被,嫌太是壓身,透氣不過。故而他每每即便睡意淺淡也都陪她早早躺下,竟是心甘情願為給她暖床。這會子雖天色還早,錦瑟卻已入睡小半個時辰。

屋里屋外半點聲響都沒有,故而永康剛剛步入正屋院外,躺在床外只是閉目養神的完顏宗澤便已耳聰地撲捉到了腳步聲。知是東平侯府有了消息傳來,他睜開清冷的眼眸,望著低垂的淡紫色帳幔定了定神,這才低頭瞧向臂彎中熟睡著的錦瑟。

見她墨發如緞,散落腦後,半張側顏埋在他的胸口,半張小臉掛著兩縷發絲,安靜而恬淡地睡的極沉,他抬手將散在她面上的碎發撫開,拇指落在她略有笑意的唇角愛憐地摩挲了兩下,這才抬起改而滑到她的腦後托起她的小腦袋來,抽出了被她枕在頸下的胳膊。

托著她的頭輕輕放在軟枕上,見她並未被驚醒,他才悄然起身,隨意扯了件絳紫色廣袍披上,一面系著腰帶一面已出了內室。他推門而出時,永康已侯在廊下。兩人一前一後到了西廂,永康才將自東平侯府傳來的消息一一稟告。

完顏宗澤听到一切順利,並無意外,神情也不見喜色,只冷然地抿了下唇,便道︰「翼王府那邊你親自去安排落實,務必不要出任何差錯,確保皇上醒來後便能第一時間瞧見翼王!」

永康領命而去,完顏宗澤便也起身出了屋,他站在廊下,夜風襲身,卻不感寒冷,反迎著風站定,負手仰頭望著天際幾顆孤星默默出神,那寒星明輝入了眼底,藍眸清寂,幽邃無垠。

他這般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覺肩頭一暖,低頭卻見一件玄色黑貂大氅已落在了肩頭,而側後錦瑟亦裹著厚厚的斗篷,正惦著腳仰臉瞧著夜空,眸光清亮,嘟嘴道︰「什麼呀,說好以後都一起看星星的,你竟敢失言!今天的夜空很好看嗎?我瞧不怎麼樣嘛,都沒幾顆星呢。」

完顏宗澤方才一時失神,竟沒听到她起身的動靜,此刻听她嬌俏地沖自己抱怨,而斗篷上又只穿著件薄薄的棉衣,這片刻功夫她翹挺的鼻頭已凍得微紅。他一驚,忙給她籠緊了斗篷,擁著她往屋中走,微惱地道︰「醒了喚我一聲便是,出來做什麼!」

錦瑟未答,待進了屋,卻回身抱住了完顏宗澤,嗔怪地道︰「你明知我沒你在身邊睡不踏實,便不該半夜不消停,如今倒還凶起我來了。」

完顏宗澤不防被她抱了個緊實,忙去推她,沉聲道︰「快松開,我身上冷。」

錦瑟卻非但未松,反抱得更緊了,臉貼著他冰涼的胸膛,悶聲在他懷中道︰「寶寶,原來爹爹還知道冷呢。」

完顏宗澤見她不放手,眉頭蹙緊,又道︰「別鬧,真著涼了怎生是好。」

錦瑟卻不管不顧,又緊了緊手臂,道︰「沒鬧,尋常都是你為我暖身子,今次也叫我為你暖暖才好。」

完顏宗澤听罷還欲言,錦瑟卻已提聲,又道︰「抱我!快點!」

他嘆息一聲,到底沒再推她,擁住她將頭埋在了她還發著馨暖氣息的頸窩,暖意自她柔軟的身子一點點傳到了他的身子,一絲絲似都透心而入,將那處漲的滿滿的,燻地熱熱的,他閉上眼眸,睫毛虹影掠過挺直的鼻梁,掩去的卻是眸中一碧柔色。

錦瑟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氣息不再清冷孤寂,安寧沉穩下來,這才睫羽閃動也閉上了眼眸。

她知今日東平侯府的布置,雖早早安睡,但心里總是記掛,方才听到門響便驚醒了過來。听到完顏宗澤和永康的腳步聲往西廂而去,後又聞腳步聲傳來,知是永康領命而去,後又听完顏宗澤的腳步聲在廊下停駐,久久再未移步,便知事情是成了。

那永平帝不管如何,總歸都是完顏宗澤的父皇,而完顏宗澤又有那樣一顆純粹若金子般的心,如斯對付自己的父親和兄弟。他不曾手軟,不會後悔,皆因他身後有要守護的人,可他一定會厭倦,會不高興,會難受煩悶。

而她珍視這樣的他,更心疼這樣的他,她只想告訴他,不管何時她和孩子都會和他在一起,她感激他為他們所做的一切,更感激他給了她這樣一個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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