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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東宮之中,完顏宗澤見錦瑟倒向皇帝便瞧清了她借機扣住皇帝手腕的小動作,他當時便知錦瑟那麼做的目的,此刻聞言不由地將錦瑟攬緊,不贊同地道︰「即便有所懷疑,我自會想法子探知,你方才實不該自作主張親自冒險,倘使叫皇上察覺,他真發難起來,可該如何是好!」

未經皇帝準許,擅自接近龍體且為皇上把脈,這算是嚴重的犯上忤逆舉動了,倘若皇上發覺了錦瑟的圖謀,真若翻臉治罪于她,那可非同小可,完顏宗澤方才便為錦瑟捏了一把冷汗,此刻听她所言難免再度表示不認同。97小說網

錦瑟聞言卻安撫地靠近他懷中,道︰「一來我懂些粗淺醫術之事外人從不知曉,皇上他即便再警覺不知此事便難懷疑到我,再來方才我也是一事心思一動,皇上反措手不及,不會生疑,更有,皇上他一門心思都在東宮之事上,只以為我們此刻皆已悲傷失形,疲于應對,此刻我探究此事,他又怎會察覺?更何況,此事必須盡早弄個清楚才能有所準備,皇上他既有心瞞著,豈能那麼容易便被探知其身體有恙?你想法子打探此事,只怕弄不清楚,反就打草驚蛇了。倒是我這莽撞行為更能令皇上不防。」

完顏宗澤知錦瑟所言有理,一嘆之下,方道︰「你說的都對,可我自迎了你,便沒給過你幾日的安寧日子,反令你因我連番遭受驚嚇,還屢次涉險,如今你身懷六甲,我卻不能給你和孩子一個舒心而輕松的生活氛圍,我……」

完顏宗澤話未說完,錦瑟卻抬手壓在了他的唇上,蹙眉瞧著他,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誰叫我嫁給了你呢,以後莫說這樣生分的話,我可真真不愛听。」

完顏宗澤說這些話卻是因听太子對太子妃的那些話受了觸動,太子虧欠太子妃良多,念著錦瑟自嫁給他後經受的種種事,他卻也心有愧疚,忍不住惶惶然起來。見錦瑟不高興,他才又擁她在懷,只道︰「好。」

錦瑟這才又道︰「我雖沒能細把,然皇上的脈象極亂,分明是有重病在身,可皇上氣色卻極好,最近更是頗為勤政,只怕是為了掩人耳目用了什麼強行逆施之藥。」

她說著便發出一聲懊悔的嘆來,道︰「上回在禁苑中我們便猜皇上的身子也許是有不妥才會著急對國公府動手,不惜用卑鄙手段,只是後來查無所嫌,又見皇上精神極佳,我們便大意地丟下了此事。皇上身子不妥,若他對儲君人選真是另有打算,那無疑當務之急要鏟除的就是東宮太子。倘使那時候我們能多警覺一些,多謹慎一些,提醒于太子和太子妃,興許便不會……都怨我,我當時怎就沒能想到尋機會為皇上探個脈呢……」

錦瑟說著聲音便又是一哽,完顏宗澤卻聲音微冷,道︰「即便是提醒于皇兄皇嫂,下毒之人是陳公公,也是防不勝防,你莫自責,此事只恨我到底太過婦人之仁,刀明明已架在了脖頸上竟只想著後退。」

錦瑟听完顏宗澤語氣艱澀生硬,似從胸腔中擠出來一般,知他心里不是滋味,便回頭抱住了他也不再說話。馬車搖晃,兩人相擁著汲取著自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半響錦瑟方才又道︰「皇上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另立儲君,誠王喜好男風,最是年長到如今卻連個子嗣都沒有,萬不能托于江山,太子若然出事,禹王又已失寵,那便唯剩下翼王,雍王和七皇子三位成年皇子勢力最強。雍王和七皇子一向交好,其生母蓮嬪在賢妃一落馬便被皇上迫不及待地提了容妃,這些日皇上更是多寵幸于永露宮,朝臣們聞風而動,許多原先上了禹王船的大臣們猶如無頭蒼蠅找到了方向紛紛改而向雍王示好,企圖將來雍王登基,他們能重獲生機。燕國的言官官職雖小但權力卻大,皇帝所發勒令他們若覺不妥都敢將勒令退後,雍王的外祖父乃言官之首,分量舉足輕重,七皇子的外家王老將軍又掌控著虎旅營兵馬,倘使皇上真支持雍王,那領大軍在外的安遠侯定也是一心擁戴雍王的。這樣一瞧,其勢不小足以和太子抗衡啊……」

「你說這些我皆有所感,只是我總覺這其中不會就這般簡單。」完顏宗澤沉聲道。他沉吟一聲,方才又道,「倘使皇上培植禹王多年都是為了給他真正中意的儲君豎保護屏障的話,那會有第一個禹王便可能會出現第二個。和禹王纏斗多年已使我們勢力有所折損,倘使再來一個禹王,等我們兩敗俱傷時,他再殺出來一勞永逸,豈不更有勝算。」

完顏宗澤所憂也正是錦瑟所想,倘若皇帝欲扶雍王上位,此刻便將雍王推出來是不是過早了一些,皇帝連番對國公府下手,如今東宮又受挫這些雖是都叫朝臣們心中有所偏移,折損了太子一派的勢力,可金氏在燕國勢力盤綜錯節,並非一日能夠撼動,太子亦為儲君數十年,一向沒有過錯且以仁厚之名得百姓之愛戴,此刻雍王即便得多方支持也未必便能必勝。

也許雍王皇帝所拋出來的煙幕彈,更何況,皇帝近來抬舉雍王和容妃的舉動太頻繁張揚了些,若說皇帝是在為雍王造勢,那他這是不是也太過刻意了些?更有,容妃近來也恃寵而驕,倘使皇帝真有心輔雍王上位,容妃她隱忍這麼多些,沒道理到此關鍵時候卻反而沉不住氣了啊。

若雍王也是皇上拋出來的煙幕彈,那便只剩下翼王了……翼王雖是卑賤宮女所出,然而他從小便養在太後身邊,這一點便足以抵消其出身上的不足,他又得朝廷中清流大臣的好感,因編撰典籍在民間百姓中也多得威望,若皇帝真屬意于他,那安遠侯左氏支持的便並非雍王,實是一直隱在眾人視線後的翼王,左麗欣嫁了七皇子,七皇子只怕也並非站在雍王身後,彼時雍王和太子一系斗個兩敗俱傷,皇帝下詔翼王繼位,沒了大皇子,太子和禹王,翼王倒是最為年長,又得安遠侯和王家的兵馬,翼王登基倒是順理成章。

這些她能想到,只怕完顏宗澤早也都已想的清楚,故而他才會心疑,錦瑟念著這些便道︰「相比雍王,翼王畢竟是在左太後身邊長大的,安遠侯左氏支持翼王的可能性倒更高一些。畢竟支持雍王,雍王一旦登基,有容妃的娘家御史中丞魏府在,安遠侯府照樣是要靠邊站的。倒是翼王登基,必定要倚重于太後,倚重于安遠侯府才能穩坐皇位。」

錦瑟說著聲音一頓,微微側身瞧向完顏宗澤,才又道︰「而且……今日我到東平侯府去,發現這東平侯府著實有趣的緊。」

見完顏宗澤揚眉,錦瑟才道︰「東平侯夫人多半在用虎狼之藥方能保持嬌美容顏,因此她才會多年不孕,如今雖生下小郡主可卻保不住未足月便已早產。倘使東平侯夫妻真恩愛不移,這點便怎麼都說不通了。而且我察覺到東平侯府之間妻妾爭寵之心不足,妒忌之心更是不夠,若東平侯夫妻當真鶼鰈情深,也萬不會如此啊。東平侯夫人是出了名的好強之人,可當年卻是左家率先提親東平侯府的,也就是說,東平侯夫人自己看上了東平侯,這才成就了這場婚事,然而東平侯相貌只屬一般,能力更是平庸,整個人都看不出什麼英偉引女子愛慕之處,而侯府門第已然在東平侯陳之河這一輩敗落了,以東平侯夫人好強的性子,當年她又是如何瞧上陳之河的?!還有一點更為奇怪,東平侯夫人此胎非男嬰,無子嗣的東平侯竟然半點不快之心都沒有,若說他中年得女也是愛極,樂極倒是有的,可怎會半點遺憾和惋惜之情都沒呢?今日我在侯府門前特意用東平侯祖上之榮光去激東平侯,是個血性男兒都該表現出些許遺憾來才是,可他非但沒有,瞧著倒像是真心希望東平侯夫人此胎生下女兒來,他好從族中過繼一子來延續血脈一般。」

完顏宗澤听聞錦瑟這些話沉吟兩聲,方道︰「東平侯夫人早年曾有過一子,只可惜產下便是個死胎,你是否在懷疑這其中另有蹊蹺?」

錦瑟點頭,道︰「我听聞東平侯夫人每月都要進宮陪伴太後禮佛,而翼王的容貌竟比皇上更肖似太後,而且皇上也不像是會酒後亂性之人,翼王倘若真是東平侯夫人所出,那其那位貌丑的生母便多半是掩人耳目,皇上和太後一心要將翼王扶上皇位,不惜隱忍多年,且手段用盡便都有了道理……」

左氏做為皇帝的母族卻被金氏壓制多年,太後好容易熬出頭,自己的兒子登基成了皇帝,她按理說沒道理這樣深居簡出,隱忍委屈才是,可她偏偏就這樣低調地活了多年,這難道不奇怪嗎?

以當年形勢,皇帝倘若想登基便必須要倚重金氏的力量,必須冊立金氏女為皇後,其後他坐穩皇位,卻又肩負著一統天下的重任,他的雄心壯志都還需要國公府,且他對金家動手便要掀起內斗,勢必會削弱燕國的國力,故他隱忍不發,可卻意欲在儲君上不動聲色地鏟除了金氏扶其中意的皇子繼位,這都不是不可能的啊。

更何況,東平侯夫人和皇帝到底是表兄妹的關系,兩人也許早便互生愛慕了,這便叫錦瑟想起了早前在聖城宮宴後所遇到的事,那夜她站在黑處,瞧見那一男一女相扶而行,那男人的聲音極似皇帝,她當時只以為是精神緊張生了幻覺,便未曾放在心上,之後更是因備嫁等事將此忘得干干淨淨了,這會子因心中生疑想起此事來,倒越想越覺那就是皇帝。

錦瑟將此事告訴完顏宗澤,見他面色陰沉,便道︰「倘若我當真沒有听錯,只怕當時東平侯夫人才剛剛懷上小郡主,故而皇上會處處體貼,扶著她,還令她小心慢走。若真是如此,東平侯夫人注重容貌,不惜傷害自己個兒的身子也要青春永駐便也有了答案,東平侯府的一切蹊蹺不處更皆不稀奇了。」

若真是這樣,後宮美人眾多,東平侯夫人又不能日日陪伴皇帝身側,她為了抓牢皇帝的心不得不服食虎狼之藥來保持嬌美容貌那便再正常不過了。錦瑟想著便又道︰「我已令宋尚宮想法子去弄東平侯夫人每日服食駐顏湯藥的藥渣,若能證實此點,那只需細查當年翼王出生之事便必定能尋到蛛絲馬跡的。」

完顏宗澤听罷卻道︰「你好生養胎,此事我自會安排。」

錦瑟見他目光擔憂,便乖巧地點頭,不再堅持,身子剛柔軟起來,便又想到了被帶去永露宮的完顏廷文,一個激靈又僵起腰肢來,忙道︰「倘使翼王才是皇上鐘愛的皇子,那文兒可就危險了!」

完顏廷文雖被容妃帶走,錦瑟原本卻並不擔心,容妃此刻照顧不好完顏廷文,使得他出一丁點的差池便會被世人懷疑謀害太子之人也是她,容妃不敢將完顏廷文怎樣的。更何況永露宮到底在後宮之中,後宮還沒易主,還是皇後的天下。

可若她和完顏宗澤方才所猜想都對了,那皇帝令容妃帶走完顏廷文,便是打了叫容妃雍王和太子一系河蚌相爭的算盤,完顏廷文倘使在永露宮出了事,何愁兩派勢力不成不死不休,冰火難容的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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