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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听聞完顏宗澤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登時便驚地雙唇微啟,她素來便知明孝帝是個昏君,喜好玩樂,貪戀美色,行至荒誕,可卻也沒想著他貴為九五之尊竟然會做出易裝出行,游逛街市的荒唐事來,這難道不是戲詞,話本里頭才會出現的事情嗎。/

她猶自愣住,完顏宗澤見錦瑟一臉驚詫,紅唇輕啟,卻忍不住低頭又在她唇上輕輕一啄,錦瑟這才回過神來,嗔了完顏宗澤一眼,再去瞧外頭時,卻也不知那老道又說了什麼,引地明孝帝仰天而笑,似那老道說的話滑天下之大稽一般,而于明孝帝一同的那錦袍男子這會子功夫卻已換了一副神情,方才還一副跟著湊熱鬧的戲樂之態,如今他那面上全是驚慌和焦急,正拉著明孝帝欲離開人群。

錦瑟便忙回頭問道︰「這是怎麼了?」

完顏宗澤便笑著自身後攬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老道算出明孝帝今日會有一場桃花劫,不過同時呢,卻也有一場血光之災。」

錦瑟自猜出明孝帝的身份便知這老道定然是完顏宗澤安排之人,只是他這是要做什麼錦瑟一時間卻猜不出,如今听完顏宗澤這般說,那明孝帝一會子是定要經受老道所說的桃花劫和血光之災的,這便是完顏宗澤叫她來瞧的好戲吧。

「哪人是誰?」錦瑟瞧向拉扯明孝帝令其離開之人問道。

「那是吳王朱厚望。」

完顏宗澤的聲音傳來,錦瑟再度受驚,早先她听聞明孝帝會下旨令武安侯府和她退親皆是因吳王之故,她便曾懷疑此事是完顏宗澤動所為,可轉念又想那吳王可是大錦皇室,是天潢貴冑之身,萬沒道理受完顏宗澤的支使,大錦滅亡于他半點好處都沒有啊,于是錦瑟當時便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卻不想吳王竟果真……

「原來竟真是你,怨不得當日退親那道聖旨會來得那麼蹊蹺又趕巧……」

錦瑟忍不住嘟囔一聲,完顏宗澤便笑了,接著又怪聲怪氣地道︰「為了微微能順心如意,本王可當真是處心積慮,煞費苦心啊,本王對微微的一片心,那是日月可鑒,微微到現在才瞧見嗎?」

錦瑟見完顏宗澤捧著心窩做情深之狀,不由失笑。而樓下,朱厚旭正一臉興奮地拽著抓著吳王的胳膊往街市上走,全然不顧吳王的阻勸。

「二哥,萬一那老道的話當真應驗,那可如何是好,四弟求求二哥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來日二哥再有興致,弟弟我一定好生安排,再陪二哥同游街市,體察民情。今兒二哥只當可憐弟弟,還是先回家吧。」吳王一臉焦慮地勸著。

「好容易出來,這會子本公子什麼都還沒看,什麼都還沒玩,哪有就回去的道理?!再說,這老道的話若然當真應驗,那才叫好玩,本公子一準封此老道為國師!」

听到老道說他今日會有桃花劫,還要有血光之災,明孝帝先覺太是好笑,這會子倒期待起來,吳王欲是勸他回去他便越是起勁。

他言罷見吳王一臉驚惶過度的神情,便硬拉了吳王的胳膊,一路往前走,又拍著吳王的肩膀道︰「四弟且放心,今兒是朕……是本公子堅持要出來的,和四弟無關。這便是真有什麼意外,本公子也定不叫四弟你擔過,必保四弟無恙!再說,那老道之話何其可笑,本公子怎會有血光之災?!這般荒謬之語也便能哄哄四弟,不過四弟說,這桃花劫和血光之災若一起來,那豈不是正應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此等蝕骨**之美事若當真能叫本公子遇上,那也算不枉活此一回!」

「皇……二叔,四叔,你們怎在這里!」

明孝帝這邊聲音剛落,卻聞一聲驚呼自東面響起,他應聲望去,就見一個姿色艷麗身段窈窕的女子站在街道旁的一家珠寶鋪前,顯是剛從鋪子中出來,正一臉驚詫地盯著他們。跟我讀請牢記

明孝帝先只眼前一亮,待瞧清女子是誰眼中光彩才漸漸散去,這姑娘不是旁人,正是當日在江寧侯府中曾對錦瑟語出挑釁的長公主次女劉婉璧。

她今日穿的極為華麗,寶藍緞面起暗紋底子的小襖,衣邊兒上用金線繡著碎梅花兒,細細密密地沿著直襟的衣口灑下,下擺開四襟,玉帶束腰,其下是一條碧色的羅裙,裙擺上也繡著極為繁瑣的花樣,束著高髻,插著明艷的紅海棠堆紗絹花和華麗的攢珠赤金步搖,這般清麗的衣裳和華貴的打扮,將她的人映的比平常嬌艷嫵媚,卻也不乏清麗月兌俗。

明孝帝在此瞧見劉婉璧微感驚詫,而比他更為驚詫的卻是錦瑟。錦瑟听了老道預言明孝帝今日會遭受桃花劫,便以為完顏宗澤是想利用明孝帝的弱點,在明孝帝身旁安插一個女人,可如今瞧見劉婉璧她卻再度被驚。

明孝帝這會子只當遇到劉婉璧是偶然,錦瑟只瞧完顏宗澤唇角勾起的壞笑便知此事絕非偶然,只怕老道所說明孝帝那桃花劫就是要應在這劉婉璧的身上的!

可明孝帝和劉婉璧他們……他們可是嫡親的叔佷關系啊!只是再想想那劉婉璧的身份,錦瑟便明了完顏宗澤的用意了。她一時間被震的禁不住又回頭去瞧完顏宗澤,道︰「明孝帝便是再喜,也不會喪心病狂地去做此等**之事吧。」

完顏宗澤卻只揚眉,道︰「這宮闈之中的**之事難道還少嗎,便不提別的,只獻帝便是個中楚翹呢,微微再不瞧可就錯過好戲了……」

完顏宗澤所說獻帝乃明孝帝的高祖父,這位皇帝放著後宮佳麗三千不愛,偏就愛上了自己的親姑姑,皇宮中確實也是最骯髒不過之處,錦瑟這邊正蹙眉想著,就聞一聲大吼自街頭傳來。

「昏君,拿命來!」

此聲大吼剛落,便又響起了一陣回應附和之聲,錦瑟忙扭頭去瞧,卻見就這眨眼功夫竟不知自哪里冒出了一群穿百姓服飾卻手持刀斧之人,怒喝著亮著刀斧沖向明孝帝。而明孝帝正和劉婉璧站在一處說著話,亂子一起他先是面色大變,接著竟似愣住了呆在那里,劉婉璧更是被嚇得雙腿發軟倒在了丫鬟的懷里。吳王大喊著擋在明孝帝身前護著他往店鋪中躲,一直跟隨在明孝帝周邊保護的侍衛也反應了過來,忙抽出藏著的軟兵器紛紛往明孝帝的方向擁。

街道上的行人一時大亂,紛紛尖叫著四處奔散,這場亂子剛巧就出在樓對面,錦瑟驚後才想起廖府的馬車還有文青可都還在成衣鋪子的外頭等著自己呢,她雖想著完顏宗澤既然安排了這麼一出戲,必定早將文青安置好了,可到底事關文青有些不大放心,忙又回頭,正欲問完顏宗澤,他卻已無奈地嘆了一聲,道︰「瞧瞧,看戲也這般顧東顧西的,精彩之處可都要被你錯過了……文青是本王的內弟,本王豈敢疏忽。」

錦瑟听他口稱文青為內弟,瞪了完顏宗澤一眼這才回頭,再望去時,正見一個刺客渾身帶血,卻仍極勇猛地沖破了侍衛的護衛,舉著斧頭已然逼近了明孝帝跟前兒,他大喊著舉起斧頭便往明孝帝的頭上劈。錦瑟眉骨一跳,卻知明孝帝必定不會出事,他這樣昏庸的皇帝只怕完顏宗澤比大錦的臣民們更希望他能一直當政,豈會叫他這麼送了性命?

再說,錦瑟早便看出,完顏宗澤安排的這出戲的目的可不在明孝帝。因知明孝帝不會被砍死,故而錦瑟便睜大了眼楮瞧著,果然眼見那斧頭就要落下,就听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不要!皇上當心!」

隨著這聲音,錦瑟只見劉婉璧身邊伺候著的婢女突然推了劉婉璧一下,劉婉璧一個踉蹌竟然剛剛好便撲到了明孝帝的身前,剛剛好便替明孝帝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斧,而那方才驚呼之人分明便是推劉婉璧的那個婢女。

吳王聞聲撲過來抱住了那刺客的腰,可那一斧卻還是落下,就砍在了劉婉璧的胸前,登時鮮血便涌了出來,劉婉璧也不知是受驚過度還是實在疼的厲害,兩眼一番便昏了過去,而明孝帝後退兩步摔倒在地,卻本能地抱住了劉婉璧。

「護駕護駕!」

吳王抱著那刺客拼死阻攔,方才被刺客沖散的侍衛這會子功夫已然重新圍在了明孝帝身前,兩個侍衛沖上來兩下便刺死了那刺客,而錦瑟瞧著被刺客傷了手臂扔誓死護駕的吳王,還有明孝帝抱著劉婉璧神情恍惚而震動的情景勾起了唇。

劉婉璧是長公主的次女,朝廷為了安撫藩王,控制藩地,早便將劉婉璧這個宗室女許配給了西都王馬絨的胞弟馬僵為妻,而且听聞馬僵早年進京是見過這劉婉璧的,皇上有恩旨說要選一位宗室女賜給他,還是馬僵親口提了劉婉璧,眾大臣議後皇上下的賜婚旨意。

如今瞧明孝帝的神情,再想想他素日的德行也知他定然是不會再放掉劉婉璧的,劉婉璧入了深宮,馬僵便和明孝帝有了奪妻之恨,那馬僵是馬絨父母的老來子,和馬絨相差了三十歲,他三歲喪父,馬絨對此弟猶如父對兒,馬絨遲遲沒有嫡子,還曾多次欲立馬僵為世子,如此感情,馬絨豈能不為弟弟報此奪妻之仇?此仇種下,早晚會生根發芽的。

明孝帝如此**胡為,在朝廷上勢要引起一場風波,大錦的學子們,百姓們會如何看明孝帝可想而知。劉婉璧倘使真的進了後宮,必定會大獲聖寵,大錦後宮只會更亂,前朝和後宮息息相關,豈能不受影響?而吳王此次忠心護主,以後必定更得明孝帝的信任,可吳王早已是完顏宗澤的人了啊。如此一舉數得之事,也難怪完顏宗澤會說是一出好戲。

錦瑟敢肯定,方才吳王對刺客那一抱,一來是為洗清自身,表個衷心,再來也是叫那刺客不至于將劉婉璧傷的狠了,劉婉璧身上的傷一準兒不會留下傷疤。

誠如錦瑟所想,此刻的明孝帝一雙眼楮除了懷中的劉婉璧,已然再瞧不到任何色彩,他再也無法忘記,在他命懸一刻的時候是劉婉璧驚呼一聲不顧性命地撲到了他的身前,用她嬌美柔弱的身子擋住了那森森刀斧。

瞧著倒在他懷中奄奄一息的劉婉璧,瞧著她蒼白的面容,羸弱的模樣,還有那自她心窩一直淌出的鮮血,明孝帝只覺一顆心都要化成水了,以前他瞧這個佷女便覺是個美人坯子,此刻抱著她綿軟玲瓏的身子,看著她嬌美清麗的面容,明孝帝真真認識到了何謂傾國傾城,何謂六宮妃黛無顏色。

他只能那麼抱著劉婉璧,捂著她胸口傷處,驚慌失措地叫著太醫,已然連身在何處,正處何景都忘記了。待吳王好容易扶起他來,明孝帝還死死抱著劉婉璧,恍恍惚惚地听到吳王說話,便只回頭目光晶亮地盯著他,道︰「皇弟,朕到今日方知愛之真意,朕此生沒白活!」

瞧見明孝帝那恨不能替劉婉璧疼替她死的心疼模樣,錦瑟真不知該做何感想了,瞧到此時這戲也算該落幕了。出了這種事,只怕馬上禁衛軍和京畿衛便到了,一會子這條街只怕就要封鎖嚴查,她再不離開便走不了了,錦瑟正欲回身,完顏宗澤已先一步關上了微開的窗,道︰「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說著他便拉了錦瑟的手快步往外走,前世時卻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的,錦瑟跟著完顏宗澤亦步亦趨地往外走,卻忍不住想著此事,狐疑地盯著完顏宗澤的背影,道︰「你該不會是因劉婉璧在江寧侯府時曾于我不快,這才如此吧……」

完顏宗澤聞言回頭,見錦瑟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便挑眉,道︰「微微何時也這般自作多情了?到底是本王的女人,越發隨本王性子了。」

听他不承認錦瑟便也不再多想,可事實上,完顏宗澤確實是因錦瑟才如是做的,他以前身在大錦雖也動過一些手段,可他性情剛毅直爽,並不喜玩弄陰招,所做之事皆有其底線,從來都是不屑設計女人和孩子來達到目的的,然而現在……為了能早日迎娶錦瑟,他卻已不在意這些。

完顏宗澤自來路將錦瑟送回成衣鋪子,白芷已急的直跺腳,方才她守在門口眼見完顏宗澤帶著自家姑娘進了隱門,正想追去卻被成衣鋪的掌櫃給擋住,她原便等的心急,只恐完顏宗澤會對錦瑟做過分之事,而姑娘又情竇初開做下糊涂事來,誰知外頭就出了大亂子,更是叫她面色慘白,已方寸大亂。

偏廖府的下人和少爺都不見進來,她正六神無主,逼問掌櫃,錦瑟便在此時被完顏宗澤送了回來,白芷忙幾步撲上去抓了錦瑟的手,道︰「姑娘,外頭……」

「我都知道,我們先離開這兒再說。」

錦瑟言罷拽著白芷的手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去瞧完顏宗澤,見他笑著沖她擺手,這才回了一句「等你回來」便匆匆帶著白芷出了套間,卻見成衣鋪子早已上了門板,她剛行至門口外頭就傳來了廖府嬤嬤和文青拼命拍門叫喊的聲音,掌櫃此時方扯了門板,文青一瞧見錦瑟慌亂的神情才轉緩,拉了錦瑟便走,道︰「姐姐,咱們快離開這里。」

錦瑟點頭,和文青爬上馬車,待馬車開動她才推窗回頭去瞧,卻見那邊侍衛已平息了刺殺之事。馬車滾滾而動,混在四散的人群中很快便離開了街頭,待駛出兩條街,進了一處小巷,錦瑟才听聞遠遠的有軍隊的兵戈聲腳步聲和喧嘩聲傳來。

錦瑟估模著這會子功夫完顏宗澤定然也已離開,這才算平靜下來,問起文青方才去了何處。

文青只道錦瑟剛剛進鋪子他便遇到了兩個廖家族中兄長,被拉著一起到前頭茶樓吃了兩杯茶,文青問起錦瑟方才之事來,錦瑟卻道在鋪子中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听到喧囂聲出來時掌櫃已上了門板,死活不肯打開,竟將等候在外頭的廖家下人們都擋在了門外。

文青聞言只一個勁兒的嘆著好險,幸而廖家人皆無傷亡,馬車又行一陣便遇到了听聞風聲折返回來的廖老太君和廖書敏等人。

方才錦瑟進成衣鋪子是叫丫鬟給廖老太君報過的,廖老太君出來一上午早便累了,便只留了兩個嬤嬤伺候錦瑟,先帶著廖書敏幾個坐前頭的馬車離開了,這會子功夫她原本已快回到府中,听到兵馬聲便知出了事,擔憂之下立刻便令馬車折返回來尋找錦瑟二人。

這邊錦瑟隨著廖老太君回到廖府,卻暗自怪完顏宗澤非要鬧此一場,害的廖老太君受驚,卻不知完顏宗澤原本哪里會有叫錦瑟陪同看此戲的想法?

實是今日在柳府之事激的他臨時將錦瑟誘進了成衣鋪,後又念著馬上要離京,偏和錦瑟經此一磨**濃,不願和她就此分開,更兼他總想錦瑟更了解他,更貼近他的生活,這才生了帶她瞧戲的心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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