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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錦瑟正盯著床幔發呆便聞一聲驚呼傳來,她扭頭去瞧正見本躺在美人榻上被完顏宗澤敲暈的白芷不知何時已醒了過來,正面色慘白瞪大了眼楮盯向她,顯然白芷被嚇得不輕,呼了那一聲後便抬手捂住了嘴,只是她那眼楮里已蘊滿了淚水。

她睜開眼楮很快就想起來了暈倒前的情景,她明明在給姑娘絞帕子,接著便眼前一黑,如今脖頸處還有些疼痛的感覺,分明是被人自身後打暈了過去。

想著這個白芷已是渾身發抖,現在又見自家姑娘躺在床上,櫻唇紅腫,雙眼迷蒙,烏發散亂,神情呆滯,失魂落魄的,白芷當即便肯定屋中是來了采花賊,而且她們姑娘只怕……

見白芷滿臉驚恐之色,錦瑟豈能不知她誤會了什麼?想著方才被完顏宗澤親近,白芷就躺在不遠處,如今錦瑟面頰唰的一下漲紅。

前兩次,完顏宗澤總是想法子將值夜的丫鬟弄得沉睡過去,並不曾給她留下後患,可這次她生著病,夜里是離不開人的,完顏宗澤便是對白芷用藥,白芷醒來更會驚疑,加之他每每只能偷偷來瞧錦瑟已是憋悶難言,在錦瑟丫鬟這里他著實不想再藏冬藏西的。錦瑟不將他放在心上,事事瞞著丫鬟,他索就逼她告訴丫鬟,故而,完顏宗澤今日來想都沒想便敲暈了白芷。

如今完顏宗澤走了,倒留下爛攤子給錦瑟,錦瑟被白芷盯著當真是又羞又愧,暗自將完顏宗澤給罵了兩遍,眼見白芷嚇的不輕,這才厚著臉皮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事,你過來我有話說……」

錦瑟簡單地將完顏宗澤的事情說了,白芷已是愣住,半響才消化了錦瑟的話。早先她陪錦瑟到靈音寺去在船上遇到完顏宗澤,後來得知北燕武英王在江州遇刺一事,白芷便猜想到了完顏宗澤的身份,後來的種種,尤其是錦瑟得的那只海東青都叫白芷疑心自家姑娘和那北燕王爺有些不一般。

尤其姑娘入京竟把那只海東青留在了江州,這更叫白芷確定那海東青絕非常物,來歷也必然有問題,再後來有兩回夜里睡的極沉,錦瑟衣櫃中多出她從未見過的物件來,昨日在寶珠樓的事情……這些都叫白芷心中有疑,雖是如此,白芷听了錦瑟的話還是難以置信,心中巨浪翻涌。

只是雖然那北燕王爺的行徑著實叫白芷月復誹不已,但自家姑娘不是遭遇了采花賊,白芷還是有些慶幸的,見錦瑟神情疲憊,便給她壓了壓被角,道︰「雖是退了燒,可休息不好病情就要反復,姑娘再睡會兒。」

錦瑟的幾個丫鬟,白芷年歲最長,人也知事穩重,見白芷听了她的話雖神情復雜,可卻不再多問,錦瑟面上紅暈這才散了散,听話地閉上了眼楮。本以為心思紛亂,定然睡不著,誰知到底體虛難支,很快就沉睡了過去。

錦瑟這一病便又是數日,在床上躺了三日,廖老太君見她果真好轉了,這才允了她下床走動。這些日錦瑟病著,多虧海氏照顧,有錦瑟救彥哥兒在先,後有廖書意帶回來的消息為後,海氏早已放下了心結,待錦瑟比四年前更為親厚一些。彥哥兒因錦瑟病倒一事被廖老太君罰跪了兩日,海氏只夜里照看錦瑟,白天和兒子一起受罰,也無半點怨言,便是錦瑟代為在廖老太君跟前兒求情,海氏只說彥哥兒被她教壞了,要趁著他還小再擰轉過來才好,以此拂了錦瑟好意。

白文君,白文靜等人听聞錦瑟病倒的消息少不得來探望了一回,平樂郡主也派了賀嬤嬤過來探望。而完顏宗澤自那日走後便再未出現,這也叫錦瑟暗自松了一口氣。

一晃這些天過去,轉瞬便到了江寧侯府宴客的日子,一大早錦瑟便收拾了起來,她剛自內室出來,外頭就響起了松鶴院廖老太君身旁大丫鬟蘭心的聲音。

白芷招呼著將蘭心迎進來,蘭心上前給錦瑟福了福身,便笑著道︰「老太君不放心,吩咐奴婢來瞧瞧表姑娘,囑咐表姑娘,病剛好可一定要多加兩件衣裳,又令蘭草姐姐開了庫房專門選了這件貂裘斗篷給表姑娘送過來。」

她說著奉上一件嶄新的鵝黃色掐金絲翠羽面,貂皮里子的斗篷來,王嬤嬤親自接了,錦瑟便笑著道︰「這大冷的天,哪里用得著蘭心姐姐親自跑一趟,快坐下吃杯熱茶。」

說著令白鶴搬了錦杌子,待蘭心坐了,這才問起廖老太君昨兒睡的可好,起了幾次夜,早上用了什麼等事,待蘭心回了錦瑟的話,吃了熱茶,外頭已備好了暖轎。錦瑟披上廖老太君新賞的斗篷,抱了手爐這才出屋。

待她到松鶴院時,眾人已都到了正簇擁著廖老太君說話,見錦瑟進來廖老太君等人少不得又是一番關切。因江寧侯府的二老爺剛剛救了廖四老爺,前些日廖老爺親自登門拜謝,廖老太君和海氏也一道帶著禮物登門致謝,可這樣的大恩最覺輕了,今日江寧侯府辦宴席慶祝嫡長孫出雙月,廖家少不得再表示一番,女眷幾乎全數赴宴,只留了海氏在家照看府邸。

錦瑟一行出了府門早有四輛馬車等候著,二夫人和三夫人扶了廖老太君上了頭一輛馬車,後頭錦瑟和廖家幾位姐姐一起,另有兩輛馬車坐了婆子和丫鬟。廖家大爺和廖書意乘馬在外,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江寧侯府而去。

而此刻的江淮王府中,江淮王妃早已收拾齊備,眼見時辰差不多了便自屋中出來,亦是要前往江寧侯府的。豈知她坐進暖轎,轎子剛抬起來,就听外頭傳來喧雜聲,依稀卻是柔雅郡主身旁伺候大丫鬟玫紅的聲音。

江淮王妃聞聲挑起一側轎簾,果見不遠處的垂花門處玫紅正和王嬤嬤說著話,神情顯得極為焦急,江淮王妃蹙眉,沖外頭打了個手勢,跟轎的李嬤嬤忙應了一聲,片刻便將玫紅帶了過來,玫紅不待江淮王妃詢問就福了福身,道︰「原不該來攪擾王妃的,只是郡主著實有些不好……王妃快去瞧瞧郡主吧……」

自那日柔雅郡主在外頭出了大丑被送回來便也因心氣郁結而病倒了,養了這幾日昨兒才好些,如今听聞玫紅來報柔雅郡主不好,江淮王妃只當是女兒病情又反復了,哪里能不擔心,忙令婆子抬了轎子往柔雅郡主的院子趕。

江淮王妃剛進院子就听屋子里頭傳來一陣陣的喧囂聲,瓷器倒地的聲音,柔雅郡主的叫罵聲以及丫頭婆子們的勸解聲。江淮王妃匆匆進了屋,只見內屋亂成一團,碎瓷片滿屋都是,跪了一地的下人,而柔雅郡主正自博古架上順手抄起一只琺瑯瓖金的麒麟獸往跪在跟前兒的另一個大丫鬟碧青的身上砸。

江淮王妃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驚道︰「我的兒,這是怎麼了?快莫鬧了,昨兒還病的厲害,如今怎又鬧了起來!」

柔雅郡主見母親來了,當即眼圈就是一紅,指著那碧青道︰「還不是這賤蹄子氣的,明明知道女兒今兒出不得門,卻還拿了那套紅寶石的頭面出來臊我!」

江淮王妃聞言這才瞧見地上還散著一套紅寶石的頭面,落的四處都是,有好幾樣都被人踩過,已不成樣子。她一面令人收拾屋子,一面勸著柔雅郡主,道︰「就這點子事,值當你這般?!下頭人做錯了事,你自管罰她們便是,自己氣惱上火,又算怎麼回事!」

江淮王妃乃庶出女,未出閣時在魏王府被老王妃壓制著,長大及笄就沒敢大聲說過話,一直都是夾著尾巴過活,對嫡母嫡姐更是百般奉承討好。如今她好容易當家做主,也當了王妃,對所出的女兒柔雅郡主自然是疼寵有佳,只不願女兒也像自己一樣受欺壓。她不僅縱著柔雅郡主欺負堂姐妹們,更以此來彌補她早年不得開懷的那份心,好像瞧著女兒飛揚跋扈被姐妹們捧著,江淮王妃自己便也覺著揚眉吐氣,當年日子一去不復返了般。

江淮王妃這樣便縱出了柔雅郡主的脾氣來,碧青是柔雅郡主的大丫鬟,素來知道江淮王妃對郡主的縱容,本便知道今日她只怕要遭罪,如今听聞江淮王妃的話更是手腳冰涼忙撲上前磕頭道︰「王妃饒命,郡主饒命!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故意拿郡主不想瞧見的物件來臊郡主啊!這套頭面奴婢原已收了起來,可……」

碧青話沒說完,柔雅郡主已指著她,厲聲道︰「你還要狡辯,來人,將這賤婢拉下去掌嘴三十!」

碧青聞言面色慘白,她和玫紅同是柔雅郡主的大丫鬟,可這大丫鬟也是有個前後,得用不得用的,她平日比玫紅是要更得臉一些的,可今日卻不想竟著了玫紅的道。

那副紅寶石的頭面正是當日在寶珠樓柔雅郡主取的那套頭面,因這副頭面柔雅郡主成了京城笑柄,又羞又惱,肝火過旺還病了一場,如今又躁地起了一臉紅痘,這頭面自然也成了禁品,是萬不能再叫郡主瞧見的。

早先她便將頭面收拾到了箱籠里,偏今兒一早玫紅說因江寧侯府擺宴郡主不能去,故而心情極是不好,又想起那套頭面來,便說再也不想看到了,要她開了箱籠將頭面拿去毀了。

柔雅郡主的箱籠都是她執著鑰匙,听了玫紅的話她信以為真,誰知剛將頭面取出來,郡主便進了屋,瞧見那頭面就使起火來,言語間竟根本不知銷毀頭面的事,只指著鼻子罵自己拿頭面故意氣她。

她好生冤枉將玫紅給指了出來,郡主卻說玫紅一直在她跟前兒伺候就沒出過上房,這分明是玫紅趁著郡主不留意溜出來陷害自己,後又急忙趕回去攛掇著郡主來了暖閣,可不正瞧見她拿了頭面出來!

偏碧青怎麼分辨,柔雅郡主在氣頭上根本就不听,當場就發作了起來,如今見王妃來了,碧青原像分辨兩句,哪知方才已有些消氣的柔雅郡主又火大了起來。眼見玫紅站在門外正往這邊瞧,眉眼間還帶著些譏諷之色,碧青便恨的握緊了拳頭,可卻不再吭聲,只老老實實地由著婆子們拉了她出屋。

只因她知道,郡主這會子根本就不信她,她越發分辨越叫郡主生氣,受罰便越重。而王妃不比郡主,听了她的話雖會相信是玫紅從中作梗,可王妃是個眼楮里揉不得沙子的,若是知道玫紅連郡主也敢算計,玫紅倒大霉不說,她當場駁斥郡主,不服郡主,王妃便是信她,也不會當著這麼多奴婢的面落郡主的臉,說郡主錯了。多半她和玫紅都要被罰,而且罰的會很重,倒不若現在隱忍下來,掌嘴三十等好了還能回郡主身邊伺候,至于玫紅以後有的是法子算計回來。

碧青想著已被拖了出去,屋中小丫鬟們動作敏捷地收拾一番,待眾人都退下去,江淮王妃才撫著柔雅郡主的手,道︰「娘知道你是為不能去參加宴席而氣悶,可也不能就這麼砸東西出氣啊。你父親已因前些日你闖的禍事惱了你,叫母親好生管教于你,若然再听說你打罵下人亂砸東西,還不更氣惱?」

柔雅郡主聞言便眼眶一紅,嗚嗚地哭了,道︰「母親管著府中上下,誰敢到父親面前給女兒上眼藥。女兒心里不好,怎連丫鬟都發作不得了!」

江淮王妃便道︰「因救了你,你父親已有原諒你大哥的意思,母親雖管著府上多年,可那嚴峻也不是等閑的,不知在你爹爹面前說了什麼,這些天娘瞧著你爹已在懷疑當年之事,你若再被抓到錯處,叫那起子小人于你爹面前渾說,只怕娘也保不了你了,你爹一準要送你去莊子上靜養。你快莫鬧了,娘知你心中有恨,娘又怎會瞧著你白白遭人欺負!」

江淮王妃說著面色已沉了下來,柔雅郡主便又哭著道︰「娘要是心疼女兒,便不會瞧著害女兒的人活的風光恣意,得盡了好名聲!嗚嗚,那兩個北燕人一準是姚家那小賤人安排的,要不怎會那般湊巧,他們就出來為姚家小賤人解了圍!要不是他們,女兒也不會……也不會成了笑柄,女兒這輩子都抬不起頭,沒法做人了!鬧了這種笑話,女兒以後還怎麼嫁人!」

江淮王妃聞言便又勸著道︰「那兩個北燕人連你父親都查不到,那姚家姑娘又怎麼又本事剛巧請來這樣的幫手?只是一個孤女敢和我兒叫板,還心懷不軌,累的我兒名聲盡毀,母親是定然不會叫她好過的。你放心,母親早有法子,已安排妥帖,定會為我兒報仇雪恨。」

柔雅郡主听罷這才止了哭聲,盯著江淮王妃,道︰「母親說的可都當真?母親要怎麼做?」

江淮王妃卻一笑,道︰「你說要是叫你姨母知道,那姚姑娘救你表姐皆為接近她那寶貝兒子,為攀龍附鳳,勾引鎮國公世子,你姨母和表姐可還會一心覺著那姚家姑娘是個好的?」

柔雅郡主登時眼眸就亮了起來,拍著手道︰「是啊!母親說的是,姚錦瑟那賤人本就是要勾引表哥,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表哥單純好騙,已被賤人的狐媚模樣給騙了,姨母和表姐瞧那賤人一副楚楚可憐的良善模樣也上了當,母親卻不能就這麼眼瞧著,一定要趁早揭露了賤人的真面目,不能叫她得逞!」

江淮王妃見柔雅郡主破涕為笑,這才拿帕子給她擦拭了眼淚,道︰「母親早便和你說了,那姚錦瑟一個落破戶便是當真有手段糊弄住了你表哥,鎮國公府也沒迎這麼個媳婦的道理,叫你莫和卑賤之人爭長論短反失了自己的身份,你偏就不听母親的!非要拿美玉去和瓦罐撞,如今已弄成這般,怎還不听母親的話?!你便莫再鬧了,只相信母親便是。好好的休養,等過上一兩年事情慢慢淡了,你的親事興許有回轉余地的,母親左右是不會委屈你的。」

柔雅郡主聞言點頭,卻還是委屈的道︰「女兒何嘗不知姨母不會叫那賤人進門的道理,只是受不得表哥待那賤人比待我好……」

江淮王妃見柔雅郡主面色厲起來,又勸解了兩句,這才匆匆出了門。而江寧侯府,錦瑟已和廖家姐妹們下了馬車,可她剛剛站定,便不知從哪里沖出來一個人影撲了過來,欲上前廝打于她,那人一面沖來一面還罵罵咧咧地道。

「禍害!枉費我們世子爺對你一片真心,攀龍附鳳,瞧上了更好的,便黑起心腸來!不僅叫人將我們世子爺打得重傷臥床不起,竟還污蔑我們夫人,真是良心叫狗叼了去,這般毒辣老天怎不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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