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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手打VIP】

「姐姐!」眼見錦瑟暈倒,文青驚呼一聲忙奔了過來,那邊楊松之也是一驚,只顧念著眾目睽睽,而且又有將才妙紅的話為先,故而藏在袖中的手握起又松開,這才忍住沒露出驚憂之色來。

而鎮國公夫人已快步趕了過來,見文青擔憂非常,又觀錦瑟面色蒼白,臉頰上還掛著淚痕,好不可憐,當即便忙吩咐身邊的趙嬤嬤,道︰「快將姚姑娘送到本夫人的馬車上好生照看。」

趙嬤嬤在江州時已極喜愛和感激錦瑟,如今見她和姚錦玉倒在一起,臉頰上也沾染了血跡,瞧著倒像是倒在血泊中一樣,叫人觸目驚心,趙嬤嬤不覺面露憐惜和憤怒,道︰「可憐見的,堂堂侯爺竟然如此逼迫兩個弱女子!」

言罷忙吩咐丫鬟去令車夫將馬車趕過來,經過將才那一幕,眾百姓已然又變了態度,對錦瑟只有同情的份兒,如今見她暈倒自便早早讓開道路,馬車駕過來,趙嬤嬤和丫鬟們小心地將錦瑟抱上馬車,姚擇聲已步下台階謝過了鎮國公夫人。

將才姚擇聲被姚錦玉的突然出現弄的措手不及,他尚未想到對策,錦瑟已現身,接著她力挽狂瀾,倒弄的姚擇聲有些插不上話。如今見大局已定,他才松了一口氣。

而且,見了將才鎮定自若,句句機鋒的錦瑟,姚擇聲便愈發覺著此女前程不可限量,對錦瑟姐弟自又看重了數分,更因她保全了姚氏的名聲,對她又生憐惜和關懷。

他如今見連皇後娘娘的生母鎮國公夫人都如此看重關愛錦瑟,更是有些懊悔早先族老們對錦瑟姐弟的淡漠態度,只念著錦瑟的性子寬厚溫雅,是個知禮明義的好孩子,他才微微放心,卻也暗自警醒,這次回去定要和族中人好好說道下此次進京之事,萬不能再苛待這一對姐弟了。

鎮國公夫人和姚擇聲言語了兩句,這才瞧向那崔一奇,道︰「崔老爺可認識本夫人身後此人?」

崔一奇早已瞧見了被鎮國公府的奴僕們壓著的小廝,他若然不是怕沖撞了貴人,早便按捺不住地沖過來逼問了,如今見鎮國公夫人指向那小廝終于沖自己問話了,他忙上前見了禮,這才道︰「小民自認識此人,他正是小民府中二管事的獨子汪泰,也是小民那不爭氣的孩兒的貼身小廝。當日小兒前往靈音寺中,所帶下人便是這汪泰。」

圍觀的眾百姓見鎮國公夫人突然到來,而且還壓著兩人,便知事情又有變化,皆瞪大了眼楮,後觀鎮國公夫人對錦瑟的態度,就又明她定然是站在錦瑟姐弟一邊的。

只京城的百姓對朝政皆是敏銳的,見識自也比尋常州郡的百姓要稍稍深些,他們已然感覺到鎮國公府的涉事,只怕這姚家退親一事,已不再單單是姚家和武安侯府兩家之事,而已牽扯到了後宮皇後和麗妃、雲嬪之爭,更涉及到了前朝。

故而自鎮國公府的人一出現,氣氛便變得有些死寂起來,眾人皆禁閉了嘴巴,比之將才要謹慎起來。可也因鎮國公府被扯進來,使得他們眼中又多了幾分熱度和興奮來。

如今听聞這被壓著的小廝竟然是崔家公子的貼身小廝,眾人饒是謹慎,也不免小聲議論了起來。

而武安侯根本就沒料想到姚錦玉會有一頭撞死的魄力,更沒想到錦瑟不過小小年紀竟能做到臨危不亂,絕地反擊。這會子再見鎮國公夫人押著那崔家的小廝和秋萍一同過來,他更是頭皮發麻,手心冒了汗,絞盡腦汁地想著對策。

顯然,鎮國公夫人一點都不願給他思謀的時間,她問罷那崔一奇,便盯向了謝增明道︰「武安侯一向最守禮法,又泰山壓頂不變色,今兒怎似換了個人般,見到本夫人竟都忘了見禮?」

大錦皇室是極為受尊崇的,聖祖爺建朝時,便有法度示下,不管官職高低,在皇室面前一律要行禮讓行。故而武安侯雖位居一品,鎮國公夫人也是一品誥命,可因鎮國公夫人身上流著先帝爺的血,故而謝增明是需要向其行禮的。將才他一時急切,竟是忘記了見禮一事,此刻經鎮國公夫人如是一說,他忙上前行禮,只是在眾百姓們的眼中卻自將他這慢反應延伸出了別樣的意思來。

見了禮,鎮國公夫人便不待武安侯反應,再次先發制人,指著那秋萍道︰「侯爺可識得此女?」

這秋萍是萬氏身邊的貼身婢女,其又是武安侯府的家生子,不知隨著萬氏出席了多少宮宴,造訪了多少戶權貴之家,京中不少夫人和小姐都識得她,故而武安侯便是不想認下秋萍也不成,聞言便只得道︰「此乃我侯府奴婢,名喚秋萍,只是她已隨著夫人前往江州,如今怎反在夫人這里?」

鎮國公夫人聞言一笑,道︰「這秋萍不僅是侯府的丫鬟,更是武安侯夫人最倚重的老嬤嬤姜嬤嬤和侯府王總管的女兒,她本身也是武安侯夫人的貼身大丫鬟,本夫人沒有說錯吧?」

武安侯听罷,心中發寒,面上卻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對我侯府之事倒是清楚的很。」

鎮國公夫人便一笑,揚聲道︰「當日被發現和崔家公子一起在石屋中的也正是這秋萍,而當日陪同崔公子上山的也正是這喚汪泰的小廝,有此兩人在不愁弄不清當日之事。」

鎮國公說著見武安侯面色難看起來,便又笑著瞧向那崔一奇,道︰「崔老爺如今當放心了,今日本夫人定幫你查明崔公子之死的真相來!萬不會再叫惡人抵賴,或是以權壓人!」

鎮國公夫人言罷,楊松之便大聲沖百姓們道︰「鄉親們,將才母親的話想來大家也都听到了。這些日崔家告武安侯夫人行為不端,又草菅人命,有了此事,這才引起了姚家退親一事。這本是事情的始端,而將才侯爺請出了姚家大姑娘,大家竟將此事皆給遺忘了,現下是否該再次回歸到今日的主題上了?」

楊松之這話分明就是在說武安侯不安好心,用姚錦玉假死一事來轉移眾人的注意力,實際上就是為了遮掩武安侯夫人的丑事。眾人一听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嘛,一時間議論紛紛。

「到底是權臣,好不奸詐!」

「權臣又怎樣,還不照樣被帶了綠帽子!」

「妻子紅杏出牆,竟然還有臉出來!這當官的就是不容易,到這會子還要死撐著為妻子辯駁,哎,這要是咱尋常人家,出了這等婬婦蕩娃,早便給打死了!」

……

武安侯听著這些話,面色豈能好看,瞪著楊松之,沉聲道︰「世子何意!」

楊松之將才瞧見錦瑟倒在血泊中,就恨不能上前撕了謝增明,到現在眼前還一陣陣晃著錦瑟倒下的情景,只恨自己來的晚了。如今見謝增明滿臉怒色,他神情也極為冷峻,竟是挑唇抿了一個冷酷的笑意,道︰「怎麼侯爺竟生氣了?侯府被閑雜人等滋擾,唯今本世子和母親替侯爺尋到了能澄清此事的人,解除侯府的麻煩,侯爺難道不謝謝我們嗎?」

謝增明听他這般說直氣的兩眼噴火,可眾目睽睽,他也不好說不勞鎮國公府煩心,只能冷哼一聲,道︰「鎮國公夫人和世子當真是熱心人,卻不知這兩人是怎麼到的鎮國公府的手中?前兩日,本侯和鎮國公在朝堂上因鶻州匪患一事還爭執了一場,不想國公爺和夫人、世子竟依舊對侯府關心不已,國公爺真是寬宏海量!」

謝增明言罷,鎮國公夫人面色都未曾變幻,笑容愈發溫和地道︰「老爺他一向寬仁,和侯爺同朝為官,哪能沒有分歧,前朝時牛相國和高大司馬便常常因政見不一而爭執地連皇帝都頭疼,可兩人卻又是刎頸之交,牛相爺病故,大司馬竟再無心朝堂,辭官歸田。我家老爺也是听聞有人到侯府鬧事,恐侯爺難安,再影響了上朝,無法為朝廷分憂這才多加關注此事……」

鎮國公夫人言罷又一笑,道︰「至于這兩人何故在本夫人手中一事嘛……說來也巧,當日武安侯夫人到靈音寺去正是為了探望小女,而武安侯夫人和姚姑娘一同到後山賞花時,恰好松之和蕭家的三郎也在那里,並踫巧見證了當日之事。而這小廝見主子死了,生恐被崔老爺發落,便在次日逃離了靈音寺,本夫人此番歸京竟在河鎮巧遇他,是我兒一眼認出了他,自少不得要將他擒拿帶回京城為侯爺解憂的,至于這秋萍為何……呵呵,她是你侯府的奴婢,一會子還是侯爺親自問她吧。」

她言罷,那邊崔一奇早便等不及了,竟是撲上前來揪住了汪泰的衣襟,道︰「說,少爺到底是為何而死!?」

汪泰當即眼淚便涌了出來,  地磕頭,道︰「老爺,少爺他是被……是被武安侯夫人給害的啊!」

他一句話竟是直將就叫嚷出了武安侯夫人來,一時間哄聲一片,而武安侯更是怒不可遏,一腳抬起便欲去踢汪泰,怒聲道︰「好個胡言亂語的東西!」

謝增明的這一腳攜帶著雷霆之勢,他本是武將,武功又以下盤穩而著稱大錦,早年他剛入京畿衛時便有鐵腿謝大郎之稱,他這一腳若是踢在汪泰心口,便是人不死,今日也是萬難再開口說話了。可他腿一抬起,那邊楊松之便也出了腳,兩人瞬間便在當場霍霍生風地過了兩招。

眾人尚未待看清,便見兩人停了動作,而武安侯的右拳正被楊松之緊緊握著,四目相對,一個是怒火高漲、威姿老辣,一個是凜冽難言、後生可畏。

但見楊松之微微眯眼,冷笑一聲,「武安侯也要當眾殺人滅口嗎?」

謝增明知曉一擊不成,今日便不能再度出擊,不然這眾目睽睽,便真有殺人滅口之嫌了,故而氣恨不已。而鎮國公夫人已是沉聲道,「之兒不可對侯爺無禮,侯爺得知枕邊人竟不如所想溫婉賢淑,一時怒發沖冠也是難免。」

謝增明听了這話更是一口氣噎著,而汪泰已大聲又道︰「上月初九,小的陪同少爺到珍饈堂買物件,便是在那里巧遇了初到江州的武安侯夫人,那武安侯夫人見少爺一表人才,當時便言辭似有寓意,少爺經不得誘惑,未及回府便叫小的去打探夫人的身份。得知夫人竟是京城來的貴人,少爺哪里敢造次,還在羲和樓上吃一回子醉酒。只沒想到過了數日,少爺心都淡了,侯府的管事卻尋上了少爺,言道夫人請少爺在靈音寺見上一面,少爺他自是千般萬般的肯,匆匆帶著小的便到了靈音寺,只是沒想到少爺這一去,竟是……竟是會遭遇不測,再沒命下山……」

崔一奇听聞此事果真和萬氏月兌不開關系,當即已是老淚縱橫,抓著汪泰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無力地搖晃著他,便聞那汪泰又道︰「那日夜里武安侯夫人叫身邊這位婢女姐姐給少爺傳話,說是想當夜便邀少爺一見,商議半響地點便選在了靈音寺的清露殿中。少爺自得到信兒要在靈音寺和夫人相見,便早先做了準備,叫小的偷偷弄來了靈音寺男子客院和女子客院相鏈的慈心院的鑰匙。當夜小的又偷偷將慈心院的院門打開,果真那武安侯夫人便依約到了清露殿,當夜她帶的也正是這位秋萍姐姐。夫人令我二人守在殿外,她進殿中和少爺……相處有兩盞茶功夫這才出來。」

眾人听到這里哪里還忍得住,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地關在一個大殿中,還不是**,一點就著!這兩盞茶的功夫都給謝增明帶好幾頂綠帽子了,想到在佛祖面前,那武安侯夫人竟也能做出此等婬穢之事來,眾人豈能不鄙夷謾罵,更是無不用悲憫和嘲弄的目光去瞧謝增明。

謝增明听汪泰說的有理有據,恨得已面色變幻了數次,怒聲道︰「你可知污蔑二品誥命夫人是個何罪?」

汪泰聞言卻無懼地道︰「老爺和少爺對小的一家不薄,少爺如今遭此一難,小的便是死也要將真相告知世人,令惡人得到報應,更何況小的句句屬實,絕非污蔑!」

汪泰言罷到底不敢看謝增明的臉,忙是又道︰「當夜少爺回到客院便興奮難言,還曾伏案寫下一首詩詞,並畫了夫人的畫像來。一夜未眠,翌日天沒亮他便帶著小的上了後山,小的問起,少爺卻說是夫人有事相托。少爺將小的帶至後山卻只守在一處林子里,竟是瞧著夫人的畫像傻笑不已。小的只以為是夫人邀了少爺再見,卻沒想到又過了一陣少爺看了看天色便忙將畫收起,帶著小的爬上了坡。小的二人剛上去,就見一個帶著帷帽的女子正欲往遠處跑,少爺當即便沖小的大喝一聲,幾步上前抱了那女子便直直地進了不遠的石屋,他令小的守在門口,不久里頭就響起了歡愛的聲音,小的只以為那是武安侯夫人,還暗道這夫人好生膽大,卻不想後來竟一下子來了一眾的人,其中竟還有武安侯夫人。武安侯夫人當時便嚷嚷著什麼姚家姑娘不見了,還令人將少爺和那女子拖了出來,小的這才瞧清楚,那女子竟是秋萍。」

汪泰說到這里,才抬頭瞧向已怒不可言的崔老爺道︰「後面的事兒老爺都已經知道了。」

崔老爺听聞兒子果真是因武安侯夫人而死,只恨的咬牙,怒聲喊著,「妖婦!妖婦!」

听了汪泰的話百姓們便還是什麼不明白的,這分明是武安侯夫人和崔家公子有了私情,並且還請這情郎去毀人家姚四姑娘,企圖以此退親,這簡直比之前眾人猜想的要可恨可惡數十倍,這樣的女人就該被凌遲處死!

眾人憤怒著,興奮著,又那站在後頭沒能听清汪泰說話的,更是急急地問著前頭的人,而前頭的自是極為樂意將汪泰的話口口相傳的,並且個個說的是義憤填膺,聲情並茂。

那些聲音听在謝增明耳中,簡直句句都比刀子還銳利,直戳著他的心窩子,他不覺顫聲道︰「胡言亂語!一派胡言!」

誰知他言罷,汪泰竟是從內衫的夾衣中取出了兩張紙來,道︰「小的有證據,並非胡言亂語,這兩張,一張乃是當夜我家少爺所畫武安侯夫人的畫像,一張乃是少爺寫給夫人的情詩!還有,這個是當日小的偷著弄來的慈心院的鑰匙!而且秋萍也可證實小的所言非虛。」

見他還有證物呈上,謝增明一時間竟真有些心思紛亂,更何況他早便知曉妻子有退親的打算,他還曾勸過她,此事且不可操之過急,就是怕鬧出事端來。而且這兩年,府中也多了兩位美妾,他也著實是有些冷落了夫人,難道她竟真做出此等混賬事兒來?!

謝增明想著竟是一把奪過了汪泰手中的兩張紙,而這次楊松之冷眼旁觀,卻沒阻攔他。謝增明瞧著那兩張紙,眸中險沒噴出火光阿里,而面色已鐵青了起來,卻見那畫像正是當日自崔梁懷中掉下來的那張,萬氏雖衣著得體,可那眼神和神情實在妖媚低俗。而那張什麼情詩更是看的謝增明頭腦一陣陣發暈,雙眼發黑。

楊松之似是對謝增明的反應不滿意,竟然瞥著那詩高聲念了出來,卻是︰水性從來是女流,背夫常與外人偷。新蕾心愛崔家郎,春心不自由。眼意眉情湊風流,橫波美目共**。後殿羅帳酥胸蕩,涓涓露滴牡丹心。

這詩乃是令一幕僚所寫,楊松之吩咐時便只叫其寫的露骨好懂一些,卻從未瞧見這詩,更不知道這詩竟些的如斯**,他一讀之下登時便漲紅了臉,更莫提那看詩的謝增明了。

這竟然是一首**到令人不齒的艷詩,而且這詩的第二句,新蕾心愛崔家郎,竟把什麼都點了出來,這武安侯夫人的閨名可不就是「新蕾」二字,鎮國公夫人尤且怕眾百姓們不知這詩的妙處,當即便沖身後趙嬤嬤使了個眼色,趙嬤嬤便驚呼一聲,道︰「啊,這詩的第二句……這……這新蕾可是武安侯夫人的閨名嘛!」

她言罷便似才發現失言了,忙捂住了嘴,露出驚容和懊悔來。

而眾百姓們本听到這艷詩,想著那崔公子夜半私會了武安侯夫人,回去便寫了此詩,已覺萬般惡心,如今再听趙嬤嬤的驚呼情緒便皆又高漲了幾分,難免大聲說著些瘋言瘋語。

「傷風敗俗啊,這也太過傷風敗俗了!」

「嘿嘿,想不到那武安侯夫人一大把年紀了,竟還有這般魅力。又是個風**色,在床上不定怎麼喊叫呢,這崔公子倒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哈哈,兄弟艷羨了?也是,這二品誥命的滋味咱便是嘗了,死也甘願啊……」

……

謝增明本已心思煩亂了,如今耳邊又皆充斥著這種婬穢難听的話語,他哪里還能受得了,雙手顫抖著竟是恨得大喝一聲將那兩張紙給撕了個粉碎。

那兩樣東西本便是偽造的,那詩是鎮國公府擅長臨摹筆跡的幕僚照著崔梁的筆跡寫下的,雖是極難發現其真偽,可也難保沒人瞧的出那是假的,故而楊松之將才一直在激怒謝增明,就是要他親自毀了這物證,如今見他果真已失了理智,他不覺輕勾唇角。

而那邊武安侯府的管家驚呼一聲,可已然晚了,他見自家侯爺已亂了方寸,當即便沖秋萍怒斥道︰「秋萍,侯爺和夫人帶你不薄,你何故竟連同外人污蔑夫人?!你一家的賣身契可還在夫人手中,你此刻悔悟還來得及,侯爺許還能念兩分主僕之情,繞過你一家!」

他喝斥罷,那秋萍卻譏嘲一笑。當日她辦砸了差事,錦瑟便曾提醒過她,說萬氏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一家的,彼時她還覺著是錦瑟在離間她和萬氏的關系,可錦瑟的那話不久便得到了應驗。

許是萬氏念著他們一家死在江州更為妥當,那樣京城的侯府中便能少很多的流言蜚語,故而未能等到歸京,萬氏便對她一家采用了手段,若非母親听進了姚四姑娘的話,早有警覺,她一家三口這會子只怕早已被毒死,已成了陰魂厲鬼。

饒是母親早有警覺,當夜和夫人于她一起出逃,但也沒能躲過萬氏的追殺,母親被抓了回去,已然被萬氏杖殺。而她和父親雖逃了出來,可卻也吃了不少的苦,又被侯府所派之人四處尋找。

她清白被毀,母親慘死,而他們一家原是多麼的衷心,遭遇了這些,她心中豈能無恨!和父親商議兩日,索性便投靠了鎮國公府,一來尋求鎮國公府的保護,再來也是借此達到報仇雪恨的目的。

秋萍心中有恨,如今她听了管家的這幾句近似威脅的話豈能如他所願,心中的怨恨只有更濃,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當即便痛聲大哭,道︰「老爺,您這兩年偏疼王姨娘和胡姨娘,夫人她獨守空房,心中有怨,她是一時想不開才做下的糊涂事兒啊,老爺,您原諒夫人吧……您便是瞧在世子爺的面上也該原諒夫人啊!」

秋萍這話卻是將萬氏推上了萬劫不復之路!

謝增明暈頭腿軟,面色蒼白,一是懷疑的種子已然中下,再來也是他知道今日一過,他便會已最快的速度成為全天下的笑柄談資,一輩子都甭想再直起腰來了。而他的嫡子,也要毀在這樣的母親手上,便是宮中的娘娘,只怕也會受此事極大影響,被後宮那些惡狼般的女子們不知如何嘲笑呢。

見武安侯已面色慘淡,魂不守舍,秋萍心中好不暢快,又道︰「夫人她非要給世子說門更好的親事,沒听侯爺的話,徐徐而來,操之過急。奴婢心慕世子久矣,知曉世子是重情義之人,姚四姑娘和世子早年便已訂下親事,若然姚四姑娘真出了意外,世子憐香惜玉只怕也會跟著傷心,奴婢不忍世子傷心,這才在當日未曾按夫人吩咐將姚四姑娘弄進那石屋中,豈知奴婢剛將姚四姑娘安置妥當,那崔家公子竟已發覺了奴婢,他竟是將奴婢誤解成了姚四姑娘,奴婢當時怕極了,欲告知他認錯人了,沒想到崔公子便將奴婢敲暈了過去……嗚嗚,奴婢被糟蹋,夫人竟也責怪奴婢辦事不利,夫人她已將奴婢娘親仗殺了!」

秋萍說著慟哭了兩聲這才又道︰「奴婢心知夫人也不會放過奴婢,便和父親連夜逃離了別院,奴婢自小便伺候夫人,夫人一直待奴婢不薄,即便夫人仗殺了奴婢的娘,奴婢也從未想過要背叛夫人,早已決定和父親一起尋個地方隱姓埋名,可是事與願違,父親大病一場,經得登州李家少爺相救,後來奴婢和父親便輾轉遇上了歸京的國公夫人一行,父親他自來便得侯爺看重,一心衷于侯爺,總也不願叫侯爺一直被瞞在鼓里,加之奴婢父子兩人的賣身契還在侯府,奴婢這才和父親一同回了京城。」

百姓們听聞萬氏偷情又要陷害錦瑟已是怒不可遏,再听秋萍說萬氏如何如何事後殺人滅口,更覺其陰狠毒辣,實是本朝第一婬婦毒婦。一時間全都激憤難言,大聲喊著要謝增明將萬氏活剮。

而那崔一奇听了秋萍的話,越發覺著兒子是被萬氏所殺,也沖武安侯怒喝道︰「這等毒婦便該下油鍋,凌遲處死!」

錦瑟本便是裝暈,她被抬進馬車便睜開了眸子,坐在馬車中她將外頭的動靜听的是清清楚楚的,不想事情竟被鎮國公府做的這般天衣無縫,她一面對鎮國公府的手段結舌,一面心中卻無比暢快,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萬氏都害她太過。而錦瑟從來都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對萬氏她是半點同情都沒,想到早年祖父和父母都還活著時,萬氏的慈愛和關懷,便更覺著像是被一只披著羊皮的狼惦記著一般,只感惡心罷了。

而文青更是如此,在靈音寺時他便只恨不能喝萬氏的血,吃她的肉了,將才武安侯又是那般惡毒,害的姐姐被人指罵,險些一輩子便毀掉了,現在見武安侯夫婦遭受如此重擊,見武安侯已氣得胸膛震動不已,說不出話來,文青就差沒撫掌大笑了。

錦瑟除了高興,更覺輕松,因她自重生便在為退親一事步步籌謀,如今眼見已是大局定了,她自感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也去了。周身的通暢,舒坦。

此刻的皇宮之中,大錦當今天子朱厚須正和其異母兄弟朱厚望一同瞧著一副其新得的仕女圖。

朱厚旭貪戀美色,昏庸無能,而他這兄弟吳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縱情聲色犬馬,也是個之徒,兩人常常在一處共同鑒賞美人圖,朱厚旭見那畫中美人兒身段窈窕,樣貌出眾,眼神媚光蕩漾,偏神情又端莊賢淑,便撫掌大笑,道︰「三弟這畫兒你是從哪里尋來的,當真是妙哉妙哉啊!」

朱厚望聞言便是一笑,道︰「皇兄也知道,臣弟慣好淘些這等美人畫兒,下頭的人也都知道,念著臣弟在皇兄這還算得臉,自免不了四處搜羅了美畫借著臣弟的手要討好皇兄啊。」

朱厚旭便又笑了,道︰「這般美人若是能得之,便是妙了。」

朱厚望便笑著道︰「皇兄後宮佳麗三千,哪個不比這畫中美人要妖嬈數倍,說起這憐香惜玉來,皇兄當真是男人中的真丈夫!就只說這後宮美人,哪個不被皇兄迷的仿若入魔,這皆是皇兄溫柔體貼,從不叫美人失望的緣故,依臣弟說那等上陣殺敵的皆是莽夫,算不得什麼英雄,唯像皇兄這般令女人迷醉的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朱厚望這話對天子來說真可謂是無禮之極了,可朱厚旭聞言竟是樂得雙眼晶亮,暢快地哈哈大笑,連聲問著︰「男人中的真丈夫?哈哈,三皇弟就會哄朕開懷。」

朱厚望忙道︰「這話可非臣弟一人說過,京中不少百姓也如此認為,皇兄不信臣弟可安排些百姓進宮面聖,由聖上親自詢問。」

朱厚旭聞言面色一亮,接著卻又擺手道︰「算了,算了,若然那般少不得又要听鎮國公嘮叨,說什麼不安全,刺客,朝政為要雲雲的話,煩都煩死了。你有那功夫在民間為朕再物色幾位美人才是正事,朕信你的話便是。」

朱厚望听罷見只一笑,也不再繼續堅持,便又道︰「皇兄憐香惜玉,從不為難美人,便是一個姿色尋常的宮女,皇兄都從不責罵,這點那武安侯和那侯府世子可真真是相差太遠了。」

朱厚旭听他這般說倒是一詫,挑著眉道︰「皇弟此話怎講?」

那朱厚望早便準備著被聞詢了,當即便回道︰「嗨,皇兄是不知道,那武安侯世子早年便和姚首輔的嫡孫女定下了親事,無奈如今姚家敗落,武安侯府便不想再結這門親事,那武安侯夫人竟是欲找人壞姚家姑娘的名聲,借此達到退親的目的。一計不成,姚家姑娘主動退親,武安侯和世子便又欲挽回名聲,非要強娶人家姑娘,今兒臣弟進宮時武安侯府正鬧著呢,臣弟瞧著那姚家姑娘勢單力薄,只怕到底還是要進那武安侯府的。」

朱厚旭听了這話,又有將才朱厚望的追捧,哪里不適時表現一二,當即便一拍龍案,怒道︰「豈有此理!這武安侯府太過猖狂!朕听聞那武安侯世子相貌俊美,為京中百姓所贊,可怎是個如此不憐香惜玉之人!怎麼能強迫人家姑娘,絕非大丈夫所為!」

他言罷,朱厚旭便笑著道︰「哎,只願那姚家姑娘沒有遇上皇兄這樣的男子,到底是皇兄這般真男兒世間少有,也是姚家姑娘命薄。」

朱厚旭聞言便道︰「哼,這事朕要管上一管,來人,速速去傳朕口諭,武安侯府仗勢欺人,朕勒令其立刻歸還姚姑娘婚書及生辰八字,解除婚約,武安侯若然不服,便叫他來見朕!」他言罷見太監領了命令要去,尤且嫌不足,又喚住他,道,「既是武安侯府理虧在先,便該補償姚家姑娘,我朝有律法,若女方行為不端,男方欲退親,可不歸還嫁妝,朕今次特允姚家姑娘不必將武安侯府的聘禮退還了!」

太監聞言見皇帝不再說話,這才領命去了,而朱厚望便一臉欽佩得沖皇帝作揖跪拜,道︰「皇兄真乃男中英杰,臣弟佩服,佩服!」

朱厚旭便又是哈哈幾聲暢快的大笑,哪里還記得在慕雲宮中情迷之時答應過雲嬪的事兒?!

他笑罷,卻又猛然想起一事來,道︰「哎呀,這姚姑娘若然退親,這婚姻之事豈不是要耽誤了?她又家道中落,只怕也難再遇上良人,朕記得當年那姚狀元的妻子是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想來她的女兒也不會差,不若朕好事做到底,便將這姚家姑娘接進宮中便先封個正七品的寶林可好?」

朱厚望聞言大驚,他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是那姚家姑娘真進了宮,他豈不是白忙活一場還要得罪了那人,見皇帝興沖沖地便欲喚人,朱厚望便道︰「皇兄,那姚家姑娘如今才年紀尚小,能有什麼姿容。再說,有皇兄的恩旨,便是姚家姑娘退親侯府,于她再談婚論嫁是無關礙的!更有,她進宮只怕雲嬪娘娘要鬧性子,再為難了姚姑娘,皇兄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重要的是雲嬪娘娘也要因皇兄此舉而傷心啊。」

朱厚旭一听,這便又想起答應過雲嬪要為武安侯府做主一事來,登時心虛,便忙擺手道︰「臣弟說的對,是朕思慮不周,好在沒釀成錯事!」

朱厚望這才暗自抹了一把大汗,嘿嘿笑了起來。

卻說皇帝遣派的太監到武安侯府時,正是秋萍陳述之後,百姓們皆激憤之時。老遠便聞百姓們的大喊之聲,一波一波好不驚人。

「拿出婚書來!」

「交還姚姑娘生辰八字!」

「退婚!退婚!」

……

喬公公聞聲詫了一詫,見不光是侯府門前的大道,便是和其相連的數條小巷中都站滿了人,當真是萬人空巷,人頭攢動,他震驚了一下,這才忙令開道的小太監前去開路。

听聞聖旨到了,武安侯只以為是宮中的女兒求來了旨意,他心中燃起希望來,忙上前迎了喬公公,眾人一同跪下,而喬公公已是大聲宣道。

「傳皇上口諭︰武安侯府仗勢欺人,姚氏退親一事朕不能不管,朕令武安侯府速歸還婚書及姚姑娘生辰八字,解除婚約。念武安侯府理虧在先,朕特允姚氏不必歸還當年所下聘禮,武安侯若然不服,便叫他前來見朕!欽此!」

喬公公言罷,謝增明都愣了,只覺著一盆冰水潑天而下,冷的的渾身都打起抖來,而楊松之唇角已逸開了一抹笑意,從未覺著當今聖上竟然也有這般聖明之時,他本能地回頭瞧了眼錦瑟所呆的馬車,那車帷厚重,擋住了視線,可他卻仿似瞧見了錦瑟清麗的笑顏。

而百姓們也皆反應了過來,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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