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走了。靈姝壓根就沒回來過。傾國閣也要散了。這就是玉白得知的消息。
怔怔的走在街上，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國師府的門口。
總要知道一個真相不是？這些天，她還真是知道了許多真相。
守門的小廝見到玉白，差點驚掉了下巴。玉白也是有些尷尬，正不知道說什麼，便見郁梓嫣快步從里面走出來。
「你來了。」郁梓嫣張口就說，倒好像她們多熟一般窀。
玉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點點頭。
「跟我來吧，靈姝，靈姝在呢。妲」
提起這個名字，玉白臉色變了變，朝那小廝看了一眼，她跟著郁梓嫣進了府。
「能不能去看看折顏？」把玉白帶到靈姝住的院落，郁梓嫣咬著下唇，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她這般為殷折顏，也算是不易，只可惜，再怎麼樣，玉白對她也是全無好感，更何況郁梓嫣也算是害死她孩子的幫凶。
「我今日，只為找靈姝問個清楚，別的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與我無關。」
還是那樣決然的態度，甚至更加冷的語氣。玉白的回答，讓郁梓嫣失望的垂了眸。
沒再理會她，玉白轉身，推開院門。
干淨的院落種了許多花，入目一片鮮紅。她不知道這花的名字，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花可以四季常開。不過，她只在一個地方見過這種花，就是傾城閣。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問過靈姝，這花的名字，靈姝笑而不語。她還曾經提出也想種植這種花，當時靈姝的回答是什麼來著？對，靈姝說，這花，只有她一人會種，還說以後教給她方法。
玉白正想的出神，冷不防不遠處的房門傳來聲響，下意識的躲到門後，她深呼吸一下，慢慢透過門縫看去。
一抹白衣而出，清麗宛轉，她手里提著水壺，正彎腰澆花。
雙手捂住嘴巴，玉白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那人。不能再騙自己，這一刻，她清楚的看見，那人，就是靈姝。
殷折顏帶回來的人，竟是靈姝。小白口中叫著的姝姨娘，竟是靈姝。還有郁梓嫣說的那個極為受寵的女子。為什麼？為什麼靈姝什麼都不說？
靠著門板滑落，玉白腦袋一片空白，就連腳步聲響起都沒發覺。
倏地一下，是旁邊院門被猛地拉開。
靈姝低頭，玉白抬頭，兩個人對視，具都愣在原地。
那一瞬間，靈姝的心髒都要停掉，怔怔的退後，她想過跑，可是腳卻移動不了。
看著眼前那張驚魂未定的臉，還有靈姝顫抖的身體，玉白不知道怎麼就冷笑起來，扶著門框站起身，她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靈姝些，才開口。
「靈姝，你怎麼會在這里？」
房間內。
兩個人第一次相處的這樣沉默。
抬眸看著安靜坐在桌邊不說話的玉白，靈姝咬咬牙，伸手去握她手。
只是靈姝的手剛踫到玉白手背，就被她躲開，那一刻，靈姝沒有忽略玉白眸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從沒有想過有一天，玉白會對她厭惡。
「玉白，對不起。沒有告訴你。」
「對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靈姝，你和殷折顏，到底怎麼回事？」
「這件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可是……」
「到了如今，你還要隱瞞嗎？」玉白苦笑，拿起桌上茶杯狠狠擲在地上。
茶杯落地摔成碎片，就如此刻她與靈姝一般。食指抬起指向靈姝，玉白顫著聲音，一字一頓，「我不明白，怎麼會這樣！我真的不明白，靈姝，你在做什麼！」
這樣的玉白，讓靈姝心疼。她不知道有一天，玉白會被自己傷害成這樣。她以為，她可以一直瞞著玉白的，她以為可以的。
「玉白！你听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的！」
「不用解釋了。靈姝，真的不用，我不想听。」
玉白捂住耳朵，轉身就走，才走了兩步，手臂便叫靈姝握住。
「玉白！」靈姝才開口，玉白已經使力甩開她，冷冷的看著她。
「為什麼是你呢？靈姝，為什麼就是你呢？」
「我可以解釋的，玉白，其實事情……」
「有什麼好解釋？不管你怎樣解釋，結果都不會改變。」
「那我來告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一個男聲響起，如平地一聲雷，玉白和靈姝同時往門口看去，便見殷折顏不知何時站在那里。
他雖還是一身青衣，可是卻衣衫皺亂，胸前還有許多黑點，泛著酸味。下巴上的青茬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很是頹廢，不時的低咳，引得玉白蹙了眉。
他真的病了。還很嚴重。可現在，哪里用她心疼半分？
「你要解釋嗎？」淡淡開口，玉白回頭看了靈姝一眼，又看向殷折顏，「可是，我忽然間不想听你解釋了。因為根本就不重要，是我一時亂了分寸，打擾了。」
她一揩眼角濕淚，暗罵自己軟弱，挺直身體朝門口走過去。靈姝在她身後輕叫，她只當沒听見。
還沒走到門口，就听見他的冷斥，「誰準你走的！」他仿佛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完立刻大聲咳嗽起來。
他把她當成什麼？事到如今還想左右她的來去？對，她現在是在國師府，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要听他的話。
她咬著唇瓣，冷笑，腳步一抬，殷折顏眉宇一皺，已快步過來，攥住她的手腕。
「放開。」她面不改色，如是說。
換來的是手上力道加重，他好似並沒有放手的打算，越過她看向靈姝，低道︰「你先出去。」
「該出去的是我。」玉白掙月兌開他，回頭望向靈姝，她的目光輕輕落在她身上，對于靈姝來說，卻更像是無聲的指責。
抬手捂住眼楮，靈姝猛地疾跑出去。
「殷折顏，你總是這樣肆意，肆意傷害著在乎你的人。」玉白抿唇笑了笑，用一只手拍拍殷折顏胸膛，「你到底，有沒有心？」
「我有沒有心，你還在乎嗎？」殷折顏緊凝著她，目光並不友善，眉峰也是緊緊皺著。
「不在乎，我早就不在乎了。」往後退了一步，她側身要從他身邊走開。
可是她的手腕卻再一次被他抓住。
「靈姝是我一直在找的一個人。」
「你以為我為什麼寵著戚青畫，其實是因為，我以為戚青畫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從小，就總是做一個夢，夢中告訴我，要找到一個左肩上有整片永生花胎記的女子，這些年，我以為那人就是戚青畫。」
「可是，阿白，直到我真正找到靈姝的那一刻，我才清楚的明白，原來，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想找到那個人。我會擔心你，會害怕你知道這件事以後的傷心，我，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他小心翼翼的表白，瑟瑟的一點點表明心意，這本是她期盼許久的事情，可為什麼這一刻，她的心中，不起波瀾？
「殷折顏，或許已經太晚了吧。我們之間，有太多無可挽回。不說別的，就單是靈姝，你要將她至于何地？還有戚青畫，郁梓嫣。她們都是真心愛你，無論她們曾經做過什麼。
殷折顏，簽了合離書吧，自此，我們終于，兩訖了。」
***
「砰。」將門合上，迎面凌波和微步已經迎上來。看著玉白臉色蒼白，兩個小姑娘對視，一人扶著玉白一只手臂，把人拉到床榻上坐下。
「小姐怎麼了？怎麼出去一趟就失魂落魄的？」微步拿出小帕子給玉白拭了汗，道。
玉白搖搖頭，勉強打起精神，擠出一抹僵硬笑意，「我沒事，你們出去休息吧。」
「小姐這樣子，讓我們怎麼能出去休息？」
「我真的沒事。」
「眼楮紅成這樣也叫沒事！」凌波話落，從梳妝台上拿出一面小鏡子過來，往玉白眼前一擺，氣道︰「小姐自己看看！」
鏡子里的人，面色慘白，唇無血色，眼袋青黑，乍一看，竟像足了女鬼模樣。玉白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出來，然後從大笑變為大哭。
終于撲到床鋪上大哭出聲。忍耐就此崩潰。就讓她再脆弱一次，只有這一次了。
翌日。
玉白晨起，竟就像個沒事人了。好好的吃下一大碗粥，又吃了小半盤子點心，她這才模模肚子露出饜足模樣。
凌波和微步早被昨晚玉白的大哭嚇到了，可是見到她今早模樣，她們不禁憂慮更深，倒寧願小姐把心里悶著的都發泄出來，也好過這樣憋著。
午膳剛過，殷折顏的合離書就送過來了。玉白拿到手里的時候，出奇的覺得一身輕松。如今，真的恢復自由，她總算了卻一件心事。
接下來，她還是打算回虎山澗去，與爹娘說了自己的想法，他們也是答應了。只不過這一次，玉白抵不過凌波和微步的懇求，決定把這兩個小丫頭也帶上。
「虎山澗男人可多，到時候尋到好的，正可以把你們嫁出去。」往嘴里咬了一口隻果，玉白看著忙著收拾行李的兩個小姑娘，調笑道。
兩個小姑娘一下子就紅了臉，害羞的瞪著玉白，都羞赧的不說話。
玉白哈哈一笑，「這就害羞了？還說跟我去虎山澗呢。我可告訴你們，我說的都是真的，那里真的都是男的，你們去了，就等于羊入虎口。」
「小姐還是不想我們跟去嗎？」如果不是跟隨玉白多年，凌波和微步就真的以為玉白只是在調笑她們了，可是這麼多年的相處，她們怎會不知玉白心思。
「呀？被你們听出來了。」玉白滿臉懊惱的樣子，偷偷去看兩個小姑娘，見她們也正看著自己，她嘆息，收起戲謔。
「我是真的不忍心。你們陪著我這麼久了，小姑娘也快成了老姑娘。我已經跟娘親提過了，我這一走，又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回來。娘親說會給你倆留意著，有合適的人家，就把你們嫁了。」
「小姐，我和凌波不想嫁人。」
「對，我們只想陪著小姐。」
「傻話！」玉白佯裝怒道，「不嫁人還能一輩子跟著我？我都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怎麼辦呢？」
說起來，還真是可笑。她今年也不過二十歲出頭，要放在現代，那正是年輕剛好的時候，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已經老了呢？也許是短短的數載，她已經經歷的太多了吧，心已經不似從前。
起身走到窗邊，她伸手推開窗子，就微微愣住。
*即墨喜然剛從焰靈谷回來，就听說玉白與殷折顏合離的消息，頓時驚訝不已。
準備去找玉白問清楚，只不過還沒到戚府，就看見街上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像極了玉白。沒再猶豫，他立即跟上。
離近了才發現，那人影正是玉白，只是她好像要去見什麼人，很緊張的樣子。直覺告訴即墨喜然，此刻不要暴露身份，于是，他就偷偷的跟著玉白，到了一處廢舊的院落。
這里竟然別有洞天？！
看著玉白打開機關，即墨喜然不禁訝異。玉白為什麼會來這里？她要見什麼人？本應該繼續跟上，可是即墨喜然又怕被發現，權衡再三，他決定還是在外面等待。
密室里。
璃旌的這一次約見，玉白本不想來。可是想到她是自己的親姐姐，而且自己又要離開這里，最後還是想著來見見她。
「來了？」璃旌看著玉白，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玉白忽然就鼻尖一酸，別開頭去，她輕輕「嗯」了一聲。
璃旌眸光一閃，不著痕跡的捏緊袖中物件，往前走了幾步，離玉白近了些。
「玉白，你知道嗎？其實除了你的身世，我還有一件事，沒和你說過。」
「還有什麼？」
「爹爹冰封雲蕪族以後，娘親很傷心，可是，她本有機會解開冰封的，可是娘親自私，不願意那麼做，所以她會追尋爹爹而去，也是因為內疚。」
「你……」
「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說娘親對嗎？因為，如果她肯看重大局！就不會，就不會有後來這些事！就不會逼得我這些年，犧牲那麼多！」
「阿黛，你！」
「我犧牲了那麼多，玉白，你是不是也應該犧牲一點？」
————————
謝謝閱讀的你們！謝謝訂閱的你們！本文即將進入結局前奏，小歌每天想著新文是開現代還是繼續古代，姑涼們給個意見唄！還有最重要的，11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