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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環視一周,他帶來的那些人就在黃澤的後面,都被捆綁著,刀劍就架在他們的脖子上,只有他有什麼異動,這些與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們就會一個不落地被砍掉腦袋。

「黃澤,」林飛看都沒有看吳滿那個閹奴,他只看向背叛了自己和皇上的黃澤,「你可還記得你的本心嗎?你這麼做對得起你自己嗎?!!」

黃澤眼眸閃了閃,「大哥,成者王侯敗者賊,你輸了,你便束手就擒吧。」

林飛冷哼一聲,任由他將自己捆綁起來,在經過黃澤身邊的時候,他輕聲說了一句——「黃澤,勝負還為未可知。」

黃澤的眼神霍然一跳。

大雨瓢潑,福長生將寢殿內都點上了燈,室內充斥著濃濃的草藥味。

元沂的面前放了一張案幾,上面是這些時日堆積起來的奏折,元沂不會也不能擅專,只將重要的撿出來,到時與朝中的左右二相共同商議對策。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他揉了揉眉心,習慣性地拿出裝有薄荷葉的錦囊來嗅一嗅。

福長生看到不免嘆息一聲,這還是當年他們一行人被穆承嗣挾持當了人質時,上官家七小姐給楚王殿下的,時至今日,已經是七年有余了,就連那錦囊的絲線都磨得有些發白了。

「公公公公……」

一個小內侍焦急地跑過來,聲音惶急,睡夢中的皇帝眉頭便微微皺了一下。

「你要作死呀。」福長生趕緊走過去低聲喝止他,「沒有看到皇上睡得熟麼,究竟是什麼事情,慌慌張張。一點都不成體統。」

小內侍被嚇得一哆嗦,「回稟公公,是光和殿里的宮女,不知道什麼緣故。和殿里的掌事內監鬧了起來,竟瘋到要殺人,現在亂了套了!」

「什麼?」福長生雙眉擰了起來,「這一幫不省事的東西,眼下是什麼情景,居然不知死活地鬧將起來,叫大內侍衛將這幾個東西都抓起來下獄就是!」

「公公,」小內侍急得眼淚都流下來,「要是侍衛們去了還有他們的活路嗎?還是請您去走一趟。魏公公也是這麼說的。求求您。求求您了。」

光和殿的內監姓魏,是福長生一手提拔起來,他還真的不好撒手不管。

福長生架不住小內侍的哀求。便嘆一聲,「好了好了。咱家就去一趟,不過要咱家去處理,也是免不了一頓板子的。」

小內侍大喜,便拉著福長生要走。

福長生向元沂告了罪,便提起衣擺,小內侍給他舉著大傘,兩人一頭扎進了雨簾。

元沂抬眸看了一眼雨中的二人,又收回視線,看向手中的奏折。

殿里頭焚著安神香,更漏一點點地滴著水,外面雨水如注,響成了雜亂的一片。

沒有過太久,有一個女子期期艾艾地在外面探頭探腦,被巡視的天子衛給逮了個正著。

「你你放開我……我是大皇子殿下的女乃娘!是大皇子殿下要我來尋楚王殿下的!」

外頭傳來喧嘩的聲響,元沂听到只言片語,道,「福寶,推本王出去。」

「是。」

福寶依言將元沂推到了廊上,果真見到一個大概二十四五歲年紀的女子,她見到元沂便跪倒在地,哽咽道,「楚王殿下,奴是大皇子殿下的女乃娘,奉了大皇子的命令來找殿下,誰知這些渾人扣了奴……」

「你說是大皇子令你來找本王的?」

元沂的雙眸幽深,那女子不敢抬頭看他,只低了頭說,「是,大皇子近些時日因為憂心皇上的病,是茶不思飯不想,都瘦了一大圈,又因為林都統有令,大皇子也不便來探視皇上,現在在永安宮里哭得嗓子都啞了……大皇子相見您一面,您看……」

福寶卻是在福長生那里听了一些內情的,他詫異地抬頭掃了那所謂女乃娘一眼,又立即將頭低下去。

「既是大皇子相見本王這個皇叔,那麼本王自然是要走上一趟的。」元沂點點頭,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什麼異樣。

那女乃娘隨即大喜,趕緊和著同來的內侍撐起傘。

「等等,」元沂平靜的說,「本王這些日子對大皇子也很是掛念,還給他帶了一些小玩意,福寶你同本王去取來。」

兩人就又進了大殿,福寶此時就琢磨出味來了,怕是就連自己義父先前被叫出去也是有預謀的!

偏偏現在林飛不在,義父也不在,外面的天子衛也不知道有多少能信賴,此時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殿……殿下……咱們該怎麼辦?」

他臉色蒼白,聲音低得如同蚊蠅。

元沂當真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玩具,他看著外面焦急等待的人,唇角露出一絲笑意,招了招手讓*低下頭來。

「殿下……」

「福寶你敢不敢殺人?」

福寶的眼神霍然一跳,手里一涼,一把沉沉的匕首已經在手上了,他低頭猶豫了一瞬便將匕首藏了起來。

元沂和福寶果真同著那些人前往永安宮,大雨越發的大了,急促的雨點打得福寶險些連傘都拿不穩。

領路的人連同女乃娘,一共是有三個人,其余兩個皆是身高體壯的內侍。

而元沂是一個殘廢王爺,福寶呢,耍嘴皮子還有一套,可是要真的是干起仗來真的只有挨打的份。

福寶一路心如擂鼓,只覺得那顆心好像跳著跳著要從胸腔蹦噠出來了。

可是他不能退縮的,義父還生死未卜,還有楚王殿下……

他看著前頭坐在輪椅上的元沂,只覺得他瘦弱的背脊挺得筆直,猶如蒼松一般,明明是一個身有殘缺的羸弱的男子,卻讓人覺有他在便無比安心。

福寶的心慢慢定下來,抓緊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元沂忽然停了下來。

前頭走得急的女乃娘和內侍也停了下來,那女乃娘耐著性子問,「楚王殿下,您怎麼不走了?」

「你且過來。」

元沂朝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元沂本就長得好,雖然身有殘疾,但是好歹也是身份高貴,那女乃娘也不疑有他,更多的可能是被那一笑晃花了眼楮,便真的依言走過去,並且還蹲下了聲。

暴風驟雨里,元沂的唇動了一下,女乃娘听不清,瞧著元沂也不拒絕,便將腦袋湊近了些。就在這時候,元沂修長的手指間銀光一閃,女乃娘忽覺脖頸一痛,眼楮驀地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元沂,身體撲通倒在了滿是積水的地面上。

那兩個內侍陡然一驚,怎麼也想不到楚王這樣的廢物居然還能殺人,現下已經是到了圖窮匕首見的時刻,兩人猛地抽出了匕首狠狠地朝著元沂還有福寶沖過去。

元沂目光一凝,手里抓了一個藥包揚出去,那藥包里正是神仙手為他準備的生石灰,這一下揚出去是快準狠,立刻傷了那兩人,加上還下著大雨,生石灰遇水立刻產生了嚇人的高溫,燒得那兩個內侍痛苦不堪地倒地打滾。

「福寶!快!!」

元沂抓緊了扶手,猛喝了一聲。

福寶嚇得一激靈,他很快便沖了上去,對準那兩人的咽喉就是狠狠一刀……

皇上的寢殿里,依然是靜得讓人有些心不寧。

神仙手坐在榻前的小凳上給皇上把脈,正靜心診斷著,廊上又起了一陣喧嘩之聲。

「又怎麼了又是?」

神仙手十分不悅地起身,誰知道一道明晃晃的身影踏了進來。

「大膽刁民,看到皇後娘娘還不快行禮?!」

徐皇後竟穿著皇後的朝服擺著皇後的儀仗就走了進來,神仙手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皇後,但是每見一次,他都覺得此女根本就不配當一國之母。

而現在看來,就連人妻,她也是不盡責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神仙手識時務地要下跪,徐皇後卻擺手道,「神醫免禮了,治好了皇上,你便是大盛的大功臣,本宮也感激你。」

「皇上,可好些了?」

徐皇後踱步到了榻前看了皇上一眼,見自己丈夫眼窩深深凹下去,都瘦得月兌了形,心里也微微酸澀,不過這種感覺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從心底涌上來的一種扭曲變態的得意和快感。

他們兩人當年也有過甜蜜的時光的,不過沒有一種情誼能在長久的孤寂和日積月累的野心里保持不變。

「回娘娘,皇上已經好了許多,相信不久就會醒過來了。」

神仙手一面說,一面觀察者徐皇後的神色,果然,他在她臉上看到了一抹失望。

「是嗎,」徐皇後笑得有些勉強,「神醫果然是神醫,真是出手不凡,如此,本宮就安心了。」

「皇後娘娘大可以放心。」

徐皇後從鼻子里輕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停頓了一聲,她道,「咦,我好似听到了皇上在說話。」

神仙手一驚,朝著榻上看去,皇上依舊是緊閉雙目,一動不動。

「真的,本宮听到了,」徐皇後提著裙擺坐在了榻上,將耳朵湊到皇帝的唇邊,白煞有架勢地點點頭,「唔,臣妾明白了。」

神仙手皺著眉看著她。

她長袖一擺,「快來人,倒水倒水,皇上說他渴得很,要喝水!」

神仙手一下警鈴大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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