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到家，張悅把招生簡介拿給媽媽，順勢坐在旁邊，等著媽媽看完。媽媽瞟了她一眼，認真的把招生簡介看了一遍，然後才對她說︰「說吧，你啥想法？」
「我想考外國語！」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想考。」
張悅看著媽媽，很誠懇的說︰「媽媽，你也知道，我一直對外語興趣就很大，特別是爸爸出國，別人不明白，咱們還不清楚？因為外語不好，爸爸是怎麼惡補的？就這還不知道真出去之後爸爸能不能適應呢！以前沒有這個學校，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現在有專門的外語學校了，我當然想考了。」
媽媽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然後邊想邊對張悅說︰「爸爸媽媽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孩子。你知道自己要什麼，思路很清晰。但是，你畢竟是小孩，閱歷很少，看事情比較簡單。」
說到這里，媽媽把手一揚，制止了張悅想要爭辯的話語︰「媽媽知道你的心思，想學好外語一中也可以啊？！一中是老牌學校，如果是去年，或者我還要掂量一下你的能力。但今年，你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考一中肯定沒有什麼問題。誰都知道，跨進一中，相當于半個身子已經跨進了好大學，這放著好好的康莊大道你不走，偏偏要去走獨木橋？」
「誰說外國語就是獨木橋了？媽，你沒看簡介上說的多明白，是政府大力扶植項目，沒準將來比一中還厲害。」張悅不服氣的爭辯道。
「它將來會不會比一中厲害我不知道，但現在一中一定比它厲害，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這個問題我們先不討論。你回去再考慮考慮，別一時頭腦發熱，我也會找時間去和陳老師聊聊，咱們以後再說。」
找陳老師談還不是死定了？有啥可聊的。張悅心里叫苦不迭，嘴里卻沒什麼好說的，只好悶悶不樂的走出房間。
媽媽這次可真是少有的速度，第二天上午課間操，陳老師叫住張悅︰「你先別下樓，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你媽媽剛才來過了，听說你思想有波動？能不能和老師說一說？」陳老師見到張悅，開門見山，一點沒給她繞彎子。
「嗯，陳老師，我想考外國語中學。」張悅也直截了當，干脆的告訴老師自己的想法。
「張悅，」陳老師頓了頓，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路，然後繼續說道︰「你知道的，不管是班上同學還是任課老師，大家都說我偏向你，關于這一點，我不想否認。其實也談不上什麼偏向，老師一直看好你。以前你的成績雖然不錯，但是並不突出，可這大半年來，你的努力和進步是有目共睹的。以你目前的狀態，考上一中是沒有問題的。」
陳老師推了推眼鏡，似乎在下很大的決心︰「其實我不該說，因為還沒有確定，但是咱們學校今年有三個一中的保送名額，我正在為你爭取，而且希望很大。－－這個時候你說不想考一中了，你這不是……」陳老師有點著急，甚至說不出話來。
看著老師著急的樣子，張悅從內心感到溫暖。她往前走了一步，輕輕拉住陳老師的手，說道︰「陳老師，你別著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看著自己心愛學生這一副乖巧的模樣，陳老師覺得自己內心都是柔軟的，不禁也放緩了聲音，溫和的說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別耍小孩子脾氣，好好復習，好好準備。」
「可是，陳老師，我還是想考外國語。」看到陳老師氣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張悅連忙緊緊握住陳老師的手︰「老師，老師，你別急啊，你听我跟你說完好不好？」
「你說！」
「陳老師，我從小喜歡看書，也看了不少的書，這些你都是知道的。我看過很多的世界名著，了解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世界。我一直以來有一個最大的願望，就是將來有機會想出去走一走，轉一轉，用自己的眼楮去看看那些我夢想中的國度。我知道，現在出國很難很難，要國家委派。可是將來呢？等我長大了，或者每一個人都可以積極爭取機會呢？」
張悅頓了頓，誠懇的對陳老師說︰「老師，我爸爸出國了，這你是知道的。正因為我爸爸出國，我才更堅定了將來一定要出去看一看的決心。也是從爸爸身上，我看到了沒有學好外語是多麼的吃虧，所以我一定要學好外語！」
「在一中不也照樣能學好外語？！」
「老師，一中畢竟不是一個專科學校啊！如果今年外國語不招生，我一定好好復習，考上一中，因為那將是我最合適的選擇。可是，現在咱們有外國語中學了，既然叫外國語，那麼外語一定是強項。以前我看過一本雜志，里面有對北京外國語中學的專訪，看到里面有外教，有專門的語音室，有專業的教材和設備……當時我羨慕死了，恨不得自己也到北京去。現在咱們自己也有外語學校了，我不用舍近求遠了，所以我真的很想試一試。」
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听著從小姑娘嘴里說出的和她年齡不相符的話語，陳老師沉默了。她不知道是該生氣這孩子的不听話，還是該驕傲自己學生有獨立的思考能力，並且思路清晰？
看著陳老師默不作聲，張悅有點膽怯了。是不是自己說的太多了？陳老師生氣了？她閉上嘴，低下頭去。
陳老師拍了拍張悅的肩膀︰「你先回去吧，離填寫志願還早，我們都再想一想。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有些東西不能看表面，更加不能看廣告。這招生簡介寫的再好，畢竟是第一年招生不是？師資力量怎麼樣？生源如何？最重要的是將來升學率會是一個什麼情況？誰都不知道。大家都在觀望。你是一個好苗子，老師不敢看著你去賭，你明白老師的意思嗎？」
看張悅點了點頭，陳老師嘆了口氣，讓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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