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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人頭蒲包

夜叉之鬼,目若電光,齒如戟刃,筋骨盤挫,身盡青色,丑惡凶暴,食人肝脾;好登于殯所,舉棺至月下,破棺取尸,撕割尸體,饕餮啖食;其鬼更喜化人妻,房中剜丈之心,食內髒也;此名曰︰夜叉啖人。////——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馬五爺冷不防地冒出這麼一句‘哪里不對勁’,再加上白世寶在旁‘應口’,這可把燕子飛搞得暈頭轉向,不得不多想,驚叫道︰「真是胡蘿卜調辣面,吃出沒看出!」

「沒錯!」

白世寶說道︰「總感覺我們像是棋子似的,每走一步,都在別人的算計里!步步驚得‘馬臥槽’,逼著我們往死路上走……」

燕子飛插話道︰「不用說了!我這就回去,向李察問個明白!」

馬五爺一愣,急忙阻攔道︰「李察兄弟怎麼了?」

燕子飛驚道︰「你們不是懷疑他嗎?」

「啊?」

白世寶心想燕子飛肯定是會錯了他們的意思,便解釋道︰「我們說的並不是李察兄弟,而是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你想,我們剛劫了大獄,轉眼間城中就布滿了官兵,這消息是不是傳的太快了?好像袁世凱早就知道似的!」

燕子飛一拍腦袋,羞愧道︰「我倒是想歪了!」

馬五爺在旁搖頭說道︰「我猜袁世凱不一定提前知道,否則不會讓我們把大獄劫成!而那將亢,恐怕也是臨時得到的消息,匆忙間就帶了幾十個士兵來捉我們,結果卻是自討苦吃……如果猜的沒錯,這些事情的背後,肯定是有人在設局!而設局這人有意放過我們,只是不知道他的意圖何在……」

白世寶回道︰「現在也顧不及這麼多了!總會有真相大白的時候,我看還是先救兄弟,然後再從長計議!」

馬五爺點了點頭。

三人快步向城中走去……

過了珠市口往西,果然見到一隊巡邏兵,端著洋槍在到處捉人。白世寶三人側身鑽進小巷子里,探頭窺瞧,發現巡邏兵手中抄著幾張畫像,對過往行人一一排查,遇有長得可疑之人,就地用麻繩綁了,等著押送回去。

白世寶驚道︰「他們手上是通緝告示嗎?」

「等等,我去看個明白!」燕子飛眼賊,徒手翻牆上了房頂,趴在房上探頭瞧了一眼,頓是一驚!然後悄悄退了幾步,翻身下房,向白世寶和馬五爺急道︰「糟了!我們被人畫了像,每個人頭賞銀七百兩!」

「什麼罪過?」

「打家劫舍,殺人起貨!」

馬五爺怒罵道︰「他姥姥的!我馬五爺什麼時候干活這等勾當,這不是往我身上叩屎盆子,毀我名聲!」

白世寶說道︰「估計上次在‘八仙山’被捉時,就給我們畫了像!」

燕子飛插話道︰「我剛才還瞧見了馬魁元的畫像!」

「馬魁元?」

白世寶疑惑道︰「他也沒有去‘八仙山’,官府怎麼還有他的畫像?……這下傷腦筋!這些畫像的來頭有些可疑!難不成是在劫獄時被人記下了長相?」

「走!去下一處!」

這時,那隊巡邏兵綁了三五個人,將他們拴在一條麻繩上,推推攘攘的往城西走去。////白世寶等人起身,瞧著他們走遠後,這才從巷子里鑽出來。

燕子飛說道︰「還好!剛才被捉的這些人,沒有我們兄弟!」

馬五爺在旁皺眉說道︰「李察說兄弟們都散了,躲藏起來!這樣不光是官兵難找,我們找起來也是費事!」

白世寶在旁突然插話道︰「我倒是有個辦法能找到他們!」

「什麼辦法?」

白世寶左右瞧了瞧,說道︰「我們去找家鋪子,買些黃紙冥錢,我招些孤魂野鬼出來,打點一些錢財,讓它們幫忙找人!」

「招鬼找人?」

燕子飛大喜道︰「這法子好!那些鬼魂不但比我們走的快,還能鑽牆進屋,去我們去不了的地方……」

馬五爺急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買些黃紙!」

三人相互點頭後,避開正門的大道,鑽進了‘臨子街’後牆的小巷子里,快步急去。

這‘臨子街’的正門是一間間的小酒館。

酒館也分三六九等,‘臨子街’這些小酒館算頂末的了,不掛幌子,也不寫字號,屋里連個座位也沒有,胡亂擺幾個木樁子對付。來喝酒的都是扛活拉車的苦力人,手上捏一把鹽水花生,進門打上三兩碗酒,坐在木樁子上便喝,只為解饞過癮。

此時,一間小酒館里點著燈,正有二人坐在里面喝酒!

一人方頭方臉,眉重眼亮,寬嘴闊耳,穿著一件紫色道派,頭戴烏道帽,灰布褲子下用麻繩扎了褲腿,腳上瞪著一水黑的布鞋,正端著茶杯喝茶。

這人正是‘茅山宗師’林九。

身旁坐著一位虎背熊腰的漢子,穿了一件羊皮外翻的襖子,沒有袖子,露出兩只牛腿粗的胳膊,背上背著一口虎頭闊刀,刀身上傳了三個大鐵環,正端著一海碗酒往嘴里灌,邊喝邊抱怨道︰「這酒沒勁!老板,換上有勁的來……」

林九說道︰「你這麼喝酒跟喝水似的,怎麼能品出酒味兒?」

壯漢用寬大的手掌一抹嘴,說道︰「怎麼喝都得進肚子里,好酒賴酒我肚子有數……老板!你是不是往這酒里摻水了?」

店老板急忙跑過來,說道︰「打開門做生意,不敢糊弄您!這酒價錢賤,就圖個味大,你若要勁頭,店里有個酒,叫做‘炮打燈’!我給你斟上一碗?」

「炮打燈?」

林九一听,這酒名有些意思。

「這種酒是用山芋釀的,不講余味,只講沖勁!喝道嘴里別含著,趕緊咽下去,否則嗆壞了嗓子,進了肚子里就會躥上來一股勁兒,勁頭很猛,直撞腦袋,酒量不好的一口就能暈上好幾天!這酒好像過年時放的炮仗似的,點著一炸,紅燈躥天,所以叫做‘炮打燈’!」

壯漢听後急道︰「說的懸乎,還不快給我端上一碗嘗嘗?」

店家急忙開了酒壇,舀了一碗端上來。

酒氣撲鼻,辣著眼楮!

「好酒!」

壯漢將鼻子湊近聞了聞,又向老板問道︰「我們叫的羊頭什麼時候上來?」

店老板回道︰「羊頭小店沒有,我已經叫伙計去屠戶家給你抹去了,馬上就回來!」

林九向店家笑道︰「不急不急!正好我們等人!」

壯漢舉手揚脖,將碗底一翻,將一碗烈酒灌入肚子里,瞬間感覺像是泡進了酒桶里。肚子里有一股勁‘騰’直往頭上涌,帶著一股辣勁嗆得眼楮里冒火。壯漢大叫道︰「夠勁兒!」

店老板驚道︰「這位爺怎麼一口就干了?」

林九在旁笑道︰「他是關西人,喜歡辣口,酒量自然不在話下!」

店老板「哦」了一聲,不再言語,轉身回了屋。

這時壯漢對林九說道︰「那令狐道長出去多時了,怎麼還沒回來?」

林九說道︰「約莫著是和毛道長閑聊上了!不急,正好羊頭還要等會……」

壯漢說道︰「你們道派都忌五葷三穢,恐怕這顆羊頭要我獨吃了!」

「這羊頭正是為你叫的!」

壯漢說道︰「對了!剛才听著外面呼呼嚷嚷的,官兵四處抓人,莫非城中鬧了什麼事?」

「與我們扯不上關系!毛道長在書信中說,他知道是誰在暗中搗鬼,攪得‘苗疆議事’開不成,還傷了眾多道派掌門……」

壯漢撓了撓頭說道︰「我們龍虎道派的道觀在關西,倒是沒受多大牽連!只是……可憐了齊連山道長死的冤屈!臨來時,師兄告訴我說,要提防著點,實在不行用‘焚天刀’的忌術來護身,可不能給龍虎道派丟臉,現在‘駁議派’的馬魁元他們可都看著我們笑話呢!」

林九點頭說道︰「現在道派大亂,若要平息這場風波,勢必要揪出這個幕後人!」

壯漢點頭稱是。

 !

這時,店門里跑進來一人,正是這小酒館的伙計。他穿這件灰布衫,懷里抱著一團蒲葉包,上面用麻繩打著捆,從蒲葉里還往外滲著鮮血,他喘著粗氣道︰「羊頭買回來了!」

店老板走出來叫道︰「怎麼這麼慢?」

伙計一邊打開蒲葉包,一邊抱怨道︰「听說城里出了重犯,官兵們滿城抓捕呢!張屠戶不敢開門,我敲了好半天,才叫他幫忙抹了一個羊頭!我掂量著約有七八斤重……」

「回來就好,趕緊給兩位爺上架烤了!」

店老板話音剛落,眼楮瞪得像是牛眼一樣,嚇得面色煞白,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啊!

小伙計也嚇得癱坐在地上,驚叫道︰「這……這是?」

林九和壯漢回頭朝那團蒲葉包上一瞧,鮮血淋灕的竟是一顆人頭!

「怎麼回事?」

壯漢起身走過去,用手將那顆人頭一翻,面色蠟黃,雙眉中間有一點紅痣,脖子被齊刷刷的割斷,頓時也愣在那里,張大了嘴巴驚道︰「是令,令狐道長?」

林九眉毛一皺,驚道︰「啊……怎麼是令狐道長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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