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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

青果打開小屋的門走了出來,羅小將迎上前,探身往青果身後看了看,問道︰「怎麼樣?招了嗎?」

青果點頭。

羅小將眉頭一擰,「誰派來的?」

「段世敏!」

「他?」羅小將先是怔了怔,續而怒聲道︰「真是陰魂不散。」

青果卻是笑了說道︰「哥,莊幸吧,這人要真是段遠坤派來的,就不會落我們手上了!」

羅小將先是愣了愣,但很快便明白青果話里的意思。默了一默後,他看向屋里的方向,問道︰「這人怎麼處理?」

「交給襄荷吧,她會處理的。」青果說道。

羅小將點頭,這人會是什麼結果,他也想得出來,問他害怕嗎?他肯定不能毫不猶豫的說不害怕,但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要麼對別人殘忍,要麼對自已殘忍!他不是溫室里花朵,相反他是在羅老爺子和陳氏的冷眼欺壓中長大的,沒有那悲天憫人的胸懷!

「你回去吧,」羅小將對青果說道︰「回頭娘該找你了。」

青果點頭,走到門邊,打開門四處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她一個閃身,迅捷的回了自家的後院。

正是最忙的時候,除了洗碗的婆子抬頭看了她一眼,旁邊忙活的人,誰也沒功夫留意她。

「姑娘……」婆子擦了手,要站起來。

青果擺了擺手,對婆子說道︰「忙你的吧。」

話落,加快步子回了自已的屋子。

她才回屋沒多久,林氏緊跟著也自外面走了進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就起來了?」林氏看了青果問道。

青果笑了說道︰「剛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狗吵的要死,被吵醒了,就不想睡了。」

林氏點頭,說道︰「你哥說是有人要來買狗,問我們賣不賣。」

羅小將這借口到是找得好,這樣一來,人家也就不會懷疑,他把狗牽進牽出做什麼了。

青果原本是打算事情一完,但林氏反復勸說讓她留下來用晚膳,青果推月兌不過,只得留了下來,隨便的吃了點,便匆匆的回了園子。

「姑娘,怎的才回來?紅蓮來問了好幾回,姑娘有沒有沒回來。」才一回園子,鳳梨便迎了上來,說道。

青果一邊解了身上的披風,一邊問道︰「她有事?」

「嗯,說是跟她崔大哥說了,十三那天,她崔家哥哥來接她,想跟姑娘說一聲,她就不等過元宵了。」鳳梨說道。

青果想了想,對鳳梨說道︰「那你去跟她說一聲吧,就說我回來了。」

「是,姑娘。」

只是,沒等鳳梨走出門檻,外邊便響起紅蓮的聲音,「鳳梨,姑娘回來了嗎?」

「回來了,紅蓮姐姐進來說話吧。」鳳梨幾步上前打起簾子,迎了紅蓮進來。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青果瞧著紅蓮,覺得她這整個人由內到外似乎都透著一股喜氣,精神的很!

「奴婢見過姑娘。」紅蓮上前請安。

青果擺了擺手,換了件家常的衫子穿了,又接過鳳梨遞來的手爐,對紅蓮說道︰「天冷下,坐下說話吧。」

「謝姑娘。」

紅蓮在屋子里的火盆前坐了,目光微抬,悄然的打量了一眼青果,只是一眼過後,便又立刻低下了頭。

青果端了小幾上的茶,輕啜了一口後,輕聲問道︰「鳳梨說你打算十三從園子出嫁,是真的嗎?」

紅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一切還得听姑娘的意思,若是不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的。」青果打斷紅蓮的話,輕聲說道︰「只是今天已經初十了,時間上有點匆促,怕是很多東西準備都來不及了。」

紅蓮連忙抬頭說道︰「不用準備什麼的,姑娘能容許奴婢從這出門,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不敢再勞煩姑娘。」

「好歹,我們主僕一場,往後你要是願意也可以把我這當成娘家來走。」青果笑了說道。

紅蓮頓時漲紅了臉一臉興奮的問道︰「可以嗎?我可以把姑娘這當成娘家來走?」

青果笑著點了點頭,回頭對鳳梨說道︰「你去我箱子里取六十兩銀子給紅蓮,這是我替她出的陪嫁。」

「是,姑娘。」鳳梨應了一聲,進了內室,不多時捧了托盤出來,托盤里是十二個五兩一錠亮閃閃的銀元寶,「紅蓮姐姐,恭喜你了。」

紅蓮又是激動又是興奮的看著青果,稍傾,起身「撲通」一聲跪在青果跟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姑娘,奴婢來生做牛做馬報您的大恩大德。」

青果放了手里的茶盞,抬手扶了紅蓮,輕聲說道︰「你這是干什麼呢?我只不過是兌現我的諾言罷了。」

紅蓮就著青果的手站了起來,想要笑一笑,不想一笑,眼里的淚卻是「撲撲」的直往下掉。她拿了帕子,拭了拭臉上的淚,輕聲說道︰「以前金蓮姐姐一直跟我們說,說我們認清楚自已的身份,當時不以為然,現如今想想,人真的是要認清自已。」

听到紅蓮說起金蓮,青果會意一笑。

四人里面,金蓮不一定是最聰明的,但卻是最懂得取舍的。

「也不知道金蓮姐姐,她怎麼樣了!」紅蓮輕聲說道。

青果笑了說道︰「希望她能一舉得子吧。」

紅蓮同樣笑道︰「是啊,她要是能一舉得子,後半輩子也就算是有保障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紅蓮起身帶著青果賞的銀子起身告辭。

紅蓮走了沒多久,襄荷回來了。

鳳梨看了眼襄荷,默然的走了出去,守在門邊。

「姑娘,都辦妥了。」襄荷說道。

青果點了點頭,也沒問襄荷是怎麼處理的,淡淡道︰「去洗洗,吃點東西吧。」

「是,姑娘。」

襄荷退了下去。

青果起身拿了卷書看,只是眼楮雖是瞪著書看,卻愣是一個字也沒看進眼里。

貨郎處理掉了,段世敏那邊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他會做出什麼反應?

彩蓮那邊要怎樣安排?

還有……葉羽,他……到底在哪里?

青果沉沉的嘆了口氣,將手里的書隨手一扔,翻了個身躺李下去。

從門外進的鳳梨,看到早早便歇下的青果,不由便怔了怔。

稍傾,輕手輕腳的上前,打算將床前的帳縵放下來,青果卻是翻了個身,問道︰「什麼時辰了?」

「快子時了,姑娘。」

青果點了點頭。

鳳梨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同一時間,一輛正往前急奔的黑漆平頭馬車里響起一道暗啞的聲音。

「滄瀾,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爺,今天農歷新年十一了。」正奮力驅趕著坐下馬車的滄瀾,輕聲說道。

馬車里,裹著烏雲豹氅衣,只露出一張慘白慘白臉的葉羽,吃力的將頭轉身車窗外外森冷的夜色,隨著馬車簾子的一起一落,他看到森冷夜空下那輪同樣慘白的月光。

沒想到,一轉眼,連新年都過了!

她應該生氣了吧?

這小半年,他如泥牛入海音訊全無,她肯定對自已又是恨又是氣!

不知道這小半年,她長高了沒有?

真想看看她啊!

葉羽的目光隨著明明暗暗的月光也變得明明暗暗。

馬車幾乎是夜以繼日的趕路,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有一輛最不起眼的馬車停在必經的路上,供滄瀾調換。

如此半月後,當看到京都巍峨軒昂的城門後,滄瀾總算是長長的吁了口氣,他將馬車停了下來,微微側身說道︰「爺,我們到京都了。」

馬車里沒有回答。

滄瀾臉上的神色一變,連忙轉身一把撩了簾子,等目光對上葉羽因為高燒而潮紅的臉時,冷硬的臉上掠過一抹幾不可見的緊張,下一刻,卻是一甩簾子,手里馬鞭甩得「啪啪」作響。

「駕,駕……」

馬車揚起一股撲天蓋地的黃塵,往城里直沖而去。

守城的兩個士兵正打著哈哈,說閑話,突然的便看到一輛馬車一陣風似的朝城門跑來,兩人一愣,不由分說,舉了手里的長槍便要擋下。

馬車駛進城門,滄瀾手里的腰牌對著兩名士兵一晃,下一刻,兩名攔車的士兵看到那枚腰牌,怔怔的還沒回過神,身後卻是伸出一只手,一把將兩人拉了開去。

「不想活了,錦衣衛的馬車也敢攔!」

士兵一陣後怕,抹了臉上的汗水,對身後年約三旬的漢子說道︰「頭兒,真的是錦衣衛嗎?」

漢子瞪了兩人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還能騙你們?」

「不是,頭兒,兄弟就是奇怪,這一大早的,錦衣衛的人這是打哪來啊?再有,也不知道那馬車里是什麼人,剛才風吹起簾子,小的,看到好似一絕色美人呢!」

「去、去、去。」漢子沒好氣的斥了兩人,罵道︰「錦衣衛的閑話也敢說,你們不想活,爺我還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多活幾年呢!滾一邊去。」

兩個士兵神色訕訕的退了下去。

漢子卻是瞪著遠去的馬車默然無語,忖道︰馬車里真的是絕色美人嗎?

葉府。

滄瀾將昏迷不醒的葉羽負在身上,對迎出來的紅箋說道︰「馬上讓人去請小傅太醫。」

紅箋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安排。

不多時,得了消息的葉楠急急的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傷?」

正拿著帕子替葉羽擦拭的滄瀾,听了葉楠的話,默了一默,輕聲說道︰「九爺才一出平陽關,就遇上了大宛出來搶掠的人馬,九爺為了救一對母女,跟他們交上了手。誰知道這一隊人馬,不是什麼散兵,而是大宛一個叫耶奕雄的都尉帶來的人馬。後來,九爺就被這個叫耶奕雄的人給盯上了!」

「胡鬧!」葉楠怒聲說道︰「他難道忘了自已此去的目的?簡直是不知所謂!」

滄瀾垂頭不語。

葉楠深吸了口氣,輕聲說道︰「是那個時候就受的傷?」

「不是。」滄瀾搖頭道︰「是回來的時候,這個耶奕雄不知道怎麼就找到了九爺,半路設伏,本來……他們人多,九爺一個不慎就受傷了。」

葉楠挑眉看了眼滄瀾,淡淡道︰「本來什麼?」

滄瀾抬頭看了看葉楠,搖了搖頭,單膝一跪,悶聲道︰「是小的無能,沒有保護好九爺,請三爺責罰。」

葉楠還待要開口,外面響起紅箋的聲音。

「三爺,小傅太醫來了。」

葉楠連忙轉身,迎了出去,遠遠的便對拎著醫箱的傅文博抱手道︰「文博,又要麻煩你了。」

傅文博擺了擺手,蹙了眉頭對葉楠說道︰「听說傷的比較歷害,人在哪,快帶我去看看吧。」

「哎!」

葉楠轉身便帶了傅文博進了內屋。

傅文博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臉上釀著兩陀不正常紅的葉羽時,不由錯愕道︰「怎的就成了這副樣子?」

滄瀾也不明白,雖然他不是大夫,但是他有上好的金槍藥啊,他明明把幾瓶子的藥都灑上去止血了,怎麼主子還會越發的歷害呢?

傅文博上前,掀開葉羽身上的被子,抬手解了他身上中衣,一眼便看到他被纏棕子一樣纏住的胸口,因為日子有些久,那些白色繃帶上的血已經變成了黑色,仔細聞,似乎還有一股異樣的味道。

「去打盆熱水來!」傅文博頭也不回的說道。

紅箋連忙退了出去,不多時,端了滿滿一銅盆的熱水進來。

傅文博拿去剪子小心的剪開葉羽身上變色的繃帶,一層層的剝落,解開後,屋子里的人齊齊倒吸了口氣。

一條猙獰半結伽半化膿的傷口橫貫了葉羽胸月復部,那些翻卷腐爛的皮肉襯著他完好如玉的肌膚,讓人有種天堂地獄不過如上涇渭分明的感覺。

「這……」

葉楠怔怔的看著道傷口,回頭狠狠的瞪了眼滄瀾。

到也不怪葉楠生氣,葉羽傷成這樣,專司護衛之職的滄瀾卻是毫發無損,換誰誰不生氣!

滄瀾羞愧的低了頭。

腦海里響起葉羽受傷的那一幕。

耶奕雄和葉羽連過數招難分勝負,數招過後,那耶奕雄手中長刀掃過葉羽胸前,葉羽長劍卻是悍歷一劈,眼見得就要斬斷耶奕雄的腦袋,不想這個時候,葉羽衣袍內有一物件被長刀掃出,飛向空中……

葉羽劈向耶奕雄的腦袋的劍,半路彎轉,去挑那枚物事,耶奕雄趁此一刀劈向葉羽胸口,若不是滄瀾及時出手,此刻只怕,葉羽已是身死異鄉!

滄瀾疑惑的想著,到底是個什麼重要的東西,能讓九爺做出那樣的反應?

「肉已經腐爛必須剔掉,讓它長出新的肉來。」傅文博回頭對葉楠說道。

葉楠除了點頭,能說什麼?

「九叔!」

門外響起葉天麟的聲音。

葉楠正欲叫人將葉天麟攔下,葉天麟卻是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爹,下人們說我九叔受傷了,是真的嗎?」葉天麟看著葉楠,等目光對上床榻上的葉羽時,臉色一白,驚道︰「九叔真的受傷了?!」

葉楠蹙了眉頭,對大呼小叫的葉天麟斥道︰「受傷就受傷了,你吵什麼,若是害怕,就回去抱你弟弟去。」

葉天麟臉上一紅,抿了嘴,乖乖的站到了傅文博一側,「小傅叔叔,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傅文博笑了道︰「正好,我要給你九叔把這些腐肉剔掉,你替我按著他吧!」

「剔肉?」葉天麟看了看傅文博,又看了看床上的葉羽,白了臉說道︰「小傅叔叔,你會把我九叔痛死的!」

「不會!」傅文博淡淡道︰「我保證痛不死他,不過,這腐肉不剔,他到說不定會死!怎樣,你要不要替我按著你九叔?」

葉天麟慘白了臉點頭。

傅文博笑了笑,從醫箱里取了把鋒利的刀出來,將刀扔進了紅箋端來的銅盆里,抬頭對滄瀾說道︰「你來幫我一把吧,他要是受不住痛,醒來發狂,你就給他一下,打暈了,好讓我繼續。」

「我九叔才不會發狂!」葉天麟不滿的喊道。

「天麟!」葉楠喝斥了一聲葉天麟,回頭對滄瀾說道︰「去吧,照小傅太醫的意思做。」

「是,三爺。」

傅文博白皙修長的手指似是蜻蜓點水般從銅盆里撈出了那把刀,如玉的手瞬間通紅,他卻渾然不覺,拿了那把刀對準葉羽胸前的腐爛化膿的肉便是快速的剔了起來。

「唔……」

葉羽一聲痛呼,自昏迷中醒來。

到真像是葉天麟說的那般,他沒發狂。

目光一睜,對上傅文博時,他漆黑的眸中似乎略有猶疑,不明白自已眼前怎麼會出現這個人!傅文博抬頭對葉羽綻唇一笑,說了句讓眾人大跌眼鏡的話。

「再往下三分,你就得去司禮監任職了。」

葉羽笑了笑,眼一閉,頭重重的歪向了一邊。

「九叔!」葉天麟看得一急,連忙朝傅文博問道︰「小傅叔叔,我九叔怎麼了?」

「痛暈過去了啊!」傅文博手里不停,淡淡說道︰「這樣也好,省得讓滄瀾動手。」

半個時辰後。

傅文博一邊就著銅盆里的水洗手,一邊對紅箋說道︰「這段時間注意不要讓傷口踫水,還有時刻注意,看傷口有沒有繼續化膿,如果有的話,就還要將腐肉剔掉!」

「還要……」紅箋白了臉看向傅文博。

傅文博點了點頭,接過她遞來的帕子,一邊拭手,一邊說道︰「他應該慶幸,敵人沒在刀上抹毒,不然,大羅神仙在這也救不了他!」

眾人臉上齊齊生起一陣後怕,葉楠更是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臉上卻是不得不擠出抹笑,上前與傅文博道謝。

等送走傅文博,葉明德和魏氏還有葉豫、葉成、葉敬幾兄弟也來了。

魏氏在屋里撩了一眼,沒看到朱氏,擰了眉頭朝紅箋看去,「有沒有通知你們老夫人?」

紅箋屈膝說道︰「已經派人去說了。」

魏氏看了看床榻上的葉羽,搖了搖頭,對身側的葉明德說道︰「你看,要不要派人往青州府羅家送個信?」

葉明德默了默,輕聲說道︰「等羽哥兒醒過來,問問他的意思吧。」

「羽哥兒,我的羽哥兒啊……」

院子里響起一串帶著哭腔的聲音,不多時,朱氏扶著魏紫的手急急的走了進來,朱氏身後芮氏抱著幾個月大的葉天恩跟著走了進來。

朱氏一進屋,魏氏才要迎上前,朱氏卻是徑直走到了葉羽的床榻前,等看到葉羽臉如白紙人事不省的躺在那後,眼一閉,差點就撅了過去。

「羽哥兒,你睜開眼看看,娘在這呢!」朱氏顫了手去模葉羽的臉。

只是,不任朱氏怎麼哭,怎麼喊,葉羽都不曾醒過來。

抱在芮氏恆里的葉天恩哪里見這樣的陣仗,見到朱氏哭,他嘴巴一癟,張嘴便跟著哭了起來。芮氏連忙將他交到身邊的女乃娘手里。

「抱回屋里去吧。」

「是,女乃女乃。」

女乃娘抱了葉天恩,急急的退了下去。

芮氏上前幾步,扶了朱氏輕聲勸道︰「娘,您先別難過,我們听听三爺怎麼說。」

朱氏恍然回神,回頭朝葉楠看去。

「小傅太醫說了,沒什麼大礙,睡一天,晚上就該醒了。」葉楠說道。

「真的?」朱氏看向葉楠。

葉楠點頭。

僅管還在傷心,但知道沒有生命危險,總算是好了點。

這邊廂,葉楠則看向芮氏說道︰「你把九弟受傷的事,跟羅姑娘身邊的那個婆子說一說,看看是不是叫羅姑娘來趟京里,還是……」

「不許叫那個掃把星來!」朱氏歷聲打斷葉楠的話。

她一怒,所有人不由都怔怔的看向她。

「娘,您這是……」芮氏試圖勸一勸朱氏。

朱氏狠狠瞪了眼芮氏,對葉楠說道︰「不許叫她來,這個掃把星,羽哥兒自從識她就沒好事,她要是再來京都,遲早得害死了我們羽哥兒。」

「娘,她是阿九自已選的媳婦,而且明年就要成親了,您……」

「她做夢,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她就別想嫁進來。」朱氏怒聲說道︰「羽哥兒沒事則罷,羽哥兒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讓她償命!」

朱氏的這一變故,弄得屋子里所有人都怔了怔,誰也不明白,她怎麼好端端的又跟羅青果給抗上了!

這成親的日子都定下來了,卻說著不要人進門的話,難道她還想退親不成?

果然,世界之大,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看不到的!

「楠哥兒媳婦,你把那婆子喊來,跟她說,我們不要她這個掃把星進門了,她和羽哥兒的婚事就此取消!」

芮氏訥訥的張著嘴,看著自己這個也曾經是名門望族出身知書識禮的婆婆,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就能變得這樣面目凶惡!

見芮氏怔在那,半響沒話,朱氏怒聲說道︰「我說的話,都沒人听是不是?」

「您說的話誰敢不听呢?」

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幽幽響起。

朱氏身子一僵,下一瞬,猛的轉身,看向床榻上正目光漠然朝她看來的葉羽。

「羽哥兒……」

「三嫂,您扶了母親下去歇息吧,我這還有事要同三哥和大伯父說。」葉羽打斷朱氏的話,對芮氏說道。

芮氏點頭,上前伸手去扶朱氏,「娘,我扶您回去歇著。」

「我不要你扶!」朱氏一把擋開芮氏伸出來的手,霍然站起,目光陰沉的盯著床榻上的葉羽看,「你在生我的氣是不是?你在怪我是不是?你跟你那沒良心的爹一樣,你……」

「七嫂在家廟也有些日子了,是不是該派人把她接回來了?」葉羽打斷朱氏的話,對魏氏說道︰「大伯母,您看讓誰去接合適?」

魏氏看著臉色難看的好似被人狠狠割了一刀,放光了血一樣的朱氏,暗自嘆道︰何必如此自取其辱呢?

「嗯,我看看吧,回頭讓誰去接合適,鈺哥兒也來找過我好幾回,說是天賜哭著喊著要娘。」魏氏說道。

葉羽點了點頭,目光淡淡的看向僵在原處的朱氏。

良久,在朱氏抖著唇,眼里的淚便要奪眶而出時,葉羽對低眉垂眼站在一邊的魏紫說道︰「扶了老夫人回去吧。」

「是,九爺。」

魏紫上前去扶朱氏,這回朱氏沒有推開,相反,她死死的攥住了魏紫的手,目光如嗜血的狼一樣盯了葉羽一眼後,轉身蹣跚著離開。

「天麟,你去送送你祖母。」葉楠對葉天麟說道。

葉天麟應了一聲,急急的追了出去。

朱氏一走,芮氏和魏氏也沒再久留,也跟著退了下去。

葉明德把葉豫三兄弟也遣了下去。

「滄瀾,你去守了門邊,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丈之內!」葉羽說道。

「是,九爺。」

滄瀾退了下去。

葉羽想要坐起來,葉楠上前按了他,輕聲說道︰「還要剮一次肉?」

葉羽唇角翹起一抹自嘲的笑,沒再堅持,頭一歪,指著自已換下來的那身寶藍色的瓖狐狸毛的直裰對葉楠說道︰「拆開夾袍,地圖就在里面。」

葉楠與葉明德對視一眼,下一刻,探身取過葉羽換下袍子,模到接縫處,使勁一撕,幾下便模到一塊卷成一圈的布卷。

葉明德和葉楠兩人仔細將手里的地圖看過一遍後,仔細收好,小心塞到對葉羽枕下後,問道︰「阿九,你有什麼打算?」

葉羽笑了笑,對葉楠說道︰「三哥是想問我,皇上會有什麼樣的賞賜吧?」

葉楠點頭,「皇上分別派出了八批人,前些日子我收到消息,除了你之外,那幾批人都舍生取義了,只有你平安歸來。」

「也不算是平安吧?」葉羽翹了唇角,淡淡笑道︰「為了這份地圖,我也是差點舍生取義了!」

葉楠默了一默,輕聲說道︰「皇上平就對你頗為青睞,又因著福順公主之事,待你更是不同,此番,你繪制出了這份大宛地圖,又是大功一件,想必皇上一定會替你換個衙門坐坐,十有**會是都察院。」

葉明德也點頭道︰「這是個好機會,如果你不想去都察院,可以去戶部或是工部,這些地方歷練一番,以你和睿王爺的關系,內閣必有你的位置!」

葉楠贊同的點了點頭,對葉羽說道︰「你是庶吉士出身,翰林院也呆過,再到六部走一圈,如大伯父所言,內閣少不了你的位置!」

葉羽聞言,卻是挑了唇角,淡淡一笑,說道︰「三哥,大伯父怕是要叫你們失望了,這次,我打算向皇上求個恩典。」

「求個恩典?」葉明德與葉楠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齊齊看向葉羽,問道︰「什麼恩典?」

「我想拿這次的立功替羅姑娘向皇上討一個縣主的封號!」

葉楠︰「……」

葉明德︰「……」

良久。

「胡鬧!」葉明德輕斥道︰「便算是你替羅姑娘向皇上討一個縣主的封號,皇上還能賜字?了不起就是最末等的一個七品縣主,這樣的封號,比起你將來的入閣拜相算什麼?」

葉羽默然,但臉上的堅決卻是毫不改變。

葉明德還要再勸,葉楠握了握葉明德的手,對葉羽說道︰「前幾天羅姑娘身邊的那個叫莊嬸的婆子來了京都,帶了一封羅姑娘的信給我,你要不要看看?」

「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葉羽霍然抬頭,瞪向葉楠,急聲說道︰「信呢?在哪?快拿來給我看看。」

「信在我的書房里,回頭我拿給你看。」葉楠示意葉羽稍安勿燥,「羅姑娘不知道在哪里得了消息,知道段遠坤要被調任漕運總督之職,她在信中與我商議,想要拿出名下產業五年的收成,盡數交給朝庭。」

葉羽怔了怔,稍傾,眉頭一皺,輕聲說道︰「應該是鵬舉讓世子妃寫了信給她。」

葉楠點頭道︰「誰寫的信,我們暫且不管,但羅姑娘在信里說,她想請婉嬪娘娘和睿王妃幫忙,謀個縣主的封號!」

葉羽,錯愕的看向葉楠,「三哥,你是說……」

「我說羅姑娘對她自已的未來有她的謀劃,你目前要做的是如何謀劃你們的未來,而不是眼前。」

葉羽聞言,眸子輕垂良久無語。

「皇上為什麼要段遠坤去做這個漕運總督,你應該清楚。」葉楠對葉羽說道︰「三年的運河的修下來,國庫里的銀子早就搬空了,可是皇上還有一件事沒做,他要去打大宛,沒錢,打什麼戰?」

「羅姑娘之所以能說出拿五年的收入上繳國庫,而不是說出一個具體化的數字,應該是她猜想,這五年之內,諸君之位會有定奪!」葉楠笑著看向葉羽,似是不經意的說道︰「听說,青州府那邊你幫著扶持了一個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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