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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爆發

桑德曼公爵今年已經八十有三,在武人當中算是難得的高壽。而且他位高權重,是巨盾之國安曼的中流砥柱。年輕時,還是子爵的桑德曼曾經隨國王出征,抵抗如潮水般涌來的獸人大軍。在主陣受到獸人精銳沖擊,快要崩潰的危急關頭,他率領五百騎兵從側翼突入,擊潰獸人的陣型,親手斬下獸人酋長的腦袋,立下絕大的功勞。

之後桑德曼累積軍功,極受國王賞識,被封為侯爵。他知道獸人一直是王國的禍患,因此積極備戰,訓練出兩千名悍勇的戰士。最後在國王的授意下,桑德曼帶領大軍深入獸人的領土,以自己帶出來的戰士為前鋒,大破獸人軍隊的主力,殲敵五千,讓為禍已久的獸人從此一蹶不振,終于被封為公爵。

除了軍功之外,桑德曼公爵還是位風度翩翩的騎士。他為人正直,在貴族中口碑極好。在娶了克里斯汀公主後,桑德曼更是權傾一時。但他忠心耿耿,為國王排憂解難時毫無私心。他從不居功自傲,對待別的貴族也非常和善。

當然,人無完人。要說桑德曼公爵的缺點,恐怕就是了。他在十四歲時跟女僕有私情,搞大了女僕的肚子,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幾乎是走到哪里都會有風流韻事。更厲害的是,桑德曼公爵的胃口奇佳,完全不挑食。送上門來的懷春少女自然是統統笑納,連已經嫁人的貴婦也忍不住要去撩撥撩撥,想方設法的當個入幕之賓。

既然桑德曼公爵大權在手,又是國家的英雄,聲名遠揚,那麼干起不清不楚的勾當來,自然是無往不利。他甚至有專門的親衛隊幫自己搜尋美色,只要是美女,高低貴賤都不是問題。

數年之間。安曼的貴族人人自危。只要有美貌妻女的,都得多留幾個心眼在家里。對攀炎附勢之徒來說,固然是多了條討好公爵大人的捷徑。不願意以妻女為籌碼的貴族們則頭大如斗,不得不防火防盜防公爵。

最麻煩的是。在貴族之間,風流韻事很難擺到台面上來講。騎士與高貴仕女的故事深入人心,是自古以來的佳話。只要沒成為故事里的苦主,大家還是願意拿來當做八卦津津樂道的。至于不幸撞上公爵大人槍口的……除了自認倒霉,難道還能起兵造反,跟深受國王信賴的桑德曼公爵拼個你死我活麼?

所幸貴族們痛定思定,總算想出了應付的辦法。畢竟桑德曼公爵再天賦秉異,龍精虎猛,也就是一人一槍而已。于是潛規則悄然形成,變成了貴族們自保的良方。每當桑德曼公爵因公出差。或者慕某位貴婦之名,找借口跑到別人家門口時,那里的貴族都會想盡辦法,找幾名美貌的女子給桑德曼公爵送去。幾次三番下來,這件事就成了定規。

好在桑德曼公爵不講究出身。只要是美女就卻之不恭。所以安曼的妓院倒成了戰略物資儲備地,一直以政治高度到處搜羅美女。這是貴族們左思右想的結果,畢竟也沒有更簡潔明了的辦法了。

結果數十年下來,桑德曼公爵的府邸里汗牛充棟,擠滿了各式各樣的美麗女子。全靠年老色衰的不斷被替換掉,才勉強維持在一個可以承受的規模。他精力旺盛,幾乎是夜夜笙歌。那份武勇。恐怕比起當年大破獸人軍隊時還猶有過之。

直到近十年來,桑德曼公爵才有所收斂。他年紀大了,多少有些力不從心。即便身為愛與美之女神淑娜的秘密信徒,在某方面有神祗的祝福也好,桑德曼公爵還是不得不服老。

不過隨著一名堪稱尤物的女子被送來,桑德曼公爵便又雄風大振。那名女子是近來在妓院里風頭極勁的新人。裙下之臣全都心服口服,以至于短時間內就身價暴漲,終于落入了桑德曼公爵的法眼。

單以容貌而論,那個名叫嘉西亞的妓女只能算是上選,離天姿國色還有十萬八千里。但她的身材幾近完美。而且言行舉止間入骨,光是個眼神就能令人血脈僨張。閱女無數的桑德曼公爵只看了嘉西亞一眼,就知道那是個絕品。

于是桑德曼公爵立刻不惜重金,派人把嘉西亞買了下來。多年以來,安曼的貴族們第一次起了反彈。因為對嘉西亞食髓知味的高級貴族有好幾個,他們也有金屋藏嬌的意思。不過小小的波折過後,所有人終歸是賣了桑德曼公爵的面子。

整整一個星期里,桑德曼公爵閉門謝客,專注于享用嘉西亞。雖然嘉西亞不善言辭,但在床上的表現真是無可挑剔。桑德曼公爵甚至連服了好幾次教會的聖藥,才堪堪拼了老命的撐下來。他流連忘返,偶爾與其她的秘密情人幽會時,只覺得味同嚼蠟。

人逢喜事精神爽,既然近來桑德曼公爵在某方面食欲大開,他的活力便又重新煥發出來了。而且作為幾十年的王國重臣,桑德曼公爵已經侍奉了兩代的國王。他做事公私分明,不會為了床笫之歡,就撒手丟開政務不管。

目前桑德曼公爵手里最重要的工作,是與暴風之國森藍結盟。身為戰士和神民統御的強大國度,安曼自然不會對千法城的作為視若無睹。只是事關國家利益,絕不可以掉以輕心。所以在與森藍四世派來的密使接觸後,龐大的談判便要正式展開了。

據桑德曼公爵估算,這次由暴風之國森藍牽頭,教廷在背後支持的討伐行動,至少能動員起三萬名士兵。這些人還遠遠不是中部大陸所能支撐起的極限,但用來對付奧特蘭與千法城的千把人,已經是操起牛刀殺雞的架勢。

如果戰事順利,能夠一舉抹平奧特蘭的話,聯軍多半還會有渡海去滅掉千法城,一勞永逸的想法。畢竟現在是戰士和牧師的天下,經過百年積累,實力已經遠超法師們掌控著的千法城了。

所以在桑德曼公爵眼里,與暴風之國森藍聯盟,絕不是各國湊出一支大軍那麼簡單。不出所料的話,恐怕這將是對法師的最後一次宣戰,絕對是名留青史的好機會。于是桑德曼公爵禪心竭慮,開始寸步不讓的談判。他要為自己爭取到一個顯眼的位置,以騎士的身份再赴疆場。桑德曼公爵的心里清楚,這恐怕是自己最後的一次出征。能否真正的名揚天下,全都在此一舉。

現在桑德曼公爵正坐在巨大的桌子前,琢磨與暴風之國森藍的往來信件。他凝注精神,暫時不去想就在隔壁密室里的嘉西亞。男人一世,最重要的終究是名望。桑德曼公爵固然喜好,卻不是那種分不清孰輕孰重,沉進溫柔鄉就爬不出來的廢物。

正當桑德曼公爵在逐字逐句的推敲時,有人敲響了房門。他皺起眉頭,不高興的說道︰

「進來。」

老管家伊姆蘭推門而入,臉上有壓抑不住的憂慮。他是桑德曼公爵的心月復,早年以侍從的身份陪著桑德曼公爵南征北戰。見到伊姆蘭的臉色後,桑德曼公爵立刻丟下手里的筆,沉聲問道︰

「發生什麼了?」

「昨天索普男爵身體不適,臥病在床。兩小時前他渾身噴血而死,一小時前他的夫人、兒子、醫生也全都噴血而死。死于同樣癥狀的還有五名王家騎士,以及海藍寶石妓院的老板。」

伊姆蘭垂著頭回答,肩膀微微顫動。桑德曼公爵驚詫之余,揉搓著額頭說道︰

「難道……有刺客下毒?」

如此牽強的推測,是因為焚血癥世所罕見,沒幾個人知道。而且病發時的情況,看起來與烈性毒藥相似。

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桑德曼公爵立刻把情況通知國王。同時他派人去探查水源,看看是不是有人在井里或河里下毒。一番忙亂下來,桑德曼公爵一無所獲,同時更多的人開始發病死亡。他焦頭爛額之下發動軍隊四處巡邏警戒,至少想要阻止刺客繼續投毒。

事態嚴重,桑德曼公爵忙里忙外,熬了個通宵,竟然有點發燒了。他身為高級戰士,又有真神的祝福,原本是怎麼都不會生病的。算來算去,也只能怪罪在年事已高上。桑德曼公爵躺在病床上長吁短嘆,甚是懷念年輕時露宿雪地也照樣活蹦亂跳的自己。

第二天,桑德曼公爵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惡化了。他只能半躺在床上,向不斷來去,做報告的軍官下達命令。好在他的愛妾嘉西亞坐在床邊伺候,雖然從不主動說話,但溫柔體貼,大慰桑德曼公爵之心。

「國王駕到!」

門外傳來高喊聲,那是關心老臣的國王親自來探病了。桑德曼公爵心情更佳,他正要命令嘉西亞先行退避,忽然又瞪圓了眼楮。

在桑德曼公爵的注視下,嘉西亞面帶一如既往的柔媚微笑,從七竅中溢出血水來。她凝視著桑德曼公爵,忽然之間,就無聲無息的倒下去。道道傷口從嘉西亞的皮膚上出現,血花四濺。桑德曼公爵目瞪口呆,被灑了滿頭滿臉的鮮血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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