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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伏擊

杰彭的士兵們走在山路上,疲憊但興致昂揚。自從狩獵要塞建成以來,每次的守城戰都能輕松獲勝,簡直就是賺取軍功的天賜良機。對刀頭舌忝血的士兵來說,能夠參加穩操勝券的戰斗,是一種巨大的安慰。他們面臨的風險很小,多少還能分到一些戰利品。至于個別性格勇猛的士兵,則在打算怎麼好好的表現。他們有自己的野心,夢想著要一步登天。

在轉過彎道,即將進入一段峽谷時,領隊的杰彭騎士舉起了手。整支隊伍隨之停下,在原地小歇。幾名守衛之神海姆的牧師走到騎士身邊,手舞足蹈的施展出神術。過了好一會,他們才紛紛表示,前方沒有危險。」

「那就好,辛苦各位大人了。」

騎士點點頭,送走了牧師們。他重新翻身上馬,卻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峽谷兩邊的山麓上樹影重重,不知為何讓騎士有種糟糕的預感。彌漫在峽谷內外的白霧也有些詭異,這里應該不會起霧才對。

無論如何,騎士覺得還是面對現實比較好。此地已經離狩獵要塞不遠,敵人是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天內就攻城略地的。而且比起直覺,他更相信牧師們的預言神術。騎士搖搖頭,決定不再做沒用的猜疑。

作為聊勝于無的措施,騎士命令偵察兵先行一步,探查兩邊峭壁上的情況,順便眺望一眼狩獵要塞那邊的戰況怎麼樣。之後騎士便一邊暗笑自己多心,一邊命令軍隊重新開始前進。

意外發生在進入峽谷之後不久,最初是一聲脆響遙遙傳來。騎士抬起頭。遙望到好幾只被驚飛的鳥。隨後有人從高處探出頭來。用杰彭語淒厲的喊道︰

「走啊!有埋伏!!!」

另一聲脆響在稍近的地方響起。讓發出警訊的偵察兵滾落下來。他沿途不斷的撞到石頭,落到騎士的面前時已經血肉模糊,斷了氣。更多的脆響聲開始此起彼伏,同時峭壁頂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影。騎士面色慘變,他調轉馬頭,拔劍狂吼道︰

「撤!退出山谷!」

奧特蘭的士兵開始往下射箭,丟下石塊。杰彭的軍隊沒有完全進入包圍圈,因此只有前半支隊伍損失慘重。真正致命的是一百名秘法獵人。它們沉靜的舉槍瞄準,再扣下扳機,幾乎是彈無虛發。在居高臨下的情況下,秘法獵人甚至還有余裕挑選目標。它們瞄準,開槍,再瞄準,再開槍,儼然是副獵人在狙擊獵物的架勢。

血花在杰彭軍的隊列中成片爆開,他們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領隊的騎士身中三槍,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稍遠處。幾名海姆的牧師早已尸橫就地,他們是最優先被解決的目標。騎士吐出血沫。在彌留之際感到地面在微微震顫。那是三十名頭上蓋著偽裝,躲在地下的獻祭之劍在破土而出。它們組成銅牆鐵壁式的陣型,截斷了杰彭軍的退路。

峽谷之所以被稱作峽谷,就是因為並不寬敞。十名獻祭之劍並肩站在一起,就塞滿了通道。它們排成三排,每個都高兩米,壯碩如巨熊。獻祭之劍就像是會走路的重型盔甲,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對窮途末路的杰彭士兵來說,它們就是降臨在世間的死神。

雖然氣勢上已經完全被獻祭之劍所壓倒,但籠罩在槍械火力中的杰彭士兵們沒有選擇,只能絕望的發動沖鋒。第一排的獻祭之劍們舉著大盾,沉默的迎戰。它們的寬刃劍是普通尺寸的兩倍,每一劍砍出去,就是大片的血花飛濺開來。杰彭士兵的盾牌在劍刃下粉碎,盔甲猶如布料般被切開,這就是場徹頭徹尾的絞殺。

從峽谷的另一頭,一百名奧特蘭的重騎兵趕了過來。他們只來得及加入收尾工作,匆匆的抓了些俘虜。要是重騎兵再晚幾分鐘過來,遇到的就只有尸體了。

帶隊的瓦倫摘下頭盔,帶著驚嘆的表情巡視四周。完全就是尸山血海……如果要形容得更確切一些,那就是人類的屠宰場。

渾身濺滿血漬的獻祭之劍排成兩列,默然的走過。它們的眼罩後只有紅光,蘊含著無機質的冷漠。瓦倫感到悚然,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即便他歷經沙場,走過無數生死關口也好,都止不住的微微發抖。

兩天後,杰彭的國王,柏森二世收到了狩獵要塞陷落,援軍全滅的消息。送來消息的士兵由于拼命的趕路,疲憊得只說出幾句話就暈倒在地上。在牧師們盡力治療士兵時,柏森二世跌坐進了王位里。他能判斷得出,士兵的消息是真的。因為士兵提到了槍械,遠征詠夜堡的軍隊也在槍械上吃過大虧。

于是柏森二世只能祈禱,布列顛的援軍能夠盡快到達。如果能夠組織起兩千人的隊伍,他或許還有一拼之力。最壞的情況下,柏森二世只能選擇防御。杰彭的王城非常堅固,而且水資源豐富,還附有巨大的糧食倉庫。如果死守不出的話,堅持上一年也沒問題。

一年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如果教廷看不下去,發大軍來圍剿的話,形勢就會急轉直下。再怎麼說,千法城也是教廷的死敵。只要時間拖得夠長,在輿論的壓力下,教廷是沒辦法坐視不理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柏森二世下令準備封城。他打算召集民夫,加固城牆。接下來,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方面,奧特蘭的軍隊拆毀了狩獵要塞,拓寬通往奧特蘭的道路。這麼做的原因,是擔心敵人可能會派出小股部隊奇襲,重新佔領要塞,造成巨大的麻煩。而且威廉男爵也不想分散為數不多的士兵,專門派人駐守狩獵要塞。

在好幾天的時間里,奧特蘭的士兵們使用各種各樣的工具,拆毀要塞各處。雖然有無面者們施展破壞性的法術幫忙,但終究是項不小的工程。瓦倫多少覺得有些不滿意,他認為奧特蘭的軍隊快墮落成工人了。之前的戰斗中,一直是千法城的人在充當主力,奧特蘭的軍隊只能幫著打打下手。

對此柯特自然是懶得管,最讓他高興的,是蘭德爾的病痊愈了。法娜的藥方效果好得出奇,當天蘭德爾就恢復了意識。第二天早上她已經有力氣下床,晚上更是開始吃吃喝喝,補充丟失的營養。

等到蘭德爾的嘴唇重新恢復血色,透露出妖艷的色澤後,柯特松了口氣。期間得知情況的藍凱特曾跑來探望,結果吃了閉門羹。柯特在同情之余,很想勸勸蘭德爾,別把事做得那麼絕。

除此以外,在殲滅掉杰彭援軍的第二天,漢克就帶著半數的無面者和秘法獵人出發。他們從新的俘虜嘴里挖出情報,再配合法術,找到了布列顛軍隊的行動路線。

放任布列顛和杰彭的軍隊合流不是件好事,經過會議討論,一場威嚇性質的阻擊戰被定了下來。柯特有種紙上談兵的感覺,但艾歐厄姆的強大之處,就在于他能提供強大的武力,把空想變成現實。所以在送走八名無面者和五十名秘法獵人時,柯特倒是沒有絲毫的擔心。

照此下去,半年內掃平杰彭和布列顛應該沒什麼問題。到了那時候,艾歐厄姆計劃中的超大型魔法陣就可以刻下第一個符文。法師的力量將隨之增強,讓勝負的天平向著千法城傾斜。

柯特不禁感到敬佩,大概只有艾歐厄姆那樣的存在,才算是藏在幕後操控歷史進程的大人物吧。艾歐厄姆不曾站上第一線,所作所為卻直接導致了數千人的死傷。相比之下,藍凱特之流不過是執行者罷了,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帶著這樣的想法,柯特決定要參與到戰斗中去。他想要學習更多的東西,發揮更大的作用。這些都會變成他的議價能力,在與艾歐厄姆商討何時才能幫助阿妮返回世界時,或多或少的產生些作用。

于是柯特不顧所有人的勸阻,想要以士兵的身份加入戰斗。哪怕威廉男爵很傷腦筋的說‘你這麼做只是搗亂而已,沒有半點好處’,柯特都只當做耳邊風。他的回答是‘我沒有指揮的才能,至少現在還沒有。所以我要從基本學起,無論如何,當個小兵我還是合格的。’

因為柯特知道,他日必定會有千軍萬馬團結在千法城的旗幟下,為了整個中部大陸的統治權浴血奮戰。他無意于當個看客,置身事外的坐享其成。柯特希望能夠成為一個主導者,甚至在某一天,達到與艾歐厄姆平起平坐的地位。

只有走到那一步,柯特才能抓住自己的命運。這既是為了阿妮,也是為了他自己。因為記憶碎片還在逐少逐少的融化,阿妮的音容笑貌正在柯特的心中淡去。支撐著柯特的,只有那份依然炙熱的感情。他虔誠的相信,那份感情真實無虛,是生命中最珍貴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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