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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太子回到了皇宮。阿娘帶著大哥和二哥去了東北。阿娘說太子心思的確太重了,跟他的年齡不符合,是需要有個伴兒在旁邊。我是兩頭都落不下心,如果叫我扔個硬幣選正反面的話,拿到正面我想反面,拿到反面我想正面,我也很想見阿爹。阿娘安慰我說,等開春阿爹肯定要進京述職的。他到時候還會把哥哥們送回來的。所以,叫我放心在宮里呆著吧。這個消息對于太子來說是幾乎可以跳起來的。連連說這次出宮出的值得。

日子照常過,不過最近宮里那位孫夫人,就是太子的外祖母隔三岔五的來一次。跑的忒頻繁了點。娘娘卻越發的少笑容和言語了。只是過年過節的當口,外命婦們過來請安求見的多了起來。她基本上草草應付了就在自己的宮中呆著哪里也不去。

除夕的前一天,楚王進了京城。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外面寒風如刀子一樣割著人的臉。而文清閣里依舊一片溫暖。我和太子正在那里看戶部報上來的今年賑災用的花銷,我在跟他解釋怎麼算比較快,一筆筆他來抄錄我來核算。不是為了審核出什麼問題,只是為了熟悉記錄方式和懂得如何看賬本。

老李太監其實不老,但是太監的壽不高,所以即便他只有四十來歲,那尖利的嗓音已經顯出了老態︰「宣楚王殿下覲見!」

皇上的眼楮一直黏在那個門口,我們最近已經停了其他課,基本上除了上朝不跟著以外,整天就在文清閣呆著了。從早上開始皇上的眼楮就會時不時的看著門外。

一個頎長的身形從門外走了進來,衣服已經不是特別平整了,即便是他拉了拉,褶皺還是在的。可那身材,絕對是一般的男模是無法比擬的,走路雖快,卻行動間皆有風度,不用看那張臉,我腦子里就冒出那四個字,龍章鳳姿。皇上我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很消瘦,楚王應該說讓我看見真正的,一個成年的皇族優秀子弟的風采。

京城第一公子的那張臉,有人跟我說過那是風華絕代的模樣。我看來風華絕代卻是過了,尤其一個人如果眉宇間微微皺起的話。生的再好,我也覺得多少那種味道就失去了。可能我對那種憂郁小生無感吧。總結下來,他的身材100分,他的臉蛋95分。那5分是扣在了那種感情已經不能算內斂了,應該說是表情缺乏上。听說他才二十六歲,可我在旁邊看到了他金冠之下夾雜的幾絲白發。

皇上看見他進來,嘴角微微上揚說︰「十二弟,你來了!」

楚王恭敬地下拜參見,大禮分毫不少︰「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埋頭在地的楚王,皇上嘴角笑意收掉了,取而代之的應該是無奈,或許說是失望,或許還有……他強撐著站起的身子坐了下來。我做銷售多年,察言觀色已經成為本能,但是,我對皇上的這個表情無法準確判斷。

皇上問了一些楚王在杭州的起居,楚王倒也不避諱。他提及了一個名字「以寧」。那時候他的臉色會稍有放松的。後來,皇上並沒有讓楚王回他京城的宅邸。而是住進了宮里的紫竹苑。那里種滿了各色的竹子,我曾跟太子說,等開了春我和他來挖竹筍。太子還說竹筍原來就是竹子的苗啊!這個娃兒常識就是缺乏。

除夕那天皇上裹了身狐裘,坐在皇後的殿門口,看我們和宮里的宮女太監打雪仗,青灰的臉上笑意一直沒有散去。除夕的團圓飯在太後宮里吃的,用屏風隔了兩邊,男的一桌,其實就皇上、楚王、太子、大皇子和我。女眷,先帝留下的妃嬪總的有五十幾位。太後就叫了張太妃過來。听說當年張太妃跟太後關系不錯。還有邱安公主、皇後和大公主。太後說了一句話︰「團圓飯,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到來了!」

該來的說的是楚王的愛子,不該來的想來說的是我。我本是不想來的,是皇後帶著我過來的。

「母後,兒臣覺得這次來但急了,帶著他多有不便。下次,如果不這麼趕,兒臣定然將他帶來,給母後請安!」楚王對太後說,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他一個人在那里不知道是否安穩?你怎麼舍得將一個小女圭女圭丟下哦!」太後埋怨的時候,眼楮瞥向的卻是皇上和皇後。

「不會的,他在他干娘那里挺好的,也有玩伴兒!」我是知道的,他這次進京指不定就回不去了。梁玨逃都想逃出去,更何況不在這里的?

「你和李家以寧,也該避避嫌,人總說寡婦門前多是非!你怎麼一點都不顧忌?」太後繼續說。

「母後,十二弟才回來,你就數落她,別到時候他不會來了!」邱安公主不知分寸的打趣。

「是啊!有這樣的兄嫂,還是別回來的好!」這句話一出,這飯自然是吃的每個人都消化不良。

附庸于孫國丈的朝臣寫了不少折子給皇上,過年過節的他們也不消停,故技重施,要求殺了楚王。皇上看一次臉色黑一分。我和太子看著孫國丈,那如鯰魚般張合的嘴巴里,說的都是楚王現在的姿態是裝出來的。說他以後篡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的。皇上的身子越發不行了,每天能夠坐起來兩個時辰已經不錯了。

那是初四的下午,我走到了紫竹苑。除夕那晚以後楚王沒有再被召見過,他一直連紫竹苑的門口都沒出過。在門口,我看見一身淺紫色雲錦絲袍,外皮了件貂裘。蹲在地上,伸著手,手里有一小撮的小黃米。宮里養的幾只鴿子在他的手里啄著米粒。一絲笑意淡淡的在他嘴角漾開,眉目舒展開來。那種感覺就像?就像什麼呢?這個冬日里迎春花慢慢在眼前綻放的感覺。我這個時候才知道為什麼人們說他風華絕代了。我不是文藝青年,我無法完全形容出那種感覺。總之,我站在那里不願意挪動腳步。

「陳帆梓?」他抬頭看見了我,笑意微微收了起來。「我听你舅舅說起過你!」

「我大舅?」我疑惑。

他把手上的小黃米撒在地上站了起來對我說︰「是的!你大舅說你很是活潑。快回去吧!」然後,揉了揉我的頭發。

「恩!那我回去了!」我知道在整個情勢不明朗的情況下,跑這里的確不是太好。

走了一段,回轉身的時候,看見他站在台階上,看著天空嘆息。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回到自己那里的時候,太子一個人坐在門口發呆,還在那里嘆氣。現在流行嘆氣嗎?

「阿帆,你去哪里了?」他急急地問我。

「我跑紫竹苑去了!」我說。「我想看看楚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看到沒有?」

「看到了!但是還是不明白!」

「那是,連我父皇都心里沒底,你能明白嗎?」他盯著我看。

我突然想到了,他在皇上的乾元殿里怎麼過來了?「你不是在你父皇身邊嗎?」

「父皇剛剛醒了,喝了藥!要見母後。我不太好在旁邊。」他說,「估計是商量我外祖父的事情。你說我外祖父還有第二條路嗎?」

「什麼第二條路?」我問。

「除了死以外!我外祖父其實很疼我的。我也不想看到我母後傷心。這幾天,外祖父集合了很多的朝臣參十二叔的本,要父皇殺了十二叔。今天,還要父皇殺了皇兄。說是為了防止我登基的時候,有人不軌。這話一說,父皇登時就暈了過去。」太子跟我說。皇上的毛病我覺得比較像某種癌癥。現在已經快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我想了想說︰「你外祖父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多大!?一半以上的朝臣皆是他門下的。外祖父經歷了兩代君王了,幾起幾落的。當初,父皇娶母後,的確也是因為外祖父的勢力。」小小的腦袋瓜子千轉百回的。

「那他就非死不可了是嗎?」我心里的想法慢慢清晰。

他看向旁邊說︰「父皇召皇叔進京,基本上是兩條路,一個就是和外祖父分庭抗禮,相互制衡,兩人共同輔政。另外一個,就是直接讓他給我攝政。如果父皇想讓外祖父單獨輔政的話或者讓母後垂簾的話,根本不必召皇叔進京了。直接一杯毒酒賜死皇叔就可以了。父皇其實心里是看重兄弟情分的。他以前跟我說,皇叔小的時候很喜歡跟著父皇,晚上跟著父皇誰,兩個人睡兩頭,皇叔的腳就捂在父皇的肚子上。而且,父皇情願讓皇叔繼承皇位,也不會讓外戚專權的。即便是外祖父當真是對我忠心,父皇也不是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這個想法和我心里想的幾乎一致︰「的確,現在忠心,不代表將來忠心。母後垂簾也挺可怕的,隨便誰接了這個權位通常都是不願意交出來的。你說有可能讓你外祖父告老還鄉嗎?」

他搖搖頭說︰「不可能的,即便是外祖父告老了,他的勢力還是盤根錯節的。只要父皇一旦……復用只是遲早問題。你別忘了,外祖父又不是一次兩次復用了。」

「既然咱們都知道你父皇是這個心思,你外祖父沒有理由不清楚啊?」我說。

他看著我的眼楮說︰「他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這是在賭父皇一絲一毫的動搖。因為,如果我外祖父輔政的話,皇位必然是我的,即便是要篡權,也是要幾年之後。而如果皇叔攝政的話,皇祖母喜歡大皇兄,很有可能直接讓大皇兄坐皇位了,那麼我可能立刻被殺。」

「那為什麼不能共同輔政呢?」

「外祖父勢力已經太大了,皇叔即便上來,也不過是擔著一個虛名。勢力是沒有辦法平衡的。」

「也就是說,你父皇會殺了你外祖父?然後讓楚王攝政。那大皇子和你母後如何處理?你父皇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你的!」我說。

「是的!我還擔心母後和大皇兄。外祖父想殺大皇兄,就是最後一搏,估計他已經知道自己是必死的。所以,才想先把大皇兄殺了。最差的地步,皇叔只有我一個傀儡可用。就能拖上兩年了。我怕,我母後……」他說的時候,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我沒有什麼好安慰的,這個推測是合理的。我只能攬住他……

「阿帆!為什麼我要生活在天家?為什麼我是托生在皇後的肚子里?」他淚眼朦朧地問。

我拍了拍他的臉,幫他用袖子擦眼淚說︰「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你記得我們跟皇上出去的那次嗎?賣自己或兒女的隊伍排的有多長?問為什麼要托生在皇後肚子里的,該是你皇叔。他就因為是第二個嫡子,即便戰功顯赫,能力卓絕還是被軟禁。想娶個媳婦,因為那個媳婦出聲太好,只能等人家死了丈夫,再跟她會面。現在來京城了,還要擔驚受怕,就怕明天就是一杯毒酒。你三皇叔呢?梁玨呢?即便在你周圍,很多人都比你更有權力抱怨不是嗎?再說了,咱們現在是往最壞的地步想,指不定你皇叔記得你父皇的暖腳之情,就放過你呢?」

他想了想對我說︰「也是,是我想偏差了。」

「還有啊,也許你父皇還有其他的辦法。你父皇想的總比咱們兩個年的小屁孩子,想的周全吧?想點其他的,想想你如果即位該怎麼做,這個沒什麼大逆不道的,你父皇對你抱有的希望最大了。」我勸慰他。

他看了看皇後的毓秀殿說︰「我以後娶個沒權沒勢人家的女兒做皇後好了,就沒有外戚的問題了。」

有出息沒有啊,就想著這些。「呸!沒權沒勢人家的女兒,要麼進宮沒兩天就死在哪個角落都不知道了。要麼,就是心思變態天天為了保住後位使盡手段,除了她肚子的孩子以外,其他的有一個殺一個。你還記得以前看的魏皇後傳嗎?那個歌女出身的皇後。」

他又那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說︰「那你說怎麼辦?」

我是這樣想的︰「找個純臣家的女兒,然後讓你老丈人純干活。讓我想想哦!」

一扳起手指一一細數︰「六部里,兵部,有兵權,肯定不行。戶部,掌錢的,也不可以,吏部更不行,門生遍天下……工部,對了,工部。讓他成天去築河堤,修橋梁,開運河啥的。還不給足錢財,讓他前忙工程,後忙錢,忙到年紀大了,告老還鄉就可以了。一輩子給你操心,又忙得沒空勾搭來勾搭去,既對權力沒太多興趣,也沒辦法多沾權力。背景麼足夠了。你說呢?」

「我看可以的!」他點點頭。

誰知道,他這一點頭。直接導致了我家阿爹忙碌一生,跑過來跑過去修大堤,修海塘,修橋鋪路……我還買一送一,送了我那個技術骨干的二哥,父子兩個勞碌命。真真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盯著我看說︰「你不是有個姐姐嗎?我要登位了,就你姐姐吧!我看你父親,是個純臣!」

靠!我哪里來的姐姐,無論涵紫還是帆梓那不都是區區在下我嗎?「你羞不羞,毛都沒長一根,就想媳婦了!懶得理你!我可告訴你,我姐比我胖十斤!」我

「比你還胖的小胖妞啊!那我再想想!」他一臉郁悶。

我站起來,踢了他一腳說︰「叫你嫌我胖!」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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