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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盜彩匣

卻說演武場上,霍珍先來,挽弓一箭,沒射中。陸青大喜,舉弓緊弦,箭頭對著小乙,心道,還是霍兄弟講義氣!他一箭出去,當中射穿了隻果!

小乙抬手顫悠悠模模自己的頭。

還在呢?

趙洵微微一笑,吩咐道︰「霍珍,有勞你今晚去衙門走一趟,記著,切勿驚動官府。」

霍珍領命,趙洵起身走了,眾人也散了。

陸青過來拜謝,霍珍笑道︰「我有一事求陸兄弟。」

陸青道︰「霍大哥但說無妨。」

霍珍道︰「你曉得我有一對海東青。」

陸青怎不曉得,霍珍這對猛禽,夏日要立在冰上,冷了爪子,少發疾病;冬月要立在繡墩上,暖爐烘著,免受寒涼;換羽時節,琢磨著肥瘦,還要加藥清火,調節飲食。

養海冬青,好比養兒女一般。

霍珍又道︰「听說陸兄弟做戲衣的針工,好得很,文彩斑斕,繡珠嵌玉。」

陸青謙道︰「做得草草,不入法眼。」

霍珍道︰「陸兄弟,我就直說了罷!我想給我家這對海冬青各做一套打扮,我心里有個樣子,帽兒要有金繡,垂下小紅纓、馬尾作流蘇,爪腳再配一副軟紅皮金環。你看做得做不得?」

陸青詫異,要說戲班子都有一個盔箱,裝著各式巾冠,什麼紗貂、紫金冠、月牙金箍、翠抹眉,百來個樣子,都是給人戴的。

他可沒給鳥兒做過帽兒。

霍珍瞧陸青滯了片刻,道︰「怎麼?陸兄弟不肯?」

陸青忙道︰「我這就回屋,取皮尺、紙、筆,給海冬青量量身。」

霍珍轉怒為笑,道︰「不急在一時,晚間我還要去官府一趟,明兒你再來。」

陸青連忙應是,又道︰「那彩漆拜匣的形制,官府謊稱是失物,早在城門貼出圖畫來,霍兄弟瞧過,再去官府罷。」

霍珍點頭,兩人又說了些閑話,這才離了演武場。

當夜,霍珍蒙著面,獨身一人,飛鳶越進衙門高牆,四處尋那彩匣,竟不可得。他又潛入杜慎的書房,對著手上的告示圖形,也沒見著一樣的拜匣。

他心里疑惑,收起告示,藏在懷里,又悄悄走到內院。

有一間正房透出燭火,霍珍放緩腳步,走近了,透過窗眼往里瞧了瞧,只見杜慎坐在床上,雙手捧著一個彩匣,左右端詳,不得其妙。

半天,杜慎听遠處打更的梆子聲敲過三下,索性吹熄了燈,抱著彩匣睡了。

霍珍心里一思量,在門外候了半個時辰,估模杜知府睡熟了,這才從靴套里取出一把尖刀,□□門縫,自下往上頂開橫閂,輕輕推門進去。

他模到床邊,剛要取那彩匣,帳子里忽然亮起一個火折子,只見杜知府瞪著眼楮,罵道︰「哪來的宵小!」

霍珍一驚,劈手要奪彩匣!杜知府抱緊了,抬腳往霍珍後背一踢!

霍珍不提防文官會武,被踢倒在床上,杜知府早閃過身,爬起來,又往霍珍背上借力一踩,跳下床去,大聲叫道︰「有賊!」

他這一嚷,引來窗外明火執仗、人馬不少。

霍珍罵一聲娘!利索爬了起來,一縱騰躍,掙破屋頂,飛身逃了!

杜知府望著窟窿,心道︰這賊武功不俗,輕易拿不下。

果然,那些公差四處追拿,都沒追著人影。

霍珍逃雖逃了,卻沒盜著彩匣,心想明日天亮再去一趟。

次日,他換了一套打扮,走到衙門外,混進人堆里,看杜知府審案。

公堂上,杜慎端坐著,彩匣被他放在公案上,陪著大印、發簽。

霍珍見了,心罵晦氣。

這杜慎將彩匣護得寸步不離,他插不下手,不成事,回去必得領罰。

正此時,只見杜慎盤問公堂上一個獵戶,那獵戶霍珍也見過,是城外將軍山的,因在家排行老二,旁人叫他吳二,叫他兄弟吳大。

吳二跪在地上,稟說他大哥被老虎咬死了。

杜慎听了,道︰「派個仵作驗驗,填了尸單格目回稟。」

那吳二卻說尸首已被火化了,埋了。

杜慎一听,笑道︰「人命案子,須驗過尸、傷、病、物、蹤,五樣皆齊,才算了結。你既將尸首火化了,那我得親自去瞧瞧了。」

說著,杜知府吩咐方師爺備車出城。

那吳二要先走,杜知府攔道︰「你留下,帶個路。」

李都頭見機,上前攬住吳二,吳二臉色微變。

不多時,馬車備好,杜知府吩咐方師爺、仵作、幾位都頭,帶著十來個公差,都要上山。霍珍只覷緊公案上那彩匣,杜知府臨出門,還吩咐方師爺帶去,方師爺遵命,攬著彩匣在脅下,跟到了衙門口,隨知府老爺上了一輛馬車。

霍珍瞧在眼里,見不好下手,要回筱園點一隊人馬,上將軍山設個埋伏,

筱園,止心樓。

小乙抬了好幾箱各處送來的賬簿,堆在公子的書房里。

趙洵坐在書案旁,翻著賬本,打著算盤,哪里錯漏了,用朱筆標記了。

阿沅坐在廳里,等霍珍的消息。

趙洵看她焦躁,吩咐小乙道︰「你去看看,怎麼一夜了,霍珍還沒回來。」

小乙去了。

趙洵也不算賬,道︰「我摘了兩枝茉莉花,給你浸在水里,你怎麼不戴?」

阿沅想起鏡台邊放了一個青花魚藻紋筆洗,盛著清水,浸著茉莉花兒。她起晚了,梳頭時聞見那縷花香,但沒想到是給她戴的。

阿沅沒言語,趙洵又道︰「指甲花你要不要?園子假山邊上長了一大片,我摘了給你拿鹽搗碎了。」

阿沅道︰「你怎麼比女孩兒還會妝扮?」

趙洵道︰「女孩兒不就該穿一身通袖妝花衣裳,戴滿頭的首飾,粉妝玉琢的麼?難道,你是男兒身,只是長得像女孩。」

阿沅一噎,竟沒話可駁了。

她是男是女,總不能請他來驗。

趙洵微微一笑,又看賬本去了,算盤打得 里啪啦的。

阿沅忍著,想著傷好了,頭一個就拿他開刀。

這時,霍珍進門來了,將昨夜杜慎怎麼抱著彩匣睡覺,他沒偷成,今日杜慎又怎麼帶上彩匣去審案,他要點人馬、下圈套的事,都向趙洵稟了。

趙洵細問道︰「你要怎麼設伏?」

霍珍道︰「將軍山那邊我曉得地形,杜知府這只老狐狸去獵戶吳家查案,回程路上必得經過大雁嶺,我就在那嶺上埋幾張大網,包管手到擒來。」

趙洵沉吟不語。

阿沅想著將軍山離錦屏山白馬寺只有十里,她正好有一事要回寺里,向霍珍道︰「我同你去。」

趙洵听阿沅要去,也要點人馬去。

霍珍直言道︰「設埋伏,不在人多,人多反而誤事。」

阿沅向趙洵道︰「你還是在家算賬罷。」

趙洵不肯,正這時,小乙又稟道︰「鈔關碼頭閘門上,柴家從川廣買回的藥材被他們自家的老伙計偷賣了,那柴大少還蒙在鼓里呢。」

趙洵昨日就吩咐了底下人看緊柴大少,這會听了回報,問道︰「這是怎麼說?」

小乙道︰「那老伙計好賭,欠了債,在揚州城立身不住,偏偏柴大少不會察人,還讓這老伙計去販藥材,一船貨到了閘門上,本要過關納稅,但今年藥材行市貴,閘門上都是收藥材的買家。柴大少昨日在黃掌櫃家被斗雞啄了,被他父親罵了一句不成材,就被趕去閘門接貨。

但柴家那老伙計早賣了大半藥材,換成現銀,見柴大少來,怕他查,就請了幾個彈唱的,陪柴大少在碼頭邊上的慶祥酒樓喝酒作樂,柴大少本就不成事,在溫柔鄉里絆住了,中了計。那老伙計見機,悄悄離席,裹著銀兩跑了。」

趙洵問道︰「那老伙計沒逃遠罷?」

小乙笑著稟道︰「被咱們的人抓著了,銀子一分沒少。公子爺,咱們要進俞家,又不能露了身份,不如與柴大少結交情,俞謹庵是他內兄,柴大少正好引見咱們。」

趙洵點頭,道︰「那得親自去趟碼頭。」

但他又放心不下阿沅,霍珍稟道︰「官府里一群草包,就算搶不到彩匣,也不至于被擄了去。」

趙洵想了想,向阿沅道︰「你要小心。」

阿沅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趙洵這才帶著小乙,往揚州城外鈔關碼頭,做柴大少那樁人情去了。

阿沅也隨霍珍出門,往將軍山大雁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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