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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話 鏢師也管看家護院

院子里陡然安靜下來。

潘平安伸手模了模自己青腫的臉頰,回頭向潘太公投去一個頗有些委屈的目光;花二娘被景泰和牢牢箍住了,掙月兌不開,只得將脖子扭到一邊無聲地咒罵。這方才還吵鬧得翻天覆地的潘家院子里,一時間人人皆愁容滿面,垂首不語。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安泰園朱掌櫃的行事作風,今日在河邊,花小麥可是見識到了的,總歸三個字,就是「不講理」——那朱掌櫃若但凡有一點想要心平氣和解決事端的心,又怎會領著那三個彪形大漢一起前來?

這個年代的行商之人,雖地位並不高,但架不住人家財大氣粗呀!他們這幾個,在人家口中不過是鄉下「泥腿子」,要錢沒錢,要靠山沒靠山,即便單論武力值都不是人家對手,拿什麼跟人理論?

況且,那朱掌櫃既山長水遠地直尋到火刀村來,恐怕,也並不是為了好聲好氣與他們「理論」的罷?

靜默半晌,景泰和抬頭看了看花小麥,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小妹,你二姐每月都得去找那邢大夫診脈一回,這你是知道的,明兒你就陪她去縣里走一遭,好不好?你們兩姐妹平常各忙各的,很少有機會一塊兒去逛逛,且天氣熱了,咱也該做兩身薄薄的夏衫,趁著明天,你倆正好去綢緞莊買兩塊布料回來,你說呢?」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那話中的涵義。花小麥如何能不明白?

這景泰和,分明是擔心明日朱掌櫃等幾人會上門,怕她和花二娘不安全,才預備將她們給支開!

可家中只留他一個,又如何能讓人放心?

「我不去。」花小麥想也沒想就搖了搖頭。「算算日子,二姐也的確是該去找那老神仙診脈了,但這兩三月,一向是姐夫你陪她一塊兒去的,有你在,她心中多少會踏實些,我能派上什麼用場?還是你陪二姐去,我留下來看家。♀」

花二娘也使勁搖頭︰「是啊。把我和小妹打發走了,你是打算獨自對付那朱掌櫃?我告訴你呀,門兒都沒有!要我說,明兒早上,咱們一家三口索性關了門窗,一塊兒去縣城,我倒不信。咱家沒人,他還能在門口守上一天!」

花小麥暗暗搖了搖頭。

就算他們能讓朱掌櫃明天撲個空。但後天呢?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啊!

……奇怪,明明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要這樣擔驚受怕?

景泰和也不著急,寬厚地沖花小麥和花二娘笑了笑︰「這兩天我那鐵匠鋪的活兒有點多,實在走不開,我……」

「行了吧,你別瞎扯了!」花二娘沒耐性听他再說下去,使勁揮了揮手。「我懂你的意思,但莫說這事兒你一個人扛不下來,就算你有那本事,我也不同意!」

就此,便又陷入了僵局之中。

潘太公上了年紀,已是有點站不住了,腿肚子直打哆嗦。花小麥看得心下不忍。忙揀了張凳子扶他坐好,又進廚房倒了碗熱水出來,塞進他手里囑他慢慢喝。

潘平安看著她這一番動作,耳根子便有些發燙,訕訕地抿了抿嘴唇,吭吭哧哧道︰「小麥丫頭,我知這事我做得不講究,你心中惱了我,那也是該當的,但……」

「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了,咱們之間的事,晚些再說不遲。」花小麥沒有看他,淡淡地道。

「哦……」潘平安可憐巴巴應了一句,試探著道,「要不,明天一早,我就把這事告訴柳太公?啊不,干脆我現在就去把他請來!雖說有些晚了,但咱眼下也顧不得那許多,他到底經得多些,又是咱們火刀村的里正,說不定,還能幫著給想想轍!」

「對!」花二娘猛地一拍掌,「收稅的時候他老人家跑得比誰都勤,村里人攤上這樣的禍事,他總不能就干看著不管吧?這就找他去!」

潘平安使勁點了點頭,一溜煙出了院子,瞬間跑了個沒影兒。♀花小麥倒也沒多說什麼,只心下覺得,那柳太公,也未必就能派上什麼用場。

這糟心事,真是教人焦頭爛額,煩死了!

眾人默默無聲地在潘家院子里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潘平安回來,花二娘和潘太公,就都有些坐不住。

「我說,他該不會是趁著夜色,自個兒偷偷撒腿跑了吧?」花二娘站得腰酸腿軟,一在門前台階上坐了下來,撇著嘴,仿佛是自言自語地嘀咕,偏偏那嗓門卻無比響亮,毫不費力便傳進幾人耳朵里,「哼,他要真這麼干,那可就太不厚道了,但凡是個人,就不能做出這種事兒來!」

潘太公本就不安,听她這樣說,心中更加陣陣發慌,連連擺手道︰「不會的,不會的,二娘啊,你平安叔為人或許狡獪了些,卻還能分得清是非,想是在老柳那兒絆住了腳……你莫急,太公跟你保證,他不會……」

不等他把話說完,院子外忽然轉進一人,黑燈瞎火,看不清他樣貌,只听得他沉聲道︰「泰和兄弟,這樣大事體,你怎地也不來同我說一聲?」

是……孟郁槐?!

花小麥猛地抬起頭來,果見那高大人影已經大踏步走進院子,先不慌不忙與潘太公行了禮,這才轉過身皺眉對景泰和道︰「你是怎麼回事?家中發生了這樣的事,為何不告訴我?即便你自己走不開,隨便尋個人來跟我打聲招呼也是好的啊!」

景泰和正滿心愁緒,冷不丁看見他,就像撈住了一把救命稻草一般,蹬蹬蹬沖地沖過去,高聲叫道︰「郁槐哥,我……」

「你莫要發急。」孟郁槐輕嘆一聲。又似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花小麥,「是紙扎鋪子的喬大叔放不下心,剛才尋到我家,將今日在河邊發生的事告訴了我。你們既遇上如此大的麻煩,就該盡快來找我。多一個人想辦法總是好的,你們自己在此發愁,就算將滿頭黑發盡皆愁得白了,又有甚麼用?」

「喬大叔?」花小麥驀地睜大了眼楮。

「對。」孟郁槐點點頭,「他將事情大概與我說了一遍。攤上這等事,我估模你們也是睡不著的,于是就干脆先過來看看,可有需要幫忙之處。」

「我們正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景泰和跌足道。

一到了孟郁槐面前。他仿佛立刻就會變成一個沒主意的小孩子。當初鐵匠鋪牆塌了是這樣,今日,也同樣如此。

「這事兒又不是我家小妹的錯——真要說起來,那平安叔也是沒錯的,這不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嗎?只因平安叔將小妹做的醬料拿去省城賣,受到飯館食肆的喜歡。他們安泰園便要來尋我們的晦氣,天理何在?我們斗是斗不過他們。躲也無處去,可如何是好?眼下平安叔去請柳太公了,又是半日不曾回來,還不知他那里是何等情況,我真是……」

事實上,在剛剛得知此事時,景泰和曾打算過要去向孟郁槐求助,左思右想,卻終究作罷。

孟郁槐在火刀村乃至芙澤縣。或許還有些聲名,但到得省城,哪個還會買他的賬?說穿了,他也不過是個年輕鏢頭,怎可能事事都照顧得周全?

孟郁槐拍拍他的肩,思索片刻,沉聲道︰「柳太公那里。只怕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他上了年歲,又是個怕事的,未必願意淌這趟渾水。來的路上我已仔細想過,明日天一亮,我就到你們家來,也許幫不上什麼忙,但倘若那起人不講理,一言不合動起手來,我還能抵擋個一時半刻。」

花小麥一愣,將那雙圓眼楮瞪得老大,趕忙擺手道︰「這不合適,你與此事原本一點關系都沒有,怎能將你拖進來?平日里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所以也不差這一遭,我不是說過?」孟郁槐轉過頭去看她,甚至還勾唇笑了笑,「身為鏢師,除了押鏢送貨之外,城中若有人家遇上了特殊情況,想請我們去看家護院,只要付足了酬金,也是使得的。時間太長的活兒我們不一定會接,但十天半個月之內保得他全家周全,卻也不在話下。」

他說到這里,忽然頓了一下,語調中似有調侃之意︰「就看你是否舍得出這個錢。」

鏢局的人拳腳功夫大都很能拿得出手,若能得他們相護佑,那自然能令得心中安定許多。而且,只要將報酬給足,就不必擔心會欠了柯震武太大的人情。

花小麥立時有些心動,也來不及細想,沖口而出便道︰「那……貴嗎?」

「……總之你負擔得起。」孟郁槐唇邊的笑容拉大了些,卻很快又收斂了去,正色道,「一會兒我回到家,便修一封書信,明日一早托大聖兄弟帶去鏢局給柯叔,午時之前,鏢局必定會再有三五人過來相助。今晚你們權且安心歇下,等那安泰園的人上門之後,再見機行事。」

……

有了孟郁槐的這番話,花小麥與景泰和、花二娘都稍稍安心了些。不一會兒的工夫,潘平安果真哭喪著臉獨自回來,說是柳太公滿口稱這幾日身上不好,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花二娘也懶怠理他,扯了花小麥轉身就走,各自回房睡下養精蓄銳。

隔日上午,孟郁槐早早地便來到了景家小院,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連順鏢局的呂斌和大忠也引了兩個年輕後生趕來,將那原本就不大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未時中,朱掌櫃等四人,果然尋上了門來。

ps︰

出門一天,回來得晚了,趕不上二更,明天一定三更補上~

感謝jansam同學打賞的平安符,ansam5202010同學的粉紅票~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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