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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這頓飯吃得有點懸

接近晌午,吳總管就早早候在客棧里,等著接葉天和沈小姐了,可能是回去後又被吳坤教育了一番,這次吳總管的態度簡直可以是用奴顏婢膝來形容了,就差跪迎幾位貴客了。

吳家果然是嘉興府的大富之家,居然用了兩輛豪華馬車來迎接區區四人。

馬車十分寬敞,里面布置得非常舒適,還設置了一個擱飲食的桌子,在馬車里可以舒適地飲茶吃點心,可惜福運客棧離三元樓只有短短的一條街的距離,葉三豐還沒坐出滋味來,三元樓就到了,葉三豐只得依依不舍地下了馬車。

吳坤早已經在門廳候著了,一見葉天四人,立刻殷勤地接上三層樓里的一個包廂內。

這個包廂應該是三元樓最好的包廂了,包廂分內外兩間,整個包廂鋪著來自波斯的地毯,包廂里間足有100平米,擺放著一張黃梨木的正方形桌,椅子也是一水的黃花梨制成,雕木椅背,桌上器皿全是些玉碗銀碟,珀盞象箸。旁邊站立著四個侍女,都是身材窈窕、千姿百媚。

葉三豐進了包廂,這才感覺到是真正來過三元樓了,有銀子的生活就是奢侈啊,光看看那幾個侍女的長相就可以饞得流口水了!可惜他只看了一眼,就和巧雲被吳總管請到包廂外間,誰叫自己是隨從的身份呢!

包廂內早坐著一人,泰然自若地在茗茶,此人雖然40余歲,但氣度不凡,面容俊朗,頜下留著幾縷胡須,給人一種瀟灑倜儻的印象。

這人的風采給葉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應該就是禮部孟侍郎家的師爺馬虞先生了,不過此人風範不像居于人下之人,為何屈身在吳坤家里混了這兩日?葉天的心里起了一絲疑惑。

眾人一一介紹完畢落座後,就見侍女開始如行雲流水般上菜,這次的菜肴雖然和頭兩次相差無幾,但在這樣舒適豪奢的環境下就餐,又帶給葉三豐另一種新鮮的感受。

確認了葉天是吏部侍郎家張挺公子,吳坤充分發揮了商人勢利的特點,想盡方法要把葉天招待得滿意了。那精致講究的涼菜果脯剛上完,又有兩名侍女進來,合奏起《歡進酒》的古箏之曲,悠揚輕慢的樂曲在包廂內盤旋,余音繚繞,絲竹伴佳肴,給眾人平添了一絲雅意。

葉天前世在各種豪門夜宴中出入,對這般排場是見多不怪,沈小姐也象是見慣了奢華布置的人,表情也是平淡恬靜。所以眾人一邊閑聊,一邊勸酒吃菜。

「張公子久在臨安,近日可曾听說過鄭國公之子青樓掰腕,輸掉千金的笑談!」酒到三巡,馬虞突然笑眯眯地出言相問,但那眼中卻精光突閃,這話問得好像另有深意。

葉天這輩子還未去過臨安,對臨安的逸聞趣事可以說毫無了解,馬虞突然一問,他倒是一時發愣,青樓掰腕,果然是有意思的事,可惜不知道!

但葉天臉色卻絲毫不變,還是帶著慣常的微笑,踫到這種難題,只要敷衍一兩句,就可以輕松避過這話題。對于騙子來說,敷衍人的手段他沒有掌握一百種,也得掌握了八十種。

但這時還沒有等到葉天接話,沈小姐在一旁卻笑眯眯地說開了這個趣事。

「鄭公子平時為人狂妄無知,再加上長了一個大肚子,臨安的公子們背地都叫他鄭青蛙,這次鄭青蛙是自不量力,在妓院和禁衛軍都虞候宋將軍爭奪侍姬,他自恃有點武力,居然和宋將軍去比試腕力,這一下自討苦吃,不僅賠了千金,連侍妓也讓了出去。」沈小姐在這關鍵時刻接過話茬,笑呵呵講到這個傳遍臨安府的笑談。

一番話就把這個故事概要介紹完畢,而且清晰明白,幾人在酒桌上就笑開了,沈小姐把這段笑話講得清楚,可比葉天要敷衍人的手段更加高明。

「鄭青蛙不光四肢無力,而且是頭腦簡單,他這樣的人隔不了幾天就會給我們制作點笑料出來。」有了故事的概要,葉天很順利地參與到話題中,說完他用敬佩的眼光掃了一眼沈小姐。不過心里對沈小姐的身份更是產生了一份好奇。

沈小姐應該也是從臨安府過來的,不知道究竟是哪家官宦的千金,要不然對臨安的這些軼事不會這麼熟悉。葉天揣摩到此,嘴角露出了一絲壞笑,但這小姐的好奇心真是成了一種癖好了,要不然一個平常女子哪敢連這青樓發生的趣事也打听得一清二楚。

馬虞卻是高深地瞄了一眼沈小姐,然後看了看葉天的表情,肯定是在猜測這二人是什麼關系,不像介紹的表哥表妹這麼簡單。不過在笑談中他還是不時穿插話題,都是關于臨安發生的一些人情世故,甚至還夾雜了一些高級官吏的秘聞。

葉天現在已經心生警覺,如果按照葉天現在的身份,作為張侍郎家的公子,自然對臨安發生的事情是應該比較熟悉,能夠輕松對這些話題進行交談,但葉天卻對這些事情真的是毫無知情,如果老用敷衍應付之詞,必然會讓人生疑,可是馬虞卻老是提到這些話題,顯然是別有用意。

「前一個月臨安還發生了一件趣事,錢塘縣令被兩個騙子騙走500兩的俸銀,我偶然听孟侍郎親口說出,但不知事情真相,听說那蔣縣令是張侍郎的門生,張公子對這事應該十分熟悉吧?」馬虞又引出一個話題,並且意味深長地盯著葉天問道,仿佛在說,這個話題出自你家老爺的門生,這個事情你還不給我們講講,有點不合適了吧。

听到騙子兩字,沈小姐意味深長地笑著看了一眼葉天,現在開始提到騙子喲!葉天自然知道沈小姐微笑的含義,他悄悄瞪了一眼沈小姐,但是現在卻只能依靠沈小姐來度過難關了,因為騙子這件事他又是毫無知情。

「那會兒表哥陪著我姑媽去靈隱寺禮佛一個月,這事始末細節肯定不清楚。」又是沈小姐為葉天圓場道。

「呵呵,我是後來听下人提過兩句,這件事只是略知大概!」葉天接過話茬,卻不敢往下敘說,因為這件事真沒听過,臨安騙子也很多嗎?不知道水平高不高?

「當時蔣縣令過來拜見姑父時,倒是親口提過這個事情,我恰好過來拜見姑父,當時正好在場,卻听全了這個故事。」沈小姐接著敘說道︰「這兩個騙子偽裝道士,假稱做善事而來,蔣縣令開始並不當回事,那兩個騙子在言語中夸自己與一幫第一流的文人很是熟悉,蔣縣令就指著堂下一形似臥牛的石頭命二人做首七律,如果做不出就亂棍轟出,結果這兩騙子當場你一句我一句作出一首石牛詩,而且作得很有文采。」

「賢佷可記住兩騙子做的詩了?」吳坤對這些趣事興趣很高,急忙問沈小姐道。

吳坤是久經世故之人,其實也早看出沈公子是女扮男裝,張公子說是偶遇表弟,不,應該是表妹吧,他就明白張公子為什麼要低調了,看來這表兄妹有點郎情女意,瞞著家人偷跑到外府來幽會了,這也有點太大膽了,不過年輕人嗎?可以理解。但吳坤可不敢點破這一層,要不張公子該尷尬了。

「嵯峨怪石倚雲邊,拋擲于今定幾年。苔蘚作毛因雨長,藤蘿穿鼻任風牽。從來不食溪邊草,自古難耕隴上田。怪殺牧童鞭不起,笛聲斜掛夕陽煙。這是兩騙子現場做的詩,是不是很有韻味?」沈小姐對眾人道。

「後來怎麼著了?」吳坤沒想到兩騙子作詩的水平也很高,興致勃勃地問道。

沈小姐接著道︰「听了這首詩,見兩騙子文采斐然,蔣縣令很高興,問他們來做什麼善事?兩騙子說,城外萬清觀年久失修,已然坍塌,我們听說您向來寬仁大度,樂善好施,想請您捐獻俸祿,重新修繕萬清觀。這乃千古盛事,您若玉成此事,定能千古流芳!」

「蔣縣令為人仁善,一直算是家父的得意門生,這下該被騙了。」葉天適時補充道,故事講到這里,作為張侍郎的公子,怎麼也得表現兩句,從沈小姐的故事中不能推測出︰不管蔣縣令為人如何,這受騙是鐵定了。

「不錯,蔣縣令一高興,就拿出500兩俸銀給了兩騙---子。」沈小姐說道這里,笑看著葉天,故意把「騙子」兩字咬的很重。

吳坤注意到了沈小姐的目光,心里暗想︰沈小姐和葉天在酒桌上也眉目傳情,年輕人就是不夠穩重呀。

「最奇的是這兩騙子的身份,沈公子可知道後文?」馬虞好像早知事情來源,卻明知故問道。

「兩騙子拿著500兩銀子立即到風月場所大肆快活,很快把銀子揮霍一光,後來事發了,結果一查,兩騙子原來是余杭縣的兩名落魄秀才。」沈小姐說道。

「現在騙子的水平也很高了,真是防不勝防啊,誰會想到秀才也做了騙子,怪不得一首七律信手拈來。」吳坤听完故事感嘆道。

「是啊,現在的騙子很善于偽裝,蔣縣令閱人無數,也免不了會受騙。」沈小姐笑咪咪看著葉天道,心里暗想,吳老板,你這酒桌上就有騙子,你防住了嗎?

眾人一番笑談,氣氛歡快活潑,但馬虞這連番舉動,卻引起了葉天的警惕,這個人閱歷豐富,為人世故,言語看似隨意,但卻處處暗藏鋒芒,好像都是針對自己而來。

莫非他受吳坤委托,存心在酒桌上試探自己,自己在哪兒引起了他的懷疑?

吳坤的表情一直在葉天觀察之中,但他卻看不出吳坤猜疑的跡象,他倒是對酒桌上談的臨安的軼聞興趣盎然,尤其是對官場上的這些趣事更是好奇。

幸好有沈小姐在,對這些軼聞趣事了如指掌,談笑間一一輕松化解了馬虞的鋒芒,神態也輕松自如。葉天暗自慶幸把沈小姐請來了,這個沈小姐真有做頭花的潛力,什麼時候得好好地跟她商議一番了。

沒想到沈小姐不是麻煩,卻成了救星了,要不是她處處解圍,這頓飯吃得就有點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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